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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译练习】《剧终如期而至(思い通りにエンドマーク)》 01

2023-02-21 19:59 作者:Syyyyy  | 我要投稿

斎藤肇 


01

        我已经疲惫不堪。

       不过是离开短短两周左右,街头巷尾的光景就像是彻底变了个模样。夏日的最后一束骄阳炙烤着后背,我的视线有些发昏。

       八月已临近尾声,大学开学的日子近在眼前。但我这满身的疲累并非暑假所致。说来也怪,大三的暑假本该尽兴享受才是,可我既没有去海边旅行,也不曾带上女友一起驾车兜风。因为一件始料未及的事,我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

       诚然,作为一名推理小说爱好者,我无法否认这是一段令人神魂颠倒的经历。至少待将来我回顾起往事,也许还会认为此番体验颇为有趣。

然而当下的我刚从案件中抽身,百般辛劳后终于摆脱了警方和媒体人士的纠缠,前脚才迈入自己所居住的这座小镇,实在是身心俱疲。

       哪怕再早一分一秒也好,真想尽快回到出租屋里睡上一觉。

       走在早已烂熟于心的街道上,我像是循着记忆般一步步摸索着前进。街角有家面包房,看到它,离目的地也就不远了。踏进面包房背后的小巷,公寓那扇狭小的正门就会映入眼中。从入学时算起,如今已是我租住在那间公寓的第三年。

       我如此思量着,换作平时,只要打开房门走进屋里,铺好床后花上五分钟便可安然入眠。但事不遂人愿,在我通往梦乡的道路上盘踞着一位意想不到的强敌。它早已摩拳擦掌、蓄势待发,只等我自投罗网。

       “大垣同学——”

       房东阿姨敏锐地觉察到气息,发现了站在玄关处的我。阿姨她是个热心肠,不过哪怕是恭维,也断然称不上是位美女,即便加上“曾经”二字。但她的确对人关怀有加,我也没少受她照顾。患病时,最需要的就是这样一个人的陪伴。只是,这类人往往好管闲事,让我有些许不自在。

       耳边传来的正是这位阿姨的声音。

       她耳朵尖得可怕,我只是站在玄关处,她似乎就明白是我回来了。

       “怎么啦——”

       总之先答应她一声。

       看来她是想找个人闲谈。要是推托不成,她当即就会把我请进客厅,然后端出茶水、脆煎饼和羊羹,那想必两小时之内我都休想脱身了。毕竟我现在也是小有名气,作为闲谈对象是再合适不过。

       名侦探大垣洋司。没错,我的名字登上了报刊,本人还接受了电视台的采访,我相信阿姨她一定也有所耳闻。可事到如今,我不愿重新提起那段经历。并非有什么事情令我不快,硬要找个缘由的话,那就是我已经厌倦了。

       一时间,我的脑中只有这一种念头,扭了扭头思索着该如何应答。面对我的反应,阿姨的一句话却打了我个措手不及。

       “有客人找你哦——”

       客人?

       我没有一丁点头绪。

       莫非是有好事的媒体人士来打探名侦探的私生活……

       “是我啦——”

       耳旁响起了粗犷的声音。

       “唉哟——”

       意识到这副嗓门的主人是谁时,我几乎要当场蜷身蹲坐在地。

       对于刚经历过惨无人道的犯罪,身心疲顿万分的我而言,这名男子的出现实在是过于荒诞不经。

       “是我啦,阵内。”

       “学长~”

       来了个不得了的人物,这下麻烦大了。

       我心中顿时阴云密布,发出了令自己也感到难堪的叫喊。

       阵内龙二郎。这个名字与他本人之间的反差可以用悬殊来形容。事实上,这似乎并不是本名。他嘴边总是挂着莫名其妙的说辞,说这是“学名”(据说是在学校里使用的名字,类似于艺名或格斗选手的擂台名),总之就是希望大家用这个名字来称呼他。

