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身为穿越者的舰长来到崩坏三(23)
林晓楼伸了个懒腰,看了眼窗外的阳光,不急不徐地续了杯咖啡。桌面上是他花了一整晚才弄出来的成果——一些超时代的机械设计图。
虽说是超时代的机械,但未来多半能用上,毕竟他一个机械飞升者花了一个晚上才弄完的,平均每幅设计图花了他十分钟。
设计图已完成,找个时候弄点就行了。
他打开手机,瞬间,他收到13条信息。一看,全是奥托的,奥托让他删掉绿白合夫人的图片。
“啧啧啧,不行啊,那么珍贵的‘历史遗物’,怎么可以丢弃呢?”林晓楼戏谑地笑了笑,发了条回复:“我要给德丽莎看看。”
发完他就直接拉黑奥托,手法娴熟至极。如果不是考虑到奥托用的是公务账号跟他唠的话,他还打算直接骇入奥托账号,一手账号注销搞起。
可惜那是公务号……
林晓楼如此惋惜了一下,开始了新一天的“忙碌”。
三星期后。
“啥?你和芽衣同学明天约会?还找我帮忙?”
林晓楼双手抱胸堵在实验室门口,看着这个站在双手合十难得服软的少女。
“说吧,要我帮忙干啥?”没有什么抱怨的意味,似乎他对琪亚娜和芽衣去约会这件事并没有什么意见。
但琪亚娜还是低着脑袋,玩起了拇指打架的游戏,赧颜道:“不知道。”
虽说按照赌约内容,琪亚娜是可以向林晓楼求助,但她自个啥都没准备,连具体让人干啥都不知道就向人求助……属是奇葩。
“你不会啥都没准备,就约了芽衣同学明天出去约会吧?”林晓楼看着这个把心思都写在脸上的笨蛋,叹了口气。
“啊……是啊……哈哈。”琪亚娜讪讪地笑了笑。
“平时上课你大脑停摆我可以理解,出任务时你大脑停摆我也可以理解,但你他妈谈恋爱和人约会大脑停摆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林晓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ᗜ ‸ ᗜ)。
“啊哈哈哈哈……”琪亚娜尴尬地把头撇到一边,笨拙地装作在欣赏地板的模样。
好不容易有机会和芽衣两个人一起去逛街,琪亚娜当然会想有个最美好的体验,毕竟那是二人世界欸!没有点灯泡的二人世界欸!
但这只笨蛋草履虫因为毫无恋爱经验当然会想要找人商量,大姨妈和姬子都是大龄剩女,啊呸,都是单身,多半给不出啥好意见,而且问了恐怕会变成又一次说教。找布洛妮娅或其她同学商量的话估计最后不是变成三人行就是被跟踪,但是……
好死不死某林姓舰长之前说了要帮琪亚娜攻略芽衣。
林晓楼心底一阵叫骂,本来那赌约只是为了激励笨蛋琪亚娜追芽衣的,顺手削一削这笨蛋的敌意……
造孽啊!妈的这种狗血月老的扮演机会怎么都尼玛让老子碰上了?!淦!忘了这个笨蛋比那个笨蛋还笨!
“还不是因为赌约内容不能外泄……”琪亚娜低头玩着手指。
“这二者之间似乎没什么必然联系吧。”林晓楼叹气。
“你活的岁数大,你懂的应该更多一些……”琪亚娜努力找着理由。
“牵强附会,什么巨龙言论,我又不是骆驼。”林晓楼翻了个白眼。他活的岁数确实比琪亚娜她们都要长,但他这九十多万年加起来没谈过一次恋爱啊!他理论一百实战为零啊!
你是第一次……你好歹还有第一次!
“所以,帮帮我,林晓楼先生。”琪亚娜难得一次撒娇。(克拉拉:帮帮我,史瓦罗先生!)
某林姓虫厨莫名有种被拿捏住的感觉……是究极无敌巨tm可爱的琪亚娜!
