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夜（无限恐怖同人）第四十六章
目光相触的刹那，十夜的精神被一股无形而巨大的力量压迫到极限，瞳孔一收一张，仿佛一瞬间变成了一个黑洞，流泻出无穷无尽的冰寒，时光万物都在他目下变得缓慢，缓慢得接近静止。
那双金色的妖瞳霎时缩成线形，像一把锋芒毕露的绝世神兵，骤然摆脱了十夜眼中沉重的黏性，也粉碎了那股能让灵魂冻僵的彻骨寒意。
十夜回过神，轻轻喘了口气，脸上浮起冷冽的杀意，又看了敌人一眼，抱着安吉转身离去，几个转折就消失在建筑物后。
“队长，找到中洲队了，有九个人，他们在和一群雇佣兵战斗，这群雇佣兵实力好强……”闭眼青年汤姆说，眉头困惑地皱起，“好奇怪，那艘运输机是保护伞公司的。”
“那个戴额饰的女人是精神力者！”和他一起扫描的艾米亚开口，“我感到她看了我们，但是她好像没法分心，马上就回过头了。”
影像传到恶魔队的其他人脑中，他们神色各异，然后一致看向军师，等待他发言。恶魔楚轩却扶了扶眼镜，凝视面前的队长：“怎么了吗？”
“有个强大的对手。”恶魔郑吒低低笑起来，笑声极其愉快，他转过头，将楚轩拉到身侧，看他动作，刚才竟像把对方保护在身后一样，凝视间，纵长的瞳仁变回了圆形，但虹膜仍是残留着一圈金轮，宛如日全蚀，“他隐身了待在学校里，带走了安吉。”
“我也看到了，可是他实力一点也不强啊，逃跑的速度远远及不上赵缀空。”反驳的是个身穿黑色祭祀袍的冷艳女子，她眉间射出刻薄的讽意，周身萦绕着阴冷的黑雾，不时凝聚成狰狞的形状。
恶魔郑吒扫视她，对她显而易见的敌意视而不见，连不屑也没有的平静：“蠢货，他怀里抱着一个小女孩，突然加速会死人。就算这样，他的速度也不比赵缀空的通常水平差多少，身体非常协调，稳定性极强，变向和闪避完美无缺。我预计，等安吉适应了，他起码还可以提高两倍。”
赵缀空玩味地笑起来，但是他没有接队长的话，而是笑吟吟地看向了那女子：“娜塔莉，你刚刚说‘逃跑’？我好像没有逃跑过耶，你怎么比较的？”
“我……”娜塔莉一窒，畏惧之色闪过，冲着军师嚷，“楚轩，他要杀我！”语气竟有点撒娇的意味。
恶魔楚轩认真地注视赵缀空，杀手嗤笑了一声。
“我对这种女人才没兴趣，要杀也应该是队长杀。楚轩，你真是笨蛋。”
“去，不关你的事。”恶魔郑吒挥挥手，低下头，前额碰上楚轩的，将之前看见的景象传递给他，起身以前，一道淡淡的思波流入他的意识：『生气？』
他问得没头没脑，恶魔郑吒却一听就懂，诧异地看了看他：『没这回事，你说娜塔莉是难得的精神信仰方面的人才，要留作观察对象，她就由你支配。』
全然的漫不经心，就如同娜塔莉挑衅他的队长威严时，因为无损，这是一份由强势的自信和稳固的意志建立的淡漠。
楚轩点点头，整理脑海里的两份资料，良久喃喃道：“中洲队和保护伞公司的战斗有问题，即使中洲队没有智谋者，想不到取得恐怖片的‘势力’，也不会故意招惹一个世界级组织。保护伞公司更没有必要慎重地对待他们，派出一个特种兵大队对付一帮有女人小孩的民间团伙？还是有针对性的攻击？这不可能。我们的任务是保护安吉和艾丽丝从蜂房密道到达洋馆，中洲队是能够和我们作战的普通轮回小队，按照主神希望我们进化的目的，有80%以上的几率和我们任务冲突。他们大可走原剧路线，不需要在城里找那两个人。从那个男孩的行动，我们的进入时间应该是中洲队找到安吉时，更不必冒着改变剧情的危险自己找人。这说明保护伞公司带给他们的压力超过了主神——那么一切异常都解释得通了。”
