泰拉地宫:腐尸王座-------第二十一章
长廊位于洪流大教堂的东面。此刻黎明的阳光已经开始穿透云层,将金色的光芒投射在浓密的深红色地毯上。远处的墙上堆满了由金箔绘制的花纹,巴洛克式的豪华装饰在这里极为普遍。远处的巨大浮雕上刻画了一位被占星仪环绕着骑士的形象,星船与只存在于神话中的兽类相映成趣,在长达两百米的长廊中绵延不断 - 这个艺术品肯定是耗费了数十年的时光才完成。
“这玩意也太丑了吧。”克劳心里如此想着。
就算是在在接待大厅里,雷沃斯也依旧保持警惕,他一直谨慎的注视着暗影的影子。审判官的靴子深深陷在地毯上,这感觉很奇怪,毕竟他一生中大部分时间都是踩着下层巢都的硬沥青和岩石。此时纳夫拉达兰来到他身边,他那精致无声的动力装甲在黎明的阳光下闪闪发光。他的矛踵看似滑过地面,却没有碰触到地上的任何织物。
这里就他们两个人。长廊里回荡着轻柔的回响,此地是一个避风港,隔绝了泰拉大街的喧嚣,远离了拥挤的人群。
“你在萨尔瓦托待了很长时间,克劳。”禁军说道,他的声音仍然是那么雄浑。
“我喜欢那里。”
“你在那有一个堡垒。”
“那是我继承来的。”
“你多久来一次中心?”
“很少。”克劳抬头望着窗户,每一个窗户上都装饰着半个星系外的某场战斗的记录。那些世界的名字大部分他都不认识。
“外部很难获得入内资格。”
“我很荣幸,但费利亚斯也获得了,对么?“
” 禁军在一个黑曜石基座前停了下来,上面摆放着一尊圣凯瑟琳的雕塑。“费利亚斯是异形审判庭的审判官。他为他自己赢得了这项特权。”
“他不在泰拉上居住,”克劳皱眉看着雕像过于夸张的线条。“他到底来这里做什么?”
“我们有些交流。”
“他为你工作?”
“他服务于王座。但在所关注之事上我们的确有一些交集。”
”纳夫拉达兰再次开始行走,他沉重的步伐似乎与这个世界本身的节奏同调。如果克劳没有见过他战斗的样子,那么他可能会误认为禁军的动作就是如此沉重,但这种沉重只是一种带有欺骗因素的表象。
“外界对我们有一个很普遍的误解,” 纳夫拉达兰说:“认为王座的守护者们一直与世隔绝,我们所见与所听的都很少。但如果这是事实,对我们来说便是失职。你们不是唯一在帝国各地拥有特工的,通过梦之潮和Vox通讯,我们也以自己的方式听到了很多东西。”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对吗?”纳夫拉达兰边走边转过身,他的翼盔闪耀着深金色,目镜上则反射出黎明的光辉,闪烁着就像红宝石一样。“说出来你这里的目的,我的职责催促着我去行将行之事,今天会是很漫长的一天。”
克劳将手伸进腰带上的袋子里,掏出通讯珠递给禁军。“听一下这个,听完你就知道费利亚斯出什么事了。这里面他谈到了他认为即将发生的事情。还提到了昆特兰。你知道这个名字吗?似乎每个人都知道。他人就在这里,在某个地方。我必须找到他。
”纳夫拉达兰边走边将通讯珠收进盔甲里。“昆特兰是一个很有权势的人。指控他的理由是什么?”
“一件武器被带到了泰拉,整个过程有高领主参与。”克劳干笑了一下。“他对此事异常关注,我想你也知道为什么。无论如何,我们必须找到他并和他谈谈。生活区已经血流成河了,其中一些还是审判官的。”况且昆特兰有魄力也有能力。证词你现在有了,就是你正在听的。”
纳夫拉达兰走到一扇较大的窗户前,窗户位于一个高大的拱门下。窗格打开,有毒的空气从屋顶飘进来。他走了出去,克劳跟在他后面。他们俩站在阳台的栏杆前,看着东方正在升起的太阳。苍白的阴影在尖塔和穹顶的海洋上蔓延,只是略微照亮了仍然是灰色和无灵魂的景色。
“你认为这样我便会轻易地把昆特兰交给你?”纳夫拉达兰说。“如果你这么想,那你就错了。”
“那他现在哪里?”
