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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2023-07-21 20:28 作者:bili90309176847  | 我要投稿

Yumi and the Nightmare Painter

由美与梦魇画家

by:Brandon Sanderson(布兰登·桑德森)



第二部分

第十章


“仪式沐浴?”画家若有所思地说。这听起来不错。这地方比家里热多了。洗个澡应该会很舒服。“我想我还挺需要洗澡的。不会太热吧,对吗?”

“仪式沐浴是在镇上的冷泉里进行的,”由美解释说。“每天我都会去到一个新的小镇上工作,所以我不知道小镇的布局——但泉水应该是在高处。既然你来了这里,那么这就是为你专门准备的了,英雄。”

听起来确实不错,特别是在他经历了这些事情之后。一顿简简单单的饭怎么就这么折磨呢?

不幸的是,他的良心又开始作祟了。画家过去就曾经因为这样的问题——别人的期望,无论是否正当——给自己惹过一些麻烦。只是想着过去的那些时光都会觉得痛苦,他曾发誓再也不要让自己再次陷入这种麻烦了。

尽管如此,他还是来到了这里。当两名侍者走出房间之后,他自己站在那里,盯着那个奇怪的幽灵般的长发女孩。话语脱口而出。

“你问我是不是一个强大的勇士,”他说。“那么,你是需要我去和什么东西战斗吗?”

“我觉得这工作不需要战斗,”她说。“说实话,我也不清楚。神灵需要被塑形,然后被问询。它们说不知何故被困住了;也许你能拯救它们?”

“以给它们塑形的方式吗?”他说,同时稍微放松了一点。“需要绘画吗?”

“绘画?”她抬起头说道。“我们召唤它们。通过艺术。”

通过艺术。

好吧。可以。他能干这活。也许还能画点竹子之外的东西。这是真的吗——他被召唤到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只是为了……画画?他想,也许我该确认一下。他看向女孩,想寻求更多的解释,但……

她是如此满怀希望。他内心深处的情感像自伤口流出的血一样喷涌,温暖而又尖厉。他已经多久没有被需要、被盼望的感觉了?他不想撒谎的。他也确实没撒谎,不是吗?她的神灵选中了他,把他带到这里,也许就是为了给它们画像的吧。

那一刻,他非常想成为被别人需要的英雄。想要有机会弥补他过去犯下的错误。想成为有用的人。也许你们中有些人可能会觉得这是一种傲慢,但不是。这更像是一种绝望。

在内心深处,画家把自己看作是一张被毁坏的画布——一幅被打翻的墨水瓶弄坏,接着又被丢进垃圾桶的画作。这是他展开自己,在画布背面重新作画的机会。他抓住了这个机会,就像是一个饥肠辘辘的人吃到了几天来的第一碗米饭。

“带路吧,”他扔掉了他那套神秘的独行侠腔调,带着一种赤诚的热情说道。“我会去做得。无论你需要什么,我保证,我都会去做的。”

由美指向车门。侍者和那个可怕的女人——由美叫她丽云——就是从那边走的。他探出车门四外环视,希望能自己走完这段路,而不是被人抬着走之类的。这房间很有意思——就像由美说的一样是辆车——似乎是漂浮在空中的。这太……奇怪了。但再奇怪也没有——

他踩在了地面上。

赤脚。

画家大叫一声,跳回了木制台阶上,震得整个车厢房间乱晃。地面很烫。非常烫;像火炉一样烫。

他第一次特别注意地看了看每个人都在穿的木屐。丽云和侍者们则是一脸惊恐地看着他。那种表情就好像你看到一个人坐下吃饭然后开始吃盘子时会做出的表情。

“英雄,你怎么了?”由美问。“我知道你很强大威猛,但你也没必要不穿鞋走路啊。”她皱着眉头,低头瞥了一眼他的赤脚。

“这地方真是……”他闭上了嘴,不想打破丽云和侍者们的幻想。终于,他深吸一口气,穿上了门边的那双木屐。看来他并没有把自己烫得太严重,疼痛已经开始消退了,但他依然是战战兢兢地踏上了地面。

队伍出发了。画家为自己穿着厚厚的木屐还走得这么稳而感到自豪;它穿起来没有看上去那么笨拙。他只是每走一步都要斟酌再三。他看向由美,但她正低着头,显得有些沉默寡言。甚至比之前还要沉默。他这次又做了什么?

