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头】再说爱你可以吗（6）
我结婚了，红红鲜花长长婚纱缓缓出嫁。
王楚钦提着刚送到的外卖去找孙颖莎——外卖袋上硕大的奶茶店logo。
这个点她一般都是在中段休息。
“哎，大头。”王曼昱率先发现了他。
“曼昱。”王楚钦下巴一扬就当打招呼了，眼睛在人群里睃视，没有看到那个圆圆小脑袋，“莎莎呢？”
“后头休息呢，”王曼昱歪头给他指方向，瞥一眼他手里的袋子，“又买奶茶，小心教练训你。”
“……只要你不告诉教练，教练就不会发现。”王楚钦呲着牙笑：“我过去了昂。”
他们说的后头是训练场的小露台，一般没人去，除了孙颖莎。
她上训休息的时候喜欢待在那。
他拉开门玻璃门，莎莎的笑声顺着空气传来。
“别笑，问你真的呢！”是何卓佳。
“你这问题太好笑了哈哈哈哈我忍不住哈哈哈哈。”莎莎的笑声和她本人一样，又爽朗又清脆。
王楚钦带上笑意准备招呼她过来拿奶茶。
“你怎么会觉得大头喜欢我呀！”
年轻男生收回笑意，脚下也停住了。
何卓佳无语：“不是你说的吗，他管天管地管东管西。那男生不喜欢你为啥管你啊？”
孙颖莎挠挠眉：“可能因为他是我哥哥吧！”
何卓佳：“那龙队和枣姐也是兄妹，咋没像他这么腻歪啊？”
孙颖莎：“那句话咋说来着，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
何卓佳：“哟？你还知道这句话。”
孙颖莎得意地看着她，打了个响舌：“那可不。哎我和你说，大头对我好是照顾我，你别想那些七七八八的了。”
何卓佳：“行行行，瞧你护的那个样儿……哎，那你喜欢大头吗？”
“你疯了吧！”孙颖莎声音都拔高几度，“你别瞎说！我和大头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俩真就是好朋友，往好了说就是兄妹……不是，你们不会都是这么想的吧？”
看到何卓佳坚定点头后她长出一口气：“我真服了你们啦，让人大头知道我多跌份儿啊！”
“我真不喜欢他，喜欢啥感觉我都不知道呢。这也不是我现在该想的事，我就想好好打球！”
“你们别再瞎猜瞎说了，大家都是一个队的，传出去点什么我还做不做人啦！”
连珠炮一样的话迸出来，看得出来是真急了。
王楚钦无声地合上玻璃门，隐约听见何卓佳安抚她的声音。
把奶茶放在女队训练放包的地方，他回到自己本来的球台边。
今天是王曼昱结婚的日子，孙颖莎起了个大早赶去她家。
此时还不到四点，双方的母亲已经在场。大红喜字随处可见，每个门把手上都扎了红缎蝴蝶结。
王曼昱的堂妹是另一个伴娘，见她来了连忙打招呼。
原本的伴娘名单里没有她——她酒量一般。但有个伴娘行程错不开了，所以临时改成她。
她起初有些担心，挡酒这块她不擅长。
王曼昱笑话她「就你这个小趴菜还指望你挡酒呢，放心吧，不用你。」
孙颖莎还有些不服，自己在国乒这种地方确实不算酒量好，但是小趴菜倒也不至于。
和众人打招呼后，孙颖莎在卧室见到了今天的新娘子，她静静坐在梳妆台前低头看手机。
一条纯白婚纱铺在床上。
此时距婚礼还早，孙颖莎让她别那么早换婚纱：“先吃点吧，一会儿换上就不好吃东西了。你想吃啥，我去买。”
王曼昱从手机里抬起头：“别忙活了，他去买了。”
孙颖莎看着她的笑，不知道为何眼眶一热，捏了捏她的手：“行，那我们先把这儿布置一下。”
王曼昱摆手：“不用不用，别忙。我俩商量了家里就不布置了……你看买好的东西都摞在地上了……他说酒店里反正都布置好了，不想回来还得折腾。”
新郎妈妈进来，王曼昱把手机反扣在桌上。
孙颖莎打趣：“三句不离你老公，真行啊王曼。”听到这句话，新郎妈妈欢喜地笑出声，连连招呼她俩吃糖。
正说着，今天的新郎官儿提着早餐招呼她们吃东西。
孙颖莎咧开嘴：“恭喜恭喜，恭喜新郎官儿。”她和这人不太熟，也不怎么记得清楚他叫什么。