“我不会调查每个身处皇宫的人,而且大审判官的声誉也没有给我追踪他的理由。”
“这就是他能做到这一点的原因。他在地下巢都有下属——我的审讯者就遇到了一个。费利亚斯说这个武器……人,或者其他的什么——在运输途中出了问题。东西自己逃了,此刻他们也在追捕它。你知道它是什么,对吗?”
“我向你保证,我并不知晓。”
“那你知道什么?!!!”克劳的声音因恼怒而变得尖锐。“现在还打算对我隐瞒可没有任何意义!”
禁军的斗篷在微风中飘动。在他们前方,一座高耸的、以天鹰为冠的大教堂的内部此刻正闪烁着虔诚之火,燃烧祭品的烟不断地从烟囱中冒出。
“真是讽刺,”他说,“一个审判官敢用如此语气对我说话。你果然是一个不同寻常的人,克劳。你是你们这个种族的一个特例。”
“其他人也这样说过。告诉我真相。”
金色的头盔沉默了片刻。
“是费利亚斯主动来找我的,”禁军最终说道。“他的活动范围在洛伦蒂斯星区。此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一直在努力追捕一位名叫纳曼·维纳尔的行商浪人,。
费利亚斯相信维纳尔滥用了他的行商许可证,此人在获得了被禁止的外星武器后没有将其交付给机械神教封存,而是拿来充盈了自己的军火库。要抓到他并不容易,费利亚斯从未有充足的证据证明他所指控之事,而当他最终在托尔卡图斯星云附近捕捉到这位商人的大型商船时,船上已空无一人,失去动力且漫无目的的漂浮。船体受损严重,费利亚斯认出了异族海盗们使用的武器痕迹,他的第一反应是记录损失并继续深入调查。只有进一步的分析才能揭示帝国遭受了哪些损失,因此他下令将这艘船隔离。”克劳仔细听着,看起来是要将每个要点都牢记在心。”
“除了那些破坏痕迹之外,现场就没有什么其他的发现了,”纳夫拉达兰说道,“除了一个被封存在维纳尔的个人储藏室中的密码通信日志。目前尚不清楚当其他的一切都被搜刮一空时,这份日志为何能幸免,很可能维纳尔是故意将其留下。日志的内容已无法检索,但仍可以找到一些有用的信息——有一位名叫卡桑达拉·格鲁彻的高级星语者,她在帝国商会发言人的麾下工作。一位四处游荡的商人为何与地位如此尊崇的官员定期保持个人联系,这个发现对于费利亚斯来说很不寻常,因此他决定前往泰拉。而当到达后他发现格鲁彻已经去世五年。任何试图查明她死亡原因的尝试得到的都是模糊其辞,然后是敌意。”
“经过几个月的调查,最终他找到了我。我不会透露我们相识的具体过程,我也并不清楚调查的具体细节。但当时法务部大元帅似乎已与他合作,并帮他安排了后来的那些搜查。一开始我认为这只是议会内部的又一场游戏——一个高领主意图羞辱另一个高领主,这种事并不稀奇,况且法务部大元帅和帝国商会发言人之间有矛盾众所周知。但最后调查出的结果却令人担忧——维纳尔所获得的东西似乎已经落入了代表泰拉高领主的特工手中,并正在秘密地被运往王座世界。这便是他和我最后一次交谈的内容。”
“看来你并不是十分相信他的证词。”
“在我们这里,阴谋早已司空见惯。”
“但现在情况变了。”
“你亲眼所见么?”
“从一艘虚空运输船上卸下了某件货物,”克劳说道。“那里发生了战斗——我看到了破坏——这让那里的技术神甫看起来都要疯了。这已不再是假设。它就在这,并且还在到处移动,昆特兰为了隐瞒这东西的存在打算杀死所有知情者。
'我们会找到昆特兰,但你也让我惊讶,克劳——他是你的同僚,但你告诉我你无法找到他?'
