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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Contract between Witch and Demon

2023-07-16 11:39 作者:明天会吹未来的风  | 我要投稿

       

(作者:Descartes Kirisame)


        众所周知,Goldia所经历的苦难在很大程度上是Elise将她作为向恶魔许愿的代价造成的。在最坏的结局Witching Time中,Goldia和她的人格朋友们甚至会被恶魔残忍地处刑。如果想要Goldia避免它,一个可行的方式是提前阻断恶魔的契约(诅咒)。或者说,杀死恶魔。

       这样,我们现在所需要的就是一个合理且有能力的主角。在PM和LGTS世界观中,是有神秘力量存在的,例如恶魔、天使和牧师。那么,理所应当也会有另外一种存在——女巫。女巫虽然仍然是人类,也并不信奉上帝,但是却依靠着自己的天资与努力,能够施展强大的魔法。

       假如,在Elise在还是一个少女时,有一位很要好的女巫朋友,故事会如何发展呢?

 

Marisa

Magus of Dark and Pure

“Instead of hearkening to the gospel of God,

I prefer to perceive the world with my own eyes and heart.”

喜欢的东西:魔法、雨天、药草的气味、伊莉丝。

不喜欢的东西:恶魔、欺诈、假冒伪善的基督徒。

人物介绍:以东方project中的雾雨魔理沙(Kirisame Marisa)为原型,性格特质基本相同,但是在设定人物背景时也根据PM世界观进行了调整。



I. Fraud: The 1st Contract (欺诈者:第一份契约)

       午夜时分,一个少女向着森林深处走去。高大的树木挺立在森林潮湿的土地上,微弱的月光透过树木紧密交错的枝叶映照在少女宽大的三角巫师帽和黑色的裙子上。几只萤火虫在冰冷而湿润的空气中飞舞,发出忽明忽暗的亮光。虽然少女并没有忘记带上用来照明的提灯,但是那昏黄的光芒也只能让她看清附近的草丛与灌木。在灯光照不到的黑暗中,蟋蟀在草丛间吟唱,似乎也有野兔之类的动物经过,发出细碎的响声。少女并不在意那黑暗中有什么,她只是一如既往地走向那人迹罕至之处。

        随着少女越来越深入这片森林,蟋蟀的叫声渐渐消失了,四周一片寂静,她只能听到自己擦过灌木丛和踩在草丛上发出的“沙沙”声。少女一边走着,一边看着自己的脚下,以防被隐藏在草丛中的石头绊倒。忽然,她发现周围的环境似乎变亮了一些。但是,那照在四周的光芒并不是提灯那种昏黄的光芒,也不是皎洁的月光,而是一种阴冷的蓝光。少女抬起头,看到半空中漂浮着正在跃动的幽蓝色的火苗。那些鬼火无规律地四处飘动,就好像有生命一般。她环顾四周,发现地上不知何时摆放着许多南瓜灯,诡异的亮光从南瓜狰狞的笑脸中散发而出。

       “看来已经到地方了呢。”少女自言自语着。随后,她又向空无一人的森林中喊道:“格林先生,请您出来,请您帮助我实现我的愿望。”说完,她默默等待着,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就当她准备喊第二遍时,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别喊了。当你刚踏入我的领地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了。”少女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她转过身,看向那个头上长着山羊角的男人,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

      “勇敢的小姐,你好像并不怎么害怕我。”男人轻笑着,他的头发蓬松而卷曲,额前的发遮住了他的眼睛。“你知道吗?有的胆小鬼一见到我就忘了怎么站立,当他们和我签完契约,我离开之后,他们才重新学会如何使用他们的双腿。”

       “哈哈……”少女被那个“男人”的话逗笑了:“毕竟我不是普通人呀,我可是一个女巫。恶魔这种存在,在我眼里并不算多么陌生,因为我经常在书里看到过相关记载,有的是和神秘学相关的,有的是童话书。”她天真而自信地看着站在面前的恶魔。

      “好吧,魔女小姐。咱们先不去谈论你那‘了不起’的身份。告诉我,你的愿望是什么?”

       “谢谢夸奖,其实我也没那么厉害……”少女似乎没有察觉到恶魔语气中的嘲讽与轻蔑,以为恶魔真的在夸她,她不好意思地摆弄着自己的头发:“我的愿望嘛……就是,我想跟着您学习魔法。”

       “真是个有趣的愿望……我可以让它实现,虽然我并没有时间亲自教你魔法,但是我可以给你一些我珍藏的魔法书。相信你看了它们之后,一定会有很大收获。”

      “谢谢你,格林先……哦不,格林老师,感谢您的慷慨。”少女提起裙摆,向恶魔行了个屈膝礼:“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学习您的魔法了。”

      “别高兴太早。你应该知道,任何愿望都是有代价的。你愿意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我愿意在死后将我的灵魂献给您。”少女毫不犹豫地说道。

      “无趣的代价。”恶魔对少女的发言不屑一顾,随即他靠近少女,俯下身,直视着她清澈的金色眼眸:“我想要你母亲的灵魂——如果你并不是个孤儿。在契约签订完成的三年以后,我会亲自拿走属于我的东西。”

       “啊……”少女被恶魔的提议和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她向后退去,踩到一块石头上,差点摔倒。当她重新站稳后,小声说道:“我……我可能需要想一想……”。

       “没问题,只要你别让我等太久。”

       少女沉思片刻后,同意了恶魔提出的代价。得到少女回应的恶魔凭空变出了一张羊皮纸,纸上逐渐浮现出一行行潦草而艰涩的血色字符。当纸上不再涌现出新的字符时,那张羊皮纸自动飘到了少女面前。少女伸出手接过了那张羊皮纸,血腥与腐朽的气息钻入她的鼻腔。

       “你只要用鲜血在上面签下你的名字,契约就会生效。”

       “可是……可是我完全看不懂契约的内容呀,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语言。”少女抬起头,迷茫地看着恶魔。

      “这是恶魔的语言,你们人类当然不可能看懂。不过,你完全可以放心地写下你的名字,我的信誉就是最大的保证。”恶魔的话语里有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好吧,我相信您,格林老师。可是……”

      “你还有什么问题?”

        “我怕疼……”

      “真是够了。”恶魔不耐烦地伸出手,在空气中做着抓取的动作,他的手里出现了一根沾染鲜血的羽毛笔。他将羽毛笔丢给少女:“就用它吧。”

       少女捡起被丢在地上的羽毛笔,在契约上写下了她自己的名字:Marisa(玛丽莎)。之后,那张羊皮纸又飘回了半空中,从上至下开始燃烧,很快就化为了灰烬。

       “现在,我们之间的契约就生效了。”同时,恶魔觉得“玛丽莎”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开始回忆之前遇到的人类。当他想起原因时,他忍不住指着玛丽莎放声大笑:“我听说过你的名字。之前有一两个人类在向我许愿时,想把你的灵魂作为代价献给我。我当然没有同意他们耍这种小聪明:让恶魔带走怨恨的人,算什么代价啊,这算奖励还差不多。不过话说回来,你的人缘真的好差啊,魔女小姐。”

       “你太过分了……”玛丽莎的脸变得通红,不知是对恶魔的嘲笑感到愤怒,还是对自己的“缺点”被揭穿感到羞耻:“我也没有办法啊,虽然我从来没有用魔法害过人,但是那些人总是在害怕、厌恶着我,我只是想做我自己喜欢的事情而已。”她无奈地叹气,随即又期待地望着恶魔:“格林老师,请您不要再提那些让人伤心的事情了,现在我可以得到您许诺的那些魔法书了吗?”

