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诗经》,品经典
我们看古人著书,绕不开四个字:经传典籍。整源塑理曰经,旁说作解曰传,明示规范曰典,记往录事曰籍。其中,经的层次最为高格。当我们对诗开始探寻,我们便不得不追根溯源,去看这本六经之一的《诗经》了。 犹记得课堂内最早开始了解诗经,是在曹操《短歌行》中的“呦呦鹿鸣,食野之苹”。原句出自于《诗经•小雅•鹿鸣之什》。作为中国第一部诗歌总集,《诗经》的影响在汉最为明显,许多的汉诗中都有诗经的痕迹。我相信汉朝的人们乃至于现在的我们,都一定很庆幸有这么一部古老的诗集,他带着古人们在往去的时光中穿梭,碰撞出诗词新的火花。它带着我们再次与古人相会,去看他们鼓瑟吹笙,迎庆嘉宾;去听他们四字铿锵,掷地有声。 《诗经》的年代十分久远,或许当你最初看他时是难懂的。不只是一眼望过去大片大片的不认识的字词,还有后人们围绕这些诗、这些字,写下的无数注释、阐述与猜测。比如说《雀巢》。 “维鹊有巢,维鸠居之。 之子于归,百两御之。 维鹊有巢,维鸠方之。 之子于归,百两将之。 维鹊有巢,维鸠盈之。 之子于归,百两成之。” 这首诗,究竟是对幸福的婚礼的赞歌,还是弃妇的怨诗?有许多推测、许多结论,看起来都有一定的依据,但到底能证明谁是对的呢?推测这一过程本身就充满了主观臆测。 虽然《诗经》由于时间漫长而显得难懂复杂,但他却又实实在在是朴素本真的。孔子云:“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思无邪”。何谓思无邪?温柔敦厚,质朴还真,这就是思无邪。在诗经的305篇歌谣里,先祖们抒发着特别朴素本真的情感,在他们的教育思想里,“不学《诗》,无以言”,“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迩之事父,远之事君,多识鸟兽草术之名。”诗,既是他们抒发情感的表达,也是认识世界的工具。 《诗经》内容十分丰富,共分为风、雅、颂三个部分。所谓风、雅、颂,是指《诗经》按音乐划分的三个类别。“风”,是指国风,即西周时期各国的民间歌谣。我尤其喜欢秦风中的《无衣》。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 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 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与诗经中大多数的诗不同,《无衣》是一首慷慨激昂的从军曲,也是《诗经》中最为著名的爱国主义诗篇。西戎入侵,王命相诏,岂曰无衣?与子同袍!自此“同袍”正式成为战友们的代称。 “雅”,是周王京畿的乐歌。我们常说两周春秋时期,有类似于我们现代普通话一般的共通语言“雅言”,“雅”也作“正”,“雅乐”即“正乐”,“正”也就是周王直接统治的区域了。“雅”还分大雅、小雅,类似于后世的大曲、小曲。我们熟知的《鹿鸣》,《采薇》,《鹤鸣》,其实都是都出自于小雅。 “颂”,是形容、赞颂的意思,是当时统治者进行祭祀时的乐歌。古人说:“国家大事,在戎与祀”,对于古人来说,祭祀是国家的头等大事,所以尤为正式,贵族们在家庙中演奏祭祀鬼神、赞美治者功德的乐曲,还需要配上华丽的舞蹈。《诗经•周颂》中有一首小诗《丝衣》,能让我们更好地理解“颂”所包含的内容。 “丝衣其紑,载弁俅俅。 自堂徂基,自羊徂牛, 鼐鼎及鼒,兕觥其觩,旨酒思柔。 不吴不敖,胡考之休。” 大概意思是说:丝衣洁白鲜明,戴好皮帽冠饰。从庙堂越过门槛,祭品有羊有牛。大鼎小鼎装满供品,兕角酒杯弯曲,美酒醇香醇美味。不大声说话不能傲慢,祈求保佑安宁福禄长存。全诗一共9句,记述了周朝王室祭祀安排情况,从祭祀穿戴、供品准备到祭祀祈福。在这首诗里,我们也足以看出先人对于祭祀的重视了。或许这些内容会略显枯燥,但却是我们了解古人生活以及精神世界的重要途径。 《诗经》注重修辞,形式多样。相信大多数人都学习过《关雎》这首诗。诗中比兴手法的运用十分经典,一句“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被人多少次在笔记本上和心中咀嚼。《诗经》基本的修辞就是“赋、比、兴”,大多四个字,当然也有三个字、五个字的,自由的形式,朗朗上口的语言,让人们的情感随着重复而不单调的旋律,渐渐加深、升华。当然,或许《诗经》只是普通人有感而发的歌谣,或许它的修辞比不上唐诗宋词的华丽,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繁华落尽见真淳”,许就是它的绝妙之处吧。 《诗经》里蕴含着先人不灭的精神。常听别人说:诗人不死。我最开始看到这句话时,以为诗人不死,是指我们通过诗词记住了他们,觉得既对又不对。从古至今,有多少诗人留下了名字呢?《诗经》凡三百零五篇,风雅颂三者,多是著者不详,惟剩佚名二字。我们今天所记住的诗人,大抵也就只剩下少数有名的罢了。但后来转念一想,才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诗人的不灭在于不灭的精神。在《诗经》里,饱蘸着先人以人为本,敬天保民的人文色彩;培养着先人植根于农业生产的安土重迁、勤劳守成的浓重的乡土情蕴;拓印着先人们关心政治与道德,批判腐朽与败坏,以真实的笔触记录下现实与生活的现实主义精神。每一篇文字,每一种精神,都使我们深深感受,久久铭记。中国的诗,不论是唐诗宋词,亦是如此。这才是诗人的不灭,不灭其精神。 即便是历经千年,大地沧海桑田,但当你顺着《人间词话》,顺着《唐三百》,顺着《诗经》去漫溯,依然可以切身感受到,那抑扬顿挫的文字里传达出来的强壮而有力的脉搏。诗人们遥遥的站在所记述的那个当下里,那鲜活的个人体验和情感化作奔腾的血液,从那条起始的心脏泵发到遥远的至今,磅礴的精神养料滋养着如今人们的灵魂,让我们永远铭记。至此,诗人们脱离了躯壳的灵魂,不灭不死。 读《诗经》,能蕴养心灵,发现美真。课堂外的我了解诗经从《桃夭》开始,这也是在我们中学生里流传得最广的。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 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可能许多人喜欢这首诗是在于最终所记录下的甜美的婚姻与爱情,但对于那时候的读诗不求甚解的我们来说,这富有生命力的文字,这顿挫至美的言语,已足够让我们铭记在心了。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读诗经确实难以读懂。无数的内容凝缩在短短的字词里,仿佛只是只言片语,却又好像尽善尽美。其实要我来说,即便是只言片语,也美。 读《诗经》,哪怕是完全不懂,读了,背了,也会终身受益。一辈子的时间,那隐隐的诵读声在你的心里涤荡,练就金丹。所谓“一点浩然气,结成一金丹”,祖先的灵就化作元神,居住在金丹内的紫府中。他们将在这漫长的人生中,指导你、引领你,奔向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