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鬼存焉

午饭时，家人聊到鬼。

家母数十年道听途说，自己揣摩，坚信有神鬼。大姐则因顾客和她叨神念鬼，渐渐信其有。父亲不否认有神鬼，但神鬼从未和他打过招呼，有些遗憾。轮到我了，想起一个成语——神出鬼没。

一个农村妇女发疯，自称被狐仙附体，说了很多污言秽语。最后调查发现，这位妇女受到性侵，龃龉之深，无法声张，只能选择发疯，借助发疯与神鬼来道出真相。

学术地讲，人的语言表达范围取决于他的知识储备。被封建礼教束缚的妇女，神鬼是她能声张的上限。

与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类似，人在巨大的精神压力下，会扭曲自己的视野，包括他看见的，听到的，这样就容易产生“神鬼”。

相传王安石晚年骑驴出行，遇一农夫呈上一张诉状，他一回头农夫不见了，囊中的状子也消失了，大惊而死。王安石作为中国历史上伟大的变法家，承受的精神压力非同一般。万千非议成顽疾压在胸口，愈到晚年，愈无法支撑，以至精神恍惚，进一步产生类似被迫害妄想症的心理疾病。

神鬼是社会最大的心理学课题，它的概念受到人自身的夸大与缩小，同时受社会理念所辖制，信息在个体间相互传播时，又会不可避免地被歪曲和张冠李戴。这不是否认神鬼，实在是因为笔者没有经历，只能先做此结论。

钱钟书提到过关于祖父的一件事：父亲钱基博在埋葬他父亲后，一天下午的人海中又见到了他的父亲，他十分惊讶，注视不语，他父亲看了看他，又走进了人海。事后钱基博反复回忆，确认，自己没有认错，那人就是他父亲。

笔者小时候怕鬼，是因为恐怖镜头，现在则想和他们交流。自己很好奇，他们过来时，会以什么样的身份（得预备好才方便交流）。最好别是贞子那样的，笔者觉得没那个必要。

有一个在我们这颇为常见的顽疾——小孩哭，怎么止都止不住。老人们说有鬼跟着，孩子看到了鬼所以一直哭。笔者小时候就哭个不停，爷爷在屋子里施法，大喊：“打死你这小鬼！”然后笔者就好了。有抱着孩子去医院打针输液的，也治好了。是有小鬼，还是身体炎症，笔者觉得，或许都不是。

奶奶前段时间去世，笔者很想念她。姥姥去世几年了，笔者也想念她。如果她们来，笔者会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