“真拿你没办法。”林晓楼叹了口气,抬手赏了琪亚娜一个脑瓜崩,转身走进实验室:“进来吧,别光搁那儿杵着,就知道你没准备,笨蛋草履虫。”
琪亚娜赶忙跟上,努力为自己争辩:“我不是笨蛋草履虫。”
“怎么不是了?”林晓楼淡定回复,“笨得跟草履虫一样,大脑发育不完全小脑完全不发育。”
琪亚娜还想争辩两句,但一想到自己有求于人便咽下了这口气。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哼!
她仔细打量着这间实验室,和上次来时差不多的布置,就是桌面上的设计稿堆得更多了,还有吃了一半的泡面放在实验桌上,冒着腾腾热气,还有……一张画。
一张被裱在相框里的画。
一张没有背景的画。
画里有六个人,都穿着干练的白大褂。前排是三个少女,左侧和右侧的是一对双胞胎,看模样应该是神州人,左侧的那个眼瞳呈朱红色,笑得很活泼;右侧那个眼瞳呈深蓝色,面无表情却自带一股文静娴雅。前排中间的是一个坐在办公椅上恹恹欲睡的浅绿色头发少女,她的眼眶周围有一圈疲倦的黑眼圈,模样乖巧。后排也是三人,在最左侧是一个银灰色头发的女子,站在中间的是一位成年女性,这位女士身材丰满、面容姣好、浅绿色的头发披散在脑后,脸上挂着勉强的笑。绿发女士的右侧是林晓楼,从面容上看与现在无二,依旧用红色发带把长发束在脑后,连眼中的平淡神情都与现在无二。
琪亚娜拿着画仔细端详一番,对画中人的评价仅两个字——好看。
可她心中没来由地一紧,问刚把面嗦完的林晓楼:“她们是谁?”
“老师、师姐、师妹。”林晓楼随手把画夺回,将之稳稳地放回电脑旁边,“那时候,我还年轻……”
“呵。”他忽地哂笑,摇了摇头,又赏了琪亚娜一个脑瓜崩,“说吧,约会时想去哪儿?”
琪亚娜摇头:“不知道。”
“那芽衣同学呢?有什么喜欢的?”
“呃……不知道。”
“啧,这些你不该比我清楚吗?”林晓楼用笔杆敲了敲眉心,“算了,考虑到你那和你老爹一脉相承的残次智力就不说你什么了。”
“哦。”这是一句心不在焉的回应。
林晓楼强忍着骂一句“卷毛狒狒”的冲动,开始出谋划策:“上午八点出发吧,对你们节假日的作息来说不早不晚。学校附近正好有个赏花会,明天举行,在绯樱街的神社那儿,现在四月中上旬,樱花正艳,不妨去看看。毕竟樱花在极东文化里是个浪漫意象,芽衣同学又是极东本地人。”
“嗯……你到时候就别强撑着去跟芽衣同学介绍景点了,相信我,虽说在对象面前侃侃而谈地介绍景点可能会有些帅,约会的气氛也可能不会那么尴尬……但那也只是可能而已,毕竟这种需要文化的环节不适合文化素养几乎为零的你,我怕到时候你忘词了,一冷场就乐子大了……别到时候还是芽衣同学救的场,而后芽衣同学占据了主动权,由‘芽衣’转变成了‘芽1’……嘶,说偏了。总的来说我不建议你到时候给芽衣同学介绍景点,毕竟连自己欧洲文化都了解不多的你在极东文化上的了解不如芽衣同学有发言权。”
“赏完花可以去购物,半个月前学校附近新开了家百货商城,可以在那儿买点想要的东西,比如新衣服什么的,那儿的一楼还有个卖极东传统和服的店铺,可以去看看。哦对了,别忘了帮布洛妮娅和德丽莎学园长买新版吼姆漫画。”
“午饭的话……我想想,新开的那家面馆不错,就那儿吧,那儿的面种类挺全的。”
“至于下午……去新建成的吼姆乐园怎么样?毕竟游乐园算是约会圣地。不过布洛妮娅也会去那儿……没事,我想法子牵制住她就行了。”
“嗯……要不晚饭也别回来吃了,这句话不是去嫌弃啊,只是第一次约会还要人芽衣同学做晚饭……忒不赚了。你俩在外面吃,去那个CATTLE餐厅吃西餐吧,烛光晚餐倒也还是够浪漫的。至于布洛妮娅的晚饭……叫姬子帮衬着点吧,实在不行我出马。”
这十几分钟里一直都是林晓楼在说话、写字,琪亚娜唯一的参与感就是站在一旁“嗯嗯嗯”地点头答应,像她这种情况林晓楼一眼丁真,鉴定为开小差。
林晓楼叹了口气,用笔杆往琪亚娜脑门上敲了一记(ᗜ ‸ ᗜ):“笨蛋草履虫,专心点,对于计划你这个执行者就没有什么见解吗?”
