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9(博士&特蕾西娅)][Dear Theresia]Chapter9 Theresia (十六)——(二十五)
(十六)
“博士,这种事还是让我来……”
“不——需——要——,谢——谢——!”
“她说的对。生病的人应该好好养病,然后尽快回到他的岗位。……你去吧,我来照顾他。”
特蕾西娅送走年轻的医护人员,从他手里接过那本草稿和钢笔,放回他的书橱,又轻轻把他按回座椅上。
“晒晒太阳吧。我听许多护士抱怨你不太配合。你难道想让凯尔希全程看护你吗?”
“一次两次还好。要是人人来都和你说内容相同的一堆你自己能一字不落复述的废话,你也会难受得很。我又不是不懂——至少比她们懂得多。”
“为了你好嘛。干嘛拒绝别人的好意。”
“这两天都见不到你。怎样,已经把我的战场毁得一干二净了吗?”
“都按照保守的方式维持你的决定呢!满意了吧?”
“说得好像我控制欲多强似的。”
“我现在都不想和你讨论什么了。干脆你自己决定一切吧。”
“我头疼得很,你还来气我?出去。”
“拒绝。我说了吧?从现在开始,我来照顾你。直到你头上那个伤口彻底恢复为止。”
“啊,那我可以提一些要求吗?”
“不行。”
“好吧。”
轻轻摩挲着他头上伤口处的绷带,特蕾西娅看他百无聊赖的神情,露出得胜似的浅笑。
(十七)
赫伯特躺在床上,感觉自己有些被动,不太适应这样的姿势。
特蕾西娅垂到面前的头发撩到耳后。
她拉了一下台灯的拉绳。
薄毯从她娇弱的身上滑落。
窗外投来月光,照在她的身上。原本略微透出来的淡粉色在这时也渐渐褪去。雪白的肌肤晶莹剔透,泛着白色软玉的光泽。
萨卡兹女人身上的曲线让赫伯特的眼睛有些发直。她纤细的腰肢微微扭动着,在月光下令人目眩神迷。
赫伯特看着她粉水晶般澄澈的眼睛正诉说着别样的欲求,意外地发现自己事到临头居然想要回避:“嗯……要不咱们再聊一点别的?我们有的是时间。”
“可今晚可不剩多少时间。”
特蕾西娅一点点靠近,直到完全贴合到他的身上。
她身上的气息和赫伯特的混合在一起,让彼此都感到被触碰过的地方在迅速燃烧。
在某一个瞬间,他们紧紧拥抱着彼此,感受着对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好像要把彼此完完整整的彻底印刻在自己心里。
特蕾西娅俯身吻住赫伯特的嘴唇,搂着他的后颈,灵魂与身体的气息毫无顾忌地涌入赫伯特的精神之中。这有些炽烈的情绪让赫伯特也不禁沉醉其中。
他们心知肚明,这样的融合对于彼此而言不过是水到渠成。
特蕾西娅感觉到自己身下床单的顺滑,闭上眼睛,轻轻咬着赫伯特的肩膀,呼吸有些急促。全心感受这种不同于拥抱或者依偎在一起的舒适与安稳。在痛楚和另一种感觉中获得不同于往日的安全感和令人沉溺的情绪。
她感觉自己的灵魂似乎抓住了什么别的东西。
那感觉更加清晰。深入灵魂的刺激感在循环往复的互动中前后呼应。
她突然听到了耳边也有些紊乱的呼吸声和藏在喉咙里的低吼声。这声音让她更加沉迷。
过了一会儿,她才意识到自己好像也给这声音贡献了一点点。
抛去纷扰的想法,放空自己的大脑。胳膊更用力了些,她紧紧抱着伏在自己身上的这个人,回应着他的付出和情感。
她突然觉得自己发出的声音好像也没那么明显……吧?
……
她睁开眼睛。
看着坐在浴缸里,一丝不挂的自己,有些怔住了。
恍若一梦。
一次?两次?还是更多?
