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古战锤】渣翻长篇:钢铁连队(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没有人确切知道工程师的起源是什么?。确实,伟大的莱昂纳多就像我们这个领域里许多最聪明的人一样来自提利尔,还有许多人可以提出合理的理由声称是他们建立了这门新科学。但我觉得这些说法都不靠谱。事实上人类自己创造的东西非常少,我们从精灵那里学到了魔法,我们从古老的敌人绿皮和野兽人那里学会了战斗的方式。如果你问我我们是从哪里学到工程学的话,那你就得去群山之下寻找答案了,正是矮人们传授给了我们这一技艺。
——野战炮兵的一些信条,由路德维希·冯·梅克普特( Ludwig von Meinkopt,连发火枪和地狱冲击连环炮的发明者)观察总结
随着黎明的到来,城墙上的火已经熄灭了,太阳给莫格拉加面前干燥的山谷带来了一丝灰色的冷光,风不停地刮蹭着大地,枯草和干燥的岩石,城堡的南墙又黑又黑,护墙上已经裂开了巨大的裂缝,厚厚的黑烟继续从一些被炸的洞里冒出来。它们沉重地从受损的墙壁上飘了出来,然后慢慢地消散在纯净的高山上的空气中。
马格努斯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一幕,他的腰痛得厉害,他只要微微向一边挪了挪,一阵剧痛就传遍了全身。他退缩了一下,紧紧抓住裹在胸腔里的绷带。
“你真幸运。”索尔加德一边说,一边嚼着一条冷鸡腿,肉汁顺着他的下巴流到他的大胡子上。“我还以为你被困住了呢。”
马格努斯知道事情的真相。当他醒来时,除了剧烈的头痛和身体疼痛,他的运气已经很明显非常好了。这一次,药剂师们干得不错。他流了很多血,但要害部位没有被刺穿。如果刀刃再长几英寸,事情可能就大不相同了。
工程师和希尔德布兰特以及矮人一起坐在火炮运输车前面的空地上,享用着由冷肉和干面包做成的临时早餐。在他们面前,整支沙恩霍斯特的军队正在漫无目的地为一天的工作做准备。他们的行动没有什么紧迫感。对帝国军队生活的一个巨大误解是,军队里充满了持续不断的行动。实际上,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繁重的劳动或麻木的无聊中度过的,极度危险或极度荣耀的时刻很少出现。当它们来的时候,这些事情没有想象的那么极端。而且,随着危险的过去,对莫格拉加的突袭陷入了另一种极端。
马格努斯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嚼着最后一点面包,他下巴的每一个动作似乎都在肋骨上引起隐隐的疼痛。
“如果是运气使然的话,”他说,“那感觉就有点不太对了。”
他眯起眼睛看远处,在队伍缓慢移动的人群和半英里荒凉、狂风肆虐的谷底之外,莫格拉加仍然蛰伏着。如果它和之前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它上面的烟幕似乎放大了弥漫在这个地方的寂静的恐惧感。在经历了这一切之后,在经历了那么多流血和爆炸之后,这座城堡仍然没有任何外部的活跃起来的迹象。城垛几乎是空的,最高塔楼顶上的房间继续发出惨烈的绿色光芒,大门上方狼头里的火苗熊熊燃烧。而在他们脚下,深入到勉强能听到的地方,轮子还在继续转动着,想不听到那噪音是不可能的。藏在地下室深处的机器仍然使得地面上嗡嗡作响。他们在里面短暂的突袭现在看来像是一个奇怪而不真实的白日梦。即使是现在,马格努斯也很难回忆起发生了什么。