“啊,”琪亚娜如梦初醒,“啊,啊没有啊,我觉得你的想法就很好的。”
林晓楼忽地一笑(ᗜ V ᗜ),把写得满满当当的计划纸递给琪亚娜:“呵,啧啧,自己看看有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这么不积极的话你迟早得输,输得一败涂地哟~。”
“本小姐才不会输呢!”琪亚娜接过与她字迹一般无二但内容繁多的计划纸,硬着头皮看了下去。
看着为了自己的爱情和得到“臭老爸”消息的而努力的琪亚娜,林晓楼心底颇为感慨:“唉,跟你爹妈似的。嗯,好吧,塞西莉亚不会那么絮叨,齐格飞也不会。妈的老子嫉妒了!”
看书就犯困的琪亚娜居然用了三分钟就大致看完了林晓楼写的计划,这真让林晓楼想来一句:主,你进步了。
但考虑到草履虫在日常里帅不过三秒的情况,林晓楼觉得还不如diss一句卷毛狒狒管用。
但考虑到现在时间不早,这只草履虫再不回去就会有些麻烦事情的情况,林晓楼还是否决了最可能会发生不必要的争吵的选项。
琪亚娜问:“为什么不再安排一个我向芽衣深情告白的环节?”
“呵,”林晓楼淡定地耍着手机,“你见过现实中哪对情侣第一次约会就告白的?很少的。酒一口一口喝,路一步一步走,步子迈大了,喀,容易扯蛋。”
“哦。”琪亚娜一脸懵,但她的反应似乎被林晓楼当成她明白了。林晓楼随手按了下桌底的按钮,实验室的大门再次打开。
“快回去吧,免得芽衣同学着急。”林晓楼扔下这么一句话后便不再理会琪亚娜。
琪亚娜明白,现在自己是山洪冲石子,不滚也得滚了。
林晓楼放下手中的毛笔,写好的签子被他放进签筒里,他慢慢地看着琪亚娜发过来的信息。
芽衣赛高:在吗在吗?
芽衣赛高:能帮我个忙吗?
林晓楼一看,摇头,笑了笑:“居然忘了这茬儿,唉,我刚勒索来的私房钱啊。”
ω:?
ω:说。
芽衣赛高:那个……
芽衣赛高:你有钱吗?能借我花点吗?
ω:平时叫你省着点花钱你不听,呵呵。
ω:说吧,多少?
芽衣赛高:一万?
ω:我说的是银行卡号。
芽衣赛高:我没银行卡。
ω:哦对,你等会儿。
几分钟后,林晓楼又发了消息。
ω:开窗。
ω:你窗台上那只纸鹤里藏了张银行卡,拆开纸鹤就能拿到了。
ω:卡里有点小钱,你先拿去用吧。
芽衣赛高:谢谢。
ω:谢我干嘛?这卡又不是我的。是你老爹给你攒的,他叫德丽莎给你保管,毕竟他知道你和他一样,也是个花钱没个着数的主。
ω:光是从办公室里翻出这玩意儿就花了我不少时间。
ω:省着点花,虽说这卡不是我的。
ω:但也别太省了,开心就好。和心上人约会嘛,别太抠抠搜搜的,大方点。
ω:芽衣问你钱哪儿来的你就说是自己攒的。
芽衣赛高:谢谢。
ω:?
ω:?
ω:被盗号了?
ω:月亮不照常升起了?
ω:你居然会跟我说谢谢?!
ω:夭寿啦?!
ω:我还是喜欢你先前桀骜不驯的样子 [ 流汗黄豆 ]
芽衣赛高:找打是不是?!皮痒了?我把你打到生活不能自理你信不信?!