男人低头笑，倒像是他嫁人一样羞涩。
说是不用怎么布置，但堵门的东西还是要摆好。
孙颖莎凑趣儿问了下堵门准备了什么，听完咋舌：“看来要娶走我们王曼可太不容易了。”
她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新郎妈妈，对方带着浓浓笑意，丝毫没有因为儿子被刁难而面露不虞。
用何卓佳的话说，但凡曼昱是个男的，她一定会死缠烂打地嫁了。
帅是曼昱的标签，但谁说帅气的女生不可以有美艳动人的时刻呢？
看着王曼昱妆发精致长裙拖地，清隽的脸上噙着笑，羞怯和期待盈满面庞，孙颖莎有些动容。
王曼昱坐在床上，几个伴娘把门锁死，抵在门前开始给新郎出难题。
然而玩法没怎么派上用场——伴郎们从阳台翻进来把伴娘团围得死死的，新郎趁机一把抱住了王曼昱大喊着老婆我来救你了。
众人笑倒一片。
——这奇葩的户型，阳台和主卧竟然是连着的。
因为是冬天，王曼昱没选露天的场地办婚礼，而是听从王楠的建议选了个酒店。
宾客慢慢入场，国乒那一帮还没影儿。
王曼昱发微信让她回新娘化妆室，别在迎宾处等着，一会儿人来了肯定会发消息的。
孙颖莎觉得有理，所以倒腾着小腿儿回到新娘化妆室。
此时房间里放着一首女生唱的粤语歌。
王曼昱坐在椅子上，肩背绷的直直的——她们这一行多少有点驼背，要绷直挺难的。
孙颖莎察觉到她也有些紧张，伸手攥住她的手。
王曼昱回握她的手，一手的汗：“你怎么比我还紧张。”
这一开口，孙颖莎就又有些想哭，她此刻方有了曼昱要结婚嫁人的实感。
王曼昱拍拍她：“你可别招我，我哭起来妆花了我就跟你急。”
跟妆的化妆师笑：“没事，你只管哭，我保管你从头美到尾。”
虽然是开玩笑，但孙颖莎仍然眼圈一红，她赶忙克制自己，把头靠在王曼昱的肩上。
其中一个伴娘出来缓和气氛：“莎莎这么舍不得曼昱，一会儿记得抢个亲。”
孙颖莎吸了吸鼻子：“我可打不过她老公。”
王曼昱揶揄：“谁说的，你一拳头下去他可能得在医院住半个月。”
孙颖莎抬头：“那意思是你希望我抢亲喽？”
那伴娘乐了：“一会儿找个帅哥来抢一下，你们国乒不是帅哥挺多，今天应该也会来几个，找个人演一下……”
王曼昱笑意淡了些许。
孙颖莎连着咳了两声：“我怎么不知道国乒帅哥多。”
提到帅哥伴娘激动起来：“哎那可太多了，我最喜欢的就是樊振东！！他今天来吗……”
孙颖莎：“可别，东哥是有家室的人……哎这首歌真挺好听诶，叫啥啊？”
伴娘：“这个？叫《我结婚了》，一会儿开场我就要唱这首歌。啧有点紧张，我不太会粤语。”
话题就此岔开，孙颖莎觑着王曼昱，见她面色如常，不像是有什么。
孙颖莎小小地舒了口气。她仔细听了两句现在在放的歌，以她一般般的水平，勉强听出了一句“红红鲜花长长婚纱……出嫁”。
她看了一眼王曼昱手上的捧花，小小一簇，粉紫色。
没一会儿王楠打来电话说是大家到了，孙颖莎连忙出来迎他们。
不知道是哪里传出来一句话，国乒出场纯纯黑帮。
孙颖莎看着王楠夫妇为首的浩浩荡荡二三十号人，笑出了声。
王楚钦在人群里看着孙颖莎。
她今天穿了浅紫色的裙子，应该是伴娘服，腰间还扎了个大蝴蝶结。这衣服很衬她，看起来像是十七八岁。
鬓边别了一朵小小的花，和手腕上的链子颜色接近，又有一点女人味。
他没见过这样的孙颖莎。
很好看，虽然他一直都知道她是好看的。
孙颖莎扫了一眼这乌泱泱的人群，盘算了下该来的差不多都在，除了陈梦两口子。
“他俩单独来的，堵车了。”王楠说。
孙颖莎点头，然后引他们入座。
王楚钦时刻关注着她，就在刚刚她的目光掠过来时，他期望她能停驻一瞬。
然而没有，她与他四目相撞，然后快速地平静地滑了过去。
他心下涩然。
自从上次在车里不欢而散后，孙颖莎与他彻底没了来往，即便是参加活动也几乎没有交流。
就像现在，如果不是顾及其他人的目光，她甚至没有想要客套一下的意思。