       “当然。”恶魔挥动手臂,便有几本古朴而厚重的书籍在空中浮现。它们纷纷掉落下来,让想要接住它们的少女手忙脚乱。恶魔看着少女滑稽的样子说道:“你会喜欢这些书里的魔法的。”话音刚落,恶魔就消失不见了,那些诡异的南瓜灯和鬼火也不复存在。玛丽莎整理好那些书,向着森林外走去。

 

II. The Road in the Village: Memories of Marisa 1 (乡间小路:玛丽莎的回忆1)

       我并不是很喜欢这个村子,虽然这里是我出生并长大的地方。如果不是为了将熬制好的魔药卖给当地的医生,我今天也不会来到这里。平时,我都住在森林外围我自己搭建的小屋里。在这里居住的话,既不会有外人打扰,也能让我更加方便地采摘森林里的药草。

       我走在有些狭窄的街道上,与来来往往的行人擦肩而过。他们中有的对我并不熟悉,有的则会向我打招呼,我也会友好地回应他们。或许,我曾经用魔药治好过他们的病,或者我之前为他们做的占卜已经灵验。无论是哪种情况,对我来说其实都不太重要,因为我对他们的印象都不是很清晰。那对我来说只是一份暂时的工作或委托,当我拿到报酬后,我的目的就达到了。至于他们是谁,平时过着怎样的生活,我并不在意。

       继续向前悠闲地走着,直到我经过那座“魔王的城堡”时,我才不得不加快脚步。虽然“魔王的城堡”这样的描述与那座建筑本身的用途完全相反,但它带给我的那种“想要逃离”的感受却是实实在在的。

       那是一座教堂,是这个村子里最宏伟的建筑之一。每天都会有许多虔诚的信徒到那里诵读经文、唱赞美诗,歌颂上帝的荣耀与恩典,祈求他的护佑与祝福。然而我并不信任他,因为我觉得他并不是一位好心的神。如果他真的是博爱而善良的,为什么他会允许他的信徒站在远处对我这个柔弱的女孩子指指点点呢?本来我并不想去听他们说了什么,但他们的声音实在过于猖狂了,于是那些让我忍俊不禁的话语纷纷钻进我的耳朵——

      “你看那女巫又来这里了,她这次又想用毒药害死谁?”拜托,我带来的药都是救人的呀,说不定他之前就从医生那里买过我配的药,他现在也活得好好的啊。

      “她怎么老从这条路经过,虽然她并没有进入教堂,但她只要出现在附近,就是在亵渎神的殿!”还能是因为什么——那肯定是因为走这条路距离医生的诊所最近啊!除非我骑着扫把在天上飞,不然不会有比这更近的路了。当然,要是他们真看到了飞行的魔女,胆子小的估计会被吓跑,胆子大点的会直接向我扔石头吧。

      “你们知道吗?有天上午我外出办事,正好经过了那片森林,我看到她和一个长着山羊角的女人在密谋着什么。说不定,她现在已经成了恶魔的仆人……”真是越来越离谱了——先不说哪个恶魔会在大白天出来,还正好被他看到——哪怕我脑子不怎么灵光,我也不会和恶魔做什么交易,除非我的头被他家养的驴踢了八百次。读过那么多神秘学书籍的我早就知道,和恶魔做交易的人只有两种下场:一种是死得很惨,另一种是死得更惨。

       为了不让自己清明的思绪被那些话语污染,我紧紧地捂住耳朵,连忙从那里逃脱了。

       正当我感叹每次经过这里都要遭受如此折磨的时候,我看到前方那穿着红裙子的熟悉身影。我曾经听说过一个神奇的理论,它叫做“运气守恒定律”:当一个人遭受不幸之后,他更容易遇到好运,因为幸运与厄运总会相互抵消。现在,我对这个理论的信服程度又增加了几分。我悄悄地走近那个女孩,站在她身后,突然把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伊莉丝!”我开心地叫出那个女孩的名字。

       伊莉丝被我吓得发出一声轻呼,之后她转过身推了我一把:“玛丽莎,我就知道是你。每次你突然出现时都会用这种方式打招呼。幸好我没有心脏病,不然我迟早得死在你手上。”

      “对不起啦。不过,如果你很多年之后真的去世了,我一定会为你送上很多好看的玫瑰花,让你的葬礼不会单调。”

       “你是在向我开空头支票吗,狡猾的家伙。我那时都不在世了,还要那些花朵做什么。如果你真有这份心意,最好趁我还活着的时候给我哦。虽然我家门口就有一小片玫瑰花田,但我不介意收到你的礼物。”

       就像这样,每次我和伊莉丝在一起时,我们都会轻松地开着玩笑。在这个村子里,她是少有的让我在意的人。我认识她很长时间了。当我尚且年幼时,有一次几个信徒家里的孩子知道我对魔法感兴趣,就向我扔石头。那时伊莉丝正好看见了,就帮助我一起赶跑了他们。虽然我后来知道那或许是因为伊莉丝之前也被那些孩子欺负过,但这不妨碍我们后来成为了很好的朋友。

       “玛丽莎,你今天来这里是想到我家做客嘛?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今天还有很多活要干,没有时间招待你。”

       听到她的询问,我向她解释我今天来到村里只是为了向医生售卖魔药,只是碰巧看到了她。伊莉丝总是很忙,她不仅要照顾她自己地里的庄稼,有时还会帮助别人做其他的劳动赚取报酬。如果她的父母尚且健在,或许就能让她艰苦的生活好过一点。可惜的是,她的母亲死于难产,她的父亲在她十岁的时候也去世了。

       “哦,你的魔药确实很厉害。之前我生病的时候,还是你的魔药帮了大忙。你能调配出效果这么好的魔药,你成为大魔法师的理想是不是快实现了呢?”

      “还差得远呢。虽然在你们看来,这或许足够神奇,但是这其实只是初级的魔法罢了。你知道吗,我听说有的魔法师能将魔力化为实体,变成与个性相配的独一无二的武器;有的魔法师能用黄金打造出用来辟邪的器物,它们甚至可以抵挡恶魔的诅咒……那些才是真正厉害的魔法呢。”我激动地向伊莉丝讲述着我在魔法书上看到的魔法,可惜那些魔法都太过高深,凭我现在的能力还无法掌握。

       “好吧。那你还会什么魔法呢?趁着我现在还有点时间,你不如表演给我看看吧。”伊莉丝抓住我的胳膊,期待地看着我。

       这种请求我自然是不能拒绝。于是,我抬起另一只手,指向旁边树木的枝叶,随后射出一股水流,精准地击落了那棵树上的叶子。

      “‘枪法’很不错嘛,或许你也很适合去当一个猎人。”伊莉丝打趣着我:“玛丽莎,你好像变得越来越厉害了呢。我的梦想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实现,我可不愿意一辈子都过着这样的生活。”伊莉丝的神色变得有些黯淡。我知道她一直都想过上富贵的生活,毕竟不会有人愿意一直忍受贫穷。

       “如果可能的话,我一定要用自己的双手改变命运,哪怕是牺牲掉自己的灵魂。”

       “伊莉丝,这种话别乱说。”我伸出手指,按在了她的嘴上:“能让你变得有钱的机会不需要你献出灵魂,要求你献出灵魂的东西都不会让你获得真正美好的生活。”

       “唔……”伊莉丝的嘴巴被我堵上,说不出话。她的脸色逐渐变得有些难看,随即拍掉了我按在她嘴上的手。“我只是在开玩笑的——你的手上怎么有股怪味,你……你不会是上完厕所没洗手吧?”