他环视众人，总是平淡的眼神浮起几分凝重：“我的结论是，这是个脱离了主神规则的恐怖片世界！至少，保护伞公司有一部分高层首脑知道了轮回小队的存在！也许是中洲队在偶然接触中发现了这一点，不得不采取这样冒险的策略。”
包括郑吒在内，人人显现惊容。一个白人大汉叫道：“不可能！你胡吹的吧！”
“闭嘴。”恶魔郑吒冷冷扫了他一眼，面覆寒霜，他若有所思地抚摸左手的铁手套，“萨瑞曾提到有些他和他对头的信仰物散落在各个轮回世界，会不会保护伞公司得到了？”
“有可能。”恶魔楚轩盯着造型诡谲的神之兵器，眼里流露出无法掩盖的热切，“但是保护伞公司是科技制药企业，不会收集古董，那恐怕是电脑之类的物件……这暂时不重要，我怀疑中洲队有智谋者。时机太巧了，让我们一进来就得到最直观的判断依据。中洲队决不止这点人，艾丽丝还没出现，恐怕被另一队人救走了。视我们的行动，他们会选择加紧完成任务离开恐怖片或我们加入战局后偷袭我们。如果我的推测正确，保护伞公司将是所有轮回小队共同的问题，奖励和恩怨都要放一边。”
“这种思路，我觉得很熟悉。”他低声补充了一句。恶魔郑吒和他的默契非比寻常，看向一个人：“铭煙薇……怎么了？”
弓箭手遥望中洲队的方向，目光充斥着刻骨的恨意，听到队长的问话，她贝齿紧咬下唇，克制住情绪，垂下头：“没什么。”
“最好是。”恶魔郑吒深深一瞥，回归正题，“你告诉过我们，楚轩的本体在中洲队担任军师吧？”恶魔铭煙薇凝神回忆，确定地说：“嗯，是《咒怨》，我才到了一会儿就被复制了。那时一个叫斐十夜的男孩子帮他们介绍，递给我和张恒一把弓。我当时想，一定要活下去！呵呵，就是这个时候到了恶魔队。”
“斐十夜？”问话的是楚轩，对敌人的情报，再微小他也不会忽视。
“好像是个初中生，长得很漂亮，他们的火力手。我刚刚没看到他，大概死了。”
恶魔郑吒没有听见这段话，沉浸在思绪里，忽而冷冷一笑：“看来你的本体还活着，如果他被害死，我一定要杀了我那个天真的本体。”恶魔楚轩睨视他，不留情面地评价：“迁怒。他即使死在咒怨里，也八成是死于鬼怪攻击或布局失误，不关中洲队队长的事。”
“好吧。”恶魔郑吒撇撇嘴，随即纳闷，“我的本体受得了你还真奇怪……”
“这句话的意思是，你对我很难以忍受？”
恶魔郑吒干咳一声：“不要把我和本体相提并论。就这样吧，楚轩，你可以协调指挥我以外的人。待会儿我要单独走走，那个男孩身上好像有什么我在意的东西……我还要找你和我的本体。”
“你是可以走了。”恶魔楚轩重重点头，毫不客气地驱逐上司，还下命令，“不过我的本体很可能不在城里，对保护伞公司这样的势力，必须拉拢对等的‘势’。他尽量分兵，也可以达成多重目的。我怀疑他手上还有什么能决定局势的终极武器，你必须找出他，杀了他。”恶魔郑吒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说：“好吧，我不出手，你也会下手的。我走以后，你是要去攻击保护伞公司？”