索尔加德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失去了兴趣。
“啊,”他擦着嘴说。“首先,你很幸运能拥有我的帮助,否则你永远也进不去。”
希尔德布兰特不以为然地看着索尔加德。
“你应该注意你的嘴。”他说着,把一大块软骨吐在身边的地上。“我们做了我们打算做的事情,那些大炮彻底哑火了,可有些人再也没有回来。”
索尔加德扬起了他浓密的眉毛,但似乎并没有感到不安。
“我没有说它不成功,”他说。“本来也应该这样的。即使对我来说,这也是一项很大的挖掘工作。”
马格努斯没有加入他们的玩笑,他感到内心有一种感情上的冲突,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这么接近死亡了。他仍然可以看到那个傲慢的士兵的脸,他期望的刽子手,如果科索夫晚来几分钟,结果就会不同了。他从肺里发出了一声长长的、缓慢的叹息,试图靠在椅背上,他费了好大劲才做到,也许他的肋骨终于重新编织在一起了。
在这次袭击发生的所有怪事中,鞭笞者的角色是最令人费解的。像帝国里所有的好人一样,马格努斯一直看不起他们。他们被称为疯子,被邪月触碰者,西格玛的白痴,鞭打爱好者,还有更糟的。在马格努斯看来,科索夫不过是一大批狂热分子中的一个。对于一个搞科学的人来说,西格玛信徒是帝国野蛮和落后的终极表现。在旧世界的每一所大学里,从努恩到沃夫加德,他们都被视为疯子和罪犯。
也许这种观点必须得改变了。作为军人和工程师,马格努斯记不起比这更勇敢的事了。现在他们中的许多人已经死了,他们的尸体被埋在山下,如果有人被活捉,他们的命运可能会更糟。那些没有参加绝望的救援的人,数百名西格玛狂信者中的大部分,从容地接受了损失。他们任命了一个新领袖,他是科索夫的副手,一个眼睛充血的人,名叫约翰-马克·莱布科普夫(Johann-Mark Leibkopf)。鞭子抽打和狂乱的叫喊声在营地寒冷的空气中响起,就像他们以前一样。正规军仍然用怀疑的目光望着这支宗教队伍,但他们的表情已经少了一些公开的轻蔑。
“我们本来计划的更谨慎一点的。”马格努斯说,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苦涩。“自信的认为我们能靠自己走出困境真是愚蠢。”
希尔德布兰特仔细地看着马格努斯。那个大个子用吊带吊着手臂。就像铁血一样,他很幸运,伤口不深。
“别责怪你自己。”托拜厄斯说,他的声音在他木桶般的胸膛里发出警告的隆隆声。“沙恩霍斯特派他们来支援我们是正确的决定。你兑现了你的承诺,那些火炮废了。”
“是的,你一直这么说。”马格努斯说。
他发现自己不能痛苦太久。新鲜空气的味道和得知自己又一次死里逃生的感觉,和其他任何东西一样,都是一种有效的补药。他伸手拾起身边的铁酒杯,里面还有一点啤酒,他朝地道的方向举起酒杯,行了个礼。
“我从没想过我会这么说,”马格努斯说。“但为了科索夫和他的狂热信徒,感谢西格玛。谁知道呢?也许他们的神圣之路是对的。无论如何,我很高兴他们来了。”
希尔德布兰特也举起了他的大酒杯,尽管脸上没有那么坚定。索尔加德轻蔑地看了他们两个人一眼,摇了摇头。马格努斯看到小矮人酸楚的脸,笑了起来。
欢乐没有持续多久,他的肋部太疼了。
“那么,这场光荣的战役的下一步是什么?”他说,把话题转移了正规上。“我们对他们发起了两次攻击,但还是没能攻破城墙,我们尊敬的将军有什么消息吗?”