'我在萨尔瓦托待的太久了。现在问题的关键是——你曾告诉我关于盛典和永恒之门的事。当时我还不知道原因,然后菲利亚斯也说过同样的话。所以这才是你们怕的,对吧?地下巢都的帮派,地上的十亿朝圣者,没有人有能力对他们进行全部筛查。而对方只需要将一个东西带到大门前,便能点燃地狱之火,这次可没有天使来守护,而你们却来不及找到它。'
纳夫拉达兰身上开始流露出厌恶的气息,转身离开了。当克劳感觉到这点时已经为时已晚,这样轻率地提一个神圣原体的名字可不是明智的选择。
'你正在谈论你所不了解的事情,'禁军说。'也许你在阴影中待得太久,已经忘记了什么是光明。
'克劳看着他离去。'那么现在怎么办?'他在后面喊道。“你要把追捕的任务交给我吗?“
'纳夫拉达兰转身说道。“你不傻,克劳,所以也别表现得像一个傻瓜,'他说。'你妄谈永恒之门,此举正显示了你的无知。今天有无数的凡人愿意为了见证它而死,而你却在这里亵渎和嘲笑。我不会再给你这个机会了,现在跟我来,我会告诉你何为天使守护之地。也许这能让你意识到你的想法是多么的愚昧。
'当斯宾诺莎醒来时,她发现自己被束缚在一把沉重的铁椅上,太阳穴隐隐作痛,感观也有些迟缓,好像她的血液都变得浓稠。她眨了几下眼睛,最痛苦的头晕感此刻已经消失了,她测试了一下自己的收缚程度,得到的结果是被绑的很牢固。他们脱下了她的盔甲,只留下她的垫衬和护腿。嘴里还有一股金属味,想咽下去还会有一点难受。她能感觉到背部、脖子和左脸都有淤青。
你醒得很快,’一个声音从黑暗中传来。“他们告诉我药物还要几个小时才会失效,但我知道你你不会如他们所愿。”
斯宾诺莎眯起眼睛向黑暗中望去,当她看清楚时,她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狭窄的房间,墙壁和地板都是裸露的岩石。唯一的光亮来自一个老旧且满是污渍的灯管,亮度也和一根蜡烛差不多,这一切都让对方此刻几乎完全笼罩在黑暗中。
站在她面前的是那个男人——假天使。他已经摘下了面具和长袍,穿着一身标准的帝国服装——一件深灰色的束腰外衣,黑色的紧身衣,半披风,磨损的合成皮靴。他站得很放松,斜靠在远处的墙上,双腿交叉。
斯宾诺莎试图分泌唾液,让下颌活动起来。她的心跳加快,呼吸急促。古老的赞诗开始在她的脑海中循环,给她力量。
“他是永恒的。因着他,我能忍受一切痛苦。“
她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不抱有任何幻想。她看过那些投影,那些验尸报告,那些从地下世界带来的尸体。
“我的人呢?他们在哪里?“她嘶哑地问道。
‘刺客和你的风暴突击队中士还活着。其余的有六个也没死,剩下的在演讲厅被杀了。你们付出了很重的代价。但请不要怪罪于我的人民,毕竟死在你手里的更多。他直起身子,走近了一些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卢斯·斯宾诺莎,审讯官,异端审判庭。
’男人微笑着说。‘名字,军衔,所属。你要告诉我的只有这些,对吗?’