ω: [ 礼炮 ] [ 礼炮 ]
ω:吓死了,还以为世界末日了。
ω:知道路怎么走吗?
ω:[ 图片 ]
ω:[ 图片 ]
……
ω:再三提醒,把路线记下来。
ω:喂,在吗?
ω:睡着了?
芽衣赛高:没睡着。
ω:那就好。
ω:明天会下雨,记得带把伞。有啥紧急情况就跟我说。
ω:晚安。
林晓楼把手机关了,继续写签。
“唉,不枉我费这番心思去布置这周围。”
“啧,咋感觉我像是琪亚娜的小魔鬼?琪亚娜就是小衰仔?嗯,但她俩不是小怪兽,我是。笨蛋琪亚娜也不是小衰仔。”
“再怎么看小衰仔应该是我啊……嗯,我还身兼小魔鬼……啧,免费服务,亏大了。早知道就再加一条要求我帮忙时要付个代价了。”
“代价就是四分之一的生命……啊呸!”
“算了,就不整了。把四分之一的生命交给未来的叛徒……嗯……算了,反正赌约都签了。”
极东的四月,正值仲春时节,樱花开得正艳。
两名如花似玉的美少女在绯色的樱花下流连,她们脸上都洋溢着快乐的笑容。
一人乐于景,另一人也乐于景。
来这赏花会的人不少,毕竟这儿还是一处神社。来的人大多是冲着求签来的,年轻人大多为求姻缘而来,老年人大多为求平安而来。
虽说这里是赏花会,但也有许多人在赏花会这天摆个摊子,供人求签。
两个少女一路走到有许多供人求签的摊子集中的地方,不得不说,这儿的求签花样真多。有让你抛六次硬币的,有用扑克的,有用龟甲占卜的,有用塔罗牌的……五花八门。
“芽衣,我们要不要也去求个签?”琪亚娜问。
“好啊。”芽衣笑着回答。从她的眼神可以看出来,她今天很高兴。
“不过我得跟你先普及一下关于神社的知识。”琪亚娜显然是把昨晚林晓楼的嘱咐给忘了。
芽衣懵了,一时间无言以对,但琪亚娜已经开始讲了。
更尴尬的事情发生了,琪亚娜讲了一句从网上看到的有关神社的介绍后就卡壳了。她张哲个嘴,不知该说些什么,她忘词了。
完蛋,要社死了!
过了几秒,还是芽衣把话接下去来了一波反向普及。
琪亚娜已经社死了。
就在这只笨蛋听完芽衣的讲解,准备厚着脸皮去夸芽衣时,忽地听到一阵笑声。笑得有些猖狂不羁,听声音应该是一位年轻女子。
琪亚娜回头一看,但见一位黑发黑眸的巫女穿着的女子站在自己身后的樱树下,咯咯咯地捂嘴笑着。巫女十分的美,她的美像挂在枝头的樱花,盎然的春意似乎随她的笑步入了每个人的心中。
琪亚娜记得这位巫女小姐,先前有几个人来她那儿求签的,不过那时她戴着狐狸面具,所以看不到尊容,只能从身材上判断这是个绝世美人。如今一看,果真是“一笑万古春,一啼万古愁”的倾国绝色。
巫女察觉到琪亚娜和芽衣的惊讶的注视,脸上的不顾形象的大笑改成了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你们好啊。”
“你,你笑什么?”琪亚娜本来还想找这个大姐姐要个说法的,可无奈对方的笑容太温和了。
“没什么,只是想笑到了好笑的事情。”巫女一边说着,一边朝二人眨了眨眼,“二位要来求签吗?姻缘签哦。”
“啊,”琪亚娜刚想回绝,但架不住巫女姐姐的魅力,“好,好啊。”
芽衣扶额,为什么她从这个漂亮的巫女姐姐的说话方式上感受到了和林舰长一样的神转折式忽悠,难道是这样的成功率会搞一些吗?
