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城市位处东南,喜下雨。绒绒讨厌下雨,酸性的雨水会让毛茸茸的头发在雨后变得蓬松毛燥。他却喜欢这座城市,以及这座城里的人。
带上那把小黑伞,抬头观察这黑漆漆的天——是个出走的好时刻。
今天风有点大,卷携着零星雨点,似要将绒绒也一起卷进它们流浪的旅途去。他打开打车软件,却发现根本不知道想去的地方叫什么名字。
雨点越下越大,空中飘着白色烟雾。也罢了,只能凭借着自己的记忆。
那天在车上,他尽最大努力去记住那条迂回的路线,熟记具有标志性的景物,为的是能将警察带到目的地去,从未想过会沿着这条路孤身回来。
这几天绒绒想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事。那个房子里的少年们,他很想救出来的,可是他们自己真的很想离开吗?离开了给予他们一切的西岚,他们又怎么活下去呢。
精神依赖是很难解除的,绒绒感同身受。
暴雨肆虐,加上阵阵狂风,那把黑伞只能起到微乎其微的作用。不一会儿,绒绒全身都淋湿了。本就是个路痴,夜晚视力也差,从市中心穿入郊区,不知走错了多少路。
有好几个瞬间他想着回去算了,然而一想到十辰于那么对自己,心里一酸,咬咬牙继续向前走。他在想自己图什么,可能是在报复十辰于吧,可能是想以此逼迫自己忘掉他,也是在用这种方法,挽回他?
所谓的以退为进,这就是一场赌博,赌的是自己的整个身心,与活下去的希望。
“喵…”
隐隐约约传来猫的声音。绒绒四处寻找着,在一颗树下看到了缩成一团的狸花猫,耷拉着耳朵,被淋得一塌糊涂,楚楚可怜。
绒绒给它撑了一会儿伞,试图引它到能避雨的地方去。可这猫只是一脸警惕,不肯挪动。
罢了。绒绒拽去伞的把手,将伞柄插在土里,给猫儿搭了一个“小屋”。
暴雨并不见停,绒绒倒是麻木了,索性淋个畅快。
混在脸上的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眼睛都很难张开。这样走走停停,竟走了四个小时。
那座熟悉的花园就在眼前,绒绒已是双腿发软,连站立都很艰难,心脏处也是说不出的难受。保安只看了他一眼,便给他放了行。
这个深夜的访客穿过杂草肆虐的花园,敲门。
门开后,暖白的灯光扑到他潮湿的头发上。西岚穿着宽松的藏青色浴衣,散着丝尤加利香薰味道,胸膛若隐若现,镜片后面是怜爱的眼神。
尤加利的花语——恩赐,正如西岚的眼神。
“宝贝,你变丑了。”
西岚如父亲般抚摸绒绒冰凉的脸颊,那因瘦弱而略陷的眼眶。
“不可以说绒绒丑喔,”绒绒抬头笑着,声音柔软,“绒绒只是没人爱了。”
“那我呢?” 西岚弯下腰,对上他红红的眼睛。
“西岚先生,请您爱我吧。”
纯白明亮的浴室里,白雾弥漫。绒绒全身都没有力气,浴缸里的温水包裹着他整个身子。如果再往下滑一些,他的鼻子也可以淹没进去。
西岚踏了进去。
他俯下身去抱住绒绒,亲吻他。水蔓延出去,流到地砖上。
吻够了,厮磨够了,绒绒被按着,接受他的进/入。
绒绒没发出一点声音,只是咬着下唇。汗水和泪水混合在一起落入温水中,再随着那些摇荡蔓延出去,落到浴缸外的地砖上。
直到最后一刻泪水决堤。
西岚将全身无力的小人抱了出来,帮他擦干净水珠和一丝丝细细的血痕,像擦拭着被自己标记的易碎品。
把他抱进自己卧室,西岚的兴致还没有完。他发现这副身子的每一寸都那么恰到好处,哪怕是绒绒一声抽泣,都可以激起他无限兴趣。
当夜、第二天清晨、第二天下午、第二天的晚上……
他们在卧室、在沙发、在浴室、在书桌……不知道做了多少次。
绒绒也不抑制自己了,他允许自己发出声音来。
“我就知道,”西岚从背后,脸靠在他的肩窝,“你可不是什么小白花,”
“你知道你那副样子有多诱人吗?”
“呵呵,您知道您有多粗暴吗?”绒绒苦笑道,“如果是他,绝不会这么……”
“他是谁?”
绒绒还没说完,就被一把翻过,压在床上,霸道的气息压在上方。
“一个坏人,但没你坏。”
“我明白了,小家伙。你是想再来一次。”
……
西岚抱着筋疲力尽的人,侧躺着,
“我知道你说的他是谁,”
“你的一切我都掌握,你的那张信息表,是实时更新的。”
“什么信息表?”绒绒睁开眼,“我想看看,”
“好。”
西岚将他带入书房,钥匙插入锁孔,打开抽屉,取出那一摞表格最上面那张。
绒绒快速浏览着,他的个人信息、学校、亲属关系、情感经历…都大致不差。
“就这。”
绒绒将表格丢进抽屉,回去睡觉了。
到了半夜,绒绒悄悄起身,看了看熟睡的西岚,轻手轻脚去了书房。
抽屉没有锁。绒绒取出那一叠纸张——那是曾经来过这里的、以及依然留在这里的少年们的信息。
“他像个救世主,我却如同鬼鬼祟祟的恶魔,”
绒绒用一旁的打印机将它们复印了一份,将复印件藏匿好,原件放回原处。
“一个自诩正义的恶魔,”
他其实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些,做完了以后,反倒能平静下来。
“就当我是个疯子吧,疯子做什么都是对的。”
“您会原谅我的,因为你爱我。”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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