“是，这个因素太危险了，虽然有获利和合作的可能，但是以团战为优先，中洲队不弱。”关注着远方的战局，恶魔楚轩下了结论。
娜塔莉插口：“等等啊，楚轩，我们这不是让你的本体得逞了？”
恶魔楚轩淡然一笑：“暂时的胜利无关紧要，我们的优势不变，他们终究会被我们杀掉的。”
“保护好自己。”嘱咐了一句，恶魔郑吒转过身，走出两步，一脸疑惑地回过头，“楚轩，那个男孩像不像李萧毅？”
楚轩一怔，仔细想了想：“脸型吻合，五官……对，位置没错，整体印象差别很大。”
“那颗生硬的红萝卜？”赵缀空也惊讶了，“队长你骗人，他分明是栽错了坑的，他不可能长成漂亮的小果实。”
“栽错了坑……”恶魔队的军师认真思考。恶魔郑吒黑线满面：“楚轩你不要被他带坏了。赵缀空，换个园子，他也许就长成甜美的小果实了。”
“啊啦啊啦，队长你现在才是在带坏楚轩啊。”
“闭嘴！”恶魔郑吒头痛地揉揉额角，略一定神，神色立刻恢复了稳静，“我会把这个城流窜的垃圾全部清除，楚轩你安心布局吧。别小看保护伞公司，他们可能有危险的生化武器。”
“你要使用黑暗之刃的能力？”楚轩面无表情，却似乎有所迟疑，“你的四阶觉醒者状态还不是非常稳定……”
“所以，到时就拜托你了。”恶魔郑吒微笑着勾起他的下颌，在他唇上轻轻一吻。
对军师和队长之间的感情，没人露出半点震惊的样子，仿佛司空见惯。只有最后面的黄种男子睁大眼。郑吒瞥见他，特别交代：“让姜哲多杀一两个人，他需要奖励点数和支线剧情。”
语毕，恶魔队的队长一个跨步，身形模糊，转瞬出现在数百米外的一幢大楼上，几个起落消失在沉沉暮霭中。
十夜一边飞行，一边连通了已经出城的楚轩，传达刚刚目击的情报。
“楚轩，恶魔队有十二个人，一男一女两个精神力者，一个笑得很欠扁的刺客，一个穿长袍的女人，一个黄种人和一个白种人战士，一个戴雾透镜的狙击手，你、郑吒和铭大姐的复制体……”他停顿了一下，轻叹，“我看到姜哲了。”对这个新人，他记忆犹新。
楚轩哦了一声，没什么反应，问：“你的复制体强化了什么血统技能，看得出来吗？”
“没有我的复制体。”十夜仰望黑暗降临的夜空，苦笑。
通讯器的另一头，是漫长的沉默。
詹岚他们也看到了恶魔队，却无暇关注这边。
透过水晶碗盖一般的防护罩，可以望见悬停在两公里外，仿佛巨型怪鸟的运输机。萧宏律狠狠啐了声：“这家伙就不怕被击落吗？”
话音刚落，一发细如针毫的子弹从远处袭来，安装了消音装置的高斯狙击枪轻如嗡鸣，只在有心人眼中留下一道惊艳的轨迹。
一面乳白色的光盾出现在飞机前方，浓稠的波纹犹如实质，一圈圈泛开，细小的子弹像融进了牛奶，一点点碎散、消失。
“那是什么！？”詹岚失声道。朱雯神色紧张：“好像是心灵屏障，我感到和我的精神瓦解有点像。”
“是心灵之光！”萧宏律咬了咬牙，这个名词来自十夜提及的一群变态猴子，据说是非常高超的精神技能，敌人的实力比预计更强。
就在这时，光圈当中升腾起耀眼的炽流，鼓胀成液态的球膜，抖动着诡艳的七彩光芒，蓦然爆开，从中激射出宽达数米的纯白光束，轰进狙击手藏身的高楼。
