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UmyX明日方舟】佣兵与术士 下
四 同行
“4月1日 晴
这一天到了,如果我能回来,就写完这一天的日记。”
日升月落,星河越夜。
时间过得很快,他不给人更多的选择。
咩栗在更衣室里换衣服,她有套适合的女猎装。用奢华的兽羽和缎带花装着,缀着钻石的坠子。当然,她把其中的几颗钻石替换成了施术单元。她不是什么任人抓捕的温驯驼兽,“我出门后,你注意安全。”
“你先保护好自己。”斗篷遮住了尾巴, 兜帽挡住了面容,长刀稳稳的插在刀鞘中,吗米调试着耳中的通讯器,“通信测试。”
“ 声音很清晰。 看看,好看吗?”咩栗换好了衣服。初春尚寒,她穿了一件斗篷,珠灰色的斗篷系着珍珠的纽扣,和绣着银丝的裙装很搭配。
“好看。”呜米承认自己没什么艺术细胞,但好不好看她是分得清的,“你先走一步,我会赶上。”
“好,我等你。”咩栗调整了一下首饰,往门口走去,来接她的车到了,“等我信号。”
呜米算着时间,如果有盯梢的话,应该也跟着你咩栗走了。她从后花园的小门蹿出去,按着算好的路线赶往会场。她会埋伏在会场边,等待咩栗发出信号。
驮兽奔驰,走的是正常的路线,也没有多余的人跟着,看来他们不想在路上就做手脚,咩栗思考着呜米这时候大概到了哪里。
思考的时候,时间会过得很快。
驮兽嘶鸣,马车停下,乐曲悠扬,食物飘香。会场到了,至少在表面上,这是一场正常的、热闹的宴会,贵族们端着酒杯交谈,侍者殷勒的来回奔走,有些人迎到车前,领地贵族遵守着礼仪牵着咩栗的手,引她走下车。
人声嘈杂,咩栗也依旧点头、微笑,回应着那些问候。她留心察觉那些微弱的波动,因为这比抓住潜藏的恶意要容易。
当然,她的法术是雷电,这比什么都要快。
咩栗抬起手,指尖拖曳出火花,弹开一支弩箭。施术单元启动,迸发的雷光炸开两个拔出匕首的侍者,连着一众挡住视线的贵族。或者是刽子手?管他呢!
扔掉耗尽能量的法术单元,咩栗没有跑。她环顾四周,周围出现了很多人,带着她从呜米身上感知到过的法术,是那些被操纵着的。法术的源头隐藏在这些人后面,她知道那是谁。
“施瓦特先生,现在能告诉我你们要做什么了吗?”咩栗扔掉施术单元,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放弃抵抗,“不妨让我听明白些。”
奴隶们分开,施瓦特先生,希瑟尔城领主,穿着古朴的法袍走了出来。他在微笑,带着那种快要哭出来的欣慰,像是一张笑面,让咩栗看着恶心。
“我们想迎来我们的王, 迎回他的旨意!”施瓦特的声音突然变大,带着向往与崇敬,周围的人一脸虔诚,仿佛施瓦特描绘着世外桃源。
咩栗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些人。
王是谁?什么旨意?
她忽然明白了。
巫王。
残暴、恐惧的代名词。
术士的顶峰。
莱塔尼亚的阴云。
被杀死的巫王!
竟然还有人崇拜着这个亡魂。
她想起来了。
施瓦特的那身法袍,是巫王时代的祭祀穿的。那些祭祀曾居住在高塔的顶端。
他所施展的法术,是巫王用以驭使仆从的。那些被称作不死者的军团曾踏平敌国的城市。
他们想要迎回巫王,用不知从何处得知的何种法术,用以实现他们的幻想。
这些人疯了。
“呜米,快——”咩栗想起来了,这里覆盖着能操纵源石结晶的法术,是感染者的禁区。她想叫呜米走,但后半句话哽在嗓子里。咩栗忽然觉得头晕目眩,跪倒在地上。施瓦特笑着高举双手,在众人的目光下走上前,扶起摇摇欲坠的少女。
“让我们迎回我们的王!”
“祝贺她!将成为王的喉舌!”
“点起火!让我们迎接不朽的王!”
“王!我的王!”