       “怎么可能啊,我可是淑女,怎么可能有那种不干净的习惯——等一下,我想起来了,我  今天早上调制完魔药忘记洗手了,那是药草的味道。”

       “哈哈哈,没想到你还有这么粗心的一面——好了,现在我该去干活了,下次再见吧。”

“再见咯。”

 

 

III. Magician: The 2nd Contract (戏法师:第二份契约)

      当玛丽莎向恶魔许愿之后,时光轻快地走过了将近三个年头。这天晚上,她又像从前那样,向着森林深处走去。

     很快,她就抵达了恶魔的领地。随着她的呼唤,那个长着山羊角的恶魔再次现身。

     “这不是之前那位有趣的魔女小姐吗?虽然对于你们人类已经过去了不短的时间,但是我还记得你。”他调笑着玛丽莎:“你的样子为何如此憔悴,难道是学魔法学得入了迷,忘记了休息?你也不必那么急,连你应当付出代价的时间都还有一个月才到呢。”

       正如恶魔所言,此时的玛丽莎已不再是之前那个精神焕发的少女:她原本柔润亮泽的金色长发变得干枯而分叉,白皙而细腻的皮肤变得蜡黄,就连那原本清澈清明透亮的双眼也变得浑浊,旁边有明显的黑眼圈。恶魔对眼前的景象十分满意,因为他之前给玛丽莎的那些魔法就是具有极大副作用的魔法,学习它们的人会逐渐丧失生命力,变成一具活死人。

       恶魔的爱好正是如此:他才不会好心地帮人类实现什么愿望,将那些愚蠢而又贪婪的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才是他的乐趣。而那些可怜的人一开始总是以为只要借助与恶魔的契约就能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殊不知等待他们的只会是命运的戏弄。最后,绝望与痛苦将会是他们唯一拥有的东西。

      “格林老师……你的嘴巴还是那么毒……”玛丽莎有些虚弱地说道:“虽然你给我的魔法都很有意思,但它们对我来说还是太高深了。已经过去了将近三年,我却只领悟了一点点。”

       “哎呀,你的天赋怎么这么差啊,真实浪费了那些精彩的魔法。”恶魔感到十分惋惜,他设想如果玛丽莎能再多学一点那些魔法,他就能看到这位少女更加凄惨的样子,那将是多么“美妙”的场景。

      “所以,你来到这里只是为了向我汇报学习情况吗?”

       “不是。我想向您再次许愿。这次我的愿望是‘直接获得强大的魔法、充足的魔力和丰富的魔法知识’,代价——就用我父亲的灵魂吧。”

       “我接受你的愿望,三年后我会取走你父亲的灵魂。你这次机灵不少,知道我想要什么。”恶魔十分期待看到她这种贪婪的人失去双亲、失去自己的健康、失去一切时后悔的样子。

       随着恶魔轻轻挥手,一张羊皮纸和一支沾染鲜血的羽毛笔出现在半空中,血色字符在羊皮纸上逐渐浮现。

      “你看,知道你怕疼,我还贴心地为你准备了笔,你是不是应该感谢我?”

       玛丽莎没有应答恶魔的话语,她接过羊皮纸和羽毛笔,在羊皮纸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羊皮纸飘回了半空,开始燃烧起来。

       就在这时,玛丽莎向空中扔出数颗玻璃珠,它们飞向羊皮纸的正上方,纷纷爆裂开来,发出清脆响亮的声音。然而,恶魔并没有被玻璃珠声音吸引注意力,他发现那支羽毛笔也同时飘在了半空中,在羊皮纸上乱画着。这并不合理,那支羽毛笔不应该出现在那里,因为恶魔并没有继续用魔力维持它的存在。他在看到这场景的一瞬间就明白了——是玛丽莎在操纵它。

       虽然胡乱涂抹并不会影响契约的效力,但是玛丽莎的举动让他感到了冒犯。于是他隔空掰断了那支羽毛笔,同时在玛丽莎周围变出四把利剑,操控着它们向她刺去。然而,在他对玛丽莎发起攻击的同时,他瞥到有几股鲜血落到了羊皮纸上,与之前胡乱涂抹的笔画精准地结合在一起,构成了同样潦草而艰涩的字符——那是恶魔的语言,足够影响契约效力的语言。紧接着,那张羊皮纸燃烧殆尽,被修改后的契约生效了。与此同时,利剑刺穿了玛丽莎的身体。

       “她(它)死得好惨啊。”说出这句话的并不是恶魔,而是玛丽莎:“格林老师,这就是我的学习成果,您满意吗?”她站立的位置发生了变化,而之前那个位置上只剩下了一个插着四把利剑的稻草人。那个稻草人正是玛丽莎为了防范恶魔的攻击,提前准备好的替身人偶。当那些利剑接近玛丽莎时,人偶就从她裙子的口袋中飞出、变大,替她抵挡了锋锐的剑刃,而她自己则移动到了其他地方。

      “话说回来,同时控制羽毛笔的书写和液体的运动真是让人头痛。”玛丽莎看着恶魔,她的眼神里没有混沌,没有恐惧,也没有后悔。在玻璃珠爆开之后,玛丽莎就操控着藏匿在其中的鲜血,让它们精准地下落到恰当的位置。“当然,最麻烦的还是你的恶魔语。哪怕我这三年里在对它的研究上几乎倾注了全部精力也只破解了一点,它害得我没睡一天好觉!”

       此时的恶魔已经明白:他被眼前的这个“纯洁天真”的少女骗了。这女孩的目的自始至终就不是学习魔法——说不定自己给她的那些魔法书她一个字都没看——而是找个合理的借口亲眼看到恶魔的契约,然后通过研究去破解它。虽然他并不相信能有人类在短短的三年时间内理解恶魔语,但是他仍然感知到他自己对那份契约的掌控权削弱了——他无法完全地掌控这个女孩的命运了。相反,契约上的那个愿望在一定程度上确确实实地在她身上应验了,玛丽莎真的获得了她所期愿的东西——“强大的魔法、充足的魔力和丰富的魔法知识”。

      “很不错的魔术表演……但是,你以为你逃得掉吗,就凭你这只黑白老鼠?”恶魔依然静静地站在那里,但是他和玛丽莎周围的景象却在发生着变化。之前森林中的树木、草丛、南瓜和鬼火都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纯粹的黑暗。那种黑暗不是单纯的没有光线的黑暗,它们的混沌与深邃让人感觉在那其中除了一片虚无之外不会有任何东西。它们像野兽张开的巨口,像无底的深渊,等待着吞噬一切生命。

      “你这羊角怪物,虽然我穿的衣服的确是黑色与白色的,但你那么说我也太过分了吧!”玛丽莎并没有逃跑,而是伸出双手在空中抓握,一把长枪随即在她手中出现。她挺枪向恶魔刺去。在她的长枪即将击中恶魔的瞬间,恶魔却消失不见了,就好像他与这深邃的黑暗融为一体。

      “急什么啊,好戏才刚刚开始。你会为你的贪婪和鲁莽付出应有的代价的。”恶魔的声音自黑暗中传出。

 

IV. The Stolen Treasure: Memories of Marisa 2 (被偷走的珍宝:玛丽莎的回忆2)

       这天我正待在家里,突然听到有人在敲门。

       打开门后,我发现来的人是伊莉丝。她递给我一份婚礼的请柬,兴奋地告诉我她即将嫁到海利格家族,成为贵族的妻子。那位贵族对她一见钟情,很快就和她定下了婚约。我也为她的好运感到高兴,因为她终于可以摆脱贫苦的生活了。不过,我也对她的离开感到有些不舍,虽然她也告诉了我她新家的地址,告诉我随时可以给她写信或去拜访她。