她没什么印象了。
想要整理自己湿漉漉的头发。
突然想起来自己的试剂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他趁我不注意扔掉了?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在想什么。
有很多想法一闪而逝。
特蕾西娅脸上仍未消去的绯红色这时有复苏的趋势。
娇艳欲滴,那表情仿佛即将出嫁的新娘。
(断章·叁)
虽然能感觉到那能量子重新在血管中随着血液流动,但没什么实际意义。
以前掌握的术式现在更是一个都使不出来。
只有一点点能利用现在的结构,才能发挥微不足道的作用。
我不知道你们要我做什么,也不知道何时才会要我去完成那所谓的“构造”。
但……至少等一下,等到眼下的事情结束。
这很合理吧?
我答应你们,我会完美解决你们留下的隐患。
作为交换,你们也应该担保,维持我的权能直到事情结束。
况且这权能的可靠程度也低得令人发指。
这样看来,倒是我吃了大亏。
……谈条件?
不……
只是确认一下。
我的观点不会改变。
过往七百年我一直如此。
你们觉得这是我自己的无谓牺牲?
错了。
我从来就没有对眼下的世界有什么留恋。
也不觉得萨卡兹、亦或者泰拉大陆上所有的这些盲目奔忙的脆弱生命有什么拯救的必要。
只是……
有某个人,我觉得她值得如此。
她的理想需要被见证,她的愿景值得被实现。
即便在“我们”眼中,那不过是在长久的时光中显得短暂而幼稚的浮光掠影。
她甚至看不到自己的梦想将在这些虚伪怯懦而又真诚勇敢的生命集体中留下怎样的光辉与阴暗。
只是,我们的价值……至少我的价值,能在这转瞬即逝的理想中体现一点点,也算我没白来这一遭。
(十八)
“我没想到,在大家开庆祝会的时候,你却待在这里。我可找了你好久。怎么了?”
“我只是,有些不喜欢那种氛围。相比起来,我还是喜欢和这些病人的尸体待在一起。”
特蕾西娅坐在他身边,看着那一面墙冷藏柜。
有些生前是矿石病人,有那么几个兴许还见过几面。有些是来得及抢回尸体的生前的朋友们。
“……你也会心软吗?”
“你觉得可能吗?”
“不。”
“我只是喜欢它们不会说话。不会随便揣测我的心理。”
“仅此而已?”
“……特蕾西娅,你说,一个人死前会想些什么?”
“濒死倒有几次。你不知道吗?我每次都……可能会想,我没办法陪你了。”
“我是说,在死前的那一瞬间。”
“……应该空白一片吧。”
“是么……那我这样,算不算是快要死了?”
“……”
“特蕾西娅,内心的空白需要用什么填补?”
“你有些害怕?”
“不是。只是……我可能需要一点儿独处的时间。”
(十九)
特蕾西娅半躺在病床上,借着台灯的暖光,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的一角。
赫伯特坐在一边,翻着手中的漫画杂志,眼睛的余光却有些担忧地看着她。
“喂,赫伯特。你看那里。”
特蕾西娅指着自己一直盯着的那个角落。
赫伯特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那里是一只正在编网的小蜘蛛。
“怎么了?”