       至于为什么说其人与其名相去甚远,只要见过他一面,我想每个人都会欣然认同我的观点。但考虑到有些人未曾与他谋面,我有必要描述一下此人的外貌。

       这倒也算不上什么麻烦事,毕竟他的构造极其简单明了。

       首先,在脑中假想出一颗大西瓜。再给它穿上T恤衫和破旧的牛仔裤,T恤衫上最好是印有歪七扭八的歌麿*美人画。接着,在脖子附近的位置安上稍大块一些的豆沙包。我也考虑过用肉包来形容,但他的脸盘子并没有垮塌到那种地步,只是浮肿罢了,所以豆沙包才更为贴切。当然了,诸位也可以凭各自的喜好,摆上咖喱馅或披萨馅的包子。如果是咖喱馅,那大概就是肝脏出毛病,得了黄疸的样子吧。

【歌麿:喜多川歌麿,江户时代的浮世绘画家】

喜多川歌麿的代表作《寛政三美人》


       然后准备一把剃刀。倒也不必选择索林根*那些大品牌,只要是能把刀片抽出来的便宜货就足够,就用它来做出眼睛。眼角微微上扬,与水平方向的夹角为十五度。无需在意长短,干脆利落地划上两道,多半也能大差不离。

【索林根:德国知名的刀具生产地】

       嘴巴和鼻子自然是有的,不过既是想象,那将它们一并省略掉也无妨。有些豆沙包上边会印个小红点,把它当作鼻子也没问题。只是在我看来,他五官上的那些个零部件并不那么彰显个性,几乎是无关紧要。可唯独缺了双眼,任谁也看不出这是张脸,所以我还是勉为其难地替它加上了。

       头发也不是没有,但眼下同样略去不谈。

       简而言之就是个胖子。

       据说体重在一百公斤左右。但关键不仅在于体重,还有他的身高。此人身高不过一米五上下,以男性的标准来衡量是个十足的矮子。换句话说,他远比一百公斤的普通人要胖得多。

       彪形大汉一词对他并不适用。

       他更像是个滚圆溜胖的球。

       “喂,磨蹭什么呢。快过来。”

       话虽如此,他依然是我的前辈。我是从未休学和留级过的大三在读生,而此人却是大七学生。事实上,他与我同属于大学三年级,可不幸的是,在我高中参加社团时,他曾是高出我许多级的学长。这层关系使得我实在无法违背他的意愿,于是我眼中的他就成了这般角色。必须承认的是,我不吝于夸赞他是个好人,不知为何就是让人讨厌不起来,然而……

       “不好意思。”

       我险些再次露出窘态,发出和刚才一样狼狈的嚎叫。现在的我有些疲乏过头,无力去应对他。

       打开纸拉门,便看见矮桌上堆积如山的豆馅馒头,阵内学长正大口大口地将它们塞进嘴里。

       “你真是挺不容易的啊。”

       阿姨面露喜色地窥伺着我的神情。阵内学长只是短暂瞥了我一眼,而后立刻伸手抓起下一块馒头。而我呢,正苦于无法在刹那间判断出哪块馒头才是学长的脑袋,并为此沉吟着。

       “唔……”

       直到刚才,我还恍若置身于残酷案件的漩涡中心,而此刻那种感觉却云消雾散,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作脑子被搅成一团浆糊。会这样也是理所当然,毕竟此处是多么的安宁祥和。

       “那个……”

       究竟该作何反应,我到底该怎么做。

       像是早有准备似的,阿姨拿出坐垫,

       “坐下吧。我们都在等你呢。”

       我如同一台肢体僵硬的机器人,在阿姨的操控下就地弯腰落座。

       “您说在等我,是有什么事吗?”

       “那还用说,当然是想听你聊聊自己的经历啦。你说是吧?”