      婚礼当天,我如约来到现场。当然,我并没有穿平时的衣服——一个女巫的出现绝对会毁了我好朋友人生中的重要场合——而是把自己打扮成一个普通女孩。婚礼是在伊莉丝新家的宴会厅中举办的,那里悬挂着花环、彩带等装饰,甚至有专业的乐队在演奏乐曲。宴会厅也很大,足够容纳许多客人。虽然来参加婚礼的除了我之外也有几位伊莉丝在那个小村庄中认识的朋友,但大多数都是衣着华丽的陌生人。他们大概都是那位海利格先生的朋友吧,拥有贵族身份的他能结识这么多社会名流是理所应当的。

       这些应当都是伊莉丝一直渴望得到的:无论是富裕的生活,还是高贵的身份。但是,她似乎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高兴,在婚礼的仪式中她也有些心不在焉。或许,她只是还没适应自己的新身份吧。她一定会成为一个好妻子、好母亲的。

       在那之后,时间飞快的流逝着。一开始,我和伊莉丝还保持着书信往来,讲述一些生活中的趣事。但是,在我寄出某一封信件之后,我就再也没有收到她的回信。或许,她有了很多新朋友吧。

       当然,在这几年间我也继续深入学习魔法。除了水属性的魔法外,其他种类的魔法我也有所涉猎。

       某天,我走在那条熟悉的乡间小路上。想到在这条路上我再也不会遇到伊莉丝,我不禁有些失落。不过,我也听到了一些村民在聊着有些离奇的话题——

      “昨天,那个叫萝丝玛琳的女人死了。据说她死得特别凄惨,死前精神都完全失常了。”哦?那个女人好像也是伊莉丝的朋友,她是得了什么精神疾病,还是被诅咒了?

       “有人在她的遗物中发现了一些奇怪的记录,她之前似乎和恶魔签订过什么契约。”哦,原来是这样。这就没什么办法了,贪婪而愚蠢的人总会为他们的行为付出应有的代价,就像那些钻入捕蝇草中的飞虫一般。

       “对了,听说当时还有个人是跟她一起去的……那个女人,好像嫁给了贵族……她的名字是……伊莉丝。”

       “你说什么?”听到这个名字的我急忙冲过去,向那人询问着。我想确认一下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我才不相信伊莉丝会愚蠢到和恶魔做什么交易。那人被我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但他仍然给了我肯定的回答。

       即便如此,我仍然不相信他们的话。与其在这里道听途说,我不如还是亲自去见见我的老朋友吧。于是我立刻出发,之后来到了伊莉丝的家门口。

       “你是谁?”站在门口的守卫质问着我的身份。

       “我是这里的女主人伊莉丝的朋友,我想见一见她。”

       “她确实可能有你这种乡下来的朋友。不过,她估计没有时间见你。她生病了,病得很重,医生正在给她看病。”

        我没有继续和守卫纠缠。这不代表我放弃了原来的计划,相反他的话语让我对伊莉丝的忧虑更加严重。我避开守卫和行人的视线,来到了一处无人的小巷,随后施展魔法让自己变成了一只鸽子。我飞行着,重新回到那座宅邸,在外面寻找着伊莉丝的房间。我记得伊莉丝喜欢阳光充足的、有着窗户的房间。她曾经告诉我,她每天早上起床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窗户,感受清晨和煦的阳光与清新的空气。

       终于,我找到了伊莉丝的房间。我站在窗户外面,看到房间内确实有一个医生在给伊莉丝看着病,和她交谈着。伊莉丝的样貌相比于从前确实憔悴了不少。过了一会儿,那个医生摇摇头,无奈地走了。我从敞开的窗户飞进房间,变回人形。

       “虽然从窗户进来就像个小偷,但是我对除了你之外的事物并不感兴趣。”我坐到了伊莉丝的床边,对她说道。

       “玛丽莎,真的是你吗?还是说,这又是我产生的幻觉?”她连忙抓住我的胳膊,就好像如果不这么做我就会像泡沫一样消失掉。

      “真的是我呀。我只是有些想念你,就来看看你。本来我是想从正门进来的,但是那些守卫的警戒心太强了嘛。”

     “他们总是这样,那些家伙只会以貌取人。”

      “那咱们就不提他们啦。其实……我最近听到了一些不好的传言,想找你确认一下。”我将心中的疑惑告诉伊莉丝,询问她到底有没有和恶魔签订过契约。当我问出这个问题时,我期望能得到她的否定,我期望她告诉我她只是最近身体有些不适,我期望她能嘲笑我竟然问出这么离奇的问题。

       但是,我等到却是完全相反的情况。在短暂的沉默后,她说:

      “那个传言是真的。现在我才知道,在那天我得到了一切,但是我也失去了一切。玛丽莎,我知道我活不了太久了,医生和牧师都救不了我。但是,我并不为自己感到惋惜,这都是我应当为自己的贪婪付出的代价……”

       这一刻,我的头脑一片混乱,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我想痛骂她的愚蠢,但是看到她虚弱而憔悴的样子,那些话语根本说不出口;我想安慰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但是那种话只可能是欺骗啊,因为恶魔的诅咒绝对不会放过她。我只能用我颤抖的双手握住她枯瘦的手,除此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时间像戴着镣铐的人一般缓慢而沉重地流逝着。伊莉丝看着我,向我讲述着她和恶魔签订契约的过程,随后又鼓起勇气说道:

      “玛丽莎,我有一个请求——虽然它可能太过任性——你能帮我救救我的女儿吗?当时我在向恶魔许愿时,本来我提出的代价是‘在死后将自己灵魂献给他’,但是他却要求我把代价改成了‘当我未来的女儿成年后,将她的名字(灵魂)交给他’。当时,我还在庆幸自己竟然不用付出一点代价。但是,后来我才发现我那时是多么傻……当我的女儿出生后,我看着她可爱的样子,我就有些动摇了。当她一天天长大,带给我一段段珍贵的回忆,我就越来越不愿把她交出去。我已经完全后悔了,我宁愿受苦的只有我一个。玛丽莎,求求你救救她,救救歌蒂娅(Goldia)……”泪水无声地滑过她憔悴的面容。

       “抱歉,我帮不了你……我确实知道有一个方法可能有用,但是凭我现在的能力仍然无法完成它,你只能试着去找其他更加强大的魔法师。”我告诉伊莉丝,如果可以使用特殊的方式将黄金打造成护身符,并让她的女儿时时刻刻随身携带,她的女儿就能免遭恶魔的诅咒。这种护身符最好的形式是镜子(Pocket Mirror),因为镜子本身的作用是反射使用者的容貌,它象征着自我觉知。只要她的女儿能做到自我察觉,也就是知道自己是谁,那么她就有一线生机。

       “太太,你的房间里还有其他人吗?”房间外传来敲门声与询问。我又变成了鸽子,站在窗台,在那个走进门的女仆拿着扫把驱赶我之前,我都一直恋恋不舍地看着伊莉丝。

       在回去的路上,我多么希望之前发生的事情只是一场梦,我根本不愿意相信伊莉丝和恶魔签订过契约。但是,我又清楚地知道那不是梦,而且她迟早会像萝丝玛琳那样凄惨地死去。恶魔的契约一旦生效,根本无法修改。那种诅咒依靠医生和牧师的力量也没有解除的希望。

       可是我仍然不希望伊莉丝死去啊。如果我能早点告诉伊莉丝那些恶魔都是骗子,他们从来不会真心地帮人实现愿望,她就不会去签订什么契约,她就会好好地活着。如果她能一直好好地活着,或许我们就能像往常那样愉快地聊天,互相开着玩笑;或许我们就能一起躺在她家门口的那片玫瑰花田里,欣赏夜晚的星空。如果她能一直好好地活着,她就能成为真正的好妻子、好母亲,她和她的女儿都能免遭诅咒。如果她能一直好好地活着,哪怕她永远在我看不到的远方,只要能知道她过着美好的生活,我就心满意足……

       但是,这一切都不可能了,就因为那个恶魔骗走了她的一切!那家伙一定是早就料到伊莉丝会舍不得自己的孩子,才会提出“用她未来女儿的名字作为代价”这种奇怪的要求。他就是想在折磨他人的过程中获得扭曲的快乐。就是因为他这种卑劣的爱好,伊莉丝就要彻底离开我!