但她们本来就是要求签的。
芽衣走向巫女,也抽了根签。
“芽衣,你的是什么签?我看看?”琪亚娜好奇地凑过来看。只见展开来的纸钱上用墨笔写着两行神州文字——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姻缘签,”巫女看了眼,说道,“上上大吉。春季雎鸠鸟在河洲上啭歌,其声如少女求偶之乐。窈窕淑女与温润君子,良人良缘,白头偕老。”
“那我的呢?”琪亚娜把自己的签给巫女看了一下——雀屏中选,佳偶美眷。西厢一眼,梁上双燕。
“上上大吉。”巫女微笑。
“有什么说法吗?”芽衣问。
“把谜面四句拆开来看就行了。”巫女浅笑,“看来二位的姻缘不错呢,先前在我这儿抽签的那些人抽的都是中平、中下、或下下,没几个上上签,难得能看到有两个人能中上上签,今天便不收二位的钱了。”
“谢谢。”芽衣说。
“不不不,”巫女微微摇头,“二位还是写自己的运气吧,毕竟运气也是实力的部分,不是吗?”
“那能再抽一次吗?”琪亚娜说,“我给钱。”
“好啊,可爱的小姐,你想卜什么签?”巫女的眼眸弯成两弧月,“姻缘、事业、福厄、财运……”
“姻缘抽过了,要不就福厄吧。”琪亚娜说。巫女从背后的木箱里拿出另一桶签,琪亚娜和芽衣这才发现巫女背着个木箱。琪亚娜接过签筒,摇了根签出来,这根签与姻缘签不同,上面没字,而是画了六道杠,其中由上往下数第四道杠是断开的两条短杠,其他都是连起来的一条长杠。
“这是……”芽衣疑惑,“神州八卦?”
“没错,”巫女点头,“在下曾去神州游玩,经过一间道观,观中一道人觉得与在下有缘,便送了在下这筒福厄签,并教在下神州卜术。”
“那我这个签是什么意思?”琪亚娜问
“上乾下兑,本卦‘天泽履’。爻辞是‘九四:履虎尾,愬愬,终吉’。”巫女赞叹,“恭喜,可爱的小姐,本卦变卦皆吉,是至阳至刚的卦象,小姐的根基极厚,日后必成大器。”
“又是吉卦?”琪亚娜疑惑,“姐姐你可不是逗我开心吧?”
“怎么会?您的卦象在签上写得明明白白,本卦至阳,如群龙开道,刚气弥空,无往不利。”
琪亚娜下意识地笑了起来,这卦象真是让她开心,虽说她听的不是很懂,但什么群龙开道,一听就是好词儿!
“芽衣,你也抽一个。”琪亚娜把签筒递给芽衣。
“不用了。”芽衣拒绝。
“为什么呢?”巫女问,“是不喜欢在下的小游戏吗?”
“人为什么要占卜未来呢?”芽衣看着巫女,“如果未来已经注定,那还是未来吗?”
琪亚娜劝道:“芽衣,玩玩嘛,玩玩又有什么关系呢?你就是把太多的事情看得太认真了。”
芽衣沉默了几秒,伸手去抓琪亚娜手中的签筒。但另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不让她拿走签筒。那是巫女的手,温软如玉。
“这位美丽的小姐问了个很有意思的哲学问题,我想先说一说。”巫女微笑道,“其实在神州,占卜算是禁忌之术,因为命运是世间最难捉摸的存在,因为每个人的命运都有走向无数、结果无数,即便真有办法能窥见命运,窥视未来,但那也只是窥视,是诡道,而非正道,是要付出代价的。”
芽衣微微点头,琪亚娜不明所以,也点了点头。
“所以那位教我卜术的道人说过,占卜是偷天之术,以人之力窃取一丝天意,卜者若求得准确结果,必损害自己的‘性命根本’。那道人又说,占卜术,浅处人道,深处魔道,宜浅尝辄止。所以古代的占卜名师都晓得,自己终不得善终,偷天之人必受天谴,埋骨无地。”
“那既然知道善卜无善终,又为什么还要占卜?”琪亚娜问,“就像芽衣说的,如果知道了自己的未来,又该如何生活呢?”
