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都

第二章： 范郃从昏迷中醒来，他揉着生疼的脑袋，一阵刺痛令他浑身打了个哆嗦，迷迷糊糊的眩晕感立马消失。 “该死……” 范郃咒骂了一声，手上的粘黏感让他意识到自己的脑袋可能是摔破了。 “见鬼，去医院包扎一下吧……早知这样不如打车回家了，真是贪小便宜吃大亏。” 范郃晃了晃有些发昏的脑袋，他又用手轻轻摸了摸疼痛的部分，应该只是磕破了，没有流太多的血。自己昏迷的时间应该也不长，鲜血没有干涸。 正准备爬起身的范郃忽然发现了周围一丝不对劲的地方，那便是周围的环境灰蒙蒙的一片，能见度不超过10米，明明是黑夜却看不到灯火，更别说两边的路灯了。 停电了吗？ 范郃掏出手机，幸运的是手机没有摔坏，他看了看时间，显示的是凌晨0:00，自己昏迷前好像还听到了钟声，只有午夜才有钟响，所以自己应该才昏了一分钟左右。看到四周一片灰蒙蒙的雾霾景象，范郃一边吐槽着都市里的天气有多差，一边打开手机的手电筒。 这种大雾天气就不要骑车了，况且自己的脑袋还是晕乎乎的，走出这条小路打个车去最近的医院看看脑袋吧，急诊室应该还开门。 范郃心里想着一边将共享单车扶起来，准备推到指定的单车停放点，可是手机上的导航居然在这时出了问题，显示不出最近的单车停放点的位置。范郃无奈的摇摇头，一手拿着手机照明，一手推着单车朝前方走去，他记得不远处应该有一个单车停放点，平日那里停满了共享单车。 地面上好像落了一层霜，灰白色的，遮盖住沥青马路已经道路两旁，踩上去便是一个黑色的脚印，范郃朝身后看去，道路上只有两排自己的脚印以及车轮印，看着就跟下了一场小雪似的。 自己真的只是昏迷了几分钟吗？怎么像是昏迷了一整天？ 内心有着诸多疑问，范郃向小巷的另一头迈步前进，走着走着，一阵奇怪的叫声从前面不远处的花坛里传出来。 “咯咯咯……咯咯咯……” 那声音好似被掐住脖子的鸡，范郃的步伐有些混乱，他有些迟疑不知道该不该往前走，那种动物的叫声他从没听过，却令他有种头皮发麻的错觉。而草丛中发出沙沙的声音证明那个奇怪的东西是个活物而且正在移动。 猫？校区里只有猫和狗，该不会是有那户人家养的大公鸡跑出来了吧？ 范郃正在犹豫自己是否应该向前时，那个声音忽然戛然而止，接着一个身影从草丛里钻了出来，摇摇晃晃的来到马路上，拦在范郃的正前方 范郃看着那个面前的生物，一时间愣在那里完全不知所措。 接着手电的灯光以及迷雾的反射光，那个东西范郃看的很清楚，那很难称得上是人，虽说外表与人类并无差异，可是它的脑袋是圆滚滚的就犹如一个肉瘤，没有眼睛鼻子等器官，只有一章竖着裂开的大嘴，嘴里长有密布的尖锐牙齿。它的双臂交叠在胸前，却能看得出要比常人臂展长上一大截，至于双腿倒是十分细短，看身高差不多能有范郃一半高，外形与其说是人类更不如说是一个没有长毛的畸形长臂猿。 这分明是一个范郃缓慢而又无声的深吸一口气，如果自己现在不是在做梦，那么就是有人在恶搞自己，说不定一会会有几个扛着摄像机的大哥出来。 看到范郃不动，那个无脸怪物也站在路中央不动，两人就这么僵持在那里。 范郃的大脑高速运转，晚上喝的那点酒早就成了冷汗流出体内，脑袋上的伤口似乎也没有那么疼了，他不清楚目前是什么状况，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要不是自己疯了，要不就是真的遇到鬼了。 自己的幻觉还好水，但如果这面前的东西是真的鬼！自己该怎么办！ 范郃看过的恐怖片不算少，起码对于一些超自然的生物他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范郃甚至猜测眼前这个无脸怪物很有可能是一种生活在迷雾里的生物，这一大片雾气就是它所为，这要是换上其他人可能早就上去一脚把这个深更半夜装神弄鬼的家伙踹倒。 可是自己没那么大的胆子，如果是人扮的还好说，万一对方真是无脸怪物自己赌错了怎么办？ 僵在原地足足数分钟范郃才意识到自己绝非是出现幻觉什么的，眼前的无脸怪物确确实实的存在，并且一种生物的求生本能告诉范郃眼前的是一个无脸怪物，一个可能会杀死自己的无脸怪物！ 一股莫名无法形容的腥臭味从那无脸怪物的身上散发出来，熏得范郃几欲作呕。 自己手里拿着手电筒正照着那无脸怪物，而对方似乎没有什么反应，况且看那圆滑的头部也不像是有眼睛的样子，就起码说明他不是靠视力捕捉敌人的方位。 那么是靠声音吗？