希尔德布兰特撕下一大块新鲜的面包。
“据我所知,下一次攻城很快就要开始了。沙恩霍斯特希望在军队出征之前再召开一次会议,他担心我们的火炮太少了。对炮兵太草率的经验教会了他要慢慢来,我想你还有一两天时间让你的瘀伤消下去。”
马格努斯抽搐了一下,他已经感觉到缝线开始发痒了。
“好吧,如果他想让人部署火箭炮的话,他至少得等上几个小时。经过昨晚的事,我还是不主动去找将军了,他得来找我。”
希尔德布兰特咧嘴一笑,索尔加德吃东西的时候斜眼看着他。
“我认为这不是很明智的决定。”矮人说。“你忘了你和梅西纳之间的问题了。他已经在将军身边混了一段时间了,就像个身无分文的妓女一样。我觉得沙恩霍斯特喜欢拥有一个对他言听计从的工程师的想法,你最好小心点。”
马格努斯痛苦地哼了一声,忘记了这对他受伤的腰有多大的折磨。
“那个娘娘腔?”他说。“我都把他给忘了。坦白地说,发生了这么多事,我根本不在乎他想干什么。我们已经向铁胆将军展示了我们的内在,从现在起他将不得不关注军衔的高低。至于那个提利尔的花花公子,他可以用他那光彩照人的头发把自己吊起来,在风中荡秋千,我才不管呢。"
希尔德布兰特吃惊地看着马格努斯。接着,他那张大脸皱了起来,笑了起来,笑进了清晨寒冷的空气中。就连索尔加德也被逗乐了,他那奇怪的、沙哑的笑声也跟着托拜厄斯一起笑了起来。这被证明是具有传染性。在营地中间,在致命的武器和伤兵的叫喊声的包围下,三个工程师放弃了他们一贯的沉默,放声大笑。有那么一瞬间,只是稍纵即逝的一瞬间,战争的烦恼从他们的脑海中消失了。
马格努斯不顾肋骨的疼痛,也加入了进来。有那么一会儿,他肩上的层层愁云都散去了,这感觉真好。但很快他们就会回到正轨上去,战斗不会让他们等待太久的。然后所有的笑意都会被驱逐,也许是永远。

梅西纳嘴里吐出了一长串组合在一起就不雅观的优雅词汇。一连串的提利尔脏话从他周围的木制框架中冒出,其中大部分涉及帝国统治阶级的出身。卢卡斯不安地看着他,事情进展得并不顺利,艾维领人搔了搔脖子后,从蓝色知更鸟的躯壳旁站了起来。它还远未完成,可时间已经不多了。
这两个人藏在炮兵营地后面的一块大帆布下面,梅西纳雇佣了几个失去了大炮的炮手充当警卫。从露西尼弄来的几块充满异国情调的“银器”就足以收买他们的忠诚。直到战役结束很久,他们可能才发现这些硬币是一种毫无价值的锡合金。
在这掩护之下,并有一个站固定岗的守卫在外面防备可能偶然路过的间谍,铁血的发明,在设计了很长时间后,终于实现了,但这个设计极其复杂。本质上说,蓝色知更鸟是一种强大的自行速射炮,它使用了两个标准的铁制炮管,安装在一个精心制作的木制底盘上。然而,它设计的天才在于三个方面。
首先,炮手会坐在在构造体顶部的一个座位上,可以非常轻松地指挥发射装置。一系列绳索、滑轮、黄铜刻度盘和杠杆控制着火炮的移动和射击的各个方面,这个复杂而精细的齿轮机构是铁血自己做的,就像机器的所有细节部分一样,它们是从大箱子里取出来的,用螺栓固定在粗糙的木架上。
其次,它有一个巧妙的装填弹药的系统。不像普通大炮需要费力的压实火药和炮弹、发射和清洗炮管的过程,蓝色知更鸟实现了一系列程序的自动化。这部分的复杂程度令人震惊,大炮的炮管周围围了一排涂了油的绳子和链条,每一根都有特定的功能。如果系统的任何部分不能像预期的那样运行,那么整个造物都有可能崩溃。考虑到机器内部含有大量的黑火药,炮手可不希望出现故障。
第三,炮管可以在黄铜制成的大炮塔上旋转。当底盘咔嚓咔嚓地进入位置时,炮手就可以不用再移动,通过蒸汽驱动的控制装置将自己的位置旋转90度。一个巨大的锅炉,危险地靠近黑火药储存仓,为驱动瞄准的活塞提供蒸汽动力。与以往一样,铁血的机器也在其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炮台后面的铜管弯弯曲曲地延伸出来,但到目前为止,只有一半被连接起来,它看起来就像一窝幼蛇。其余的都躺在帐篷的地板上,被沮丧的梅西纳扔在那里,乱作一团。