       我一定要想办法战胜那个家伙,将他的契约抹消,哪怕是赌上自己的灵魂与生命。虽然凭借我目前的力量完全无法与他正面抗衡,但是根据伊莉丝的描述,那家伙的契约是有物理媒介的。那是一张写着艰涩的血色字符的羊皮纸,上面的字符可能是恶魔语——一种特殊的魔法咒文。如果我能破解它,或许就能从中找到战胜他的方法……

       这样想着,我回到了自己家。在当天晚上,我拿起提灯,向着从未踏足过的森林深处走去,只为看到恶魔的契约。

 

V. The Cracks in the Heart: Memories of Marisa 3 (心上裂痕:玛丽莎的回忆3

       当我从恶魔手里拿到那些书后,我就连忙回到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它们全部烧掉。我不知道那些书里写着什么,也不想知道,但是我可以确定那里面的魔法一定都是害人害己的邪术。

       之后,我拿出一张纸,将之前看到的恶魔契约上的那些魔法咒文完整地写了下来。虽然我的记忆力很不错,看过的魔药配方基本就不会忘,但是那些咒文过于生涩和诡异,只有将它们记录下来,我才能展开长期的研究。

       契约魔法其实并非是恶魔独有的。在人类与人类之间也存在这种魔法:契约甲方会规定双方的权利与义务,如果乙方在契约上签名,则代表接受了契约上的各项条款;之后,如果乙方能履相应的义务,就能得到一定回报;但是,如果乙方违背了契约上的条款,那么他就会受到契约的反噬与惩罚。有的魔法师会和自己的追随者签订这种契约,以此来确保对自己的忠诚。或许,恶魔的契约也是如此,只不过上面的条款都是极其苛刻和扭曲的,这会迫使乙方不得不违约,从而遭到他的诅咒。

       顺着这个思路,我开始广泛地搜集资料,尝试破解恶魔契约上的魔法咒文。有时,我也会去询问过路的旅行者,了解一下他们的语言和文字,或许这也能为我的研究提供新的思路;有时,我也能遇到其他魔法师,但是每当我请教他们时,他们一听到我的研究是与恶魔相关的,他们都会立刻拒绝。恶魔就是这种让人厌恶的存在,了解他们的人都恨不得躲得远远的。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家中的书籍和资料越来越多,但是我却没有任何进展。那种咒文在我眼里仍旧是那么艰涩和诡异,我对它仍然一无所知。哪怕我已经知道了很多种契约魔法的咒文形式,但是它和任何一种都不相同,甚至连相似之处都很少。

       我继续坚持着我的研究。但是,有时我也会怀疑,是不是人类根本无法理解恶魔的语言,破解的方法是不是根本就不存在?每当我产生这种想法时,我都会感到我的信念与决心在逐渐丧失。我只能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然后更加刻苦地去研究它,哪怕是一再减少自己的睡眠时间。

       就这样,时光的指针旋转过两年,而我的研究进展却还在原地踏步。在这期间,每当兴奋地产生一些灵感,去验证它时,我总能从别的地方找到相反的线索,将我之前的设想一一粉碎。长期的睡眠不足也在摧残着我的身体与精神:我的身体愈发疲惫,头发变得干枯而分叉,也有了浓重的黑眼圈,有时我甚至能被镜子里的自己吓一跳;我的思维似乎变得比以前混沌了,有时我甚至会在夜晚产生幻觉,看到无数的鬼魂在我的床边游荡。

        我不禁怀疑我之前做的决定是否正确。当时我从伊莉丝那里验证传言后,我当天晚上就去到了森林深处,只为看到那个恶魔的契约。我竟然完全没有考虑这个行为的后果,没有提前做任何准备工作。或许,我的冲动与鲁莽终究会让我付出难以承受的代价。之前我还嘲笑那些因为自己的贪婪和恶魔签订契约的人,但是现在看来,可能我才是最愚蠢的人吧。

       我也对不起我的母亲,因为我的冲动,使她的灵魂也要承受风险。我早就应该想到那个恶魔可能不会对我自己的灵魂感兴趣,因为他就是那样对伊莉丝的。他将带走伊莉丝的女儿,也会带走我的母亲。虽然她和我的父亲都是基督徒,一直反对我学习魔法,但是我知道那只是因为我们有着不同的信念,不能代表他们不爱我。如今,她却要因为我的冲动与罪孽,被交到恶魔手中。

       不知道伊莉丝现在怎么样了,她是活着,还是死了?我根本不敢再去见她:我害怕看到她凄惨的样子,害怕听到她的死讯;我也不想让她看到我这副狼狈的样子,不想让她担忧与难过。

       这样纷乱的思绪时时刻刻侵扰着我,我就像一面从高空坠落的镜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抵达极限,完全地崩溃与破碎。

       某一天,我跪坐在房间的地上,继续着我的研究。地上摆满了书和纸,但是上面的内容对我似乎仍然没有任何帮助。时间分分秒秒地流逝着,终于一阵头晕逼迫着我不得不去休息。我爬上床,躺下来,试图暂时摆脱那些混乱的想法。

       我有多长时间没有好好地睡一觉了?是两年吗……不对,似乎自从我离开那个村庄,搬到这个森林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安稳地睡过觉了。这森林里并不安全,时常有野兽出没。当我即将进入梦乡时,我会担心有野兽进来将我撕成碎片,或者有强盗闯进来将我杀死,虽然我已经在屋外布置好了防御性的法阵。

       如果要说睡得最安稳的时候,那一定是小时候和妈妈睡在一起时了。那时,我总会依偎着她,什么也不用担心,什么也不用怕。她也会给我讲很多有趣的故事,有的是圣经里的故事,也有的是童话故事。在这些故事里,我最喜欢的是一个叫做《红月公主》的童话:

       从前,有一个公主,她曾被自己的继母多次置于死地。当她在森林中吃下继母给她的毒苹果时,她却没有死去,而是被正好经过的吸血鬼公爵——也就是德古拉——救下了。在这之后,她也变成了一个吸血鬼,同时得知了她的继母其实是个女巫。那个女巫在大陆上的各国散布瘟疫,并把这一切都嫁祸给了吸血鬼,把他们抹黑成了不详的妖物。再后来,那个公主运用自己的勇气与智慧,揭穿了那个女巫的真面目,最终将她战胜,拯救了自己的国家。

       我想,如果我能像那个公主一样强大,或许我就不用再惧怕什么恶魔了吧。但是这并不可能,我只是个普通的人类,无法比得上吸血鬼这种高等种族。那个公主好像还有一个神奇的能力——操纵命运的能力。

