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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事的日子11

2023-04-27 16:56 作者:没胃口的棺材  | 我要投稿

我买了本邵雍的《伊川击壤集》。路过一个不起眼的店铺,门右边挂了三块竖匾,最右边的匾上写着“邵夫子易学研究中心”,我才知道邵雍这个名字。 简单了解后,我想这是位不简单的人物,于是在他可数的名作买了一本不那么有名的作品,一本诗集。 或许是不像一楼的店铺有敞开的门面,在二到五楼的店铺只能挂个牌子指明路径的缘故,很多看起来不相干的门牌匾额或者招牌广告常常横竖错列地排在同一个门口,就像魔方一样,视野稍左稍右,这道门提供的就完全是另一个进出意义。理发店楼上是舞蹈培训班,粮油店上面是托管所,婚纱摄影店在四楼,二楼则是一家传媒公司,地下一楼是书店。 若在多个行政机构共用的大门,四五个银底黑字的竖匾就像一把求签的木棍一样无缝轻挨在一起,而那长串的文字就像医生开的处方单一样,让我皱眉晕眩。 仅一道门,从左至右,依次排七块长板,写着:“河南源探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有限公司伊川分公司”“政协伊川县委员会文化艺术界党支部”“政协伊川县委员会文化艺术界委员之家”“伊川县民间借贷交流服务中心”“洛阳福林农业发展有限公司”“河南枫叶国际学校伊川办事处”“《思想政治工作研究》杂志社”。 偶有些我看不懂的招牌能让我不住一笑,譬如我家往南边走50米,一栋大楼的北侧墙上,钉着红色合金招牌的一行大字,“中原才富论谈总部”。再直走,一个朝西的店门口顶上只没头没尾四个大字“有限公司”。 来伊川后,我许久没看书,这本也只翻了几下就放在沙发的边上,方便躺着无事的时候伸手就能拿到。 伊川有很多“河洛书苑”,我家附近也有一个,红底白字行楷文书的招牌,招牌右下角会写着书店的编号。 书店早八到晚八开门,我去过一次,当时才八点二十,店里还没人。书屋不到五十平,有三套四座桌椅,环境安静舒服。我大概扫视了书架,书少类杂,唯一让我感兴趣的是一排金庸的神雕侠侣。 我在不同的时间出门看这条街的人来人往。早上七点过后,妇女们骑着电瓶车载着自家的孩子在路上川停,孩子们站在电瓶车前头,就像面朝着一个不会伤亡的遥远战场。下午五六点,他们从学校和培训机构的门里出来,则像刚从前线回来一样,快乐且疲惫。 不知道是否是考学和教育的内卷,教育的隐形的横幅似乎挂满了我家楼下的这条街。 托管所,学校,寄宿制,培训机构,辅导中心,艺术中心,国学,美术,舞蹈,音乐,方法,大脑训练,如此这般的文字铺排在我目及之处的大部分空间。 人就在这样的空间里,被某种目标伪装的目的所包围,这种目的使他们内心安定。而房子只是标准化的安置点,他们要离开这里,要找别的居所,并把那个居所当作可以思乡的地方,可以开始爱这里的理由。 我光着脚,踩着帆布鞋的后包跟,颓拖耷拉地走在路上,由内而外地略显出离。 如果说“人总要通过失去后痛觉的多少来判断爱意的深浅”是真的,那么我想人也可以通过“重新拥有”来判断究竟是“复得”还是“复发”。我做了一个没有退学的梦,醒来觉得好在只是梦。 前段时间我去了离我家最近的一个寺庙,金钟寺。到地方从大路右拐,上一个陡梯,进寺庙,像残檐破无香客,门紧闭,躬身不见佛,只对锁三拜,无求无问何。旁边一位阿姨拿着一把拖把在水龙头下冲洗,看了看我,我又看了看她,犹豫着问。 “这儿没开吗?” “没,我刚锁了,想着要拖一下。” “哦哦。” “你不是这儿的人吧?” “对,我不是。” 年纪,学业工作,收入支出,来这儿干啥,住哪儿,怎么吃饭,怎么来的。我一一回答她的问题。我想如果有一天,这样的相逢里有句类似于“你为什么不穿袜子?”的问题,我该会觉得惊喜。 我不禁想到了《商君书》的农战篇,如果商鞅知道了我曾经想过在这里开麻将馆,他大概会将我判处车裂。 我走过的有些街道,两边的楼房总能我想起《喀秋莎》,那是在亚热带地区的建筑里少见的一种风格。 四方的建筑,转角是圆弧的曲线,墙体外是莫兰迪色系的涂料,只有十字窗框划开的拱形窗户,窗框是石灰白色的,玻璃会反绿色的光,大楼的天台会围一圈与窗框同色的栏杆,看起来就像是小型的罗马柱。因为没有阳台,整栋楼看起来平展且规矩。 但这样的楼不多,伊川大部分的楼房在外形上和我在四川看到的没太大区别,楼下也都会停很多车。 我对汽车了解不多,但从牌照看,这里的新能源车不多,车牌也几乎都是豫C。不像成都,成都的绿车牌能占到三成,其它省市的车牌也很常见。而且这里的新能源车大都是特斯拉,而在成都,小鹏和特斯拉能五五开。 每年过年回老家,我都会突然疑惑,什么时候汽车就这么多了?我大脑的某处,还停在那个人多车少的年代记忆里。 上周五,楼下这条街堵了很久的车。出楼的时候,我错愕于往日像瓦楞纸箱一样普通的空街道今天这样热闹,踮脚望望,每个路口分出去的岔路都堵着,从南到北,从头到尾,像一二三木头人一样,我每定定看一眼,它就像不曾动过。 停了这么多的车也不是很吵,因为在下雨,雨声把什么都冲淡了,我戴着帽子,在静止的车流里拐来拐去地过了马路。回家的时候,车还堵着,我只沿着原路回去,没有抬头看,我怕自己走得这么顺利,看到那些车,眼睛里会有得意。 有时候人就像卡在雨刮器里的树叶,等雨来,等人开,一挨就挨很久,就像是自己做的主一样。出于道理,或者出于环境和途径。 何种田地,田地种何。而已,而已。 我突然想愚公移山这个故事,愚公的确是想方设法坚持不懈,但是如果设定的条件再多一点,比如要求愚公只能用一个挖耳勺去移山,他和他的后人会坚持下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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