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涧往事（3）

毕业前一个月，在毕业设计交给指导老师之后。我再度踏上了前往大涧的旅途。 这一次，我和朋友选择在大灰厂娘娘庙广场相聚。下午六点二十左右，我看见朋友全副武装地站在娘娘庙广场中间———他戴了一副防风沙眼镜，背包里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装了些啥，还拎着一大袋子自热火锅和大瓶矿泉水。我赶紧帮他接过食物，去大灰厂站站台上歇息。 DF4D0156牵引着6437进入大灰厂站停妥，我们俩在硬卧车厢找了个边座坐下。朋友开始从背包里往外掏东西：火腿肠、手台、一堆太谷饼、古城酸奶、还有一台笔记本电脑。这小子这次看来是要玩大的了，我问他到了大涧后有啥打算，他直接说回太原。看了看我的行程表之后，我决定和他一起走。 6437依旧和往常一样，伴着西下的夕阳缓缓行驶在京原线上。轮轨声、DF4D0156沉闷的柴油机声与略带沙哑的鸣笛声、车厢内旅客们的嘈杂声交汇在一起，共同为这趟旅程增添了些许精彩。等旁边卧铺的旅客在十渡下车后，我们占领了卧铺小桌板开始消灭自热火锅。好几个锅同时嘟嘟地冒着热气，“别撒了啊！撒了我还得收拾。”北京西车务段的老乘务员嚷嚷道，朋友打开了电脑，播放起著名申遗片《让子弹飞》。在信号不好的山区，我们就靠着这个缓存的电影来解闷儿了。

依旧是和之前一样，在涞源站人又都下空了，有几个乘务员开始抱着被子依次在铺位上睡下。小西庄、艾河……因为朋友是在山西长大的，所以他提议记录6437次列车跨驿马岭隧道；我们俩各自坐在一边，等列车离开艾河车站后开始拍摄。 列车进入驿马岭隧道后开始加速，迎面而来的煤灰开始往眼睛里钻，不得已我中断了录像，戴上防风沙眼镜继续录。7031.9米的驿马岭隧道，6437大概跑了5分钟多，最高速度应该接近80了。等6437在隧道西侧出来后，朋友和我说：“欢迎来到山西省大同市灵丘县落水河乡招柏村。” ……招柏、云彩岭、大涧，0:55分6437再一次准时（除非扣车否则它好像也不能不准时）在大涧站停妥。因为第二天还要行动，我们商量后决定坐车去灵丘县里住。匆匆在大涧站拍照留念后，我们俩上了车进城，只留下6437的本务还在那沉闷地轰鸣。

在灵丘站站前的一趟小平房，住宿10元，当然现在已经拆了。店主是个老太太，我朋友用晋语和她交流后，登记了我们身份证。店内有一个大笼子，一只绿头鸭子在里面一直在嘎嘎叫。我伸出手去逗它，看它惊慌失措地在里面挣扎，三个人都忍不住笑起来。老太太带我们进了里间——这个小旅馆一共就两间房，拿了一把街边2块钱的小锁头，告诉我们这就是门锁，让我们注意安全。我们在的那间房设施非常复古：满是污渍和蜘蛛网的发黑墙壁，两张似乎是医院运过来的铁架子床、一个用木板钉起来的简易柜子、还有一个已经发黑的插排钉在墙上，昏黄的灯泡在室内摇曳，弄得我好像觉得我穿越了。我出门问了老太太厕所在哪里，她带我去了后院的茅厕———比老八当年战斗的地方环境要好点，因为经常清理。回来后，躺下，心惊胆战地在那个发黑的插座上插上充电器，进入梦乡。

早上七点，鸭子这时候也不叫了。好像睡着了？我和朋友骑着电动车往灵丘早市走去，来山西，不吃饸饹面真的是白来了。我们在一家小馆子里坐下，朋友负责用晋语和老板交流，过了一会儿两碗面来了，一碗4元。看颜色有点像豆面饸饹而不是荞麦饸饹，不过吃就完事儿了。在这种县城的早市小摊里总是隐藏着众多美食，如果说山珍海味吃的是典雅，这些小吃便是烟火气息。我们俩跟两头吃素的饿狼一样，两分钟炫完了。吃完继续在早市溜达，大果子一元钱三根，那必须买的！就着一碗豆浆冲下去。这一顿山西早餐就算吃完了！

在邮局盖戳留念后，我们回到了灵丘站准备上8817。8817、6437这俩京原线上的兄弟，完全就是两个风格。在卫生上：8817比6437更整洁，地板、桌子、甚至窗户都擦拭过；在本务与编组上：8817在当时是HXD3C+8YZ25B+ YW25B（宿），而6437在当时则是DF4D+2YZ25B+3 YW25B（代）+YZ25B；在乘务上：8817上有两个年轻的乘务员小姐姐，好像年龄还没我大。朋友掏出电脑，列Excel，开始记录8817次列车完整的停靠站时刻。两个小姐姐在不忙的时刻很好奇就凑过来，得知我们前一天从大灰厂到大涧，她们都觉得很有意思，因为她们从来都是K604去北京玩。我们掏出携带的零食与她们分享，朋友编辑表格，我拍照。西京原线的风景与东边相比没有那么多山脉，总体上来说很有华北-西北交界的风格，信号也比东边要好得多。过了一会儿，列车长过来了，他对我们的大涧行为也表示很诧异。我们坐在一起交流了很多，把自己DIY的6437次列车明信片送给了列车长和两个乘务员小姐姐，也帮助他们维持一下车内的秩序。“小伙子拍照的时候拿住手机，等过了忻州的，你一定要录像，那段速度能上到110多！我们这绿皮火车需要你们这样的爱好者多多记录。”（这话说的，和某德车务段夏天不让开窗拍照并辱骂旅客们的小混混乘务员大相径庭）

下午四点十分，8817次列车到达了太原站。标志着我们这一段旅程结束了，我们和乘务员、列车长挥手道别，走出了太原站。

朋友要去办事，而我则找了个浴池好好地泡了个澡。等到晚上八点，我们相约在双塔西街吃饭，喝了太原羊杂汤。

之后在汾河公园，我们骑着车沿着河畔走，边走边唠着。在此之前，我已经大概四年没来太原了。朋友是在太原长大的，也是在北京这边上学。他和我讲述着太原的历史、太原的地摊美食、休闲文化以及太原特产。唠到后半夜困了，我们回到了基地，喝着古城酸奶后开始补觉，这个早上我还得Z22返回北京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