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摘』萝西与苹果酒

　　萝西与苹果酒

　　洛瑞·李

　　38个想法

　　◆ 第1章 第一道光

　　>> 有生以来，我第一次脱离了人类的视线，第一次独处于全然陌生的世界，无从预测未来，也捉摸不透其间的奥妙。

　　>> 不过到头来，在墙壁间固定的格局下，这些东西还是会回到原位，遵循着各自注定的命运，逃不掉也改不了，这样一放就是二十年。

　　>> 生活变成了一连串的实验，既带来伤心事，也送来对成就的奖赏

　　>> 尽管我与这种力量素未谋面，但我知道，它就在那里持续运转着，一次又一次带走生命，昼夜不息。

　　>> 尽管这可怖的景象始终长久萦绕在我的眼前、不停闯入我的梦境，但它是我在生命最初受到的惊吓，也令我不再过度惧怕恐怖的事物。

　　>> 它们抑制了我对恐怖的想象，使我相信恐怖的威力也是有限的。

　　>> 我全部的人生就是这场战争，而战争就是整个世界。现在战争结束了，所以世界末日也就到来了。这件事对我来说就是这样，没有别的解释。

　　>> 我无时无刻不在寻找一个壮烈的句点，终结我这已然漫长的一生。

　　◆ 第2章 名字

　　>> 在我眼中，黑暗就像黑刺李的果实，沉重而成熟，仿佛随时就会掉落，令人触手可及。

　　>> 这时的黑暗是一种极乐的幸福，是单纯的倦意与柔情，当所有尖锐的棱角被打磨圆滑，一切都恰到好处，令人感到悠闲而自在。

　　◆ 第3章 乡村学校

　　>> 我们吵闹，粗鲁，心胸狭隘，残忍，愚蠢并且迷信。但我们一同挣脱命运的掌控，安稳地住在看不到厄运的世界里。

　　>> 我们像原始人一样无情残忍，但正是在这所学校里，我们学到了“残忍”的隐秘本质，在越来越多地接触到所谓的“怪人”和“社会弃儿”之后，我们对他们与生俱来的敌意也不见了。

　　◆ 第5章 壁板下的老奶奶

　　>> 这些警报既不是威胁，也不是预言，只是历史的一次次重演；它们让人慰藉，让人恐惧，也让人感到熟悉，它们的组成部分也是构成她漫长过往经历的元素，是她反刍的毒物，任她耐心地反复咀嚼，吞下去却幸免于难。

　　>> “下头那个楼下的”加入了“上头那个楼上的”的行列，她们住得更近了，近得远超任何人的想象。

　　◆ 第6章 公开的死亡，私下的命案

　　>> 事实上，这个村庄就像一个深不见底的洞穴，依然与它怪诞荒唐的过去相连接，在它的重重阴影下，依然隐约充斥着来自祖先的精神与法则。

　　>> 从与对方分开的那刻起，生命便已离他们而去，于是他们一同终结了生命，就像在执行一份共同协议。

　　◆ 第7章 母亲

　　>> 她的世界是各种小圈套组成的迷宫，也一向是造就绝望哭喊的陷阱。

　　>> 我无法不对她表示同情，尽管我也学会了如何去忽视这些惊慌与忧虑。毕竟，对于生活中咬住她脚后跟的魔鬼来说，这不过是表达了一种正式的问候而已。

　　>> 岁月倒流，她混乱的生活样貌历历在目。她的鲜花与歌唱、她矢志不渝的忠贞、她构筑有序生活的努力、她邋遢习性的反复、她近乎疯狂的状态、她索要灯光时的呼喊、她为死去的幼女日复一日的哭泣、她的蹦跳与欢乐、她的阵阵尖叫声、她对男人的爱、她歇斯底里的暴怒、她对每个孩子公正的对待——这一切驾驭了我母亲的生活，它们骑在她的肩头，宛如栖息的寒鸦和鸽子。