“零点！”众人一齐惊呼。萧宏律最快镇定下来，他们没有听到扣分……他的手一会儿紧握一会儿松开，鬓角有冷汗流下：零点必须活着，他们还需要一击的机会。
“要遵守游戏规则啊，小白鼠们。”艾利克斯嗤嗤笑着，示意强化人小队空降。
一顶顶降落伞打开，像是巨鸟产下的怪蛋，在夜色中坠落。
融化的钢筋倾斜倒塌，砸碎烧得酥脆的地板落到更下面的楼层，弥漫着焦臭味的房间里到处是大大小小的火头，这片地狱似的场景中，有个人缓缓蠕动。
零点的身体齐腰而断，因为瞬间被高温炭化，伤口焦黑平整。他死死咬住唇，用一线疼痛聚起最后的意志。
考虑到敌人可能会还击，他事先切开地板，留好后路，可是跳下去时，光束已经发射，玉葫芦的屏障也挡不住这么可怕的能量。
勉力抬起乌黑的枪管，眨了眨眼使模糊的视野清晰，他的眼前浮现出蓝色的点和线。
心灵之光炸裂的同时，中洲队员听到了主神的声音：
“己方队员被杀掉一人，中洲队积负一分……”
噩耗突如其来，使队伍里出现一刹那的窒闷。伏在张恒背上的人猛地弹起，眼中喷出悲怒的火焰，冲进快要合拢的缝隙，手中匕首划出灿烂的十字光纹，撕裂厚厚的机壁，崩散的钢粒纷纷扬扬，娇小的身影钻入孔洞，黑色长靴留下一簇淡蓝的尾焰。
赵樱空……萧宏律如释重负，回头看了眼那栋烧焦的大楼。
那些士兵整齐划一地包围，脚步声沉沉压在心头。他们没有直接跑过来，而是抛出一个个金属圆盘，滋——尖锐的啸音，这些圆盘旋转落地，闪了几下红光，轰然爆炸，无以计数的金属碎片四下弹射，触发了王侠埋设的地雷圈，又是一轮轰炸。
灼热的火浪横冲直撞，映得夜幕也变成了刺眼的红。
“感应地雷……”王侠咬牙，没想到敌人有这样的高科技武器，一交锋就破除了他的防线。程啸哈哈笑着跳出能量罩，双手夸张地做出环抱的手势：“姐妹们，还是看哥哥表现吧。”
詹岚没来得及踢上他的屁股，遗憾不已。黄丽林和苗若泠跟着出来，又好气又好笑，沉重的心情不禁放松了少许。
防护罩有个缺点，就是里面的人也不能攻击，子弹会被挡下，只能由队伍里的战斗人员出战。
程啸全身包裹在一件全金属铠甲里，背后的排气孔喷射出蓝焰，他重重落在十多名雇佣兵当中，啪啪啪……高速出拳，被击中的人体发出沉闷的回响，肢体碎片纷飞。以青年为圆心的两米内，肉末和血雾飙飞，越来越多的敌人飞蛾扑火。
“哇哈哈哈，这可是传说中的分筋错骨手，你们怎么都不叫啊？哦呵呵呵呵，估计连惨嚎的力气也没有了吧。”
萧宏律等人目瞪口呆，看着伙伴大发雄威。程啸为死去的零点出了会儿气，渐渐冷静下来，发现异常，这群雇佣兵的肉体强悍得不像话，他强化的机甲术能够大幅发挥他从小修习的武术，提高打击力，普通人挨一拳就完蛋。可是他一瞥，许多倒地的战士又摇摇晃晃爬起来，好像感觉不到痛一样。
“靠！”他眼皮一跳，亲眼看见一个敌人把脱臼的胳膊扳回去，背脊一挺跳起来。若不是这人长得和十夜完全不像，他会以为自己看到了那个不死小强。
在主神空间打斗时，十夜也是这么百折不挠。据楚轩说，他不能开基因锁，但是郑吒和赵樱空不把他的能量消耗完，就无法让他倒下，受再多伤也是。偏偏他强化到血族侯爵后能量充沛得很，又有虫之歌做后备动力，每次三人互殴都是漫长而惨烈，一起被担架抬走。