‘我乃帝皇神圣命令之帝国审判庭的代理人,马上就会有人来找我。’‘
“暂时不会,至少今晚不会,审讯官。鉴于这是疯狂的世界,此地早就被孤立了。”
斯宾诺莎抬头看着他。她的呼吸正在恢复。药物所带来的最糟糕的影响开始消退,取而代之的是肉体的疼痛。
‘你是谁?’她抬起被打伤的下巴问道。
这个男人蹲在她面前,与她处于同一高度,他将手肘放在膝盖上,手指拖住下巴。虽然他的脸上有着饱经风霜的痕迹,但肌肉结实,皮肤光滑。看来这个人并不是在阴暗的居所中成长的人。
“我出生时的名字?塞尔文.莱蒙托夫。你知道现在人们怎么称呼我吗?——“假天使”,这简直荒谬。我不知道这个名字是从哪里来的,可能只是法务部随便给贴的标签——但我们还是接受了它,并将其转化为他们相信的形象。这就是“信仰”的意义。
”斯宾诺莎眯起眼睛,悄悄地试探着,想要挣脱椅子的禁锢。
“你的这些话都不可信。我见过你们的那些所作所为。”
莱蒙托夫干笑了一声。“我们的所作所为?先看看你自己的所作所为吧,审讯官。你的双手早已沾满了我人民的鲜血。
“我们只是做我们必须做的事情,而且丝毫没有感到快乐。而你们的仪式是如此的可憎。”
“仪式?”莱蒙托夫看起来很有趣。“你是指那些教义吗——罪恶和正义?忘了吧,那些毫无意义。我们只是利用它来激励他们。一万年的迷信已经让他们只能以一种方式思考。而我们也只能将就一下了。”
斯宾诺莎开始轻轻地靠回到椅子上,寻找对方的弱点。这个人的言辞中没有一丝疯狂的痕迹。他说话谨慎、干练,这让人感到不安。
“现在你告诉我你是无辜的?”她想尽可能的拖延时间,以便知晓卡扎德和其他人被关押的位置。
莱蒙托夫把手掌合在一起,就像在祈祷一样。“不,不是全部。我确实有罪。但不是你认为的那些。”他又站了起来。“你在泰拉上服役多久了,审讯官?我觉得应该不长。你的做事风格看上去并不像这里的人。”
“这不重要——”
“这很重要。”莱蒙托夫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怒。“我们周围,我们上方,活着的人们正在成片成片的死去。而且这种痛苦正在被延长。他们正被迫经历我无法想象的痛苦……”他停顿了一下,寻找着合适的措辞。“而你们却认为我们应该为此负责。。。。。”
“你们的成员已经承认了。”
莱蒙托夫苦笑了一声。“是的,多亏了你们那些高明的真相寻求技术。”
让我猜猜看,他们一开始否认,然后你便拿出你的工具,很快他们会告诉你任何你想听的,最后你读着你那该死的记录,心想着你已经揭露了眼下的这个巨大阴谋。"他不屑地摇了摇头。“如果我愿意,审讯者,我可以带来剥皮锯和神经针,不到一个小时你就会告诉我帝皇本人便是深渊最深处的恶魔。”
“那是异端——”
“你对我们的看法是错误的,一开始就错了,现在还是错的。你们所有人,大肆追捕我们的成员,放火烧毁我们的聚会场所,却永远无法接近核心。即使你们把我们活捉,你们也一无所获,因为你们问错了问题,错的如此离谱。”
莱蒙托夫再次靠近。“因为这里的人们已经学会了比你们更可怕的东西。不管你们抓了我们多少人,也还是会有更多的人涌出来。因为他们知道,他们所要面对敌人是实实在在的而非抽象的神学概念。他们曾寻找能保护他们的人,但仲裁者没有理睬,高塔之主们高高在上。到最后,他们能依靠的也只有自己。因此,我们武装自己,组织自己,壮大自己的力量,准备对下层社会进行适当的管理。”
斯宾诺莎放弃了尝试。她被牢牢地捆绑着,椅子也很坚固,以目前她那虚弱的状态下,想要挣脱是不可能的。
“在泰拉政府之外建立统治机构是被禁止的,”她说。“仅仅因为这一点,你们就应该被判死刑,再附加其他的罪名,袭击帝皇授权组织所属的代理人,夺走武器——”
“那你希望我们怎么做?”莱蒙托夫再次微笑,但这个微笑中却没有快乐的意味。“不久后,盛典将在永恒之门处达到高潮,祭司们会告诉我们要对现有的一切心存感激。那些有权力的人会很开心,他们受到数百万人的保护,免于面对最坏情况。但我的人民有什么可以感激的呢?他们爱帝皇。所有人都无比虔诚,就像你一样。可他们宁愿为帝皇而死,也不愿为高领主而死。这种情况将不会再发生了。他们将获得充足的食物和衣物,并且最重要的是,他们将免受恐怖侵害。这也是他们来找我,我们进行这些行动的原因。
斯宾诺莎倾听着,试图确定这是何种异端邪说。也许莱蒙托夫真的只是个革命家,愚蠢到相信只要有一点同情,他的人民的苦难就可以以某种方式消失不见。
“你根本不知道你被怎样的保护着,”她说。
“哦,真的吗?”