“我说过,命运没有唯一的结果,占卜术只能窥到最可能的结果,事在人为。”巫女顿了顿,“还有的人求的本就不是善终。
“芽衣小姐,看你的眼神里有心事,你拒绝我的占卜,是觉得自己的双手能够实现未来吧?既然有如此觉悟,又何惧占卜的那万分之一的结果呢?凶吉自能改变,吉凶本无定数,没有注定的未来,只看是命运握住你的手,还是你握住命运的手。”
芽衣细细咀嚼着这个巫女所说的话,并未完全理解,却能但从已理解的只言片语中感受到博大精深,清幽通玄。她读过一些有关神州文化的书记,神州对于她而言算不得陌生,但从未向今日这般,她被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震撼了。
“小姐,你已入局。”巫女笑得有几分诡秘。
“入局?”芽衣一愣。
“占卜分两种,一种入局,一种局外。这位可爱的白发小姐都没有入局,属于后者,因为占卜对她而言只是一种娱乐,可信可不信,出了吉卦笑一笑,出了凶卦也无妨。可你不同,嘴上说着没兴趣,可你的眼睛里全是对知道自己未来的渴望。你是前者,你入了我的局。”巫女浅笑,放开自己的手,眼眸狡黠如月,“占卜是偷天之术不错,但单凭卜者是偷不到天意的,需要问卜者夜入居。一旦入局,就是入了卜术深处。结果一出,便是铸铁如山。虽仍有变舛之机,但已寥寥,且需付出莫大的艰辛努力才得一丝机会。”
芽衣更加惊讶,这位巫女的话语里似乎有神奇的魔力,触动了她的某些心事。
确实,她想知道自己的命运,她心中有事,惦记着很多人很多事。巫女也说,会被占卜影响到的人,都是心里有事的人。
要卜吗?
她最终还是没放手。
“想好了?”巫女笑着问,“我再问一句,芽衣小姐,你敢于面对自己的未来了么?”
“敢。”芽衣坚定地回答。
“好极了,我学卜术以来,愿入我局而不退的人有二,”巫女微笑,“今日终于找到第三个。”
“另外的两个是谁呢?”琪亚娜饶有兴致地问。
“一个是教我的道长。因为他是神州占卜大师,没什么人敢给他占卜,所以他倾力培养我这个有慧根的异邦人,要教出一个好学生来给自己占卜。”
“是吉是凶?”
“当然是凶卦。”巫女仍是微笑,“因为他问的问题很怪,他问的是自己能否如他所愿的那般死去,这样的问法怎么能问出吉卦呢?连中平都问不出。”
“那结果是?”
“这就不方便说了,反正他知道结果后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那第二个人呢?”
“一个于我而言很重要很重要的人,不方便说她是谁。”
“姐姐你的道人老师真是个有趣的人。”琪亚娜说。
“是啊,是很有意思,可是也很孤独啊,能算出别人的未来,但没人敢来算他的未来。他因卜术成名,却有以卜术孤独,像独立在高山巅,深坠于深渊底,身边没有同伴。”巫女幽幽地说。
“那为我占卜要消耗巫女姐姐你的‘性命根本’吗?”芽衣转移话题。
“当然,不过身为一个面对命运的赌徒,我会全力以赴。身为优秀的占卜师,也在找最好的问卜者。”巫女轻笑。
芽衣微微点头,摇动手中的签筒。
一根签从签筒中吐出,巫女看了一眼:“本卦‘坎为水’,变卦‘泽风大过’,爻辞是‘九三:栋桡,凶’,意思是屋梁被压得弯曲,是大凶之象。”
琪亚娜和芽衣脸色俱是一变,她们未必相信占卜,但这言辞未免太过凶险了。
巫女微微一笑:“芽衣小姐请安心听我讲完,这爻辞对大多数人是凶兆,但对你却未必。”
芽衣一愣。
“ ‘泽风大过’ 是君子大人的卦,所谓屋梁既说是房梁,又指‘栋梁之材’。要成为栋梁之材,承受压力也是在所难免的。”
“意思说芽衣以后会很了不起?”琪亚娜急切地问。
“正是此意。”巫女将签筒收回,放进木箱里,“难得寻得一个愿入局不退之人,我就不收你们的钱了。虽说二位都求的好兆头,但占卜术只是占卜出其中一个结果,终究是事在人为啊。”
“告辞了,二位。”巫女信步离去,“祝二位永结秦晋之好。”
“秦晋之好?什么意思啊?”琪亚娜问芽衣,“芽衣,你知道吗?”
