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马娘】 【怪文书】 【重马场】 红与白弥漫的圣诞节
“啊!”
于睡梦中突然惊醒的我下意识发出了一声低呼。
躯干上萦绕着红色梦境中的洁白寒意无法驱赶。
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来到了早上的八点三十五分。
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咚。咚,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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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是猛烈的降雪。
为了不让外边晃眼的白色积雪和呼啸的风声影响睡眠,我在睡前关上了所有的窗,并拉上了卧室的窗帘。
坐在床上,试图回想起梦中的内容,然而还未完全清醒的身体只给予我疼痛的回应。
用手撑住额头,感觉到四肢和脖颈的酸痛迅速远去,我这才发现刚刚的敲门声还在持续。
踱步到客厅,从客厅的窗外望去,和预料中的一样,无意义的白色堆砌满了特雷森。绿化用的灌木丛掩埋在雪下,像一个个隆起的土包。原本的通路也被雪隐藏了起来,路上冷冷清清的没有任何脚印,而远处一个人影也见不到。
我让门外的人稍作等待,便开始了洗簌。可不知是没听见还是有急事,敲门声越来越急促,我只得匆匆结束,打开了门。
伫立在门口的是有些困倦而显得无精打采的帝王。
她穿着一身节日装扮:红色的圣诞帽、红色的圣诞礼服、红色的圣诞裙。手上捧着一个红色的礼盒。
“是、是帝王啊。有什么事吗?”我稍微有些尴尬。
一个月前,一直亲切指导我工作的前辈邀请我参加圣诞节的活动,因为刚好那天没有安排,我就顺口答应了下来。
然而没想到在几天后的队伍集训上,帝王突然提出队伍里的大家聚一起庆祝圣诞节的计划。虽然大家都兴致很高,但是由于我有约在先,只能老老实实地以当天有了安排为理由拒绝了提案。帝王为此还闹了一段时间的脾气。
可奇怪的是,还没到三天,帝王突然不生气了。她像平常一样,不对,甚至比平常更黏着我。每天会来训练室周围绕上几圈,问她在干什么也是笑笑,不回话。
就是从那天起,怪异的事情便增多了。
最开始是偶尔能感觉到来自周围某处的视线,那像是舔舐一般湿热黏稠的视线,回忆起来都令人感到一阵恶寒。而当我转头尝试寻找时,那视线便失了踪影。
之后是开始丢各种各样的东西:屋里的、贴身的、有用的、没用的。甚至在几周前连训练员徽章都不见了,后面还是麦昆帮忙找回来的。
再后来就是在屋内活动的时候,也有无时无刻被谁盯着的窥视感。墙壁上、天花板上、就连房间门上多出了几个可疑的小孔,即使在我补上之后那种感觉还弥漫在四周。
而尤其是在昨天刚要入睡那会,我好像听见房顶咯吱咯吱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跑动,随后便是吱呀的像是门被打开的声音。可是我起床开灯,在房中绕了一圈之后,并没有发现任何奇怪的地方。
只是那种窥视感……越来越近了……
我晃了晃脑袋,把不好的记忆甩出脑海。我不是没有怀疑过造成这一切怪异的源头,但是我又怎么能去怀疑我的担当呢。
“抱歉,让你在外面等了这么久。站在门口很冷吧?赶紧进来吧。”
帝王点了点头,拿着她的礼物盒就坐到了沙发上。我则转身进了屋子去换衣服。
出来后,发现帝王一脸警惕地看着四周,小巧的鼻子微微皱起,尾巴不安摆动着,像是在担心有什么东西会突然出现一样。见到我时,立马隐藏起了警惕的表情,换上灿烂的笑脸。然而她的视线却越过我,看向了我刚刚出来的房间。
“训练员,内恰她们没有来吗?”
“啊,你说内恰和麦昆吗?不在呢,而且没有说要过来呀。”我一头雾水,刚才帝王的行为举止又浮现在脑海中,她是在看内恰她们有没有在吗?
帝王收回了望向我房间里的视线。
我带着疑问坐到了桌上,拿出昨天买的袋装面包准备解决早餐。
“啊,训练员果然又在吃这种没有营养的东西!这可不行哦,早餐可是一天能量的重要来源。”
帝王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盒白色包装,没有任何标识的饮料,向我递来。“请喝这个吧,这可是我特制的饮料哦,早上喝一盒的话,一整天都能精力满满哟!”
无法拒绝挂着可爱笑容的帝王。我伸出手接过饮料盒,带有丝丝少女体温的暖意在手心绽放。“谢谢,这里面是什么饮料?”
“蜂蜜水。”帝王天蓝色的眼眸死死盯着我,似乎在催促着我赶紧喝下去。就在刚刚说话的时间里,她趁我不注意,偷偷坐到了我的旁边。
“帝王……你这样盯着我,我有点不好意思。”我对于被人盯着吃东西这件事有些抵抗。
我本以为帝王会撒娇不走,没想到她居然老老实实地坐回到了沙发上。但我仍然能感到若有若无的视线,瞟了眼帝王,明明她没有看着我呢。
吃完早餐后,我打听起帝王突然来访的理由,虽然从她的着装和礼物盒来看一眼就能明白。
她默不作声,把礼盒摆到了我面前。
“这是?”