“小夜子不会和敌人串通吧？不，不可能。”程啸在嘴巴里嘟囔，这种玩笑可开不得，他也完全信任同伴的人格。
『是血！』詹岚也看出敌人的诡异，在意识里大喊，『上次十夜在蜂房受了重伤，一定是保护伞公司把他的血拿去研究了！』
黄丽林连忙加入战局，她的光剑每刺入一个敌人的身体，就迸出一蓬光雨。绝地武士是通过信仰获力，分光明和黑暗两个阵营，光明的信条是“以心平气和为荣，以诉诸情感为耻；以追求知识为荣，以不学无术为耻；以宁静安详为荣，以狂热激情为耻；以追随原力为荣，以畏惧死亡为耻”。黑暗的信条更不近人情，要以他人的痛苦为快乐，酷爱玩弄凌虐别人的身体和心灵。理所当然，黄丽林两者都做不到。
这种奇特的信仰之力如何运作，至今楚轩也没有一个定论，他曾私下对十夜说：「黄丽林潜力不错，预计能继续开基因锁，但她没有你这样的特别资质，这个血统反而成了阻碍她的心障，这是我的失误。」
当时十夜的回答是：「你可别给我强化绝地武士。」
难怪做爸爸的担心，这信条怎么听怎么像楚轩的为人准则，他家儿子已经够不怕死够冷情，当下威逼利诱，要楚轩答应。
「其实你不用这么做。」被奖励地亲了好多下，大校呆呆地说，「我没有信奉某件事的概念，强化了也没用。」
「不管不管啦。」血族少年又啵了一记。
虽然楚轩给了悲观的评语，黄丽林此刻的表现却不差，绝地武士的力量也来自决心，守护身后的朋友就是她心中的愿望。
光剑划出一道道美丽的烟蓝痕迹，刺破敌人的咽喉，其中一名雇佣兵忽然双目暴凸，“嗬嗬”叫着抓破血泉直冒的喉咙，伸出肿胀的舌头，衣衫破裂，肌肉纤维和血管爆出。黄丽林吓了一跳，反射性地后退。只见对方的两颗眼球耷拉了出来，这可怖的样子和那头注射了十夜血液的小狗十分相似。
“荆棘缠绕！”眼见好几个敌人都出现了这样的变异，苗若泠举起十夜从猴子那儿夺来给她的绿水晶杖，密密麻麻的藤蔓缠住这些雇佣兵。他们竟然力大无穷，纷纷绷断了束缚。
卡拉一跃而出，手中重机枪开火，被打烂的躯体喷出大股大股的血浆，这浓稠的液体像有生命一般，扑向周围的程啸、黄丽林和苗若泠。
防御罩里的詹岚等人骇得屏住呼吸。飞机上，艾利克斯一指轻扣额角：“哎呀，血组织还不稳定，我的小宝贝的血果然不好消化……哦，客人来了。”
碎成两半的门外，伫立着一个笔直的身影，森冷的黑瞳杀气腾腾。
艾利克斯手边的电脑屏幕飞快显现出一组组图形，各项数据不停变换，最后打出一个红色的“YES”。
“是真的啊……”艾利克斯站起身，将手提电脑平端在掌心，全身散发出惊人的狂气，表情因兴奋而扭曲，“我该欢迎你吗，小十夜？”
赵樱空默默举起冥火之牙，飞蹿过去。
楚轩借给她的液态金属装甲能模拟任何长相，不仅仅是简单的光线错觉，它内部的活性金属会塑造出一层凝胶层，对体温、骨骼、神经系统，甚至瞳孔、指纹都塑造出逼真的假象。而赵樱空还拥有一枚能化为能量印记的「翠玉扳指」，是假扮十夜的最佳人选。
在得知萧宏律他们被敌人追击时，赵樱空和零点就赶了过来。可是如今，零点已经不在了。
刺客的速度迅捷如风，一气拉近与敌人的距离。艾利克斯身后的高大保镖举枪，威力奇大的子弹切出风刃，将地面犁出两道深沟，在合金墙面上炸开。赵樱空脚下画出一个优美的S型，宛如一只轻巧的雨燕，准确无误地掠过弹痕，快若闪电，匕首刺向艾利克斯。