      “命运……命运?”想到这里,我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如果吸血鬼这种高等种族能做到操纵命运,那么恶魔是不是也可以?他的那份契约,会不会根本就不是一份真正的“契约”,而是操纵命运的媒介?这种设想或许是更加合理的:恶魔怎么会老老实实地规定什么权利与义务,反正他想做的无非是掌控他人命运,看着他人体验痛苦与绝望罢了。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我这么长时间的研究之所以没有任何进展,不是因为他的魔法咒文无法破解,而是因为我从一开始就走错了方向。

       在这之后,我改变了研究方向,开始研究那些和命运有关的魔法。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发现那原本艰涩而陌生的咒文变得有迹可循了,它不再像是无规律的字符堆砌。当契约规定的期限快要抵达时,我终于看懂了它:

       那原本是一种“交换命运”的魔法。使用这个魔法的人可以将自己命运中的重要事物交换成其他形式。比如,有一个人命中注定会遇到一个十分爱他的恋人,但是相比于真爱,他更喜欢钱财,那么他就可以用这种魔法将自己遇到真爱的好运改变成获得钱财的好运。这样,他就能得到赚大钱的机会,但是原本属于他的那个恋人就会爱上其他人。当然,也可以换一种说法:得到钱财是他的“愿望”,失去恋人就是他要付出的“代价”。伊莉丝的情况也是相似的:伊莉丝命中注定会有一个健康、美丽而聪慧的女儿,但是她把这个女儿作为了代价。

       但是,恶魔并没有按照原本的魔法书写咒文,而是在与愿望相关的那部分咒文里加入了一个“漏洞”。通过这个漏洞,他就可以用一双无形的手在一定程度上操纵许愿者的命运。愿望越大,恶魔操纵命运的余地就越大。之所以伊莉丝身体与精神每况愈下,就是因为她的命运被恶魔掌控了。

       不过,如果能在契约生效之前加入一些咒文,那么就可以将这个漏洞填补上,从而削弱恶魔对命运的掌控权。这样,我就可以得到战胜他的机会。

       今晚,我再次向着森林深处走去。

 

VI. Hunter: The 3rd Contract (狩猎家:第三份契约)

        猫,是天生的猎手。这不仅因为它们有着得天独厚的身体构造,还因为它们有着一颗狩猎的心。它们在面对猎物时,往往并不急于立刻把对方吃掉,而是喜欢先将它玩弄一番,等到它筋疲力尽后再结束它的生命。

       恶魔,也是这样的一种存在——尤其是那些喜欢戏剧的恶魔。

Scene 1

Reputation Sign「Vacant Page」

(名望空白之页

       玛丽莎收起长枪,看着眼前无边的黑暗。

        渐渐地,她发现黑暗正在消失,周围的场景变化成了一个宽广的书房。有许多洁白的纸张从空中缓缓飘下,落到地上。她向上望去,发现这个房间上面没有天花板,只能看到一片纯白,不知那是天空,还是混沌。远处,有一个人坐在书桌前,背对着她,似乎在写着什么。

      “你把我扔到了别人家里?我劝你别这么做,我可不想被别人当成私闯民宅的抢劫犯。”玛丽莎说道。她知道恶魔一定潜伏在某处看着她。

      “别担心,这只不过是我为你准备的一幕戏剧。”恶魔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出。

      这时,那些落到地面的纸张互相聚集到了一起,它们折叠着、组合着,最终变成了一只只野兽。那些野兽向着玛丽莎奔袭而来。玛丽莎抬起手,用手指瞄准那些野兽,射出一道道迅猛的水流,将那些野兽一个个击穿。它们倒在地上,重新变回一张张白纸。

     “枪法不错嘛。”

     “那当然,我的朋友也这么说。”

      越来越多的野兽在玛丽莎身边聚集,她有些顾不上一只一只地解决了。本来她以为这些纸做的野兽不会对她造成什么伤害,但是当一只野兽咬住了她的裙子,撕扯下一块布料时,她就不这样想了。

      “你看到远处那个人了吗?那个人是个作家,他想出人头地。他在向我许愿后,确实得到了名望,但是我也夺走了他的灵感。哪怕他一直坐在书桌前,他也无法写出一点东西。这是不是很有趣?”

      “我只关心你什么时候能结束这无聊的野兽派对。”此时,有四五只野兽同时向玛丽莎飞扑过去,她来不及同时射杀。而且,天上那些正在飘落的纸张也化作锋利的刀片,向她飞来。于是,她跃向空中:

      “Wind Sign「The Breath of Hermes」(神风「赫尔墨斯的吐息」)。”随着玛丽莎咏唱出魔法咒语,强烈的气流在她周围聚集,随后形成了一阵龙卷风。那些野兽和刀片都被它卷入其中,变成了碎片。

       当风停息后,她发现眼前的场景又发生了变化。

Scene 2

Love Sign「Fatal Kiss」

(爱恋致命之吻

       玛丽莎发现自己出现在了一个婚礼的现场。周围有着许多人,他们穿着或华丽、或朴素的衣服,站在宽广的大厅里,似乎在与彼此交谈着什么。但是,玛丽莎却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也看不清他们的脸。在远处,一对男女在跳着舞。玛丽莎看清了那个女人的脸,那张精致而漂亮的脸。

      “这个婚礼是不是很不错?”恶魔的声音出现了。

      “一般吧,我见过更豪华的。”

      “真是无趣。”话音刚落,玛丽莎周围那些人的头颅就掉到了地上,鲜血从他们断裂的脖颈处喷出。玛丽莎连忙操纵着那些鲜血,偏转着它们的运动轨迹,避免它们落到自己的裙子上。

       “还好我反应快,不然我就得让你赔偿我的裙子了。”

       “放心,你很快就不需要穿衣服了,因为尸体穿了也是浪费。”

        那些没有头的身体并没有倒在地上,而是依然站立着,向着玛丽莎靠近。他们伸出手,抓向玛丽莎的胳膊和脖子。

       “Sword Sign「The Steps of Valkyrie」(钢刃「瓦尔基里的舞步」)。”玛丽莎的手中出现了一把长剑,她向上挥剑,砍掉了正前方那人的手臂。那人的身体向后一倾,她则蹬着那人的身体,跃向空中,逃脱了包围。她在空中旋转着,在落地的瞬间用剑横扫,在那人后面将他的身体拦腰斩断。

       “你一个女巫用什么剑?”

      “你一个恶魔办什么婚礼?”

       旁边的那些无头身体向玛丽莎冲过来,她则迈着轻快的步伐,在他们之间穿行着、旋转着,一次次挥下锋利的剑刃。最后,地面上堆满了残骸,浸透了黑红的血液。

       玛丽莎向着那个新娘望去,此时她的裙子也由白色变成了红色。她冲着玛丽莎狰狞地笑着,向她飘过来。

        “她不是人类吧。”

       “当然不是,她是个怨灵。那个男人向我许愿,想得到一个漂亮的妻子,我就把这个怨灵介绍给了他。虽然她后来杀死了他全部的亲人和朋友,但是他的愿望终于实现了。我想,他也是幸福的吧?”