看着也没有耳朵啊，嗅觉也不像是……但是范郃还是打算试验一下。 他缓缓的打量四周，目光落在脚边的一块碎石上，他将手机插在西装胸口的口袋里，保证手机不会在他弯腰时掉下来后缓慢的下蹲，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 片刻后，范郃摸到了那块石头，捡起来，再缓慢的起身，朝着那无脸怪物身旁的花坛里丢去。 石头落在草丛里发出搅动树枝的沙沙声，无脸怪物的脑袋没有按照范郃所想着那样朝向石头滚落的草丛。 范郃无法确定对方是靠听觉还是地面的震动来确定目标的位置，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因为自己的实验失败了，这无脸怪物没有视力，但也不靠听力来狩猎猎物。 无脸怪物缓缓张开嘴，那张犹如裂口般满是细密獠牙的嘴，那并非是在示威，而是……呼吸？ 这玩意靠气味来辨别猎物的方向？ 范郃果断跨上自行车，然后调转方向朝着小巷进来的方向驶去，那是一个下坡，速度更快而且小巷外便是主干道，即使是深夜了也有晚上下班的车辆经过，在那里说不定会有获救的机会。 范郃边蹬边转头，接着他便看到了自己目前这辈子看到的最恐怖的画面，那个无脸怪物张开大嘴发出难听的咯咯声，接着展开那快有自己身体两倍长的双臂举在身前，仿佛是想将范郃揽在怀里，以一种奇怪的跑步姿势朝着范郃冲来，那跑步姿势明明很怪却跑得飞快，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便于蹬车的范郃拉近距离。 那玩意绝不可能是人！哪怕是人假扮的也未免太恐怖了！就算现在来个人告诉范郃这是整蛊节目范郃也会继续逃跑，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外国那些整蛊节目里老外看到那些人扮演的小丑或者丧尸依旧会嗷嗷乱叫的逃跑，就好比鹿看到虎型玩偶会被吓跑，乌鸦看到稻草人就会离开，对于异形类的恐惧已经深入DNA里，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求生的本能罢了！ 范郃不敢再回头，这如果没看清路在摔一跤可真就悲催了，他一股脑的骑出去一百多米，眼瞅着一个拐弯就要离开这条小巷，再顺着一个大下坡就能到达主干道，范郃一直悬着的心稍微有些放下。 他转头想看看自己是否已经甩开那无脸怪物，可是一回头只吓得他三魂不见了七魄，那无脸怪物居然就在自己背后如幽魂般紧追不舍，而且看距离已经缩减到不足半米，再过数秒钟估计自己就会被那无脸怪物抓住，无脸怪物挥舞的爪子已经能碰到自己的车屁股…… 范郃浑身剧烈的颤抖，身下的自行车由于重心不稳而发生偏移，直接开上了道牙子，车轱辘压倒台阶而车身向前倾倒。 这就好比高速骑行时拉了前轮手刹，自行车后轮高高翘起，范郃整个人被车扬了过去。 范郃甚至来不及发出哀嚎便摔在坚硬的水泥地上，一瞬间感到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翻了个转，在翻转的时候小腹卡在了车把上，这让他险些将晚上吃的东西呕吐出来。 只是现在完全顾不上这些，因为那个异形无脸怪物已经张开双臂朝着范郃扑来，大有一把将他揽在怀里尽情蹂躏的架势。范郃连滚带爬的向后爬，多亏了他刚刚没有因为疼痛而犹豫，无脸怪物落地的位置正是范郃跌倒的地方。 “嘎！” 无脸怪物发出嘶吼，发觉自己扑了个空后立马调转方向，明明看不见东西却能精准的看向手脚并用向后爬试图与自己拉开距离的范郃。 “见鬼见鬼见鬼！” 范郃一边后撤一边将身后的背包拽到面前，手伸进去一阵乱翻，但是只摸到一堆文件资料，并没有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他破口大骂的同时把那些没有用的资料掏出来，这时那个无脸怪物已经再次张牙舞爪的朝他扑来。 现在已经顾不上这无脸怪物到底是不是人类扮演了的，哪怕这是一个真人范郃也要把他揍死，范郃的眼中闪过一丝狠辣，他空的那只手在地上到处乱摸，忽然手指尖触到一根坚硬粗糙的长方形物体……范郃一把抓起身旁的一块用于填补围墙的板砖，狠狠的朝扑过来的无脸怪物脑袋砸去。 这一下使出了范郃的全身力气，还在半空中无脸怪物的脑袋被板砖结结实实的砸中，瞬间一个后仰，范郃怎么说也有将近一米八的个子，平日也没少去健身房健身，全力丢出去的板砖不但分量足还包含怒气，无脸怪物被砸的头破血流，摔在地上身子一阵奇怪的扭动。 