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刀郎的【罗刹海市】谈程砚秋之【龙马姻缘】

最近，刀郎的新歌【罗刹海市】爆火起来，这也使这则【聊斋志异】中的故事重新走入人们视野。其实，早在一百年多前，程砚秋先生就排演过一部京剧【龙马姻缘】，就与这个故事有关。 【龙马姻缘】又名【极乐世界】、【南安关】，传为清末李毓如编，是将《聊斋志异》中卷五《夜叉国》及卷六《罗刹海市》加以改编，共八本。福寿班、同春班曾演出。砚秋程演出本为罗瘿公改制。 故事情节是这样的: 马骏航海遇险，漂流至一岛，助洞庭君之女龙女杀败孽蛟，缔姻。马至罗刹国，遇楼凤山女首领龙凤，又成婚；马因罗刹国王以丑为妍，乃涂花面由丞相钱柱保荐为帅，平夜叉国有功，赘婚龙珠公主。萧太师私通夜叉国军师徐商，谗害马骏，陷入狱中，龙凤劫牢， 救马回山。徐故劝萧弑罗刹王篡位，拟乘机复国。萧又逼娶龙珠，龙珠逃奔楼凤山，与龙凤争风，龙凤不辞而去。马骏兴兵，伐萧太师，大破之。徐商计使夜叉国王攻罗刹国，孽蛟与夜叉王妃私通，杀国王，再攻罗刹；龙女助马骏、龙凤斩杀孽蛟，复国，三女同婚马骏。 很多程迷把【龙马姻缘】看做是程先生的第一个本戏，这是不太确切的。因为这个本子，是在王瑶卿先生的藏本上略微修改而成的。我曾按王龙章老师的讲述和【南安关】旧本做了比较，确实出入不大，因此应该属于老瓶装旧酒，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程先生编演的第一出本戏。刘迎秋老师说过，程先生排演的第一出真正意义上的本戏是【梨花记】，从剧情、结构、唱词等各方面都是罗瘿公先生亲自编写的，与【龙马姻缘】在旧本上的改制意义是不同的。 刘迎秋、王龙章两位老师都和我谈过，【龙马姻缘】的排演，是程先生第一次组班打炮的需要。1922年，声誉鹊起的18岁的程先生第一次自立门户组织和声社。因为以前程先生学演的都是传统老戏，组成新班社后，必须有新戏来号召观众，因此【龙马姻缘】就应运而出了。 这里还有个内幕。本来当时程先生刚请王瑶卿先生把【儿女英雄传】（即【十三妹】给进一步传授加工准备露演，但罗瘿公、魏喜云、胡铁芬等诸先生都认为，老戏已经不能满足观众口味，程先生开始自立门户，就必须有新戏，于是罗先生用【极乐世界】的旧本改制成【龙马姻缘】，而程先生在其中饰演龙珠公主的一切唱、做，则是按王瑶卿先生传授给他的【十三妹】里的表演全部套过来的。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龙马姻缘】里的表演:斗嘴、求情、劝婚和【十三妹】的剧情及表演相似。这对于当时表演经验还不太丰富的程先生来说，相当于现成的描红字帖，运用起来不会有生疏感更不会有大的纰漏。毕竟第一次组班，容不得有任何闪失的。 【龙马姻缘】这个戏的创排，除了程先生，罗瘿公、王瑶卿、魏喜云、胡铁芬、吴富琴等人都参与了进来，大家心气很高，因此编排的非常顺利。这个戏情节复杂，但程先生在剧中的唱腔并不多，因为彼时程先生的嗓子还不是特别稳定，因此唱段不多。只有出场时的慢板、悔过修书时的二六及一些零散唱段。程先生饰演的龙珠公主，穿宫装，仪态高傲。 前面说了，这个戏纯粹以念白和表情取胜。设宴接风一场的怒嗔骄矜、求情时的哀怨痛悔、合婚时的温婉娇羞，程先生演来非常传神。而且程先生的京白非常爽利，求情时对龙凤哀告:“哎呀，姐姐呀，你大人有大量，看在妹妹特来请罪的面上，你骂上几句，打上几下，把怒气撒出来也就是了……姐姐，你，你，你就原谅小妹吧~啊~啊”念得柔媚凄楚。 这个戏首演于华乐园，一经推出，便引起巨大轰动。后来程先生首次赴沪演出时将此戏又进一步加工，也大受上海戏迷欢迎。康有为先生专门观看此剧，并对初出茅庐的程先生赞誉有加。 为什么【龙马姻缘】一炮而红呢?刘老师说，一方面是程先生精湛的演技吸引观众，另一方面，英雄美人、三妻四妾的情节满足了当时民众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