一道能量盾出现在两人之间，冥火之牙的蓝焰一下子暗淡下来。赵樱空只觉手上传来的阻力大得异乎寻常，神色一变，快速倒跃，闪过高大男子的枪击。
一击不中，她并不气馁，在室内到处游走，双眼是开启了基因锁的茫然。艾利克斯也不着急，乐呵呵地按下电脑的攻击键，抽打的黑色缆线一时将少女逼入狼狈的境地。
赵樱空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电脑的分析和反应速度，这是艾利克斯有恃无恐的原因。
“你脚步的频率比上次快多了，是神之国度的进化吗？”艾利克斯眼里闪过嫉恨，随即舔了舔下唇，“神国是什么样子的？如果把你的脑髓抽干，你好像就说不出话来了，就和我后面那个白痴一样。”
惊怒如雷霆，令赵樱空的眼神瞬间冰冷，她本来不知道敌人是谁，现在听来，他就是差点杀死十夜的人！
少年伤痕累累的躯体被主神修复的情景从脑海浮现，赵樱空心下涌出坚定无比的决心：
一定要杀了他！
嘀嘀，电脑屏幕闪现红光，海量数据往下刷，少女骤然提升的速度几乎超出电脑的捕捉，疾风步，赵樱空用出了她最快速的技能，光线折射下，她的身影自机舱内消失了。
艾利克斯不慌不忙，小小的能量盾变成了球形，将他整个人罩住。砰砰连声，球壁光芒急闪，显然遭到了攻击。他五指如飞，保持防御的同时切换到频闪攻击。
他也解开了基因锁！赵樱空大吃一惊，艾利克斯的手速决不是常人能有的。接着，她就再也没办法思考，乱闪的电频像一簇簇急雨，打在她的液态金属装甲上，电场内的电子漂移速度接近光速，疾风步远远及不上。
外层的伪装膜顷刻间岌岌可危，刺客胸前，一枚晶莹剔透的玉葫芦亮起最后的守护之光。
“樱空有危险！”
詹岚一直关注着运输机里的情景，焦急地低喊。张恒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地握紧长弓。
程啸三人被血浆攻击时，朱雯拿着火焰喷射器冲了出去，打开管子喷射高温火焰。这一招果然有用，有玉葫芦保护，被喷到的人也不会有事。但这血的沸点异常的高，朱雯足足喷了半分钟，才将黄丽林解救出来。
这么一来，程啸和苗若泠只能自救，好在他俩反应都不慢。苗若泠双目转为茫然，几个兔起鹘落的倒跃，水晶杖一挥，荆棘像毯子一样抖开，挡住了血浆。程啸快拳连发，气劲如尖尖细芒，漫天花雨，硬生生将血色浓浆击爆。
“退回来！”萧宏律断然大喝，一等三人全部进入防御罩，他念诵咒语，四级魔法「冰雪风暴」。
层层叠叠的黑云飞快凝聚，冰白的雾气扩散，那些张牙舞爪的血浆被冻成了一块块形状不同的冰，红得凝艳，洪大的冰雹雨落下，把它们打成了更细小的艳红冰粒。
众人松了口长气，这些血太可怕了，詹岚就看到一团血钻进一个雇佣兵的口鼻，没一会儿他就爆了开来。
黄丽林他们沾到不少，不过他们都注射了G病毒血清，应该不会变异。
以防万一，程啸还是取出仙力金针治疗。张恒问詹岚：“你可以帮我锁定目标吗？”
“你……”詹岚一惊，打开精神力扫描，这一看心焦如焚，赵樱空的伪装已经破除，看起来玉葫芦的防御也支撑不了多久。