芽衣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ω:在?
ω:战况如何?
芽衣赛高:花很好看,芽衣很高兴。
芽衣赛高:不愧是本小姐哪怕是第一次都处理得天衣不漏。
ω:是天衣无缝、滴水不漏,笨蛋琪亚娜。
ω:接下来的话,就是去那家面馆吃午饭,别光顾着自己吃,知道了吗?
芽衣赛高:知道知道,你咋跟个老妈子似的。
ω:我是男的,应该算老爹子,还是个要操心自家笨蛋谈恋爱的老爹子。
芽衣赛高:?
芽衣赛高:找打是不是?!
芽衣赛高:不跟你说了,芽衣在叫我了。
下午15:37。
芽衣赛高:救命!
ω:睡过头了?
芽衣赛高:你怎么知道?
ω:呵,卷毛狒狒。
芽衣赛高:这也不能怪我啊,谁叫午饭那么丰盛那么好吃,那个牛肉面真是绝了!
芽衣赛高:吃完后芽衣又主动说我如果累了可以枕在她腿上睡会儿。
ω:你现在还枕在芽衣同学腿上?
芽衣赛高:对啊,芽衣也睡着了,所以我才有机会给你发消息的。
ω:乆!妈的把狗骗进来杀是吧?
ω:再见。
芽衣赛高:别走啊!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芽衣赛高:后面该怎么办我根本不知道啊,拜托了,帮帮我吧。
芽衣赛高: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您已被ω拉入黑名单。
几分钟后。
ω: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点?
ω:下不为例。
仰头躺在长椅上的林晓楼叹了口气,继续给琪亚娜出谋划策。
不远处的琪亚娜看着手机上的回复,挠了挠脸,多少是有些尴尬。
待琪芽二人离开公园后,在长椅上仰头”睡“了一个多小时的林晓楼才站起身,活动活动头部,“妈的仰着脑袋睡真难受,那椅背硌的我脖子疼。”
“算了,好在料到了这点。待会儿等她俩买完东西就让这儿下场雨吧,在雨中奔跑也还是挺浪漫的。“
阴沉的天空笼罩在城市的上空,滂沱暴雨冲刷而下。
咖啡馆中,暂时歇息的服务生小妹们聚在一块说着悄悄话:
“欸,你看,那个坐在床边的黑发小哥哥好好看!”
“那不是小姐姐吗?”
“他有喉结,小哥哥无疑了。”
“好好看,好戳我xp!”
“这可是上好的文学系美少年美景构图啊!”
“欸?我觉得很天然啊。”
“比起文学系美少年我觉得更像是理科少年吧,还是个情深似海的小情痴。一言不发的看着窗外的大雨……呜啊!不会是失恋了吧?那么好的男孩居然会没人要吗?没人要我能抱走吗?”
“不行,”林晓楼把目光从窗外的雨色中收回,喝了口咖啡,心道,“我确实是难得,但我可不小,无论从什么方面来讲。有一点得纠正一下,不是男的才有喉结,只是男的更明显。那位,别看了,还不去拿卡布奇诺吗?客人都等急了。失恋……算是吧。”
他在天命论坛中更新了自己的个人签名:等雨停的时候雨往往不会停,等人来的时候人往往不会来。
他转而给琪亚娜发消息——
ω:在?
ω:战况如何?
芽衣赛高:一切正常。
ω:没去购物?
芽衣赛高:去了。
ω:吼姆乐园去了吗?
芽衣赛高:去了。
ω:开心吗?
芽衣赛高:开心。
ω:说吧,哪家旅馆,7日吗?
ω:芽衣同学应该在洗澡,不然你没时间陪我唠。
芽衣赛高:你是不是跟踪我们?
ω:滚,我今天忙着呢!
ω:我去帮布洛妮娅拿外卖的时候见到雨伞放鞋柜上,一猜,一问,得,中了,我中了!
ω:离吼姆乐园最近的旅馆也就一家7日了。
ω:淋雨了吧,呵呵。
ω:晚饭吃了没?