帝王仰起脸,直勾勾地盯着我的眼睛,可爱的脸上堆积起了说不出的怪异笑容。
“为了奖励直到十一月二十五日都是好孩子的训练员,可爱的帝王大人可是精心挑选了几个最适合训练员的礼物。赶紧拆开来看看吧。”
为什么是十一月二十五?我没来由地感到一阵不安,可是帝王的视线紧紧压迫着我,我只好探出手解开礼物盒上的缎带。
轻轻地把包装拆开,放在最上面的是一件纯黑色的眼罩。这是给我平常午睡时用的吗,可是在训练室里只要拉上窗帘就好了啊。
我偷偷瞥了一眼帝王。她的嘴角勾起了好看的弧度,方才怪异的伪造出的笑容已经完全消散,现在是发自真心的美妙笑容。
脑海中的思绪像是打结的毛线团,不由自主地,我的手开始颤抖。
“训练员,继续看吧,底下还有很多礼物哦。”
帝王双手托着脸庞,娇小的身躯有猎食者的压迫感,像是一只优雅的猫,在玩弄落入陷阱的猎物。
眼罩的下面是一团像是女式内衣一样的布块,散发着和帝王身上一样好闻的气味。
然后是看着就很结实的粗绳。
再下面是……我猛地抬起头,想向帝王质问这些究竟是什么。
但是在我抬起头的同时,帝王抄起了最底下的礼物——电击器——扑到了我身前。
按道理说,我应该是可以反应过来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身体却做不出回应。
糟了,是那个蜂蜜水。白色盒装饮料在我脑中一闪而过,我瞬间明白了原因。
触电感即刻走遍了全身,手和脚在刹那间因麻痹而失去了力气,连意识出现了刹那的空白。
帝王发出了轻轻的愉悦笑声,“训……今天……和我……过……”,她似乎在说着什么,但由于意识逐渐变得模糊,我并不能能听得真切。
卧室的方向突然传出了声音。
帝王顺势将我推到沙发上,拿着电击器小跑进了卧室里。短暂的嘈杂后,帝王回到了客厅,从自己身上拿出一串钥匙,打开训练室的储物间,将大型的杂物一件一件地堵在了我卧室里的衣柜前,一直堵到了卧室门口,遮住了所有能探向卧室,或是从卧室里探出的视线。
完成了工作的帝王拍了拍手,一步步朝我走来。
失去了对身体掌控权的我,徒劳地想要维持意识的清醒。
一身红色节日装扮的她跪坐在地上,用柔软的双手温柔且细致地将眼罩、布块、绳子一件一件装备到我身上。
而我的视界变得一片纯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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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树、红色。
分不清在远方还是近处低唱的莫名歌谣。
白的星蠕动着白的光。
燃烧的蜡烛点燃了记忆里充满噪点的画面。
有东西即将落下。
我得赶紧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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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的房间中,静到要听出静的声音。
“哈啊……哈啊……哈啊……嗯……”
温热潮湿的吐息,浓郁甜腻的香气,如同蚂蚁在身上爬过的奇异感觉,我从老旧的梦境里夺回了意识。
睁开眼睛,一片的黑暗让我以为眼罩还没有被摘下。
我也明白了奇异感觉来源的正体。
帝王整个人倚在我的身上,像是八爪鱼一样,用双手双脚牢牢将我抱住,脑袋轻靠在我的胸口呼吸着,发出低低的呻吟。
难怪有这样的感觉,我尝试活动一下身体,眼罩和嘴里的堵塞物全都被拿下。但无论是手上还是脚上的绳子都紧紧绑在椅子上,而椅子死死固定在地面上,纹丝不动。
“啊,训练员你醒啦。欢迎回来。”
帝王的双手环抱着我的后颈,微微扬起精致的脸庞,眼神迷离地凝视着我,两颊泛起了不正常的红潮。
“圣诞节快乐,训练员。礼物,还满意吗?”
“礼物,你说的礼物是这些吗?”我有些生气,但更多的是无奈。帝王之前表现已经足够异常了,我却没有能够醒悟过来。
“那当然……不是了。”她狡黠地微微一笑,身子慢慢挺直,面容也离我越来越近。
她像是小孩子对父母撒娇一般,亲昵地磨蹭着脸颊。
如婴儿般光滑的脸庞带来阵阵温热,仅仅只有薄薄一层的衣服阻挡不了帝王手臂和大腿细嫩而充满弹性的触感,皮下的神经末梢切实无误地将信号传回了我的大脑。
即使身着单薄的衣服,我也丝毫感觉不到寒冷,甚至开始发热。
“真正……的……礼物,”她伸出小巧的舌头舔着我的耳垂,呼进来的湿润热气占满了我的思考,“是……我哦。”
我浑身一抖,想要把帝王推开,但是被束缚着毫无办法。
她的眼神失去了往日的生动活泼,只剩下诡异的虚无。除了我惊慌的脸之外,她空洞的眼中没有映照出任何东西:“都是训练员的错哦,明明可爱的帝王都主动邀请训练员一起过节了,但是训练员居然用那种蹩脚的理由搪塞我!”
“什么和其他训练员一起出去,我知道的,肯定是要瞒着我和别的女孩子一起去过二人世界!我是不会把你……让给任何人的。”
“训练员拒绝我之后,我就感觉到了不对劲,所以我一直在你的身边,要把那个想独占训练员的女人找出来。没想到她隐藏地这么好。”
“没有什么其他的女孩子,这都是帝王你的想象!”
“训练员到现在还想袒护那个女人吗?明明跟我说实话也可以的,我会原谅你的!”帝王脸上摆出可怜的神色,有种被心爱的人背叛后的无助。
“我……唉,那么我在房间里感觉到的那些视线,都是你的吗?”