　　>> 伴随着全家人的离去，母亲开始顺着自己的心意生活，知道自己已经尽其所能

　　>> 她慢慢地，舒舒服服地融入自己的人生底色，在碧草连天的山坡上享受温暖，在开出花朵的灌木丛中拨弄和寻觅，同这些植物一样蓬头垢面、自在快活。

　　>> 在人生的最后几年，她安详而不修边幅，从冲突、怀疑和焦虑中解脱出来，悠然地回归到一种朴素简单的状态中，宛如一枝洋蔷薇，洗尽铅华，变回最初野蔷薇的模样。

　　◆ 第8章 冬天与夏天

　　>> 在城市的生活中，人们越来越容易忽略这两个季节迥然不同的风趣，但在那个时代，冬天与夏天几乎支配着我们的每一个行为，它们闯入我们的房间，指挥我们的思想，执掌我们的游戏规则，安排我们的生活秩序。

　　>> 这所有的一切，还有那份永远不会结束的感觉——这样的时光已然到来、并将永久持续下去的感觉，伴随着日渐干涸的汲水泵、坑洼不平的水桶和像月球一样坚硬的白垩地面，成了夏天的全部。

　　◆ 第9章 多病的男孩

　　>> 我游过了漫长的距离和岁月，历经了复杂的生存与死亡，终于在最后浮出水面，却发现窗上的明月分毫未动，世界也一分钟没老。

　　>> 通过这扇大门，我时常被各路来客拜访；那些信使的话语从我身边溜过，那些我一刹那间瞥见、却永远不能理解的世界，还有悲痛、欢喜、慌张……

　　◆ 第11章 郊游与节庆

　　>> 我们有时也能找到野生的西洋李、小李子、黑刺李、粉色的山楂子——它们都是大自然免费的废弃物，是无人看管的赏金，任凭我们一桶接一桶地提回家去。不论我们拿来做果酱、果冻还是馅饼，抑或是随它们烂掉，都没有关系。

　　◆ 第12章 初尝爱果

　　>> 事实上，真正增长的往往不是犯罪案件，而是人们对它所下的定义。对于年轻人来说，现代都市不过是警察设下的陷阱。

　　>> 我们都处在那个青涩的年纪，不会做错任何事，也尚未成熟；我们那么冷漠、那么天真，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对现实的模仿。

　　>> 至于那些小女孩们，她们曾是我们的牺牲品，又是我们的教育家，最终指引我们走过那段青春岁月

　　◆ 第13章 最后的时光

　　>> 我，我的家庭，我们那一代人，全都出生于一个沉默的世界——一个辛勤工作、有着必要耐心的世界。

　　>> 那八英里的时速就是生命与死亡，是我们那个世界的规模，是囚禁我们的牢笼。

　　>> 因而，骄傲、抚慰和持续不绝的生长才是我们来此赞美的真正对象。

　　>> 我们的身体也不再如拳击吊球一般，整日在树林和山坡之间摇摆往复，而更像是伸缩自如的神秘图腾，哭喊着提出各种古怪的要求，却极少在当下的情境中得到满足。

　　>> 如今，我独自一人穿越山谷间的旅途。清风、浮云、星辰突然只为我一人而流动，有个声音从全人类中将我找出，呼唤着我去拯救世界；我因孤独而叹息，因摔倒而脸红；我喜爱陌生人、面包和黄油，在雨中骑车去远方。

　　>> 透过明亮的窗户，我哀愁地凝望外面的风景，苦笑着思索自己的碌碌无名，生活在汹涌的亢奋中。

　　>> 妈妈时而认识我，时而又不认识，真让人无能为力，于是尽管拥有了一切美好的事物，我依然感到了命运不可抗拒的力量。

　　>> 一小时又一小时，一个又一个未曾注意的时刻，我的想象不再彷徨，韵脚自然流畅；姐姐们在呼唤我，太阳升起又落下，而我笔下的诗歌，尽管我从不记得，却见证了那个时代最初与最后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