另外还有很多古怪的事情吸引着他的注意力。比如,侍者们举着大扇子,以遮挡聚集的镇民们注视的目光。不过,这还是给他留下了可以被窥视的空间,显然整个小镇的居民都排好了队正等着一睹他的芳容。

为什么要这么隆重?难道他们就不能把他用车子拉到新地点吗?这种用扇子半遮半露的做法感觉像是刻意为之——就好像假装并不在意别人是否注意到了你的新发型,但每当有人瞥向你的时候,你就会用手捋捋头发。

这里也有那些漂浮的植物——但至少他已经在车子上见过这些了。所以他没有目瞪口呆。没那么明显。但镇子的中心位置有一个非常古怪的装置——由宽大的铜板组成的闪闪发亮的金属品,像一座建筑那么庞大。这东西是干什么的?

至少这里的镇民看起来像是人类。他还以为另一个星球的外星人会长得……他不知道。可能多长了一些器官?七只眼睛?可这里的只是人类。他们大多数都是眼神热切,身着艳丽服饰,它们和画家所习惯的时尚与设计迥然不同。这让他想起了他那里的人们在婚礼上穿的正式礼服与抹胸——至少颜色是相似的。但这里的服装显得更加厚重,特别是女人的服装,她们的裙子是喇叭形的,而不是基拉希托常见的凸显线条的紧身裙。男人们穿的衣服则松松垮垮——通常是淡色的,带着某种水彩画般的柔和感——在脚踝处系紧。与此相配的是,他们有的还戴着黑色帽子,很多人还留着整齐的短胡须,这在画家的族人中是很少见到的。

画家被带往附近的某个山丘,镇民们则留了下来。靠近山顶时,侍者和他一起进入了一处隐蔽的凹室,那里有个天然形成的水池,大概十五英尺见方。水看起来只有齐腰深,而且没有蒸汽向外溢出。这是个不错的迹象。画家此刻已经是满头大汗。这里的人们到底是怎么在天空中那颗巨大的火球永恒的注视之下生存的呢?

当他走到水池边时,侍者停在了外面。是的,这部分应该表现不错。他看向由美,她正跟着他走过提供遮挡的石头。她已经满脸羞红。为什么……

啊。他突然明白了。她不能离他超过十英尺左右,但他又必须要去沐浴了。

“没事的,”他小声对她说。“你到那边的石头后面去吧,坐下来。”

“英雄?”她说。“这不合适吧。”

然后她开始脱衣服,解开了裙子上的那个蝴蝶结。她是某种鬼魂一样的东西不假,但不管她是什么存在,她的衣服似乎也算她的一部分,因为她可以把外面的裙子脱下来放好,身上只剩下一件像薄睡衣一样的内衣。

“等等,”他说。“这不合适吧?你这是?”

“我也许是正处于灵魂形态,”由美解释说,“但我依然是御灵姬,必须遵循神灵的指示。我必须完成仪式化的洗礼。如果我们要搞清楚它们派你来是做什么的,那么我就必须要在它们面前保持纯洁之身。”

画家试图强忍住自己的羞怯。他认为英雄是不会脸红的。除非他们……怎么说,在杀了第四条龙之后喝得太多了?

