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丐明】郭小满与陆阳阳——端午（终）
陆阳阳在扬州做的是纹身的生意，从郭小满那回来后，他就没闲下来过。新客户老客户扎堆上门，纹新的，补旧的，从早到晚一个接一个。后来，陆阳阳不得不给在门口嗑瓜子坐着等叫号的侠士们做了登记，让他们在约定的日子来，这才没有被一地的瓜子壳淹没。
预约的客户一直排到了端午节的前一天，再有想约的客户，陆阳阳说什么都不给约了。
“那天我可是有大事儿要办！不约不约。”
“什么大事儿啊？喜事儿啊？生意都不做了。”操着北方口音的霸刀大哥陪着明教媳妇来纹圣火纹，吃了个闭门羹有点不乐意。
“嗯嗯，喜事儿喜事儿，到时候请你们吃喜糖昂大哥。”陆阳阳笑意融融的，把转头又开始送祝福的霸刀大哥夫夫俩送走了。
一直到端午节前一天，傍晚来了最后一个预约的客人。陆阳阳刚把准备工作做好，门口又传来了敲门声。
“今儿不接待了，等端午节后再来！”陆阳阳没去开门，手上利索的给银针消毒，冲着门口喊道。
敲门声停了一下，又不轻不重的响了起来：“阳阳，是我。”
陆阳阳愣了下，眨了眨眼：“今天不是端午吧？”
“明天才是呢。”趴床上的丐帮大哥光着个膀子，“要不你去看看？我看你这样，我怕你手一抖直接纹身变针灸。”
“那，那你稍等我会，我去看看。”陆阳阳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去开门，门外站着的果然是郭小满。
“你怎么今天就来了？不是说端午节过后来吗？”陆阳阳开了门把人让进屋里来，“我这有个客人，要不你等我会儿？”
郭小满摇摇头，直接把人抱住了：“我待不了多久，有事儿得马上走，就是来跟你说明天扬州码头的龙舟比赛有我，你来看看？看看我们一起做的那船。”
“行，我知道了，”陆阳阳也紧紧抱着郭小满，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郭小满身上总是暖洋洋的，有好闻的味道，“是来看你，不是看船。”
“嗯。”郭小满心里痒得很，自从上次表白，两个人就再也没见过面，这次又是匆匆忙忙的，“那明天，我能在你这住两天吗？你说要带我在扬州逛逛的。”
陆阳阳笑了。谁带谁逛还不一定，他这个西域来的人能比郭小满熟悉扬州到哪儿去。不过陆阳阳还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客人该等急了，我要去忙了。你要走了吗？”
两个人的表情都有点不舍得，郭小满捧着陆阳阳的脸，看着对方好看的眼睛，忍不住低头深深亲吻自己喜欢的人。
陆阳阳被郭小满亲得腿软，整个人都贴在郭小满身上。屋里传来客人的呼唤声，两人才从差点擦枪走火的氛围中惊醒过来。
郭小满十分怨念的在陆阳阳白净的脖子上啃了一口，留下一圈牙印。
“你属狗的。”陆阳阳低声呼痛。
“嗯，圈个地盘。”郭小满用温热的嘴唇细细摩挲着对方的脖子，“明天一定要来。”
“知道了。”陆阳阳把人推出门，两人依依不舍的分别后，陆阳阳红着脸回去给客户继续纹身。明明中间还隔了那么多年的分别，现在一次短暂的离开都让人更不舍。
“咋了兄弟？被狗啃了？”躺在床上的大哥嘿嘿一笑，促狭地朝着陆阳阳脖子上的牙印示意到。
“可不是么，”陆阳阳举着针一笑，“不过好在是家养犬。”
端午节当天，扬州城热热闹闹的，到处是拎着艾草与粽子的侠士。往年的龙舟大赛都是在君山或七秀坊，今年扬州也单独组织了一场。
陆阳阳起了个大早，码头已经是人山人海了，他费了些力气才挤过人群，站在龙舟比赛的终点处。往年他都不太愿意凑这个热闹，人多，又挤，看又看不懂，有什么可看的呢。
到处都是迎风猎猎的旗子，有些人还暗暗下了赌注，讨论着今年哪一队会赢，搞的陆阳阳也有些紧张起来。远处突然传来了一声尖锐的哨音，人群顿时沸腾。响亮又急促的鼓音一声接着一声，连空气都震动起来，人群的呐喊声震天般地响，为自己心仪的队伍加油助威。细长的龙舟速度飞快，船桨激起了晶莹的水花，几艘龙舟争前恐后的前进，氛围十分紧张。
陆阳阳站在桥边张望着，一眼就认出了他与郭小满一起上色的那一艘。人群中的明教弟子也认出了龙舟上的圣火纹，有爱凑热闹的西域人用旁人听不懂的家乡话为郭小满的那艘船呐喊。
这下更热闹了，不服输的呐喊声此起彼伏，可是陆阳阳感觉嗓子堵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血液急促地在全身奔走。郭小满的船从第三追到了第二，眼瞅着快到终点，和第一名的龙舟只有一点点距离了。
陆阳阳张了张嘴，紧张地握住了拳头，他没有发出声音，可是在龙舟上敲鼓的郭小满似乎听见了，电光火石间在人海中看见了陆阳阳。