“可能是我的……但……也不一定哦。”
帝王舔了舔嘴唇,像是在回味着。忽然笑了起来。
“不过就算那个女人隐藏地再好,训练员最后还是要和我一起过圣诞哦。”
“不只这个圣诞,明年的十二月,后年的十二月,以后所有的十二月,训练员都要和我一起度过……”
“只能……和我一起度过……”
“我们来……缔结誓约吧……”
她的脸缓缓靠近,充满了异样的神圣的仪式感。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砰砰砰,“你好,附近有人称这里进了小偷,麻烦您开下门,配合我们做个记录。”
“切!”帝王的动作停了下来,“居然还有这种手段,比我想象地还要低级。”
她迅速用什么东西堵住了我的嘴,温柔地抚摸着我的脸庞,“训练员,我去去就回来。”
“千万,千万……不要想着求救哦。”
微弱的光从帝王打开的门缝中照射了进来,刺进了我的眼睛。看光的亮度,应该在中午十二点左右,也就是说过去了大概三个半小时。
我使劲扭动着身体,想把绳子解开。但这只是白费力气罢了。
吱——
听到门打开的声音,我瞬间停止了这徒劳的举动。
但是进来的不是帝王,而是一个紫色的什么东西从门边瞧瞧地探出了头。
是麦昆!
我看见了脱离这里的希望,不由得激动起来。
麦昆回头望了一眼,跟我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蹑手蹑脚地走了下来,解开了我身上的绳子。
麦昆心疼地看着我手上被绳子勒出的印记,轻抚着我手上的勒痕,像是要帮我减轻疼痛一样:“训练员你没事吧,会痛吗?”
“我还好,倒是麦昆你……”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出去吧。”说完,麦昆又躲到门后面探了探头,随后招了招手,示意我跟上。
门后是陈列简单的居室,白色的墙壁,暗红色的红木家具,不像是特雷森学园里的住所。帝王不在这里。
不过没等我仔细打量,麦昆拉起我的手就往窗户那边跑。翻过窗户,到了像后院一样的地方,正门传来帝王和检察人员的交谈声音,好像是查了一圈没有任何发现,正准备收队回去。
“快点训练员!”麦昆在墙根低声催促我,我领会了她的意思。将麦昆送上墙后,她伸出手也把我拉了上去,不愧是赛马娘,力气果然就是比常人要大许多。
街道旁停着一辆白色的轿车,驾驶员穿着白色西装,侧着脸。我只能隐约看出她是一名女性,面容却模模糊糊看不清楚。
上车后,麦昆就嘱咐驾驶员启动车辆。
得益于这短暂的休息时间,我终于能够停下来捋一捋这几个小时内发生的一堆事情。首先是一身圣诞装扮的帝王将我绑到了不知道什么地方的地下室,然后指控我圣诞要和别的女人一起过节,再后来是机械降神一样出现的麦昆。
我揉了揉太阳穴,太乱了,脑中一片乱麻。
“训练员,没事吧,要喝些水吗?”
麦昆见状,不知从哪拿出了一个白色包装的瓶子。我本想接过来的,但是想起了早上帝王的那盒饮料,最后还是摆了摆手谢绝了。
麦昆一脸可惜的样子。
我这才有时间仔细端详麦昆,她今天也穿了一身的红色……嗯?红色?!
鉴于帝王做的事情,我现在对红色的装扮有点敏感。
“那个能不能先送我去特雷森,就不去麦昆家里叨扰了。”我弱弱地说,然而驾驶员理都没有理我。
麦昆则是假装没听到,视线移开到了一旁。
“那个……麦昆?”我尝试向正主搭话。
“啊,那个……训练员,现在回学园里不是很安全,恐怕帝王很快就会把你找到的。”
“而且居然到现在还没有招待我的专属担当训练员到家里来过,实在让我感到惭愧。就先来我家里坐一坐,考虑一下之后应该怎么面对帝王吧。”麦昆虽然微笑着,但是语气里的坚决让我明白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那……好吧。”我也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只得和戴着红色的圣诞帽,穿着红色的圣诞礼服、红色的圣诞裙的麦昆坐在后排。
街上同样十分寂寥,没有一个人影。在我印象中,目白家的宅子应该是离市区很远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车开了几分钟后便停了下来。
“我们到了,训练员,下车吧。”
打开车门后,麦昆向驾驶员说了几句话,驾驶员点了点头开着车消失在了白茫茫的街道里。
“咦,麦昆你家不是很大的吗,怎么……”我瞅着眼前的房子总感觉有点眼熟。
“啊,这是我在市区内买的房子,虽然住的是宿舍,但是周末总有想一个人呆的时候。比起去市郊的房子,近一点肯定更好。”麦昆笑着解释道。
原来如此,我心里接受了这一说法。既然这样那么和帝王那间房子很像也是没办法的吧,毕竟现代的居民建筑无论是外观还是内设都没什么特色。
“别傻站在门口了,先进来吧。”
“好的。”
进门之后,是陈列简单的居室,桌上似乎像是提前预知我要过来一样摆满了丰盛的午餐,甚至还冒着热气。
“训练员,别客气来吃吧。”麦昆坐在位置上,双手交叉,下巴轻轻靠在手背上。