莱蒙托夫轻蔑的看了她一眼,走向她左边的墙壁,墙上有一个铁门。他用双手握住一个深深插入石中的生锈杠杆,准备拉动它。
“这就是我们生活的环境,”他说道。“来吧,看看你是否能认出这东西·。
” 他用力拉下杠杆,沉重的门随即发出金属与金属摩擦的吱呀声。接着,一个房间映入眼帘。里面蹲着一个奇怪的东西,而随着门在铰链上发出声响,那个东西也展开身体,并以极其诡异的方式滑动和抽搐四肢。一个带着金属的头摇晃着,在刺眼的灯光下露出苍白灰色的皮肤。
斯宾诺莎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因为那个东西太可怕了。它比人类高且宽大,肋骨在一团渗出的疤痕中显得尤为恐怖。腰部像蜂一样纤细,胸部和大腿却异常肥大。双手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光滑金属制成的爪子。圆柱形的瓶子从生物背部和腹部突出,其中流出的液体在甲壳质刺和翼片间激荡着。针头半埋在皮肤下,伤口被钩子撕裂开来。它发出嘶嘶声,摇摆着如同盲人般试图扑向敞开的门口。然而沉重的链条却将其拉回,使其在束缚下拼命挣扎着。整个身体弥漫着苦楚与囚禁的气味...还有其他什么东西。
斯宾诺莎认出了那正是她从拉达曼提斯那里闻到的那种气味,虽然两者并不完全相同。她干呕了一下并努力压制住恶心感,因为那个东西仍然在链条上扭动着。
“真是个不得了的玩意,不是吗?” 莱蒙托夫说道,语气中带着无法掩饰的厌恶之情。“你知道这些东西叫什么吗?我们以前没有为它们取过真正的名字,直到我们带着你那位刺客朋友去看它时才有了。她是异形审判庭的人,所以在看到的那一刻就知道那是什么。”
斯宾诺莎无法移开目光。那东西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令人厌恶。显然此刻那东西痛苦不堪——每一个动作都是僵硬的,充满颤抖的——但同时它也被某种恶性的内在愤怒驱使着。它的四肢变形得很可怕,仿佛内部的骨骼已经断裂,它的肌肉凝聚成令人作呕的血丝肉块,肿胀的好似搅成团的肉糜。
“现在我可以告诉你,审讯官,”莱蒙托夫冷酷地说道。“这个东西曾经是一个人类——已经无法确定是男是女。它已经被转化成了你的刺客朋友所称的异形——艾达灵族的亚种怪物。这些东西正在黑暗中狩猎,现在遍布地下通道。你们正在调查的‘血之仪式,就是这些东西的杰作。它们正在自由的杀戮,速度非常快,且能在黑暗中能清晰的地看清周围的一切,这些可怕的东西,远比我们的欧格林要强大得多。”
她有些相信他所说的了。怪物再次试图接近他们,挣扎着试图挣脱束缚,拉紧的链条在夹具中颤动。唾液从它隐藏的嘴里悬挂下来,它的爪子发出虫类般的哗啦声。
莱蒙托夫将杠杆拉回原位,厚重的门缓缓地关闭,发出沉闷的轰鸣声。斯宾诺莎一言不发。思绪一个接一个在她的脑海中迅速闪过,但都没有任何意义。
“这就是我们面对的现实,”莱蒙托夫说道。“人们聚集在我们的旗帜下寻求救赎,因为他们知道如果不采取行动,将会迎来何种可怕的结局。现在更加恐怖的是,我们已经了解到这些怪物的起源。所以当你看到血腥和恐怖的图像,或者发现被撕裂的尸体和充满碎肉块的走廊时,请思考其中原因。审讯官,我们不是创造者,而是受害者。”他再次靠近她,并流露出一种野蛮满足感。“因此,我们收集武器并组织起来,在你们接近时虚张声势、隐藏自己。每个人都明白只有团结一致才能保持希望。”
