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凡人

　　“您好。” 　　“大专毕业？” 　　“不是我蠢，高考失利而已。” 　　“我们公司对学历要求只要会乘法表就行，你可以先来试用。”面试官逗乐道。 　　“什么时候到公司来上班？” 　　“明天早上八点半，别迟到。” 　　...... 　　“新人？” 　　“嗯。” 　　“叫什么名字？嗯......钟青霜，好听啊。”一个员工看着他的工牌说道。 　　“谢谢。”他条件反射地笑了笑。 　　钟青霜，这位二十岁出头的少年算得上一位天才，不过高考与他无干。高中三年的他与别的差生不同，他能理解老师上课的所有内容，却极其不擅长考试。他的实验技术却为全校顶流，可是高考不关心这个。 　　随后他就前往后勤部门报道，这是实习员工刚进组织要做的事。 　　他轻按了一下门铃。 　　“请进。” 　　“您好，是后勤部长吧，我是才来的新员工。” 　　“不用客气，请坐请坐。” 　　部长是一位矮胖的女性，留着短发，打扮比较朴素。 　　“我来给你介绍一下我们公司。” 　　“好的。” 　　“‘MHP’翻译过来就是‘微观健康生产者’，也是我们的主要产品‘量子保健品’的作用。” 　　“保健品可不能替代药物。” 　　“我知道，先生。我们是辅助身体机能的产品。” 　　“那你解释一下所谓‘量子’，量子在哪里了。” 　　“这是公司机密，况且我也不懂这些。好了小伙子，工作才是你需要关心的。”她有点恼火。 　　“那讲讲工作细节吧，部长。”钟青霜似乎看出来了她的厌烦，将音量压到很小。 　　他们就继续谈了一番。 　　最后他被安排到了销售部第五组，向老年人推销公司产品，他内心深知这些产品背后的套路，但并不太在乎。 　　22世纪的国内，老年人群已经占了很大的比例，由于社会对个人健康问题的高度重视，民众的寿命也得到了极大提升。即使环境问题早已让城市变为大蒸笼，也无法阻止人们对健康的进一步追求。 　　得益于两世纪以来的经济腾飞，老人的钱包似乎永远不会干涸，虽然他们早已不用现金，自然这就成为了钟青霜所在这种公司的提款机。 　　钟青霜与同组的组长被公司分配到同一个宿舍，来到五组，钟青霜首先和组长谈话。 　　“组长，你好。” 　　“兄弟你不用摆这种人情世故啥的，咱都是底层员工嘛。” 　　“有你这话，以后就轻松多了。”钟青霜拍了拍组长的肩膀，“听说咱住一起。” 　　“钟青霜兄弟是吧，我叫兰韵。别说，你这名字还挺好听。” 　　“谢谢。” 　　“为啥叫这名啊？” 　　“我爸叫我姑父取的，出自《滕王阁序》。” 　　“挺有文化的家庭，那你为啥干这个活啊？” 　　“害，高中三年我天天在构想人类和天文学。我喜欢思考，思考人类、宇宙和生命的本质，就连在男生宿舍我也喜欢和人长篇大论。但是高中不关心这些，挺好笑。” 　　“天天想这些，你室友不会说你吗？” 　　“他们也说我该多想想高考，不要成天脑子里这些有的没的。” 　　兰韵挠挠头，说：“但你还是没改。” 　　“我用大道理反驳他们，他们也说不过我，便越来越关系差了。哎，现在报应来了。” 　　“好了咱不说伤心事，下班去搓一顿吧。” 　　“得嘞。” 　　回到宿舍，钟青霜满脸通红瘫倒在床上，他并不擅长喝酒，却灌下去了很多。 　　钟青霜平时很清醒，他有极强的自我意识，不会轻易将身体控制权交给除自我意识以外的东西，但这次他却放任了酒精。 　　“喂，青霜兄弟，你既然有这么多思考，干嘛不写书啊。” 　　“我写书干嘛？” 　　兰韵用手把躯干支起来，晃悠悠地走到钟青霜前面的椅子上，坐下说：“好兄弟，你想想。把你的思想传播给世人，让更多人去思考。高考不行又咋样，世间之路不差这一条。” 　　钟青霜，一个理想主义者。听后两眼放光，跳起来大喊：“好，写它！” 　　楼下的狗听见后狂吠不停，钟青霜听到便拉开隐形窗：“叫什么叫，臭狗!”他仿佛喝了一车伏特加，邻居大骂他是疯子。 　　之后他就满怀期待上床睡觉了，准备从次日开始动笔。 　　之后的工作日中，他随时都在想怎么写书。