“那好吧,”他说,“我们可以直接穿着衣服沐浴。”

“你这样不能算是完成仪式性的洗礼,”她说。“另外,彩英和焕智也会觉得这样很奇怪的。”

她向旁边点了点头,那两名侍者正走上前去与他会合。他本以为她们留下是为了保护他的隐私,却没想到她们实际上是停下来去捡肥皂的。然后很明显是要过来脱衣服了。

因为她们此刻已经一丝不挂。

有那么一瞬间,画家仿佛扎根在原地一动不动。当然,这不是因为尴尬,因为他是一位强大的英雄,或者什么类似的玩意。这可能是某件远胜其他的英勇之举。比如消化不良。

“至少她们把你当成是我,”由美说,“所以你不会让她们尴尬的。”

让她们尴尬。

对。

他刚才担心的正是这个。

两人把肥皂放在一旁,开始为他脱衣,当然是因为她们自己已经脱完了。现在,如果你发觉自己处在类似的境地,那么此刻就是你该叫停的时刻。不管你是身处于故事之中,还是世界的命运正危如累卵,又或者只是几个愚蠢的决定导致了这个结果。只要你挺身反抗,就永远不会沦落到被人扒光的地步。

但是,画家决定帮忙了。只是为了不搞砸这次机会,就像他搞砸曾经的现实生活一样。所以他试着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不过嘛,虽然他演得很烂,但你还是会钦佩他的勇气。你可以假设他的脸红是因为天气太热,而且他几乎可以说是控制住了表情,显得很镇定。直到他看了一眼由美,她已经脱掉了内衣,却还是很尴尬地用双手紧紧护在胸前。她那闪亮的黑色长发披散在肩头,环绕着手臂。

“你……肯定是做过这样的事情几百次了吧,”由美对他说,眼睛还是低垂着。“身处……这种情况下。和女人一起。像你这样的英雄会被尊敬和颂扬的。”

“唔……”画家说。侍者们看了他一眼。“我在和一位神灵对话,”他对她们说。“请,呃,无视我。”

她们皱了皱眉,但还是继续脱下了他的内衣。

“这件事……对我来说还是第一次,”由美说。“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请你……把眼睛转过去?”

哦。对啊。可以这样做,不是吗?

现在,你可能对话家没有早点意识到这个问题而感到有点生气,因为这显然是保持绅士风度所应该做的。请记住,这里发生的一切完全不在他的意料之中。当整个世界对你不那么温柔的时候,你是很难保持绅士风度的。

但如果你当不了绅士,至少也别当变态。画家闭上了眼睛。

侍者引导着他浸入水中,他发现水很温暖。这是冷泉吗?她们开始用仪式肥皂为他清洗,在发现某些意外的部位时,她们并没有惊呼,也没有尖叫,所以画家觉得这种幻象——或者不管它是什么吧——的效用是很完整的,哪怕对那些正在触摸他的人来说也是如此。

他尽力让自己放松下来。她们并没有把他当成是男人,所以也没什么好觉得尴尬的。他发现他家乡的那位刀辰可能在这样的环境下会觉得很兴奋。这样他就有各种机会为大家展示自己的肌肉了。谁知道呢;也许刀辰经常和女人一起沐浴。茜确实也总是挂在他的身上。

是的,刀辰可能会喜欢这种体验。画家在想是否他也应该试着享受。伟大的英雄不都是这样做的吗?他可以背对着由美,尽情欣赏另外两个人。

但这个想法让他觉得恶心。侍者还不知道他到底是谁呢。这样是不对的。

你这个胆小鬼,他心里想。这可能只是一场梦。好好享受吧。

但是……好吧,他就是做不到。由美是一回事。她在知道他是谁之后,依然选择在这里沐浴。但侍者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因此他在被擦洗的时候一直闭着眼睛。不幸的是,等站起来的时候他立足不稳,滑了一下。当然这不是他自己的错,但他的眼睛却下意识地睁开了。

他发现由美正站在附近的水里,盯着他的腰部——好吧,腰部以下——歪着头。一看到他睁开眼睛,她立刻尖叫一声,使劲闭上了双眼。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她说。“我不是故意的。我——”

“没关系的。”他又闭上了眼睛。“这确实是……很难应付的情况。”他是真的这么觉得。毕竟,他基本上也做了同样的事情。”