卢卡斯看了看他们的杰作,疲倦地叹了口气。自从梅西纳说服沙恩霍斯特让他们建造那该死的东西后,他就没好好睡过觉。当铁血一直忙于挖掘地道的时候,将建造现场隐藏起来相对容易。现在工程师们回来了,他们发现梅西纳和他的目的只是时间问题。
虽然卢卡斯不知道为什么铁血如此反对使用他的作品,但他可以做出有根据的猜测。像所有的实验样本一样,这个原型机看起来非常危险。一门射击机制相对简单的标准加农炮都随时都有可能爆炸,造成炮组人员受伤或死亡,并在战场上留下大量碎片。而这个怪物,从理论上讲,只靠蒸汽和机械的力量,就能在空中一轮又一轮地投掷重型弹药,简直是一场可怕的梦魇。前提是它们能被正确地组装起来。正如梅西纳频繁的咒骂所证明的那样,这也不可靠。
那个提利尔人从底盘下钻了出来,他看上去很烦躁。他的头发本来是光滑的,现在却乱成一团。他橄榄色的皮肤上有油脂和火药烧伤的斑点,他的漂亮衣服都毁了。
“怎么样?卢卡斯试探地问。
梅西纳阴沉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你找到了记录二级润滑系统的部分了吗?”他回答道。他的声音又累又生硬。
卢卡斯从地板上凌乱的一堆羊皮纸中抽出一张,上面写满了笔记和潦草的图表。破译它就像解读精灵语一样,不是不可能,但几乎是得为之穷尽一生的工作。
“我想是的,”他谨慎地说。“当你完成了炮塔牵引的工作后,我可以尝试修复它。那时我们也许能让装弹机运转起来。”
梅西纳深吸了一口气,回头看了看那台尚未完工的机器。他的眼中充满仇恨。
“露西娜在上,”他啐了一口,在他昂贵的衣服上擦着手。“如果我知道这该死的东西会这么复杂……”
他没把话说完,就走到帐篷入口处的一张矮凳子前。里面有一壶掺了水的葡萄酒,他捡起来,喝了一大口。
“几点了?”他问道,一屁股坐在长凳上,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卢卡斯耸耸肩。
“上午,我会说。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沙恩霍斯特会想知道它是否准备好了。”
梅西纳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真的吗?他讽刺地说。“这对我来说还是个新鲜事。”
他又喝了一大口。当他擦嘴的时候,他的脸颊上留下了一长串深色的油性物质。卢卡斯保持着外交上的沉默。
“你觉得我们能行吗?”男孩皱着眉头看着这个半完整的构造体。
卢卡斯的怀疑似乎激励了梅西纳。他轻蔑地哼了一声,从长凳上站了起来。
“以诸神的名义起誓,是的,”他说着,坚定地放下了酒壶。“这是我们的机会,孩子。那个醉鬼靠挖地道已经成功了。我们也需要一件自己的功劳,就是它了。当我们前进的时候,我会坐在那把椅子上,把死亡送到敌人的队伍中去。没有人敢反抗我们,这才是最重要的。”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里有一种熟悉的黑暗的火焰。卢卡斯知道不该反驳他。
“那我们最好回去干活,”他说着,疲倦地拾起工具。他们已经干了好几个小时了。有一种可怕的预感,卢卡斯知道漫漫长夜才刚刚开始。

拉斯莫尔被一种冰冷的、恶毒的愤怒所吞噬。他昂首阔步地走过城堡长长的走廊,黑袍子在身后飘动。他的火炮,他心爱的火炮,都被毁了。对一个工程师来说,没有比这更丢脸的事了。它们应该是安全的。它们在城墙内。有人会为此受苦的,他们都会遭殃的。
他粗暴地推开埃塞尔曼房间的门。一名站在前厅的卫兵吓了一跳,在认出是谁之前,他短暂地举起了剑以示挑战。
“先生,”他说,点头表示同意。
拉瑟莫尔不理睬他,径直走进了房间。在他面前有两扇有金属衬里的门,他把它们两个都推开,它们猛地撞在两边的墙上。
远处是一间点着火把的大房间。从远处的高处,日光从东墙上高高的窗户微弱地照射下来。埃塞尔曼的房间靠近这座高耸的城堡的顶端。
房间里只有两个人。其中之一就是埃塞尔曼本人,另一个是一个敌军,一名战斗牧师。他用皮带把他紧紧地绑在一张木椅上,他的袍子被撕破了,烧焦了。他那张严厉的脸伤痕累累,要么是他在战斗中受的伤,要么是埃塞尔曼对他相当不友善。