陈梦在婚礼开始之前到了，她埋怨樊振东走了一条最堵的路，樊振东没应声，好脾气地笑。
现场的灯光暗下来，婚礼要开始了。
王曼昱已经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大门前，这道大门打开就是婚礼现场，随时可以入场。
司仪照例走了流程，大屏上开始播放新人的开场视频。
视频不是简单的图片配文字，而是采访形式。
这个视频是堂妹策划并完成的，所以也在旁白中讲述了大量的细节故事。
面对镜头的王曼昱依然羞涩，却认真地回应了采访的每一个问题。
她缓缓道来退役后自己的不适应，面对学业的困难产生的焦虑，新郎在她退役的那两年给她的鼓励和支持。
内容真诚又细密，完全没有发挥她惯常用的糊弄大法。
新郎在VCR里笑着说，我是她十年球迷，做梦都没有想过能和她成为最亲密的家人。
在最后求婚成功的画面里，视频结束了，现场欢呼声迭起，掌声雷动。
外面响起孙颖莎刚刚在新娘化妆室听到的那首歌，伴娘走上台献唱。
【沿路遇着是梦幻白马，应会开花】
【可惜跑太快我却没有这功架】
【我那时 未到家】
王曼昱面前的大门缓缓打开，婚礼现场出现在眼前。
司仪用手势提醒新郎入场。
【好姊妹亦不用害怕，这天 你也会有点惊讶】
【谁料爱情来到，太神奇吗】
【我能遇上他】
另一侧的门里，新郎踩着通道，走到礼台前，在转身看到大门这边的王曼昱时咧开了嘴。
司仪提醒新娘入场，伴娘也继续唱
【我结婚了】
【红红鲜花长长婚纱缓缓出嫁】
【傻傻的你傻傻的我傻傻爱吧】
【这匹黑马 心里仍纯白像雪花】
王曼昱的爸爸将她的手带进自己的臂弯，并着王曼昱踏出了第一步。
花瓣自空中纷纷落下。
【我结婚了】
【能和爸爸还和妈妈陪同出嫁】
【完全因你们曾给我完全的家】
【找到黑马 风雨沿途撒】
灯光打在王曼昱的身前，女儿挽着父亲的手臂，父亲将手覆在女儿的手上，缓缓前进，孙颖莎和堂妹提着她的裙摆跟在后面。
新郎站在礼台上用眼神迎接他的新娘。
【陪我飞奔好吗】
新郎接过王曼昱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孙颖莎和陈梦在灯光之外默默流泪。
KTV里灯光流转，屏幕里放着婚礼上的那首粤语歌。
空着的啤酒洋酒瓶子在桌面上乱七八糟地堆着，两碟毛豆已经见底。
两人喝了不少，又各有心事，所以谁也不肯开口，只沉默地碰杯再干杯。
【也许早已注定你，可使我再怒放心花】
【我结婚啦，红红鲜花长长婚纱缓缓出嫁】
【谁曾心痛谁曾心挂谁曾责骂】
【不必牵挂 今日完全托付他】
林高远拧着眉端起杯子，闭上眼一口吞下混着眼泪的又苦又涩的液体。
“大头。”
“我彻底失去她了。”
王楚钦没有接话，只摩挲着手里的酒杯，杯壁上遗留的酒沫一个个消散，他看得入神。
林高远似乎也不需要被回应，又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端在手里，他苦笑一声。
“我再也没有机会了。”
“不对，从一开始，我就没有这个机会了。”
“我林高远，配得上她王曼昱吗？”
“我……配得上吗？”
这些话在过去的四五年里听到过许多次，王楚钦烦不胜烦。
他最不喜欢老爷们儿在感情上拖拖拉拉。
但今天是曼昱结婚的日子，是高远最苦的时候，他没法像以前那样打断他，鼓励他大胆一点。
“我……有什么成绩……”
“我只是一个什么成绩都没混出来的臭打球的……”
“她王曼昱……”
王楚钦抬手和他碰了个杯，两个酒杯碰撞，擦出清脆的响声。
两人仰脖一饮而尽。
“你知道她今天这首歌是……谁选的吗？”
“是我。”
林高远抬头望着他，面色凄然。
“我说，这首歌里有幸福和感谢……释怀还有期待……”
“这首歌就代表了嫁给了真爱……”
“她…她好狠的心哪！”
“她竟然在结婚当天放我给她选的歌……本来应该属于我们俩的……”