“这、这么多,麦昆你不吃吗?还有这里没有其他人吗,你的姐妹们呢?”我四下看了一圈,不安的感觉又从心底涌起。太安静了。
“我啊,我已经吃过了。”她指了指一旁干净的空碗,“还有这是我买的房子,当然其他人不在咯。”
“如果训练员还想吃什么甜的东西的话,我这里也有哦。”她拿出了各种各样的甜食,摆在我的面前。
不安的感觉更加重了。我一边朝门口后退,一边向麦昆摆手:“谢谢,但是我不是很饿,想先回去。”
出乎我意料的,麦昆没有任何动作,仅仅是文静地坐在椅子上,望向我的紫色瞳孔里充满了不被信任的悲伤和哀恸。
“如果训练员你要走的话……我……没事,嘶……”她低下头,眼角通红,抽泣了起来,“我努力了……嘶……一个早上……做给训练员你的……嘶……”
麦昆用双手遮住脸庞啜泣着,细嫩葱白的手指上贴着印有白色棒球的创口贴。
哭声几乎要把我的心都融化了,在这样的麦昆面前,拒绝是天大的罪恶。
只是,我想起了训练室里帝王在我倒下后的举动,心里的警报又响了起来。
“我想问一个问题,麦昆你是怎么知道,我被帝王带到那里去的。”
我的手已经搭在了门把上,如果答案有问题,我立刻就能打开门往外跑。
“我……想请训练员中午来这里……嘶……吃饭的,毕竟晚上……训练员要和……其他人一起出去……”她呜咽着,声音有些沙哑。
“那时应该是……嘶……八点五十左右,当时……我在路上,看见帝王带着……嘶……一个大袋子,本来想……打招呼的,她一下子就……跑掉了。”
“我到了训练室的门口……嘶……敲门之后也没人回应。从……客厅的窗户看进去,客厅里、卧室里都没有人。在门外喊,等了一分钟……嘶……也没有反应……嘶……所以我感到不对劲,立马回头就跟上帝王了。”
“然后……然后训练员你也知道了,是我找家里的保镖装作检查的人来引开帝王的注意,偷偷把你接出来……嘶……”
听了麦昆这一席话,我的顾忌也基本都打消了。收回了放在门把上的手,向麦昆诚恳地道歉。
“没事……训练员,来……嘶……坐下来吃东西吧,凉了就不好了。”
“可是麦昆,”我绕了一圈,果然在角落发现了一箱盒装的快食面,上面的塑封包装还没拆开,“我突然想吃快食面了,能煮给我吗?”
“训练员,你还是……不相信我……嘶……我没有说谎……不过,没问题哦,我们来一起做吧。”麦昆略带婴儿肥的可爱小脸上泛着愁容,轻蹙着眉头。但旋即又舒展了开来。
她站起身,拉着我的手一起走进了厨房,让我监督着她煮好了泡面,还多加了一个荷包蛋。
我开始后悔起我的多疑。
在吃完快食面后,还是觉得有些不够,于是带着愧疚之情请求麦昆让我把剩下没有动过的午餐也一并解决了。
大快朵颐之后,我放空了脑袋,坐在沙发上。麦昆打开了电视,矜持地坐在我身边,系着缎带的尾巴从身旁垂下,无意识地摆动着。
电视里的声音传入我耳朵里变成了人群的嘈杂声,我的注意力完全不在电视上,只是考虑着后续的事情。
不知道多久,三十分钟,还是一个小时?
在麦昆身上好闻的淡淡花香的包围下,我逐渐变得昏昏欲睡。麦昆突然开口:“训练员,不然就在这里休息一下,我这里刚好有空的客房。等到晚上我再叫醒你,送你回去?”
“这、多不好意思啊。”
“没事,万一你一个人回去,在路上又遇到了帝王呢,还是在这里安全点。”
麦昆说的的确有道理,我点了点头。麦昆像在帝王家里一样,牵着我的手,把我带到了客房里。
打开门,里面漆黑一片,只有几个屏幕泛着微弱的荧光。
噔噔噔,反常的房间让我心里的警铃狂敲不止,困意立刻消散。
麦昆看出了我的顾忌:“抱歉,训练员,这里因为位置不好没有窗户,所以不怎么透光,白天也显得很黑。而且都是要睡觉,就没必要开灯了。进来吧。”
来自麦昆手腕的力量突然增大,我几乎整个人都是被拉进去的。
咔嚓,麦昆把门关上后顺手反锁了。
“训练员睡吧,不用担心,有我在你旁边。”
满屋的黑暗中,麦昆略带婴儿肥的脸看得不是很真切,只能依稀辨别出她在笑。
一道思绪如同划破黑暗的闪电般劈进了我的脑海。
“麦昆……”
“嗯?怎么了训练员。”她用欢快的语气应答道。
“我愿意相信你,可你还是骗了我。”
“训练员……我明明……呜呜……”麦昆又开始呜咽了起来,她的情绪很不稳定。
“我卧室的窗帘是拉上的。”
“可我是……从客厅看的……”
“如果你是在帝王之后到的,那么那时候我卧室的门,已经被堵上了,你怎么可能从客厅看到我的卧室。”
“什么杂物,我……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她捂着脸,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压抑的呜咽声有如坏掉的机械,声调逐渐变得怪异。
“我明明,只想保护训练员的,可是为什么……训练员你要一直怀疑我呢……”麦昆的声音逐渐低沉,她一动不动,在一片黑暗中我也不敢迈开脚步。
“训练员跟我说了……似乎感觉被人窥视着之后,我就在训练室里……打了几个小洞,放了几个相机和监控……”
“因为担心训练员出事,所以才更应该每时每刻都看着你、了解你的行动才对吧?”