       阿姨将目光转向学长。

       学长嘴里含着馒头,点头表示肯定。

       “我的经历吗……”

       此时我的脸上多半是写满了不情愿。

       “是啊是啊。你该不会不愿意吧。不是有句老话叫‘房东如双亲’嘛。”

       阿姨如此说道,好像全然不顾及我的情况。

       “我啊……”

       阵内学长边喝茶边开口道

       “我特地从外边回来,为的可就是这件事哟。这么棒的素材,你肯定不会拿去压箱底吧?既然早晚要写出来,不如现在就整理一下。不用看也知道,媒体的采访绝对净是些缺胳膊少腿的东西。”

       言下之意,他似乎是让我将自己的经历编撰成文字。这也难怪,我曾经是推理研究会的成员,那是我还在念高中时候的事。尽管做不到信手拈来,但也照猫画虎地创作过几篇小说。阵内同学当时是老校友的身份。他常来到社团活动室里露面,对我创作的内容一番指指点点后又扬长而去。虽说如今我已经几乎放弃了写作,但成为推理作家无疑是我的一大梦想。

       经他一提,我也开始觉得这或许真是一次难能可贵的经历。

       心中有那么一丝过意不去。我竟盘算着将他人的死作为自己的机遇。可是……

       “别婆婆妈妈的啦。当名侦探的机会又不是人人都有的,这种经历就应该拿出来跟大家分享才对嘛……”

       这是阿姨一贯的逻辑。大到杀人案件,小到离婚出轨,都会一视同仁地套用上这条理论。

       “这事还挺可怕的吧?我就爱听这些。毕竟我一天到晚只能待在这小地方嘛。”

       “再说了,你别被捧成名侦探就真把自己当根葱了,那还不是因为你走运,赶巧叫你碰上了个‘名犯人’。要是遇到个小里小气的内衣贼,管你是什么名侦探呢,天大的本事也没处使吧。”

       这说法简直像是在为没能亲历现场而哀叹自己的不幸。

       说白了,这人就担不起名侦探的职责,终究是个好吃懒做的家伙。胖成这副模样,看得出他连出门走两步都嫌费劲。可即使对此心知肚明,我唯一能讲出口的也不过是他的说法有欠妥当。

       “我可是个安乐椅侦探。”

       也许正如他所言,的确存在这类题材的推理作品。可如此一来,就必须要有人带着案件主动前来咨询。

       假如某人曾经担任过刑警,那或许会有人为破解疑难案件而专程登门拜访。而我的这位学长全然没有类似的资历。

       简直像是在等着天上掉馅饼,换个说法就是守株待兔。

       哪有人会带着案件来拜访这种人。

       可正如眼下所发生的一样,馅饼竟真的从天而降了。尽管这块馅饼原本落入的是我的囊中……

       “行啦少说废话,我来听听你这位名侦探究竟有什么作为吧。我可是特地从大老远跑来,你赶紧给我讲讲吧。”

       说着,他又啃起了豆馅馒头。还旁若无人地泡上茶水,自顾自地喝了起来。就连一旁的水壶也肉眼可见地轻了不少。

       “好啦。我知道你很累,可我也不轻松啊,难得抽空来陪你,就跟我们说一说呗……”

       净说些蛮横自私的话。

       “真没辙,那就听你们的吧。”

       终究我还是认命了。就算逃得了一时,事后他们也一定会立刻为我筹办一场个人宣讲会。

       直到这时,矮桌上才出现第一杯为我准备的茶水。在学长一次又一次的冲泡过后,茶汤早已寡淡如水。

       不过还能余下一些热水,我就该谢天谢地了。

       “那我从头到尾地讲一遍吧。”

       “好兴奋啊。”

       阿姨不请自来地附和了一句。

       “好激动啊。”

       满面欢喜的阵内学长也有样学样。我觉得自己如同被嘲弄了一样。

       而正当要开口的瞬间,我打定了一个主意。

       ——这是一封挑战书。在这位自命不凡的学长面前,我会将自己所侦破的案件一五一十地和盘托出,看看学长究竟能否凭自身能力解开案件。

       向读者发起挑战是推理小说中历来就常出现的桥断。我何不向这位学长发起同样的挑战呢。

       想想也是个富有吸引力的好主意。

       虽说这道谜题并非由我构思,而是经由犯人之手精心编排的缜密犯罪,我所扮演的是解谜者的角色。

       但我找不出任何理由阻止自己。于是我思索着,干脆就像撰写推理小说那样,将整件事用极具公平性的方式铺陈出来。不同于接受采访时那些有头无尾的回答,而是要将来龙去脉说得一清二楚。

       上午十一点,身后的时钟鸣响起报时声,我开始了自己的讲述。

       首先,必须从案件的背景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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