“我注意过，那个心灵之光的屏障不见了。”张恒沉稳地说，“我要射穿那只电脑，你给我指引。”
萧宏律叹息着看了看他的手：“可是你还能射箭吗？”之前为了打下直升机，张恒用了他最新突破的五重爆裂矢，代价是他的指关节和手臂骨全碎裂了。这还可以治好，问题是，张恒没有力气再射出同样威力的箭了！
“没问题的，我还可以再用一次风之矢。”张恒很有信心，用上「兽血沸腾」的能力，能够把他的潜能全部激发出来。
至于之后是死是活，就不在他考虑范围内了，现在同伴的性命最紧要。
见赵樱空危在旦夕，詹岚点点头。
在精神力者的锁定下，弓箭手拉开弓弦，一道轻箭破空而去。
当真是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贯穿机舱的箭矢没有一丝动静，悄然无声，艾利克斯手中的电脑爆开来，他当场怔住。
这时，迟来的巨响才传入他耳中，整艘运输机在爆炸声中剧烈摇晃。
张恒在同时倒下，赵樱空反应敏捷地一剑刺出。
灵魂被烧灼的剧痛使艾利克斯回过神，一手挥出，力量大得不可思议，赵樱空闪避不及，被打飞出去。玉葫芦闪了闪，终于碎裂。她吐着血跌倒在地板上，几滴腥血溅在脸上，不是她的，是艾利克斯挥手时，他迸裂的手臂肌肉飞溅出的鲜血。
金发青年死死按住伤臂，不断发出痛苦的低咆。他虽然有解开基因锁四阶的实力，但他可没有主神帮他修复崩溃的基因，全是靠药物和那台「初神」电脑的分机压制。而且他是精神系的开锁者，没有电脑调整，他失控的心灵之光很快会使他爆体而亡。
再也顾不得赵樱空，他踉跄跑出去，急于回保护伞公司求救。赵樱空哪会放过他，把阻拦的保镖头颅打得粉碎，紧追在后。
『樱空，快回来！』詹岚急切的声音在她脑中响起，『这艘飞机马上要坠落了！』
“我必须杀了他。”赵樱空不为所动，溢着鲜血的唇紧抿，手里紧握着凶器。
刺客，唯一守护同伴的方式，就是去除威胁他生命的敌人。
停顿了一下，她轻轻地说：“谢谢。”
这一声，也包含了对张恒的感谢。
“哇！”艾利克斯跑太快，赵樱空不得已投出了冥火之牙。这位保护伞公司的精英此刻风度全无，脸色狰狞地转过身：“你这臭娘们！”
他推出双手，有若实质的心灵之光将逼近的赵樱空一点点推远，狂暴的能量撕裂了他的上身，纯白的西服被血迹染红。
赵樱空已开启了基因锁两阶，全身的力量凝聚到了极限，还是无法对抗这股力量。但她冷凝的眼神没有丝毫动摇，剥下一片指甲。
杀人，什么方法都行，路边的石头，一根野草，都可以用来杀人。
噗！殷红的血泉从艾利克斯胸口飙出，那枚指甲贯穿了他的心脏。
看到鲜艳的血花绽放开来，赵樱空的心情很平静，异样的平静，她想到那时的惊鸿一瞥，恶魔队中，有个熟悉的身影……
曾经的滔天恨意在心底翻了翻，又被这股宁静抚平，她想起在中洲队的日日夜夜，伙伴们的欢笑，并肩作战的安心，那个黑发少年临行前在耳边的嘱咐：
「沉住气，樱空，记住你是我们的伙伴，你不孤独。」
“啊——”艾利克斯临死反击，疯狂的心灵之光将赵樱空推出去，这小女孩狂喷鲜血，整个身体在空中就被挤爆，淋漓血块洒落。
坠毁的飞机朝天空升起一道火柱，夜色中，鲜红夺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