“这都是为了保护训练员啊!我仅仅想要帮训练员把那个人抓出来,让训练员安心啊!”
麦昆的话让我的脊背一凉,寒意顺着脊髓末端一直攀升到脑后。
“把灯打开。”我朝麦昆的方向喊了一句。
“开了灯的话,我可能就不再是现在的我了。训练员……”麦昆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让我放弃这个想法,但是她还挡在我和门的中间,丝毫没有离开的迹象。
“把灯打开。”我现在想的只是从这可能充满陷阱的黑暗中脱离。
“训练员,在这里睡一觉就好,求求你……”
“开灯!”
“……”
“…………如果训练员觉得无所谓的话…………”麦昆沉默了许久。
啪。
白色的光明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我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桌上、床上、门上、墙壁上、衣柜上、书橱上、地板上、天花板上。
没有一处……不贴着我的照片。
我突然想起了刚进来时冒着荧光的东西,猛地转过去。那是一个电脑屏幕,上面显示的正是训练室里包括客厅、厨房、卧室各个地方的监控画面:卧室里的衣柜已经被推开,用来阻挡的杂物凌乱地散落在地面。
另一个屏幕上则是一张大大的地图,上面标着一个显眼的红点,位置正是……现在这里。
难道麦昆她来的时候,现场就已经变成这样了?所以她才能看到卧室里的情况。
不对不对,现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是麦昆后面做的吗?而且就算麦昆没有说谎,也不在现场,这么多照片也已经不能算是正常了吧。
“我没有说谎,为什么训练员就是不相信呢。为什么!”
在我愣神的期间,麦昆已经冲到了我的身前,她纤细的手臂压在了我的手上。
大大的紫罗兰色的眼睛死命地盯着我,想要从我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明明是训练员一直在撒谎的,什么今天要和其他训练员一起出去、什么相信我,都是在骗我!”
我被巨大的力量按在了床上,想要反抗,却牢牢地被麦昆把握住了主动。
“训练员你可以放弃了,人类的力量,怎么可能比得过赛马娘呢。从帝王家翻出来的时候,你就应该明白了。”
“你在担心我在给你吃的食物里面放了什么东西吗,我是不会做这种没有任何必要的事情的。甚至只要你不开灯,我都会放你离开。”
“训练员能想到的小聪明、训练员担心的事情,我都不会去做的。可是你,还是不相信我呢。我只是省略了在监控里看到了帝王后,才立马赶去训练室的这件事而已。”
“而省略……并不算是说谎……对吧?”
麦昆伸出鲜红的舌头,舔舐着水润的下唇。
她跨坐在我的小腹上,方才的反抗已经用尽了我全身仅剩的力气,现在更是动弹不得。
麦昆俯下上半身,凑到我的面前。发梢和身体清甜的香味在房间里蔓延开来。
她用柔软的小手像捧着艺术品一般捧着我的脸,眼神里满溢着令人发寒的喜爱。
往日里成熟稳重的麦昆似乎换了一个人,现在的她正如之前所说的,或许已经不再是正常的她了。
“在小时候,善信偷吃了我的布丁时,我就发现了我拥有一种特殊的天赋。”
“我呢,对谎言有着如对甜品般的敏感。”
“谎言品尝起来……有种……特别的味道……在你说和别人一起出去的时候,有马卡龙的甜味……说相信我的时候,是可可的味道有点甜,却也有几分苦涩……而你之前说喜欢我的时候……”
麦昆的指尖沿着我的额头,滑到了鼻尖、嘴唇,划下到脖子、胸口。最后手指一偏,正中心脏的位置。
“完全是黑咖啡的苦味呢……”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呼呼……呵呵……不要害怕训练员。即使是咖啡,加入牛奶之后,也能做成拿铁或者卡布奇诺……即便现在你不是真心的喜欢……”
“呼呼……没事,我会原谅你的所有谎言的。谁叫这是人的本性呢……”
“把其他女孩子都忘记……先让我们……愉快地……相亲相爱地度过这个圣诞节吧……”
“就在这里。”
麦昆紫色的头发垂在我脸上,她最轻微的吐息我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她的双手死死地将我的手压制在地上,下身也因为她的坐姿而已经发麻。
面对帝王时,是沉沦在黑暗中看不见光明的绝望感。
而面对麦昆时……
我尝试用最后的力气摆脱她柔若无骨的白嫩小手,却如石沉大海一样,没有掀起半点波澜。
即便是在一片光明里,我也能体会到猎物在面对猎人时,力量等级上最根本的、压倒性的无力感。
麦昆并不重,即便是现在骑在我的身上,也不会觉得沉重。
真正把我压倒的,除了她惊人的力量外,就是看穿了我一切想法,把握住了全部局面的从容。
麦昆撩起了耳边的长发,香甜的气息拍打在我的脸上,炙热的眼神在我身上一寸一寸地舔过。
她放松了对我已经发麻的双手的压制,环抱着我的上身,嘴唇逐渐靠近。
十厘米、五厘米、三厘米、一厘米……
“训练员,找到你了!”
紧锁的门被大力踹开,房间里接近凝结的空气重新开始流动。
出现在门口的,是身着淡蓝色冬季校服的内恰。
跨坐在我身上的麦昆由于突然的震动而跌落到了地上,内恰趁机把瘫在床上的我拉到她的背上,背着我飞快地穿过大门,逃到了大街上。
我们——准确地来说是内恰——在街道上疾驰着,以我没有见识过的超快速度。
而且目的地也让我十分地安心,她是一直朝向特雷森学园所在的方向奔跑的。
“内恰,内恰。”我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可以把我放下来了,你应该也累了。”
“没事,离特雷森只有一点距离了。而且,如果我把训练员放下来,你能跟得上我的速度吗?万一后面又来人了呢?”