被囚禁的牧师似乎没有注意到拉瑟莫尔的进来。他的眼睛虚弱地向他晃了晃,然后又茫然地望着天空。他脸上有一种奇怪的、听天由命的表情。
埃塞尔曼沮丧地一拳打在了墙上。
“这些该死的牧师!他啐了一口,转身离开了俘虏。他走到旁边的一张桌子前,倒了一大杯黑啤酒。他喝了一大口,然后抬起头向拉斯莫尔致意。
“你想要什么?””他问道。
拉斯莫尔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的愤怒。在发生了这一切之后,被迫与这些傲慢无礼的傻瓜打交道简直是件令人无法忍受的事情。
“那位女士生气了,”他厉声反驳道。“她把自己的房间砸的一片狼藉。连她的手下都不敢进去。”
埃塞尔曼发出一声空洞的笑声。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他说,话中带着一丝恐惧。“西格玛在上,这真是一团糟。”
“你也配提他的名字,异教徒,”牧师轻蔑地嘶声说。
埃塞尔曼大步走向被绑的人,狠狠地打了他一拳。由于无法保护自己,牧师的头在椅子的框架上发出令人作呕的噼啪声。一时间,那人的眼睛变得呆滞,血从他的嘴角流下来。他努力地恢复了镇静,带着仇恨的目光盯着埃塞尔曼。即使在目前的困境中,这位牧师似乎也不会屈服。
埃塞尔曼小心翼翼地把拳头握在另一只手上,酸酸地看着拉瑟莫尔。
“这该死的牧师,”他又说。“我讨厌他们。问任何你喜欢的问题,你得到的都是关于即将到来的彗星之怒的陈词滥调。他们恶心到我了。”
拉瑟莫尔重新饶有兴趣地看着牧师,一种贪婪的目光掠过他的脸上。
“你想知道什么?”他问道,嘴角扭曲成一个斜角。“我在铁匠铺里有特殊的工具。不管有没有西格玛的祝福,他很快就会不情愿地开口的。”
牧师无所畏惧地回望着他,仿佛在向他挑战,看他敢不敢拿起折磨他的工具来。埃塞尔曼冷冷地看着拉斯莫尔。
“你以为我是什么人?”他轻蔑地说。"我是个战士,不是混蛋猎巫人。只要我还控制着城堡,就不许你们搞那些变态活计。”
他疲倦地用手擦了下脸,又喝了一大口麦酒。
“在任何情况下,我们都学不到什么,”埃塞尔曼说。“有什么好打听的?”军队要把我们赶出去吗?我们知道,这场战争没有什么秘密,他们很快就会攻击城门,我们没有火炮来击退他们。拉瑟莫尔,你必须赶紧加速军备的生产,敌人的进攻比你希望的来得更早。”
工程师不情愿地摇了摇头。
“这还太早了。”他抱怨道,憎恨地看着牧师。他很想和这个可怜的人单独呆上一段时间,即使没有别的原因,也只是想在某个不情愿的肉体上发泄一下他的沮丧。埃塞尔曼的战士信条可能会让人感到不便和沮丧。
埃塞尔曼轻蔑地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
“你没时间了,我的朋友,”他说道。“朋友”一词被冷冷地吟诵着。“她再也不能忍受了,你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准备这支军队,现在我们来看看它到底有没有用。”
拉斯莫尔不得不克制自己,不让自己爆发出一种莫名其妙的愤怒。这不是公平的。事情对他不利。和往常一样,无知的人在催促他的工作,而当它失败的时候——这是常有的事——他就会受到责备。
“你根本不知道现在的利害攸关!”他叫道,唾沫从他苍白的嘴唇里喷了出来。“还有一些事情我不明白!”这本书……”
然后他停了下来,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堵住了他的嘴。埃塞尔曼警惕地看着他。
“什么书?”他说。
“算了吧。”拉斯莫尔厉声说。“这不是重要的,眼下最重要的是摆脱这支由笨蛋和狂热分子组成的军队。”
他一边说话,一边用尖酸的目光看了牧师一眼。
“你和我一样清楚,金子的谎言只能维持这么久,我们必须按原计划继续,冯·克莱斯特可以骗他们一两个月,但没法一直忽悠下去。一切都取决于何时能把机器集合起来,打到鲁登道夫的鼻子底下,记住是一切!”