包括吃饭，也笔不离手。虽然大多数作者写书都是语音自动录入，但钟青霜依然酷爱手写。 　　笔和草稿纸成了他的伴侣，寸步不离。上班时注意力全在写作上，不久就引起了上司的注意。上司看到后很恼火，大骂他不认真工作就滚，然后训斥道：“这星期你不卖出五单就滚蛋！” 　　兰韵见状便过来打圆场，但青霜止住了他，对上司说：“七单，一星期。以后别管我可以吗，老板。” 　　“小伙子挺狂，我也不强词夺理。如果你真能干，我不管你，我欣赏人才；反之，我就不多说了。” 　　上司走后，兰韵急忙拉他到角落说：“七单？你疯了！我们这里最厉害的都才一个月12单，你自己撞死路啊。” 　　钟青霜拍了拍他的肩，但兰韵马上又说到：“你明天去找老板认个错，就说自己冲动了，求老板原谅，老板人还不错的。” 　　“兰韵，我可不当资本家的狗啊，你看着吧我会完成的。”钟青霜说完便离开了，兰韵心中刻满了担忧。 　　钟青霜可不是普通的员工，有着其他同事远不能及的口才与商业能力，他能和老年顾客打成一片，不到五天便完成了四单。 　　还有三单，但时间肯定不够了。 　　钟青霜坐在茶馆中，忽然回想起之前兰韵带他一起实习跑的客户。那时他和兰韵一起去顾客家中走访，卖出了许多份额。 　　钟青霜为了自己，把人际关系放到了身后，准备去抢掉兰韵的单子。 　　由于长期对人际关系的不关心，钟青霜深知不道德，但工作才是第一位。 　　他和兰韵长期接触，对他的客户信息了如指掌，一下午就转移了三单客户，完成了指标。 　　兰韵对钟青霜无比信任，到他离开公司的那一刻都被蒙在鼓里。 　　上司看到了钟青霜超乎常人的效率后，对他公开表扬，之后便不再过问他，但还是要求每周至少两单。得益于此，钟青霜完成了著作《论宇宙》和小说《盈虚的未来》，几经修正后正式出版，但反响如巨石沉底。 　　兰韵对他说：“兄弟我虽然不太懂里面的知识，但你的写作水平还是一流的。” 　　“兰韵，我的朋友。除了真理，什么事也不会让我内疚或悲哀。伟大的人都出名在后世，所谓的疯子只是因为时代配不上他。” 　　“我还是支持你的。”兰韵安慰道，他待人总是如此。 　　“话说咱这公司，到底什么来头。” 　　“总部好像在山东。别看招人标准低，可是全国保健品前十呢。” 　　“卖假药也能进前十。”钟青霜戏谑地笑道：“真不怕哪天被察出来，到时候我们就失业咯。” 　　“害，老兄。那些高层之间的关系，早就像毛线球一样绕好了。要察就是满汉全席，不可能被察的。” 　　“也算是......人类这种动物的一种悲哀吧。” 　　“你说这世界真的从量子的角度去看......”钟青霜抬起细长的手，用手背掩住窗外的太阳光，“世界就是不连续。如果最小的单位是普朗克长度的话，那这所谓的普朗克体积不就是宇宙的像素了？” 　　兰韵一个字一个字的在脑子里重复了一遍，也没搞懂在说什么。 　　“所以这宇宙像素是正方体还是球呢？”钟青霜补充道。 　　“我不懂，你觉得呢？” 　　“如果是正方体，那把我的手放到最大，才会看见锯齿。可见宇宙先生的抗锯齿做的很好嘛。”钟青霜笑了出来。 　　兰韵虽然不明白是啥意思，但看见钟青霜笑，也条件反射地笑了一下。但钟青霜心中从来没把兰韵当回事，只是把他当成一个听自己阐述观点的机器罢了。 　　“对了青霜兄，下班要不要去酒吧，去看看大姐姐。” 　　“你啊，脑子里的本性全是这些东西了。” 　　“你别一副至高无上的架子，你脑子里没那点东西？我可不信。” 　　“我可是很专一的，只会期盼着未来的命中注定。”钟青霜赌气了起来。 　　“哟，还命中注定了，哈哈哈。”兰韵一脸坏笑，然后又问到：“你不上一秒还宇宙先生的真理吗，怎么马上变成了‘命中注定’的神学家了。” 　　“闭嘴，你又不懂。” 　　“切，不和你多说。走吧，去喝两杯。” 　　“那我就大发慈悲地陪你去。”钟青霜闭眼回答道。 　　“行了，傲娇男。别多废话，下班出发。” 注释:QmQ，这是第二男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