近平疯狂的集会,近乎疯狂的人。
咩栗无力反抗,她做出了至今为止最失礼的一件事,她使劲啐了一口在施瓦特的脸上。
但施瓦特毫无反应,他拖着咩栗走向场地中央,人群跟随着他。咩栗用模糊的视野看向那里,在那里,更多的人竖起了漆黑的十字架,随后自己也扑了上去,一动不动的跪倒在十字架下,发出喜悦的哭嚎。
咩栗被送上十字架,有人捆住她的手脚,有人朝她投掷花环,有人跪下祈祷。笑的令人恐惧,哭的让人惊惶。
她哭不出来,她只觉得荒唐。
施瓦特从别人手中接过权杖,顶端是一簇漆黑的源石结晶。 他身旁的人点起火把,烟尘呛得咩栗喘不过气来。
“让我们的祭品唤来我们的王!”施瓦特高呼,咩栗感觉到一股近乎浓郁的愤怒从权杖的顶端放出,像是亡魂的怒吼。
那是用呜米的同伴铸成的源石结晶,它搜集人的怨念,来献给那岁月中的亡魂。
“要结束了吗?”咩栗问自己。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在逐渐僵硬,就像传说中的巫王把高卢的使者筑为石像。她会在清醒中迎来这场荒诞剧的落幕。
“喂!欺负人是吧!”呜米的吼声伴着破风声,咩栗茫然的抬头。
擎着火把的人应声倒下,弩箭从后心穿至前胸。下一声风响,又是一个家伙倒下。又一箭,被施瓦特挥舞法杖打落。
呜米丢掉弩,拔刀,她得动起来。
呜米藏在密林里,施瓦特驱使着奴隶试图抓住她,但她不再放箭,他们丢失了目标。奴隶们投进密林,无异于大海捞针。操纵大群的奴隶,对施瓦特而言也是负担,他的消耗巨大。
犹如白光,呜米离开奴隶们数十米,从林间跃出。长刀出手,直击十字架的底端,把十字架放倒。她随后落地,利爪扯断绳索,把咩栗背在自己背上,拔刀起身,回手便是一刀,拦住扑来的几个奴隶。
奴隶们有的接近了,呜米挥刀挡开他们的武器,刀面上的反光似乎闪烁了一瞬,靠近的几个奴隶却纷纷捂住眼睛,呜米趁机加速,逃开包围圈。
这是她的法术,虽然微弱,但能操纵光。往往,这能出其不意。
咩栗搂紧了呜米的脖子,她搞不清自己的状态,是中了毒,还是受了法术影响。她说不出话,连哭都哭不出来,只能把头埋下,祈祷自己快点恢复。
她看到呜米嘴里咬着匕首,脸色苍白无血,牙关咬紧。她听见呜米在奔跑的时候,呼吸间带着痛苦。她感觉得到,法术正作用于呜米,呜米正忍受着极限的痛苦,而她刚才还用了源石技艺。
忍住!快跑!呜米咬着匕首,喊不出来,她只能在心里呐喊。
下定了决心要救人前,呜米把带着的所有止痛药都用了,只为了让自己不要昏过去,只为了自己能最快地奔跑。
“抓住她们!”施瓦特愤怒了,术式已经启动,他不能破坏能量的运行,这意味着他不能轻易移动,也不可能腾出更多精力用于操纵奴隶,或是释放法术。其余的贵族,都因为咩栗的原因,投鼠忌器,释放的法术大多威力较弱。
呜米不会放过这种机会,她觉得自己踩在风尖上,跑得越来越快。
“她们要跑进森林了!”一些人怒吼。他们悲愤莫名,像舞台上的小丑。
施瓦特满是泪水的脸更是出离扭曲,充满了愤怒与丑陋。术式将要抵达极限,他掌控不住了!
他猛地拆下那块源石,捅进自己的心脏!
“王啊!回来吧!”
一切似乎安静了一瞬,蔓延的火,吹舞的风,还是疯狂的人,都被压抑了一瞬。
咩栗觉得心脏漏跳了一拍。
这是何等的威压。
带着无边无际的怒火与怨念。
这或许不能唤来巫王,但绝对能造成天灾般的破坏。
现在,只能祈祷这个术式不完整,发挥不出它原有的威力。或是术式的核心,也就是施瓦特会先崩溃。蓄能的时间越短,它造成的破坏就越小。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施瓦特的口鼻中渗出瘆人的红光,他身边的人瓦解在愈演愈烈的源石技艺风暴里,而他在膨胀,被法术充盈,直到他崩溃,进而毁灭。
他确实带来的巫王的旨意。
因为王号令毁灭。
“嘿,小羊。 ”呜米觉得自己快跑不动了,或许是撑不住了吧,“你猜,山崖下面是什么?”
“什么?你………!”咩栗意识到自己能说话了,但她还是没能说完。
呜米把她扔了出去,扔向山崖下的河流。
“———不要!”咩栗惊叫,她在下坠中释放源石技艺,在她能看见呜米的最后位置前方,这样能让法术对冲掉一部分的冲击。这是她的全力以赴。
你不是要陪我去游学吗!
我们不是约好了!
你这大骗子!
———!