我仔细思考了一下,觉得内恰说得很有道理,于是虽然很害羞,但也只能老老实实地趴在内恰小小的背上等她把我送回训练室了。
“呼~~~”训练室的门近在身前,内恰终于把我放到了地上。
她擦了擦额头上快速奔跑后流下的汗珠。
我上下打量了一下内恰装扮,淡蓝色的校服,为了保暖而穿的白色打底袜。十分正常的装扮。
我松了口气,全身也随之放松下来:“谢谢你了,内恰。先进屋子里休息下吧,外面太冷了。”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内恰笑了一下,跟在我身后进了训练室,顺带把门带了过来。
“哈啊,今天是真的太奇怪了。”我的脑袋要爆炸似的痛,这两个可爱的赛马娘给我的不仅仅是冬日的惊喜,还有常人体验不到的冬日的惊吓。
“她们,应该不会再来吧。”
“不会的,”内恰很笃定地回答道,“我是一直相信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句话的。她们现在肯定在找我们校外可能的藏身地,一时半会不会过来的。”
“是、是这样吗?那个,内恰,我想问下,今天她们怎么会变得这么奇怪。”
“奇怪?你是指?”内恰不解地歪着头,眼里满是疑惑。
“你看,就算平常帝王再怎么黏人,也不会做出……额,这么奇怪的行为。麦昆也是,一直都是很稳重的,没想到会……”
我收住了声音,内恰应该是不知道她们所做事情的具体情况的,能不说还是不说的最好,既是保护她们,也是保护我的最好方法。
“我没有头绪,倒不如说,我觉得她们和平常一样呢,只是今天做得稍微过了一些。”内恰食指抵着下唇,眼神往上回忆着。
“从一个月前开始,她们就是这样子了。”内恰继续补充道,“所以我觉得没什么变化。”
和内恰呆在一起是一种让人安心的事情,环绕在身周的窥视感,来自奇怪事情的不安都消散不见了。
只有内恰平静的视线。
“那等下我们去哪里,想来她们找不到我们,很快就会赶回来的。”我掏出手机,现在是下午十六点四十五分,已经接近傍晚了。
在收回手机的那一刻,一个念头钻出了脑海。
虽然我很不愿意很不愿意问出口,甚至即便是想到这种可能性都会让我浑身颤抖。
但是内恰,当时也是被我拒绝的人其中之一。
“内恰……”我带着惶恐,向内恰提出了这个问题:“你是怎么知道,我在那里的?”
“我凑巧看到了麦昆的车,还发现了训练员你也在车上。我还以为你说的和其他训练员出去只是借口,其实是要和麦昆一起过圣诞呢。”
“我没有忍住好奇心,就跟在了车后面。”
“直到看到你和麦昆进了屋,我觉得很难受,所以就离开了。但是走到训练室之后,我发现了这个东西。”
我顺着内恰手指的方向,看到了一个小小的,不用心看根本看不到的微型相机。
“我这才感觉事情不对劲,于是立马又折了回去。”
我揉着眉心,“等等,你说你来了一趟训练室,为什么?”
内恰脸刷地一下红了,“不是说了嘛,看到你和麦昆一起进了屋子之后,我有种被训练员欺骗的感觉,有些难受。所以想着来训练室里,是不是能放松一下心情什么的。”
“你平常一直随身携带的印着小猫的那个包呢?”
内恰指了一指沙发前的桌子,那个放着一个米黄色的小包,印有小猫的那一面朝着下方。
“我之前来训练室的时候放在这里了。”
“是、是这样吗?”我想起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之前那个房间里地图上的红点,明显是用来追踪的,“不好,麦昆在我身上应该是有装定位器的。”
“那个东西啊,我在麦昆家里就已经帮你拍掉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我眉头一皱。
“倒不如说训练员没有发现这么明显的东西,才让我吃惊呢。”内恰吃吃地笑着。
那个东西真的有这么显眼吗?
“所以是什么?”我低下头感觉少了什么东西,又想不起来是什么。
“你的训练员徽章,弄丢之后,不是麦昆帮你找了回来吗?”
我一拍手背,确实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不对,我们正对着这监控岂不是很不安全?”