特蕾西娅吞吞吐吐地说道:“我总感觉……那个角落在向里扭曲。天花板是不是会落下来?可能我看错了吧……”
“……没关系。我去救它。”
赫伯特走上前,踩着小凳子,用卷起来的杂志轻轻打破了蜘蛛费尽心思编制的网,小心地把它接引到书上。
特蕾西娅看着这一切,开心的微笑在嘴角浮现。
(二十)
今日得见信使,可算这些艰难时日,难得惊喜。
殿下来信迟至九日正午方收悉,其间已过整七日,恐怕回信之时不及,徒增危殆。
思虑再三,终不可辜负殿下心意。
与殿下别离多日,逾期固非我意,然事务冗杂,战情危急,另有宵小横加阻隔,刁难再三。
情势莫测,波诡云谲,亦需时日探其真意。
前几日偶感风寒,兼连日操劳,头痛非常,疲乏难忍。
只是今日得见殿下殷殷关切,心头却舒适多了。
观现今情势,吾军得胜已为定局,你我相见之日亦不远矣。
届时,定与殿下倾情一醉,秉烛夜话,一纾别离之苦,此间所积孤寂亦或消解无踪。
书难尽言。
另:好好听凯尔希的话,注意身体。咱们说好的事别忘了。
替我和她说一声,让她早做准备。别指望我这几天在这听的报告会有什么惊喜。我全都听了,完全是一堆学术流氓弄出来的垃圾,就是一团[*维多利亚粗口*],还不如我们自己弄。
H.L.A.H
四月十一日夜
(二十一)
赫伯特有些意外地发现,从岛外拉来的一批物资里,多了很多有意思的东西。
他看着可露希尔放在有些积灰的架子上,一个新添的羽兽鸟类标本。
凯尔希正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研究着它。
它被预定在凯尔希的办公室里。
上面满是虫蛀、污染的痕迹。
赫伯特已经看见了它已经腐化的肌肉和残缺的骨骼。
它的每一片羽毛干枯无比,相当易碎。
不过还算完整,保留着一些生前那振翅欲飞的模样。
他眼圈有些发红。
凯尔希意识到他的异常,吓了一跳。让她受惊的,还有他身后默默垂泪的特蕾西娅。
(二十二)
“干嘛在甲板上呆这么久?晚上很冷了吧?”
“我想看看,远处的风景。”
“以后有的是时间。”
她拉紧了身上大一号的黑色风衣,嗔怪道:“你的拖延症又犯了吗?老是把事情拖到后面做。”
赫伯特耸了耸肩:“拖延虽然可耻,但有用啊!”
特蕾西娅白了他一眼,流露以往从未见过的风情。
赫伯特站在她身边,搂着特蕾西娅的腰肢,向自己身边靠了靠。
他感觉到,这个女人越发脆弱易碎。
他把她环抱在身前。
她顺从地把身体的重量转移到身后的依靠上。
不久,她感觉到自己的侧脸落上了一点冰冷的东西。
“要下雨了,特蕾西娅,我们回去。”
“打伞吧。”
“不行。回去。”
“好吧,亲爱的。”
(二十三)
“……阿米娅……她怎么样?”
“从我的角度来看,很成功。”
“运气……始终站在……我们这边。”
“我送你回去吧。凯尔希会照顾好小兔子。”
“好。抱……抱我。”
“嗯。”
凯尔希看着赫伯特抱起特蕾西娅,意外地发现自己并不嫉妒。
只是发现茫然若失的情绪在自己心中蔓延。
她突然有一种大哭一场的冲动。
这种感觉对她来说已经多少年没有拥有过了。
她想了很久,才发现这是一种被排除在外的恐惧感。
孤独感。
还有不舍的苦涩。
(二十四)
赫伯特感觉自己身上已经没有了血液——它们全部都被身上那种奇异的热量烤干了。
那种灼热干渴一直持续到他的昏迷。
血液烧尽了,那火焰开始炙烤他空空的血管、器官。
他的灵魂在火焰中飘摇。
当发现他倒在座位旁边时,凯尔希的脸色无比难看,手脚麻利地把他扔到医疗室里——没让任何其他人知道,除了特蕾西娅。
两个小时后。
凯尔希擦去额头上的细汗,进入眼睛的汗水让她感觉有些酸涩。
好不容易被抢救回来的赫伯特说不出话,只是一脸抱歉地看着她。
这眼神让凯尔希也沉默了。
特蕾西娅紧紧抱住凯尔希。
凯尔希拍了拍她的后背。
她的身体有点发抖。
特蕾西娅俯身轻吻了一下他的额头,好像什么都没有说。
“亲爱的……对不起。”
赫伯特隐约听到了这样的话。
(二十五)
“有多少事是真的不值得关注的呢?”
白发萨卡兹少女第一次听到了和自己原有的观念中不一样的话。
她开始对这位殿下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我希望,你能有一个符合你这样萨卡兹女性身份的名字。”
她在自己的房间里,低声呢喃,默默重复着这句话,露出傻笑。
也许和那位殿下说的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