等侍者们完成这次冲洗,他靠回了水池中的时候,他的手漂浮在一边,无意中碰到了由美的手。那股强烈的暖意再次涌上心头。难以抗拒。甚至让他有点筋疲力尽。

但这一次,情绪也随之而来。她的情绪。他能感受到她的恐惧,她的尴尬,她的羞愧。她那藏在心底的恐惧,那是担心某件事出了非常非常重大的纰漏——而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弥补。

(反过来,她也从他身上感受到了很多同样的东西——尽管她感受到了他为了保护自己天生的羞怯而竖起的那面盾牌,但她把理解为是一种自信。她感受到了他的尴尬,还有深埋在他表层情绪之下的那份羞愧,就像是地壳之下涌动的岩浆。)

之后,他们中断了碰触,彼此都感觉好多了。这是如此可怕的尴尬经历,但在那一刻他们意识到了这份可怕的尴尬情绪是两人共享的经历,他们必须一起度过。创伤不会因为陪伴而减少,但当你知道有人理解你的时候,你会更容易度过难关。

侍者将他浸入水中,而他则——在由美的指导下——尽他所能地在水下呆够了仪式所需的时间。在那之后,侍者们从池子里出来擦干身体,接着走到外面去穿好衣服,并开始准备御灵姬的鸢服,这需要花上几分钟的时间。与由美独处时,画家仰起头,放松地浸在温暖的水中,闭上双眼。他让自己的手再度漂浮出去,寄希望于能再次触碰到由美。

“我真的很抱歉,”她在附近的某处低声说道。看来她还没出去。“我……和男人相处的经验……不算很多,你看到了。我的训练中不包含这一项。”

“有人训练过这个吗?”他问。

“我不知道,”她说。“你……年轻的时候也是过着普通的生活吗?在你成为英雄之前?”

“那要看你怎么定义普通了。我得说我的生活从很多角度来说都……非比寻常。但你不也是吗?你一辈子都是这样过的吗?”

“自从我还是婴儿时被神灵选中,这就成为了我的职责。”她停顿了一下。“你可能会觉得这份职责很拘束,但它却是一种莫大的荣耀。我在为百姓提供如此重要的服务。我们的社会没有御灵姬就不可能存在。成千上万的人就会饿死。”

他想要鼓励她一下,但话到嘴边又没法出口。他假装是个英雄已经太久了,以至于现在他必须践行自己的理想,甚至连说什么样的话都很难抉择。尽管如此,当他漂浮到她附近的某处地方时,发现自己越来越兴奋,因为自己被从原本的生活中偷走,带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

你可能注意到了,这种想法和很多故事中的情况不同。画家并不是被迫的。他并不急于回到自己的生活中。家里有什么在等他吗?相反,他很高兴能真的想办法帮助到由美。能改变这个世界。

但是等一下,他想。还有一个固态的梦魇。我还没报告过。他只能依稀记得自己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公寓,然后被一种现在看来是超自然的疲惫感击倒,头脑一片模糊。

它必须找到一条回家的路,否则那只梦魇会带来巨大的伤害。杀戮,暴行。这真是个突如其来的残酷讽刺,在他的人生中,原本单调枯燥的工作变得紧迫起来的那一刻……恰好也是他发现自己正在经历一场神秘冒险的那一刻。

他必须尽快帮助由美完成任务,这样他才能回去基拉希托报告那只梦魇。除非他能找到发送信息回去的方法。暂时,他把注意力集中在了由美身上。怎么才能解决她的问题呢?她需要一幅画?

然后他的思绪有些飘忽。回到了刚才他短暂睁开双眼的那一瞬间,看到她就那么站在池子中央……头发和皮肤在阳光的照耀之下闪烁着光辉……

等等。

“等等!”他说着,拍打起水花,扶正了自己,本能地睁开眼睛再次检查。“由美,你的头发是湿的!”

她也睁开了眼睛,站了起来,摸摸自己的黑色长发。是湿的。

“为什么?”他问。“你无法碰触别的东西,却可以碰触到水?”