斯宾诺莎回想起她已经知道的事情。根据克劳的说法,拉达曼提斯号是在二十天前卸下货物的。
“这些……东西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她问道。
莱蒙托夫耸了耸肩。“我不知道,”他说。“我们已经活动了几个月,本来计划趁着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大门时抓住机会,但现在这一切都改变了。大约三周前,我们第一次注意到有人被杀,然后情况迅速恶化。为了抓住这个东西我们为此牺牲了数十个人。它们繁殖得很快,现在想要根除他们几乎不可能了。”
“你应该报告这些。”
“哈!”莱蒙托夫拍了拍手。“向当局报告,是吗?那么第一个这样做的人会将被指控为疯子、异形恋,他的家人则会被秘密消除。你不明白这一点,对吗?在这里,只有三种恐惧——怪物、彼此和你自己。”
斯宾诺莎记起了克劳的话。“
但我没有杀你,”莱蒙托夫继续说道。“看吧,即使在你给我们带来了如此多的痛苦之后,我还是决定冒一次险。我们知道它们的巢穴在哪,而今晚便是我们行动的时候,我们要集结我们所有的力量去消灭它们,很多人将会因此而丧命。”
他直视她的眼睛。“显然杀了你对我们来说更保险。我的很多追随者也都催促着我快点杀了你。卢斯·斯宾诺莎,你杀死了我们这么多人,他们很难不恨你。那为什么我没这么做呢?”他耸了耸肩。“因为我对我们所面临的现实不报有任何幻想。虽然有些胜算,但我们仍然不会错过任何一把刀剑。我不禁觉得我们的相遇是出自“他”的指引。
现在你已经知晓了发生在在这里的事情,那么也能猜到接下来我会给予你哪个选择了吧,审讯官?现在你要么拒绝并死在这里,要么履行职责来帮助我们。”
斯宾诺莎抬起头。看得出他完全是认真的。莱蒙托夫拿出一串沉重的钥匙,随意地摇晃着,仿佛在引诱她。
所有的本能都在反对。眼前这个人——这个异端——使她恶心的程度几乎同笼中那怪物一样。他是一个幻想家、一个叛逆者,他的骄傲使他对自己所走的毁灭性道路毫无察觉,他和那些听从于他的毒言的人一样,都应该被送上火刑柱。
但这就是克劳一直在追捕的东西。它就在这里,埋藏在巨大的尖塔下、在黑暗中、在那些虔诚的朝圣者们穿过的宫殿区域里蛰伏着。
“其他人,”她说,“卡扎德、海格因——你也给了他们同样的选择么?”
“你是指挥官,如果你命令他们,他们便会服从。”莱蒙托夫疲倦地笑了笑。
“我不会赞同你所做过的任何事情。”
莱蒙托夫疲惫地微笑着。“当然,那样的话着实有点受宠若惊了。
她几乎无法直视他。此刻她的自尊、训练的经验和判断都在告诉她要拒绝,可现在有一个更重要的目标被摆在眼前。
她咬紧牙关,点了点头。“只要这些东西还活着,我会帮助你。”
莱蒙托夫认真地说:“你要对神圣王座发誓,我知道那些誓言对你意味着什么——。”
现在轮到斯宾诺莎笑了,尽管是对她自己微笑。口头上的承诺没有任何意义——这一点是图尔教她的,但如果这能给莱蒙托夫一些安全感,说出这些话倒也无妨。
“如你所愿,”她说着,转动她被束缚的手腕,露出下面的锁扣。“告诉我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