ω:CATTLE已经退掉了。
芽衣赛高:别啊,太可惜了吧。
ω:呵,下次记着点。
ω:开门,纸鹤已经到你门口了。
芽衣赛高:纸鹤?就是你昨晚给我送卡的那种?
ω:对啊,神州方士的秘法,很好用,但对你来说很难学。
芽衣赛高:呵!
芽衣赛高:话说你不是有很多事吗?怎么牵制住布洛妮娅的?
ω:简单,搞了个小游戏给她玩。
芽衣赛高:哦。
宿舍里,布洛妮娅看着死亡画面,再次不服输地重开了一把。
这波,一定要把sans打败!
琪亚娜打开门,见一只纸鹤躺在地上,旁边是一个环保袋,袋子里装了两个保温瓶,和一些餐具,一看手机——
ω:保温瓶离有汤,趁热喝。
ω:这喝汤,多是件美事啊。
ω:我不打扰,我先走了哈。
芽衣赛高:你生气了?
ω:6。
ω:妈的让自己情敌和自己喜欢的人走到一块,还帮他们谋划一场约会……呵!
ω:更过分的是她们在高高兴兴地约会,自己还在处理一堆文书!
ω:哈哈。
芽衣赛高:羡慕了?
ω:?
ω:好羡慕啊。
芽衣赛高:好敷衍啊。
芽衣赛高:但你知道吗?今天我和芽衣求姻缘,都是上上签!
芽衣赛高:我赢定了!
芽衣赛高:芽衣绝对不会是你的。
ω:哦。
ω:所以我在垂死挣扎。
芽衣赛高:垂死挣扎?少自恋了,本小姐才不会喜欢上你的!
琪亚娜将自己那份汤一口喝了一大半,像喝醉酒的草原汉子那样挥了挥拳头,捶了捶尚未发育起来的胸部:“我琪亚娜就是饿死!死外边!从这儿跳下去!不会喜欢上林晓楼!”
只是她脸上不知为何,略微烫红。
刚回到实验室的林晓楼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他默默把窗推开一点,吹着雨水携来的凉爽,给琪亚娜发消息——
ω:哦。
ω:那你加油吧。
ω:别喜欢上我,不然我会很困扰的。
ω:雨停了就回来。
ω:哦,雨明天凌晨才会完全停,没事了。
ω:你们明天上午再回来吧。
ω:反正明天还是周末。
ω:回来的时候要小心路滑。
ω:住酒店的时候别大晚上出去。
ω:臣退了。
屋外,星月光辉流泻下来,难得的温馨。
万家屋舍,万家灯火,屋顶仿佛都流淌着一层水银。
幽暗的宽敞房间中,一个清瘦的黑影独自站在星月都照不到的黑暗中。
“唉。”林晓楼叹了口气,“讨厌的光污染,若非云销雨霁这一小会儿,还真看不到那么多的星星。”
“哈,哈哈。”
“有没有种可能呢,琪亚娜同学?”
“那个喜欢的人不是芽衣。”
在这个世界,林晓楼是外来者,孑然一身的外来者。
他本就是丧家之犬。
他给他自己占卜过,结果是六枚硬币,五枚反面朝上,最后一枚刚好卡在木地板的缝中,不知阴阳。
那就是他的命运,动荡不安。
那就是他的命运,与血雨腥风相伴。
这辈子他在意过的人十有八九都死了,他就是那个不祥之物,那个把地狱最深处打穿的魔鬼……
鲜血淋漓。
由他开出来的命运鲜血淋漓!
琪亚娜还有臭老爸,布洛妮娅还有在孤儿院的羁绊,芽衣也还有那个差不多快昭雪出狱的父亲。
他呢?连自己的生日也忘了。
除了关于那个世界的记忆以及“林晓楼”这个名字以外他还剩些什么关于最开始的过往?
空空如也。
由他开出来的命运空空如也!
他的家乡,被他亲手毁灭。
与那个集中营一起。
他才是名副其实的丧家之犬。
“时运不济,命途多舛。”他叹道,“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
萍水相逢的,都死得差不多了。
黑暗中,他把签筒、巫女服、厨师服全都烧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