郭小满咧着嘴笑，鼓敲得更起劲了，划龙舟的人似乎也被这鼓声所激励，最后竟真的被他们拔得了头筹。
那艘带着圣火纹的龙舟冲线的那一刻，陆阳阳胸膛剧烈的起伏着，才发觉原来自己憋了许久的气。
“这小子，以前有这么帅吗？”陆阳阳喃喃着，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郭小满被朋友们簇拥着领了奖，见陆阳阳在不远处站着，把钱袋子往朋友怀里一塞，冲过去直接把陆阳阳抱着举高了。人群响起了打趣的口哨声，陆阳阳红着脸扶着郭小满的肩膀。
“你太高了我头晕，快放我下来，”陆阳阳拍着郭小满的肩，“你朋友都看着呢。”
郭小满把陆阳阳放了下来，拉着陆阳阳的手：“不管他们，我们去玩！”
“那你的船呢？”
“本来就是送给师傅的船，让师傅自己收拾去，”郭小满冲着江边坐着钓鱼的一位老叟招呼了一声，老叟摆了摆手，让他们快点走。
郭小满确实比陆阳阳还有更熟悉扬州。他拉着陆阳阳的手，街头小巷到处转，买了咸味和甜味的粽子，流油的咸鸭蛋，还有香气四溢的烧鸡。两个人手上绑着五彩绳，手里还捏着一堆艾草和驱邪的小挂件。
“买这么多，总不能是要放我家去吧？”陆阳阳晃了晃手里的红布缝制的小老虎，还觉得挺可爱的。
郭小满笑笑不说话，领着陆阳阳往扬州的郊外走去。
这条路越走陆阳阳越熟悉，这是他们童年时曾经待过的镇子，虽然有些邻居换了，但是大体的模样却是没怎么变。陆阳阳两人最后在一坐院子前站定，陆阳阳认得出，这曾是郭小满小时候的家。
“我爹娘出去玩了，这房子空了有一年，我偶尔来扬州办事时住住，”郭小满把艾草顺手挂在院门上，开了锁，“我想着你小时候很喜欢来我家玩，这么多年了，想再带你来看看， 你要是觉得无趣，我们坐坐就走。”
“来都来了，”陆阳阳轻车熟路的进了屋，四处张望了一下，声音从隔壁的卧房中传了出来，“这张床还在呢！这床头的坑我记得，是你小时候用头砸出来的。我记得小时候你就爱跟我挤着睡，我们俩经常在这张床上一起睡觉来着。”
郭小满探头看了一眼，笑了笑：“我现在也爱和你挤着睡。”
两人一起吃了午饭。陆阳阳被粽子顶的有点撑，摸着肚子栽歪在床上，侧身摸着那熟悉的坑。
这张床对于小时候的他来说很大，他和郭小满在床上怎么滚来滚去与打闹都不会掉下去。那时候陆阳阳的父母特别忙，他经常一日三餐和吃住都是在郭小满家，身为独子的郭小满却一次都没有嫌弃过他，像个靠谱的小哥哥一样照顾他。
虽然个子没他高就是了。陆阳阳想起八岁的郭小满竟然比自己矮半个头，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什么呢？”郭小满收拾了碗筷回来，见陆阳阳笑得开心，便也翻身上床，跪趴在陆阳阳身上，手撑在对方的脸侧，俯身看着他。
陆阳阳不笑了，两个人离得太近，连呼吸里的热度都烫着皮肤了。
“笑你小时候比我矮，”陆阳阳头脑昏昏沉沉，把脑子里想的东西直接说出来了。
“现在呢？”郭小满放轻了声音，身体又往下沉了一些，两个人的鼻尖靠在了一起。
“……我不知道。”陆阳阳别开头，觉得这姿势实在太令人害羞了。“大概，是比我高，比我壮吧……还有，你顶到我了……”
一句话说到最后，陆阳阳觉得自己嗓子都是哑的。郭小满的目光太过灼热，不过自己大概也好不到哪儿去，口干舌燥，蠢蠢欲动，只是安静的对视就能被对方充满欲望的目光焚烧的彻底。
陆阳阳伸手搂住了郭小满的脖子，语气里多了些试探：“你可想好了，我是个男人……也没法传宗接代，相夫教子你也别想了。”
郭小满顶着胯又往陆阳阳身上贴紧了点：“八岁那年我就知道了，我这么多年没成亲，你再好好想想为什么？”
两人在床上闹到了傍晚，终于心满意足。陆阳阳被郭小满从背后抱在怀里，渐渐有了些睡意。
“记得小时候我不爱睡觉，每次都是你哄着我睡，现在倒是反过来了。”郭小满把被单往上拉了拉，盖住了陆阳阳的肚子。
陆阳阳迷迷糊糊点点头：“都反了，全反了，你以前还比我矮呢。”
“……你能把这事儿忘了吗？”
“不行。”陆阳阳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从小到大，你的事儿我都记得，要记一辈子呢……”
郭小满愣了下，又开心的笑了。
他之前一直有些忐忑，觉得中间隔了如此长的空白时光，告白与纠缠又来得如此突然，自己心里实在没底。可如今那些不安只因陆阳阳的一句话而烟消云散了。他们的命运纠缠从陆夫人与郭夫人不打不相识就开始了，从小时候两小无猜就开始了。
而未来还有很久很久，他可以用很多时间，把这久别重逢后的告白，再多说几次。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