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仗改写第十一集(5)
大郎力竭,一心调息,并未注意到灵儿的异常。
逗逗自百宝箱中摸索出益气丹,几人吞下丹药,各自运功。
大约半刻钟后,众人真气至少恢复五成,足以应对变故,并蒂花王香气也几乎散尽,重新闭合起殷红花瓣,众人起身行过漫漫花海。
灵儿落在最后,脚边是一只仓促编好的草环。逗逗余光瞥见,手指微动打出一道真气,将那草环往西推了一推。
花海之中,却是一处云翻雾滚的危崖,放眼望去,云涛障目,瞧不清两边究竟隔着多远。
灵儿东看西看,都只看到断云横空,出声问道:“连条索道都没有,咱们要怎么过去啊?”
虹猫也打量着云雾,见它们虽然滚滚流动,却在行至某处时如刀割流水,浅浅地分割开来,便说道:“不,这里有通道可走。”
说着,他循云迹向东,忽而大步一迈,稳稳当当站立在无边云雾之上。
“这……”灵儿目瞪口呆。
逗逗也惊讶不已:“你什么时候学会的腾云驾雾?”
“什么腾云驾雾!”虹猫好笑不已,“再看清楚些,我脚下分明有东西。”
蓝兔定睛细瞧,点头应和:“没错,好大一块玻璃呢。”
逗逗先是瞪大双眼,而后又眯着眼睛,总算看清楚了些,却还是觉得不安:“你还是快上来吧,看着怪吓人的!”
虹猫依言重新跳上悬崖,捡了几块小石子儿,度量着远近左一块右一块依次扔去。
先是几声风响,石子坠入无底深渊,扔到大约左边五尺远,右边七尺远时,才叮当两声传回,虹猫点头道:“这玻璃道起码有一丈宽,并排走也走得开,我们用绳索互相牵绊住,一前一后,稳妥得很,逗逗你不必害怕。”
逗逗害怕的可不是走不开:“这也没个围栏什么的,要是我脚滑……”
“那逗逗你可就给雨花剑丢人了!”蓝兔知道逗逗不激一激,不敢迈脚,便先抱着小镜子走上玻璃桥,但双脚站定,就觉得双手分外沉重,几乎一步也挪动不开。
蓝兔觉得奇怪,明明虹猫刚才还在桥上走了好几步,很是轻松,她不过抱着小镜子,按理来说不应该如此吃力。
不仅她觉得沉重,小镜子也觉得有些窒息,轻轻呻吟一声:“姐姐,我胸口疼得紧。”
蓝兔便想带着她回到崖边,但周身压力越来越大,几乎举步维艰,无可奈何,只好就地将小镜子放下。
倒也神奇,小镜子双脚触碰玻璃,二人手撒开的这一瞬间,二人承受的重压都骤然消失,顷刻间行动无虞。
虹猫见前后变化看得分明,心里明白,拍拍逗逗的肩膀笑道:“看来这玻璃上不能背人载人,可惜了。”
他本来想着,若逗逗真的害怕,他可以出手相帮,拽着逗逗一路飞掠到对岸。但看眼下这情形,大家只能靠自己走过。
逗逗深吸一口气,点点头:“我知道我知道……我能行,用不着虹猫你帮忙!”
虹猫又捡了几块石子,决意在前投石问路,越过蓝兔与小镜子时,低头询问小镜子:“你就跟在蓝兔姐姐身后,你大伯也会护在你后面,不必害怕,只管跟着大家的脚步声走就是。”
小镜子点点头,脸上却有一丝疑惑,不晓得虹猫哥哥为什么要专程问这么一句。
虹猫这才想起她原本就是看不见的,所以对于常人而言极为考验勇气的一关,于她而言便只是寻常。
看似是幸运,实则却是更深的不幸。
心中叹一口气,虹猫回头冲逗逗笑道:“逗逗和灵儿也上来吧,逗逗,你可是当师父的人了,总要拿出些胆识来护好徒儿。”
逗逗一头冷汗,咬牙点头。
虹猫得在前开路,蓝兔和大郎要一前一后护住小镜子,他不能让灵儿殿后,免得留下些什么消息,必须自己坠在队尾。
这样想着,他往桥上伸一伸脚,脚底脚跟依次点过,确定脚下实实在在有东西撑着,才敢把整个脚掌稳稳当当放上去,而后又紧紧咬牙,像是把脚从泥沼里拔出来一样,艰难地续上步子。
灵儿早已上桥,看着脚下云浪飞滚,也觉得恐惧不已,回头见逗逗冷汗涔涔,却又好笑。
原来七侠也不都是虹猫蓝兔那样无所畏惧,还有她师父这种常人。
“别磨蹭了,师傅,赶紧走吧!”她忽而伸手,拽着逗逗的衣襟往前一带。
逗逗哎呦一声,踉踉跄跄走了几步才重新站稳当,摸着胸脯大喘气儿:“你别真闹,我要是失足跌了下去,你可就是欺师灭祖了!”
灵儿好笑:“逗逗师父,你都这样来,还和人端架子呢!快走吧,不然可就要落后了!”
逗逗抬眼一看,果然虹猫已经走了很远,蓝兔、小镜子和大郎也离他们有段距离,便慌忙追赶起来。
他不敢低头,只能高抬下巴,把目光放在前面几人身上。
虹猫揣着十几枚石子,每走一步都投石问路,听见叮当声响才敢继续向前,十分谨慎。
其余人也战战兢兢,反而是小镜子走得最为坦然,颇有几分行乎当行、止乎当止的洒脱。
灵儿在她身后看得分明,笑道:“小镜子胆子真大。”
“和胆大没关系。”小镜子笑道,“本来我也看不到,看不到的东西也论不上怕不怕。就像爹爹经常念叨的,‘幻法纷然,真空不动’,我的眼睛里虽然看不见,但说不定这才是不受外界幻法干扰的‘真空’呢。”
大郎笑道:“别胡说,历尽千帆的智者才谈得起真不真,你还什么都没看见过,怎能妄议真假性空。”
小镜子笑道:“都是爹爹啦,他老这么嘀咕,说什么执与空,幻与灭,我不想记也记住了。”
灵儿猛然睁大双眼:“这是二当家说的?”
“是啊。”虹猫投石问路之声一响一响,几乎凑成一种韵律,小镜子随着响声一下一下地点头,“爹爹好像再钻研某种武功,好像已经总结出了内功,却还没完善心法,所以总是念叨这些我听不懂的话。”
大郎叹息一声,笑道:“二弟倒是隐约和我提起过这件事,但他……”
话没说完,脚底忽然有清脆的咔嚓声,似乎玻璃桥不堪重负,即将碎裂开来。
逗逗吓得浑身打颤:“这桥该不会要碎了吧?”
虹猫低头看看脚底,并没有一丝裂纹,桥面也并不要慌,便知道这是刚才限制了蓝兔和小镜子的机关作祟,故意做出声响吓唬人,便笑道:“没事,这桥稳当得很,大家只管往前走就是。”
在啪嗒啪嗒的碎裂声中,他的声音格外沉稳,脚步格外坚定,一马当先,岳峙渊渟,众人心中的惶惑都因他这样的坚定而稍稍褪去。
但是没走多久,环绕周人的云雾骤然翻涌,如排涛滚滚,对着几人冲刷而来,尽管拂过身子时还是一样的轻柔,但那扑面而来的汹汹气势,着实令人惊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