“我想麦昆发现徽章被我取下后,第一时间就是出门找我们,而不是盯着屏幕看。”
我摆了摆头,脑袋一团浆糊,但我还是愿意去相信内恰的说辞。
“休息一下吧训练员,我看你精神很疲劳了。”
“嗯,我在沙发这里躺一下。内恰,你……”
“我在这里陪你,”她笑着说,“如果她们来了,也能带着你跑。”
她从桌上拿起那个米黄色的小包。包上印有猫的那面朝着内恰,我只能看到背面,内恰从包里拿出了手机,似乎在打着字。
疲劳带来的困意席卷了我全身,接连不断的事情让我的思考出现了迟滞,尤其是在困扰我许久的窥视感消失之后。
只觉得内恰在身边给予了我莫大的安全感,大脑也不再允许我保持警戒,我就这么落入了白色的睡眠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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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雪坠落于天际。
堆积、堆积,像是要埋葬住什么似的,不断堆积。
有什么东西摩擦过地面,分开了积雪。
梦中的少女对我举起了双手。
迸裂出的色彩让潜藏在脑中的记忆就要破壳而出。
我终于、终于就要回想起来了。
回想起,一个接一个重复而荒诞的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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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冷风吹打在了我身上,我打了个寒战,清醒了过来。
醒来后第一个想到的却是个很奇怪的问题:今天一天我都穿着单薄的衣服,却没有感觉到寒冷,直到现在才有冷意。
风的来源是训练室的大门。进来时内恰应该带上了门,可训练室如今却门户大开,寒风接连灌入,室内的温度和外面几乎相同了。
而门外面,太阳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了山,学园仿佛也停了电,没有一个亮着的路灯。
我向四周望去,目光所及之处除了晶莹的雪之外,只剩下空虚而无言的黑。仿佛只有这间屋子还有着些许光亮。
唯一温暖的只有我的后脑勺。我转了个身,发现我的头枕在内恰的大腿上,透过裤袜切实地传递到了她的温暖。
内恰的双手放在我的脖子上,眼睛温柔地看着我。
“你醒了,训练员。”如同刺骨冬夜里亮着灯光的家一般温暖的语调,内恰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像是被麻醉了一样,除了本能的颤抖之外什么都做不到。
久违了一整天的寒冷刺入骨髓,让我不知道颤抖的原因究竟是温度,还是面前的内恰。
“现在是凌晨二十三点整。很可惜,你失约了呢,无论是约好的那个女孩,还是帝王麦昆她们。”
我睡了六个多小时?!
她的双手轻柔地抚摸着我的脖子,指尖掠过的地方连血液都害怕到凝固。
“只有我,陪你度过了圣诞。”
“啊,还不能说度过,因为还有一个小时呢。”
除了内恰身上暖香,我在很近的地方闻到了一股特殊的又有些刺激的味道,视线移到桌上,那里有一个浸湿了的手帕。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能睡到现在了。
内恰跟随我的目光同样看到了那张手帕:“可惜训练员你醒的太早了,不然我就想办法处理了。”
她依旧是和煦的微笑。
我耗尽全身的力气,勉强把声音从喉咙里挤了出来:“……m……me……门……”
“啊,你说门为什么打开吗?她们来过了哦,帝王和麦昆。”
虽然看不见,但我想我的瞳孔肯定在此刻剧烈地收缩着。
“啊,你想问我怎么把她们劝回去的吗?其实没有哦。”
诡异的窥视感扭曲着爬上了我的心头,我看向客厅的窗外,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而门外,古老而死寂的黑暗中,一粒粒雪都在嗤笑着,审视着我。
“我只是和她们达成了一个交易。”
呲呲,房间里的电灯光芒开始闪烁,门外的风吹得灯光一阵摇晃。
“如果你睡着度过了今天,那么她们便自行离去。”
内恰清晰地向外吐着词语,我却不能理解其中的含义。
“如果你醒了过来,那么……赌约便开始了。”
“啊!不过在灯亮着的时候,都是你可以提问的时间哦。”
莫大的恐惧包围了我的思考,我从麻醉中渐渐取得了身体部分的控制权。
“最……危险……的……地方,就、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内恰吃吃地笑了起来,连带着手臂,大腿,全身都开始了异样的颤抖。她笑得如此开心,脸上泛起了惹人怜爱的红晕。
“所以说,平常叫训练员你不要熬夜。昨晚……”
她弯下上身,用极低的音量,在我的耳边悄悄地、悄悄地送进了一句话:
“训练员,两点钟才睡着吧。”
原来如此,每晚走在客厅里被窥视的惊恐、睡前莫名感到的视线、夜中的脚步声、屋顶的异响、门的开合……原来如此。
“你就是……衣柜里的……那个人……”
“谁知道呢。”内恰开心地哼起了歌。“是训练员不好哦。”
“明知道我不喜欢做第三名,更不喜欢做残念的第二名……”
“为什么还要让我在恋爱这场比赛上……输给一个我连见都没见过的人呢。”
她本来抚摸着我脖子的手忽然用力,瞬间珍贵的氧气便离我而去。
“咳……咳……咳……”
“抱歉训练员,我没控制好自己。现在还不是时候呢。”内恰的歉意不见得虚假。
“虽然很想就这样让你永远和我在一起,但显然这对其他人不公平呢,只有我一个人占有训练员什么的。”
“比赛和赌约,都应该公平……对吧?”
她的后面的话,恐怕也不是什么虚假的东西。
“还有一分钟,训练员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咳咳……红……色……,为什……么?”
“红色?”她小小地倾着头。“我明白了,训练员。”
她拿出米黄色的小包,平稳地将正面转到了我眼前。
本该是印着猫的地方。
现在只有一套节日装扮。
红色的圣诞帽、红色的圣诞礼服、红色的圣诞裙。
无言地……却满是笑容地看着我。
啪,电灯在此刻和我脑中的恐惧感一齐炸裂。
门外的黑暗急速地吞没这世界仅存的光明。
我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滚到了地面上,站起来夺门逃了出去。
身后传来不知是谁的声音,“捉迷藏开始了,30,29,28……10,9,8……1,0。”
“我们来……找你了……”
“训练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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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无边的黑暗中狂奔着,但是寒冷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着我的体力。除了刚开始的恐惧感在驱使着我迈开脚步外,我已经没有任何奔跑的动力和能力了。
现在不知道是几点,是否到了第二天。
我想找个地方躲藏起来,然而目所能及的地方只有白的黑,黑的白,没有其他颜色。
我也不希望看见任何其他颜色。准确地说,是不希望看见红色。
“叮叮当。”
响起了歌声。是熟悉地不能再熟悉的旋律。
我好像看到了什么。
是光!没错,是光!