埃塞尔曼低头厌恶地盯着拉瑟莫尔驼背的身体。
“别想告诉我我的职责,”他不耐烦地说。“如果你珍贵的火炮不那么脆弱,我们就不会处于这种境地。”
那几乎是最后一根稻草,守卫炮台是埃塞尔曼的职责,这个人的疏忽让一支突击部队进来把它们报销了,这已经够糟糕的了。因为他们的脆弱而受到指责是一种过分的侮辱。拉瑟莫尔瞪大了眼睛,瘦削的拳头攥得紧紧的。他感到自己的愤怒达到了高潮。他努力想找到合适的字眼,但他的下巴好像被钳住了。他太阳穴上的青筋鼓了起来,额头上冒出了汗。
埃塞尔曼肯定看到了发怒的征兆。他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喝了最后一口啤酒,一些好斗的情绪就消失了。
“哦,别生气,拉斯莫尔。”他厌恶地说,走到桌前,把大酒杯放回原处。“那对谁都没有好处。”
埃塞尔曼靠在石墙上,不感兴趣地望着被绑着的牧师。慢慢地、痛苦地,拉斯莫尔抑制住了自己的愤怒。有一天,当他成为改革后的新工程学院的院长时,整个旧世界都会畏惧他的愤怒。只要他心情不好,他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大发雷霆。但现在,他需要埃塞尔曼这样的人,至少现在需要。
“我们有事情要做,”埃塞尔曼简短地说。“我不管有什么危险,我们需要你那该死的地狱引擎。现在。我要你布置好陷阱,就像我们说好的那样。如果它们早一点就位,那支小分队就走不远了。你答应过要把下层变成一场火焰风暴。”
拉斯莫尔气得发抖,但还是控制住了自己。而已。
“机器马上就好了。”他说,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当他们进攻城门时,我就把它放出来。不要害怕陷阱。如果他们第二次攻破城墙,就没有人能活着出去。”
埃塞尔曼似乎对拉瑟莫尔的激昂感到满意。“好,”他说。他转过身来,看着那个牧师,他一直在默默地听着,眼睛警觉,表情专注。
“你听到了吗,你这该死的狂热分子?”埃塞尔曼问道,嘴角挂着一丝冷酷的微笑。“我应该杀了你。但我可能会让你活到看到你的同志们被烧死。这将是你注定失败的战役的一个恰当的结束。”
埃塞尔曼紧攥着双拳,隐约地出现在战斗牧师的面前。看来他又要打那个人了,要么是出于怨恨,要么只是因为沮丧。
但就在这时,钟声响起。和以前一样,孩子般的喧闹声在走廊里回荡。两个人立刻僵住了,拉瑟莫尔忘记了自己的愤怒,睁大眼睛看着埃塞尔曼。
“你认为她现在想要什么?””他咬牙切齿地说。
埃塞尔曼咽了口唾液,突然显得很不自在。
“不知道。”他说,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但我们最好别让她久等。”
钟声又响起来了,安静而急促。艾塞尔曼不悦地看着牧师。
“我们下次再谈这个话题,”他说着就转身离开了。他离开了房间,拉瑟莫尔快步跟在他后面。他们就像被他们的女士召来的恶狗一样。门又砰的一声开关了一次。他们的脚步声穿过前厅,传到外面的走廊。然后他们就离开了,由于他们不在,房间里一片寂静。
战斗牧师科索夫似乎被遗忘了,他一动不动地坐着,就像一个雕刻的雕像。尽管经历了磨难,他的身体仍然挺直,眼睛里闪烁着锐利的光芒。在黑暗和寂静中,他的嘴唇开始无声地蠕动。
“复仇,”他轻声说,噘起嘴唇笑了。“复仇”。

太阳向西方地平线下沉。山峰开始在谷底投下参差不齐的长影。尽管被层层衣物和长长的皮大衣包裹着,马格努斯还是很冷,他的伤口隐隐作痛。干渴又回来了,每一个动作都引起一阵新的疼痛。这使他变得易怒,容易生气。在经历了袭击的兴奋,战役的结束,一切又回到暴风雨前的平静。虽然他能看到合理规划的好处,但他还是渴望回到工作中去。人们疲惫不堪,被无休止的寒冷、风的呻吟和可怕的、令人发狂的、似乎连他们脚下的大地都在震动的悸动所驱使,变得无精打采。
他双臂环抱着自己,跺着脚,想让血液循环一下。也许他还缺血,他大步走开去找更多的肉和酒。当他走向一辆运粮的马车时,他遇到了从另一个方向过来的希尔德布兰特。
“你感觉怎么样?”大个子问。
“还不错,”马格努斯回答。“或者更糟。”
希尔德布兰特看起来心事重重的。
“你有时间吗?”他环顾四周问道。
“很充裕,”他回答。“天亮前我们什么都不做。”
“那就跟我来。”
马格努斯跟着希尔德布兰特走到一排火炮运输车的阴影之下,每一辆车都还裹着帆布,严严实实地裹着。当大多数士兵看不见他们的时候,希尔德布兰特从斗篷下拿出一捆破布,把它打开。里面有金属片。它们在暗淡的光线中微弱地闪烁着。
“认出这些是什么了吗?希尔德布兰特一边说,一边把织物布翻过来,让碎片互相碰撞。
马格努斯拿起一块,捧在手里,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片钢铁碎片。
“它们是火枪零件,”他说,用专家的眼光看着它。“你从哪儿弄来的?”