她皱了皱眉。“我……踏进池子的时候并没有感觉自己被弄湿。我什么也没感觉到,就像我试图触摸毯子或者墙壁一样。但现在,我感觉到了。我在漂浮。我感觉到了水的清凉,就和我每次像这样进入水池的感觉一样。”她歪了歪头。“这意味着什么。你说得对。”

他们四目相对。接着,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他们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身穿无物。两人同时羞红了脸,紧闭双眼。

是,我知道。

但你们也曾年轻过,也曾忐忑过。我们都有过。有点尴尬气氛也没什么不好的。这象征着全新的体验——而全新的体验是三界宙中最佳形态的情感催化器。我们不应该如此害怕显露自己缺乏经验。愤世嫉俗的态度并不算有趣;它往往只不过是我们用来掩盖乏味的面具。

“你的侍者已经穿好衣服,正赶回来为你擦干呢,英雄。”由美轻声说道。“他们会等你准备好——遵照传统,要给你在这里留出时间。我会穿好衣服,然后转身告诉你可以走近了。”

当她离开水池时,水有些晃动。她说到做到,片刻之后就叫了他一声。他睁开眼睛,发现她又穿上了那件睡衣,背对着他。

画家提醒着自己,这种情况并不算真的把自己暴露在侍者面前,他爬出池子,让女人们帮他擦干。其中一个女人给他拿来了新衣服,甚至比他之前穿过的更加华丽。先是一件内衣,接着是一条喇叭型裙子,上身是一件颜色与之相配——但更暗一些——可以盖住裙子的独立上衣。胸前有个蝴蝶结,不过这并不是为了将它们系在一起,更多是为了装饰整体。

衣服是用一种又僵硬又拘谨的丝绸制成的,几乎一碰就会发皱。它很宽松,虽然他比由美高了几英寸,也和她的尺寸出入很大,但他穿起来还算合身。

他注意到由美自己的幻影衣服已经被替换掉了,新衣服因为她皮肤上还在渗出的水滴看起来更暗。她没有用毛巾把自己擦干。水是怎么把她弄湿的,又是怎么把她那件幽灵服弄湿的?

他试图想出一个解释,但又一次开始感觉到那种怪异的疲惫感。当女人们为画家系上蝴蝶结时,这种诡异的感觉更强烈了,还伴随着恶心。那来自天空的热量……来自地下的热量……一层又一层的衣服……

所有这一切都发生在一个超凡的瞬间,而他的躯体还没有做好应对的准备。顾不上是否英勇,画家左摇右晃,感觉眼前一黑,接着就晕了过去。

 

他眨眨眼睛,被一阵敲门声惊醒。

画家呻吟了一声,发现他正躺在自己的床垫上。他摇了摇头,环视了一下他的公寓。满地的衣物,桌上放着一盒吃了一半的麦片,虹音线的亮光——深青色与洋红色——在窗外闪烁,为这个地方涂上了熟悉的现代色彩。

终究还是一场梦?

门继续发出愤怒的砰砰响声。“来了!”他叫喊道,但敲门声依然持续。“我说我来了!”他挪动着身体,坐了起来,把手放在头上。

由美从他床垫旁边的地板上坐了起来,身穿属于他的一套睡衣——超大号的衬衫,把她的肩膀露了出来,袖子长到她的手几乎伸不到头。她的头发乱糟糟的,她看起来很困惑。

他愣了一下,接着伸手去抓她。他的手臂穿过了他那张矮餐桌的边缘。

画家僵住了,然后挥了挥手,径直穿过了桌子。他摸不到桌子。也摸不到不知为什么放在桌上的袜子。还有枕头,还有……

由美踉踉跄跄站起身,磕到了桌子,撞得一个破旧的面碗发出声响,一根迈鹏筷子从上面掉了下来,摔在了木头上。她瞥了筷子一眼,又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和他对视,眼神中满是惊慌失措。

哦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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