王楚钦开了一瓶新酒，给他倒满，也给自己倒满。
林高远突然攥住他的胳膊：“兄弟，你为什么不说话？”
“我这么惨，你为什么不安慰我？”
“你是不是看哥们儿笑话？”
王楚钦自嘲一笑：“我看你的笑话？我自己都顾不上了。”
人就是这样，有八卦的时候自己的苦痛瞬间就不见了。林高远悲苦的面色完全不见，只愣愣地眨了眨眼，反应了一下：“啥情况？”
王楚钦没说话，他不知道从何说起，也不愿意跟别人说自己感情上的事。
林高远喝得有点多，舌根开始发僵，但他的神志还是清楚的：“大头。”
“你……我问你个问题……你能眼看着孙颖莎嫁给别人吗？”
“你真的不觉得遗憾吗？”
王楚钦把手上这杯酒一气儿喝完。
林高远直着眼睛看他。
王楚钦看着林高远脸上的泪，回想中午看到的王曼昱。
那件婚纱如果穿在孙颖莎身上……
那双活泼又灵动的眼睛如果也像曼昱那样盛满了幸福和羞怯——而那幸福不是自己给的。
那只白嫩的手上戴着一枚属于别人的戒指……
灼烧的痛感从心口蒸腾。
王楚钦脑袋一片混乱，他真的喝多了，脸上烧得很，心里也烧得很。
林高远又开始喃喃自语：
“大头……”
“你和我不一样”
“你俩……你配得上……不像我，连站在一起都没资格。”
王楚钦被他问的心烦意乱，又再次听到他的老生常谈，一瞬间不耐烦裹挟着说不清楚的怒火，使他控制不住地开始质问林高远。
“你没资格？你是最有资格的一个！”
“你喜欢她，她喜欢你，你们两个本来就是名正言顺的男女朋友！”
“可你呢？你像什么样子？你做了什么？啊？？”
林高远看着他，嘴唇嗫嚅又没能说出点什么。
王楚钦越看越来气，说话也越来越尖锐：
“你想说啥？啊？你说啊！我看你能说出来个啥？”
“她暗示你如果她夺冠你就求婚，结果呢？人在前面打比赛，你在后面申请退役！”
“她暗示你见父母，你扭扭捏捏不说见也不说不见，生生耗到她退役！”
“你不就觉得自己不是奥冠么，不是又怎么了，妨碍谁成家立业、妨碍谁追求幸福了！！”
林高远被戳中痛处，脸色大变。手里的酒杯重重扥在桌子上，伸手指着王楚钦怒吼：“你™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
“快别他妈给自己找借口了！”王楚钦一把拍开竖在自己面前的手指，“王曼昱嫌弃你了？谁说你配不上了？她家里人反对了？”
“不是你自己在这当怂包？”
“像你这样人家往前你往后的，哪个女的愿意跟着你？”
这几年他对林王两人的感情发展表示不解，又不好直接指出林高远的心结，只好不痛不痒的安慰鼓励，鼓励到自己都厌烦至极。
王楚钦人虽然是眩晕的，但脑子从没有转这么快过。他越说越快意，带着泄愤的意味，对着失意的兄弟说出了最伤人的话。
“看见今天那男的了吧？那么多人面前哭得跟个孙子似的。”
“哼，你他妈也哭得像个孙子，可是人家有老婆，你老婆呢？！”
“pang——”的一声，手掌结结实实地砸向大理石桌面。
林高远怒火中烧，后槽牙咬的咯咯作响，通红的眼睛瞪着王楚钦，看起来像是下一秒就要上拳头。
王楚钦丝毫不让，也瞪回去，大有你敢动手我就敢还手的意思。
林高远怒极反笑，上下扫了一眼王楚钦：“你他妈也好意思笑话我？”
“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我告诉你，等着看吧，今天的我就是明天的你。”
“等孙颖莎结婚那天，我看你又能装什么东西。”
这次轮到王楚钦连连拍桌，餐盘里的餐具被震得当啷作响。
林高远尤嫌不足，放了个重磅炸弹：“你不会还不知道吧？孙颖莎也快要结婚了。”
后面俩人只是喝多了，不是真的互相对骂，也不是互相感情不好，这里不代表他们俩对对方的看法，也不代表我对他们的看法，这只是个故事故事故事故事。
Just剧情，请勿上升，全部都是假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