范郃的另一只手终于在包里摸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他一把拽出来，踉跄爬起来往地上一甩，亮银色的长棍出现在范郃的手中，那是一根合金甩棍，范郃下班晚常走夜路，平日都会带一根甩棍防身。 甩棍沉甸甸的分量让范郃心中有了一点保障，可是他依旧不太敢靠近那个在地上扭曲翻滚的无脸怪物，匆匆弯下腰把那几张丢在地上的资料抓起来胡乱塞进包里，背上背包小心翼翼的绕过无脸怪物，跑到翻倒在路边的自行车旁。 范郃原本还想着骑车跑路，可是这个自行车的前轮居然已经扭曲变形，就连连接处都断裂开，根本无法骑乘。范郃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烦躁抓抓头后只能先弯腰把车锁锁上……不在规定范围最多扣20，总比忘记关一直扣钱强。 那个无脸怪物的脖子好像被砸断了，挣扎半天都无法从地上爬起来，范郃现在的大脑也是一片浆糊，慌乱的他甚至没注意到黑色的液体正源源不断的从怪物脸上的伤口处流出。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该逃跑还是报警，如果对方真的是一个人，自己跑了导致这人死亡那自己很有可能被视为故意杀人而判处死刑。 这就太划不来了！ 终于范郃注意到，无脸怪物的口中流出扎眼的黑色血液，流淌在白茫茫的地面上显得格外扎眼，但由于光线原因，范郃没能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小腹与脑袋的疼痛让范郃忍不住蹲下来，他现在真的有些慌了，自己一时冲动用砖头把人脖子砸断了，这可不是什么小事。 这地方范郃记得有很多监控，而且四周的私家车上也有行车记录仪，跑是肯定跑不掉的，反倒会连累家人。 思前想后范郃终究还是决定报警，起码是自首，再加上监控还原事情经过说不定能从轻发落，自己最多属于防卫过当，对方是奔着要自己命来着，自己失手把他打死……说不定压根还没死，等警察来了还有抢救的机会。 范郃颤抖着手摸出手机，直到这时他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掌因为在摔倒时接触到地面而被磨破，剧烈的疼痛让他险些握不住手机。范郃咬着牙拨通了110，然而手机里传出的声音令他感到疑惑。 “您目前不在服务区内……” 不在服务区内？搞什么啊？自己住的地方虽说有点偏但也是在市内，怎么可能会出现没信号的问题？ 范郃再次拨打110，120和119都没有信号，忽然间他才注意到自己手机信号的那栏显示的信号是无。 难不成是手机摔坏了？但是是什么样的撞击能让手机屏幕完好无损但手机卡出了问题？隔山打牛吗？ 连续的失败让范郃深感自己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如果晚上回来不省那点打车钱叫个滴滴也不至于沦落到这种地步。 我一定是在做梦！我一定是在做梦！ 范郃多么希望自己只是因为之前从车上摔倒而陷入昏迷，目前发生的这些都是做梦，但手掌，胳膊肘，脑袋以及小腹的疼痛让他意识到自己根本不是做梦，而是实打实的现实。 胃部一阵剧烈的翻涌，范郃终于没有忍住，张开嘴把晚上吃的东西连同酒水全部吐了出来。 肚子空了，脑袋也变得灵光起来，他开始思索现在该怎么办，目前的状况已经不是自己能掌控的了，既然手机无法报警不如直接去警察局那里自首好了，深更半夜也不可能有路过的人帮忙报警，自己所在的位置距离最近的公安局不过两公里，扫个单车……见鬼还想着扫单车！ 就在范郃还在苦恼自己现在到底该怎么做时，他敏锐的听觉忽然捕捉到一些奇怪且熟悉的声音。 “咯咯咯……” “嘎嘎……咯咯……” “咯咯……咯咯咯……” 范郃浑身剧烈的一震，他难以置信的朝四周看去，接着手电的灯光，他看到数道黑影正在迷雾中上蹿下跳朝着自己所在的方向过来，那动作犹如四肢着地的黑猩猩，虽然没看清来者的长相，但是范郃敢笃定那绝不是人。 “见鬼……” 奇怪的声音在四周此起彼落，这些黑影在迷雾的掩护下在树丛间蹿纵跳跃，身手矫健完全不是笨拙的人类能比拟的，它们在白茫茫的迷雾中用四足奔跑，发出诡异的怪叫，朝着目标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