       玛丽莎没有理会恶魔的话,她向长剑中注入魔力,向着那个怨灵抛掷而出。一道闪光过后,长剑刺穿了那个怨灵,她的身影随之消散。

       这时,玛丽莎眼前的场景像镜子一般破碎了。

Scene 3

Wisdom Sign「The Curse of Knowledge」

(智慧知识的诅咒

       玛丽莎发现自己漂浮在了宇宙中。虽然她还能呼吸,但是那极远处的繁星光芒和失重的感觉都在提醒她已经不在地面。在这个虚无的空间中,还漂浮着很多书。远处,有一个人躺在一本敞开的大书里。

      “我记得我之前也给过你很多书。”

      “可惜我一个字都没看。”

       “那你现在可以多看看了。”与此同时,那些漂浮着的书本纷纷打开来:有的书里长着锋利的牙齿,它们向玛丽莎飞过来,要将玛丽莎撕成碎片;有的书里长着许多眼睛,那些眼睛闪烁着诡异的光芒,让玛丽莎头晕目眩。

       “真是够了……”玛丽莎使用魔力变出一副墨镜,将它戴上。随后她又变出了一把扫把,她骑到了扫把上:

       “Comet Sign「Blazing Star」(彗星「闪耀之星」)。”玛丽莎的扫把喷出一道耀眼的光芒,她如同流星一般,在这漆黑而冰冷的宇宙中穿梭着,将那些向着她飞来的书本甩在身后。之后她又调转方向,在身边召唤出魔法阵,无数子弹从法阵中飞出,将那些书本击落。

       “真是可惜了这些书啊。和你相反,那个孩子就很爱看。她曾向我许愿,想要得到超凡的智慧。我就把这些书给了她,虽然她在看了这些书后,性格变得越来越孤僻,但这也没什么问题吧?”

      又有无数的书本包围了玛丽莎。此时她发现,这些书本都是从那本大书附近产生的。于是,她没有再继续攻击那些向她扑来的书,而是在它们的缝隙中急速穿行。那些书只来得及咬下她几缕头发。她来到了那本大书的正上方,随着她骑着扫把在空中绕了一个圈,一个巨大的魔法阵出现了:

       “Ray Sign「The Glory of Astraia」(射线「阿斯翠娅的荣光」)。”粗大的激光从法阵中喷出,犹如超新星爆发时的辐射,将那本大书吞没。

       光芒,遮住了玛丽莎的眼睛。

Scene 4

Life Sign「The Pain of Eternal」

(长生不死的痛苦

       当玛丽莎的视觉恢复时,她发现自己出现在了一座墓园。所见之处皆是坟墓,而在远处的小丘上,有一口裸露着的棺材。

       玛丽莎摘掉墨镜,揉了揉有些刺痛的双眼,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你累了吧?”

       “没那回事。我只关心你什么时候能出来,让我亲手揍你一顿。”

       “放心,你很快就会见到我的。”这时,有一只腐烂的手从泥泞的土地中伸出来,抓住了玛丽莎的脚踝。在她周围,还有许多尸体从土地里缓缓爬出。

       玛丽莎变出长剑,砍下了那只抓住脚踝的手。那飞溅而出的血液落到了她的小腿上,腐蚀着她的皮肤,痛楚让她打了个趔趄,差点摔倒。

      “你可不要怪我,谁让你没用水魔法?”

      “用不着那么麻烦。”玛丽莎打了个响指,一件黑色的斗篷出现在了她的身上,将她的身体全都覆盖在内,兜帽也遮住了她的头发与面容。一把漆黑的镰刀从天上落下,镰刀上有着骷髅头形状的雕刻。玛丽莎向上伸出手,接住了镰刀:

      “Death Sign「The Funeral of Thanatos」(灭亡「塔纳托斯的送葬」)。”玛丽莎挥动着镰刀,将那些从墓穴中钻出的活死人拦腰斩断。尸体残骸在地面上堆积着,乌黑的血液流淌着。不久后,当玛丽莎消灭最后一具活死人时,她的斗篷上已满是血污。

        “你是在扮演死神吗?”

       “算是吧,不过这种形象与我这种可爱的女孩子真不相配。”玛丽莎脱掉斗篷,随手将它扔到了地上。她向着那座小丘上的棺材走去。

      “我没猜错的话,那个棺材里躺着的也是之前向你许愿的人吧。”玛丽莎提着镰刀,走到了棺材前,将它打开,发现里面躺着一个干枯得似乎只剩一层皮的人——没错,那不是尸体,因为玛丽莎还能感知到那人的呼吸。棺材里还摆放着各种小物品:绳子、剪刀、匕首、毒药……

       “你猜对了。那个人许下的愿望是获得永恒的生命。我确实实现了他的愿望,哪怕他使用什么自杀方式都不会死,虽然他的身体还会正常老化。”与此同时,那口棺材突然竖立起来,装在里面的自杀器具向着玛丽莎飞来。

       玛丽莎来不及躲闪,她连忙使用一个个替身人偶抵挡攻击。绳子勒住了一个人偶的脖子,剪刀戳进了一个人偶的眼睛,匕首刺入了另一个人偶的胸膛……即便如此,当那些器具察觉到它们击中的不是真正的玛丽莎时,它们又准备脱离人偶,飞向空中,去追击真正的玛丽莎。

       “还有完没完!Taboo Sign「Scapegoat」(禁咒「替死鬼」)。”当玛丽莎念出咒语的一瞬间,那些器具又被紧紧吸附到了替身人偶上。同时,那些人偶也像有磁力一般,彼此吸引着靠到了一起。随后,它们向着天空飞去,在高空发生了爆炸,将那些诅咒器具彻底粉碎。

       玛丽莎喘着粗气,有些艰难地站稳身体。随后,她又走到了那口棺材前,举起了镰刀。在这一刻,她的镰刀逐渐变成了金色,原来骷髅头形状的雕刻变成了一朵蔷薇花:

       “先生,睡个好觉吧。Slumber Sign「The Kiss of Angel (Enjel)」(沉眠「天使的吻别」)。”

Scene 5

Tragedy「The Parade in the Midnight」

(悲剧午夜游行

        当玛丽莎为那不死者送上永恒的沉睡后,她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片混沌的黑暗之中。

        “怎么样,那些迷失在致命欲望和野心中的灵魂是不是非常有趣?你很快就会成为他们中的一员,成为我的私人珍藏。”恶魔在黑暗中现身。

        “其实,我跟他们并不相同。”

      “你确实和他们不同。你有着比他们更加执着的欲望和更加强大的力量,让我忍不住和你多玩了一会儿。”

       话音刚落,玛丽莎的身边出现了无数鬼魂,她看不到那些鬼魂的容貌与身体,只能看见一件件漂浮着的衣服。从那些衣服的样式中判断出,那些鬼魂中有男人,有女人,有老者,也有孩童。

      “现在,游戏该结束了。”

       无数的鬼魂从四面八方向玛丽莎扑过来。玛丽莎挥动着镰刀,斩杀着一只又一只鬼魂。但是,无论有多少鬼魂在她的镰刀下消散,都会有源源不断的鬼魂重新涌现出来。玛丽莎也召唤出法阵,向恶魔射出魔力弹。但是,当子弹即将击中恶魔时,恶魔的位置就会瞬间变化,从容地避开呼啸而过的子弹。

       终于,当玛丽莎用镰刀击中某个鬼魂后,她迎来的不是鬼魂的消散,而是镰刀的破碎——她没有魔力去继续维持那把镰刀的存在了。无数鬼魂抓住了玛丽莎的身体,把她拖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

Scene 6

Comedy「Witch Execution」

(喜剧魔女处刑

       当玛丽莎睁开眼时,她发现自己出现在了一处舞台上。舞台上摆着一些南瓜灯,那些南瓜都有着狰狞的笑脸,就像在嘲笑着玛丽莎一样。而那个恶魔则坐在舞台下,静静地看着她。

       玛丽莎想挪动自己的身体,但是她却无法做到。有许多细线从上方垂下来,连接着她的四肢和头。她就像一具提线木偶一般,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玛丽莎想对恶魔说些什么,但是她也无法做到。她的嘴巴早已被密密麻麻的细线所缝上,殷红的血滴从针脚渗出。