米黄色的光芒在远处虽然只有红豆般大小,但是并不妨碍它作为唯一的光有多么耀眼。
那里一定有人,只要跑到那里或许就能撑过去。
我身体里涌出了全新的力量,没错,只要跑过去。
“叮叮当。”
歌声靠近了,是很悦耳的音色。
我一步一步地踏在雪上,这该死的天气又开始飘起了雪。
原本只有脚高的雪已经堆积到了我的小腿肚。
但是灯光已经在我的不远处了,只要过去……
“铃儿……响叮当。”
我高高抬起脚,重重地踏下——
踏空了,我迈过了积雪,摔倒在一个像广场的地方。
广场不大,呈圆形,正中间是一棵圣诞树,树上点缀着各种小装饰:袜子、星星、鹿角……是一棵很正常的圣诞树。
除了……
它是一棵全身通红的圣诞树。
顶上的本应发着白光的白色伯利恒之心被一根红蜡烛所替代,正是这根蜡烛的微光,作为我的动力,吸引我到这里来。
只是,我已经明白了。
在看到这棵全红的圣诞树时,我就明白了。
我瘫坐在圣诞树前,等待着结局的到来。
“叮叮当。”
唱着歌,手持着蜡烛,穿着红色的圣诞帽、红色的圣诞礼服、红色的圣诞裙的帝王在我左手边出现。
“叮叮当。”
唱着歌,手持着蜡烛,穿着红色的圣诞帽、红色的圣诞礼服、红色的圣诞裙的麦昆在我右手边。
她们静静地站在那里。空气沉重地容不得最细微的呼吸。
不知道为什么,她们并没有动作,仅是看着我。温柔的光和温柔的视线,我却感到温度在加速流失。
她们立于我身前的道路两旁,而我坐在正中间的地上,倚着圣诞树。
呲、呲。像是什么重重的铁器摩擦地面的声音。
“铃儿……响叮当……”
黑暗的尽头,积雪分开之处,渐渐显露出内恰的身影。
她唱着歌,身上的校服早已脱下,换上了红色的圣诞帽、红色的圣诞礼服、红色的圣诞裙。
手在背后拖着什么。
“太可惜了,训练员。现在是二十三点五十七分。只差三分钟呢。”
内恰微笑着。
“剩下三分钟,让我们三个人各问答一个问题吧。帝王你先吧。”
内恰示意让帝王先提问,于是帝王将目光投向我。
“训练员,你今晚本来是要和谁一起过圣诞呢?”
“我的前辈,也是训练员。”
帝王点了点头,退后了一步。
麦昆朝我投来视线:“训练员,你今晚本来是要和谁一起过圣诞呢?”
“……和我的前辈。”
麦昆和帝王一样,点了点头,退后了一步。
最后的内恰也问出了同样的问题:“训练员,你今晚本来是要和谁一起过圣诞呢?”
“其他的……训练员。”
“我知道了。”她点了点头。“直到最后,训练员还是不肯说出实话,也不肯相信我们呢。”
“那训练员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我扫了一眼她们三人,她们都显得十分平静,像往日一样可爱、活泼、充满着爱意。
“我……”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没有什么想问的。”
“哎呀,那时间还不够呢,现在才五十九分。那我就代替训练员问问题了哦。”
“你们……喜欢训练员吗?”
“喜欢!”异口同声的喜欢。
“你们……想和训练员一直在一起吗,一直、一直、直到永远?”
“想!”异口同声的想。
“我的答案也和你们一样。”
“那既然这样,就没办法了。”
内恰把身后的东西拿了出来。
长长的铁柄,黑色的下段紧连着红色的上段。
在头上,红色占去了大半,后梢有个尖锐的刺。前端则是漂亮的弧形,闪着锐利的白。
内恰双手握紧铁柄,将手中的东西高高举起。
“我们……分了他吧。”
咚。
象征凌晨二十四点的钟声敲响。
白色的视界里,一道红光闪落而下。身体中迸裂出的色彩浸没了这个世界的黑。
色彩蜿蜒而下,填满了地砖的缝隙,洒上了树的枝桠……
溅到了……每个人穿着的红色的圣诞帽、红色的圣诞礼服、红色的圣诞裙上。
她们一如往日:可爱、活泼。望向我时,充满着爱意。
只是在最后的最后,我已经看不清她们的脸庞了。
占据了我所有视野的,是朦胧尚未褪尽,红与白弥漫着的,终于迎来了第二天的,美丽的……世界。
“叮叮当。”
“叮叮当。”
“铃儿响叮当。”
“我们滑雪多快乐我们坐在雪橇上。”
“在一两天之前,我想出外去游荡。”
“那位美丽小姑娘,她坐在我身旁。”
“那马儿瘦又老,它的命运不吉祥。”
“把雪橇撞进泥塘里……”
“……害的我们遭了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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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随着歌声不断倒退,随之而来的是急剧的坠落感,失重感。
像是忘却了什么似的。
又像马上、马上有什么东西要出现了似的。
这样的噩梦来回交叉、碰撞、破碎,最后消散于红色的纯白。
“啊!”
于睡梦中突然惊醒的我下意识发出了一声低呼。
躯干上萦绕着红色梦境中的洁白寒意无法驱赶。
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来到了早上的八点三十五分。
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咚。
咚,
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