巨响恍若无声,沉重的冲击碾过大地,讲土石和树木连根拔起,法术场紊乱,仿佛连法则都扭曲。不知原来为何的尘屑被余波吹起,又落下。
尘埃落定。
五脏六腑仿佛移位,咩栗遏制不住喉头的咸腥,她砸进水里。她尽全力游上岸,力竭瘫坐在地上,呆呆地望着,被扫荡过的高地。
“呜米?”她不敢叫得太大声,她宁愿骗自己,是呜米没听到自己喊她。
只有河水回应着她。
咩栗捂着胸口咳嗽,咳出两口鲜血。
她觉得眼前发黑,脑袋发懵,想不出为什么,就是难受。
耳边传来不寻常的打水声,她不可置信的去看。
“小羊……能……拉我一把么?”是熟悉的声音,带着疲惫不堪的喘息。呜米顺着河流漂下来,她没力气游上岸了。
“呜米!”咩栗紧走两步,扯住呜米的手,用后仰的力气,把她扯上来。
两人躺倒在岸边,都说不出话来。
沉默不语。
“呜米,你……”咩栗有些慌了。
“我……在……但是……好累……”呜米在尽力呼吸,但是好痛,好累。
“别睡!别睡着!”咩栗强撑着坐起来,“和我说话!多说话!想想你要陪我去哪里!”
“……去……去炎……去龙门……去……一个好的地方……一个好的……”呜米觉得天空好亮,自己好重,她要去哪里?
去哪里……
“呜米!呜米!来人!救命!”咩栗爬过去,给她做心肺复苏和人工呼吸,“你不能!不能死!”
她太慌乱,以至于没看到身后赶来的一队人。
身着制服,带着统一标识的队伍。
罗德岛的干员。
他们察觉到天灾的信号,冒着极大的风险,在第一时间赶来了。
他们来得不晚。
他们带着肾上腺素和感染抑制剂,这能救呜米的命。
呜米的生命体征恢复了,干员们击掌庆贺。
但还没完。法术场依旧紊乱,源石粉尘正在扩散。
他们得走了,暴露在这里无异于自杀。
终于,尘埃落定。
被抱上担架时,咩栗这么想。
五 同行
一个月后。
罗德岛驻希瑟尔城办事处。
“恭喜出院!”
医疗干员把药递给咩栗,叮嘱她一些事情。呜米在一旁向小病人们最后一次展示自己的“轮椅驾驶技巧”。
咩栗对于正在玩轮椅的呜米表示无语,明明根据医嘱还要坐轮椅和做复健训练,但呜米用轮椅玩出的花样让咩栗觉得她已经完全康复了,甚至比原来更有生气。罗德岛医疗干员也这么认为,就允许她出院了。
“消停点吧你。”咩栗扶着呜米走出办事处,罗德岛派了车送她们回咩栗的住处。
一个月前的事件被判定为巫王崇拜者的恐怖行径,咩栗作为受害者,与实施者无关联。
至于呜米,她不会出现在官方视野里。罗德岛收治了她,她不存在这起事件当中。
又是一周过去。
“你决定了啊。”咩栗把协议递回给她的老师,办事处负责人罗维尔,后者签好了字,合上协议书,“那我们一定会遵守协议。你放心,你的家永远欢迎你回来。”
游学期间,咩栗会把地块交给罗德岛办事处托管打理,除支付必要的资金之外,还把花园作为罗德岛的可使用区域,将来会作为复健区和心理治疗区。
“谢谢您,老师。我也要感谢罗德岛对我游学的帮助,这一路上,还要依靠你们的帮助。”咩栗要开始自己的游学之旅了,呜米会跟她同行,这一段旅程会很漫长。在不少城市,她们会需要罗德岛。
“再见,祝你学成归来。”
“老师再见。呜米该等不及了。”
果不其然,在路旁的车里,呜米探出头喊道:“咩栗!快点啊!”
“来了!别催!你厉害,你自己开车走啊!”咩栗跑向车,拉开车门坐进去。
“我们去哪里来着?”
“炎,龙门。那里的感染者政策宽松,炎近几年在源石研究领域也有显著的成果,我们就先去那里。”咩栗发动引擎,“我们走吧。”
“嗯。”呜米在后座,舒服地躺在自己的尾巴上,“我们走吧。”
她们早早启程,今天才刚刚开始,正如她们的旅程一般。
“5月8日 晴
我们抵达了洛恩城,一切顺利。
开车好累,和呜米轮换着开才到目的地。
以后不要晕车了,难受。
罗德岛的办事处接待了我们,伙食很好,大家很热情。
呜米又做了检查,身体也没问题。
今天早点休息,明天要去拜访洛恩大学。
好累,但很开心。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