       玛丽莎只能惊恐地看着恶魔,而恶魔则对眼前的景象十分满意。

       “我想获得强大的魔法!”恶魔用滑稽的语气模仿着玛丽莎曾经说过的话,之后又无情地嘲讽着她:“那又如何?说得你好像能战胜我似的。”这时,玛丽莎的身后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十字架。

      “听说,你住在森林外围?真了不起,为什么那些野兽没有早点将你的身体撕碎?”这时,有许多长钉凭空出现,向着玛丽莎的手腕和脚踝刺去。玛丽莎挣扎着,但是她的身体仍然一动不动。长钉刺穿了她,将她钉在了十字架上。鲜血从她的伤口处不断流出,在舞台上流淌着。

      “听说,你经常会将魔药卖给村里的医生?那又如何,你还不是被那么多人厌恶、憎恨!”这时,十字架上燃烧起了青蓝色的火焰,将玛丽莎的身体吞没。玛丽莎想发出痛苦的嘶吼,但是她那被缝住的嘴巴让那声音只剩下呜咽。火焰将玛丽莎的裙子燃烧殆尽,将她原本白皙的皮肤变成了黑炭。

      “你一定在想我为什么为做出这么过分的事情吧?”恶魔咧嘴笑着:“没有理由哦!我只是为了拿到属于我的东西。接下来,你的灵魂就归我了。”

      这时,舞台之上传来一阵尖利的笑声。恶魔疑惑地看向舞台,在那里的玛丽莎应该被烧死了才对。十字架上的火焰仍旧在燃烧着,但是那火焰从青蓝色变成了黑色。而沐浴在火焰中的玛丽莎并没有死去,她的身体和裙子在一点点复原。恶魔也惊恐地发现,他自己的魔力在渐渐流失。

      玛丽莎完好无损地从十字架上降落,向着恶魔走来。她的瞳孔,从金色变成了红色;她的头上,长出了一对山羊一样的角。

       恶魔无法理解眼前的景象,他跌坐到地上。玛丽莎走近了他,俯下身,伸出手并用手指勾起了他的下巴:

      “格林先生——虽然这并不是你真正的名字——让我们来见证最后一幕戏剧吧。”

Scene 7

Revenge「Demon Exorcism」

(复仇恶魔退治

       “你……你到底做了什么?”那个恶魔变成了一个普通的人类,他恐惧地看着玛丽莎。

       “我嘛,只不过是改良了一下你‘交换命运’的魔法,用你的‘死’来置换我的‘生’。”当玛丽莎第二次向恶魔许愿后,她就获得了充足的魔法知识。这些知识使得她对命运魔法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她发现她可以通过改进恶魔的契约咒文,让他人和自己交换命运,而非把自己命运中的一件事物转化成另外一件事物。这样,她就可以毫无代价地夺走恶魔的命运与身份。

       “但是……但是,契约呢!那魔法一定需要物理媒介啊,难道你不用写契约就能释放那个魔法了吗?”那个男人对玛丽莎的解释难以置信。

       “契约呀,当然是写在我的裙子里啦。虽然在和你的打斗过程中,它变得千疮百孔,但是它内侧的布料还算完好。”当玛丽莎被钉在十字架上时,她偷偷操控着从她伤口中流出的血液,在她的裙子内侧写下了完整的契约咒文。她还加入了一项隐秘条款,这使得她无需得到恶魔的签名就能让契约生效,因为恶魔亲自烧掉契约(裙子)的火焰就是“同意”的证明。

     “你刚才把我烧得那么疼,我该如何报答您呢?是同样把你放在火上烤,是万箭穿心,还是别的什么?我可得好好想一想。”玛丽莎调皮地眨着眼睛。

      “你……你才是真正的恶魔吧。”男人瘫坐在地上,看着眼前俯视着他的长着山羊角的少女。

       “不,我只是个女巫。我只不过是为了取回被你骗走的宝物(伊莉丝)。”

       “什么,你说什……”他的话还没说完,脑袋就掉到了地上。

 

VII. Magus: Final Contract (魔法使:最后的契约)

       “我可没有那种折磨人的爱好。”杀死那个变成人类的恶魔之后,玛丽莎打了个哈欠。她坐到了舞台边缘,望着那无边的黑暗发着呆。夺走恶魔身份的她虽然可以在这片空间中创造出任何东西,但是却并没有这样的心情,用这身份去交换一次和伊莉丝重新开始的机会才是她心中所求。但是,然后呢?一个恶魔消失了,但是这世上还有千千万万的恶魔在引诱贪婪的人类走向绝境。她从来没有那种除尽天下恶魔的幼稚想法,因为她既没有那个能力,也没有那个时间。她能做到的,或许就是陪在伊莉丝身边,引导她走在正确的路上,让她避开试探,助她脱离凶恶。

      玛丽莎轻轻地挥手,凭空变出了一张羊皮纸,纸上逐渐浮现出一行行潦草而艰涩的血色字符。

       “这就是最后的契约了。”玛丽莎在这份契约上许下的愿望是“消除恶魔契约对伊莉丝的影响并回到过去”和“抵消自己和恶魔签订过的第一份和第二份契约”,代价是“放弃自己的恶魔身份,重新变回人类”和“放弃那些原本不属于自己的魔法”。

      当纸上不再涌现出新的字符时,它静静地燃烧着。随后,玛丽莎被一片白光淹没。

      当玛丽莎睁开眼,她发现自己躺在家中,清晨的微光照在她的脸上。此时的她回到了过去,伊莉丝也没有嫁人,还生活在那个小村庄里。但不同的是,森林深处的那个恶魔消失了,因为他的身份已经被玛丽莎作为许愿的代价献祭掉了。

       玛丽莎飞快地跑出家门,拿起扫把,骑着它飞向天空。玛丽莎现在只想去见见伊莉丝,告诉她自己有多么想念她,告诫她不要再走歪门邪道。

      玛丽莎在天空中飞行着,清新的风吹过她的脸颊。她飞出森林,飞过田野,飞过村庄,降落到了那座熟悉的房子前,敲响了房门。

      “是你啊,玛丽莎。怎么这么早就来找我?”伊莉丝打开了房门,被玛丽莎一把抱住。

      “我……我只是太想念你了。”

       “想念我?可是,我们不是前几天才见过面吗——啊,你抱得也太紧了,我都快喘不过气了。”

       拂晓的微光映照在两位少女金色的长发上,为她们崭新的未来献上祝福。

 

 

       后来,玛丽莎告诉了伊莉丝恶魔的可怕,告诫她这样做根本就不会有好下场,彻底打消了她走歪门邪道的念头。但可惜的是,伊莉丝终究没有嫁给贵族,而是和一个平民结婚了。

       不过幸运的是,他们仍旧有一个健康、美丽而聪慧的女儿,她有一个好听的名字——歌蒂娅(Goldia)。虽然伊莉丝始终没有得到贵族那样的富贵生活,但她的生活和平民相比也算幸福。

      再后来,玛丽莎要去很远的地方旅行了,因为那片森林已经不能满足她对魔法的追求。虽然伊莉丝有些舍不得玛丽莎,但是她们约定,当歌蒂娅成年(14岁)的那一天,玛丽莎无论多忙都会回来,和他们一起庆祝生日。

       时间流逝着,很快就到了歌莉娅成年的那天,歌蒂娅也长成了一个美丽的少女。但是,玛丽莎直到很晚才回到村庄,粗心的她甚至忘了为歌蒂娅准备礼物。于是,她就用魔法为歌蒂娅献上了一场烟花表演,绚烂的光芒在天穹上绽放开来。

 

普通结局4

「平凡与闪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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