“城堡里的一个守卫有一把手枪,”希尔德布兰特说。“我们离开的时候,我有时间把它带走。我把它拆解了。”
马格努斯拿出他的眼镜,仔细地研究着这个部件。
“跟以前一样,”他若有所思地说。“这是东西品质不错,比我很久以来看到的都好。”
希尔德布兰特又递给他一些。它们都是相同的质量。
“你还看到了什么?””他问道。
马格努斯噘起嘴唇。他把碎片递了回去。
“是矮人的风格。”他说。
希尔德布兰特点点头。
“就像我们在关隘里找到的那个一样,它们都一样,我们得面对现实,马格努斯。这些人是由矮人武装起来的。”
马格努斯皱起眉头,又看了一眼。
“我不确定,”他说。索尔加德认为他们也是矮人,但只是在起源上。我们不知道这些是哪里制造的。”
希尔德布兰特压低了声音。
“那个侏儒为什么在这儿,马格努斯?””他说。“他知道堡垒里发生了什么事。如果他的同胞在武装我们的敌人,我们怎么知道我们可以信任他?”
马格努斯冷笑了一下。
“如果你想从他那里打听到真相,你可以试试,”他说。“不过,我还是不打扰你了。索尔加德不希望向我们解释,但他依然是我们的一员。没有他,我们根本进不了城堡。”
希尔德布兰特看起来并不信服。
“他在这里有他自己的计划,这你是知道的。的确不是什么好事。里面的武器有一些秘密,而他知道一些他没有告诉我们的事情。我们可以做更充分的准备。我不想像我们在关口那样带着士兵们去浴血奋战。你应该追问他知道些什么。”
马格努斯觉得嘴角的笑容消失了。他不愿窥探一个人的秘密,因为他自己也有很多。有时他想知道它们是不是他所拥有的一切。
“他什么也不会告诉我的。你知道的。如果我激怒他,他会离开。那样我们就永远也弄不清他为什么到这儿来了。”
希尔德布兰特把碎片收集在一起,再次小心翼翼地包裹起来。
“就这样吧,”他说,显得很失望。“我不能强迫你,但我会在他身边一直睁大眼睛。梅西纳也许是只老鼠,但至少是只愚蠢的老鼠。不过,索尔加德身上有些东西,我希望你不要在有生之年后悔没有发现它是什么。”
马格努斯把手放在他老朋友的肩上。
“我们快成功了,托拜厄斯,”他说。“他们没有足够的人手来抵御全面进攻。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拿起那袋金子,回到赫吉格那儿去。”
希尔德布兰特没有笑,他那张宽厚的大脸上现出一种陌生的表情。
“别想安慰我,马格努斯,”他说。“我参加过太多的战役了,那地方有点不对劲。他们的装备太好了。他们的机器,连行省军都能听到它们在工作。如果你冲进去了,我会为你担心。为我们所有人担心。”
马格努斯把手放了下来,希尔德布兰特把金属制品藏回斗篷下,他什么也没说,就走进暮色中去了。
马格努斯看着他走了。然后,他的眼睛向上扫视着那座雄伟的城堡,它依然寂静无声,依然被那一连串超自然的光芒照亮着。烟雾已经消散,现在它像影子一样潜伏在远处的悬崖底下。希尔德布兰特是正确的,这件事有点不自然,他们很快就会攻击它。更多的人会死,只是为了满足一个遥远的几乎没有离开他的夏宫的选帝侯的野心,这就是帝国的方式。
他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