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冠球曾是我在广东奥校的同学。他当时是通过“华罗庚杯”小学奥数一等奖进入奥校的，后来去了复旦。尽管现在他早已不在人世，但他留给我的三个回忆片段，让我终生难忘。

片段一

我记得，黄冠球在与我当时同龄的14岁时，就已经精通了日语和世界语。最初，他为什么能掌握那么多日语，以及为什么对世界语感兴趣等等，对于我来说都是一个个谜团，直到接下来的日子里，这个谜底终于慢慢解开。

片段二

那是在奥校，一个平淡无奇的中午。中午是走读生的午休，当时我刚从学校对面的OK便利店买了白汁鸡饭吃过。课室里静谧无声，只有绿色的风扇在嗡嗡作响。有时我喜欢在这个时候望着天蓝色的天花板，想象它是蓝天，发着呆，幻想着未来。空气中带点潮湿的味道，但我喜欢，那就是青春的感觉。有的同学在睡觉，有的则坐在课桌上自习或看闲书。课桌是黄色木纹的，我很怀念那时候的生活。

突然间，在前面的课桌上，我发现了一张写满了某些文字的白纸。由于好奇，我便上前拿起来看。上面写的是汉字和假名，因此肯定是日语。就在那一刹那，我猛然感到后背一阵剧痛！我转身回头定睛，那竟然是黄冠球的拳头……！他无缘无故地打了我的后背，幸好当时没有伤到我的脊椎。但我当时内心还是比较抱歉，毕竟不应该偷看人家的东西。

当时我还几乎看不懂日语，所以那张纸大概就算给当时我看不带辞典看一整天，我也未必能理解他想记录的是什么。可是他就竟然这样在我背后给了我一拳。不过也好，这也成为了我以后学日语的契机之一，所以现在的我，也大抵应该会感谢他吧。毕竟，如果不是当时这一拳，我现在也不会达到现在这样的日语水平了。

片段三

在某种意义上，黄冠球也是我的邻居。我那时住在广州市中山三路荣华南的建雅台，他住在旁边东关汛的一间破旧老房子里，我们的住址水平距离不到500米，所以放学回家我们都是顺路，有时一起坐公交。在我被他突然猛拳袭击的几个月后的某一天，我竟然还可以像什么都没发生那样，仍然跟他一起坐着同一辆公交车放学回家。但是我发现了他的一件异常举动，那天放学回家时，刚过了东关汛的入口，他却突然切换语言，跟我说起了粤语。我的第一母语是粤语，我当然就改用粤语跟他说话了，但是突然这样切换语言，大概谁都会觉得唐突吧。后来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东关汛入口那个地方是一个结界，外面只能用普通话，里面只能用粤语。但是，奇怪的是，之前放学回家，他可是每次跟始终跟我说普通话的啊。

重要的补充片段。

我必须承认，与黄冠球相比，我在奥校只是一个平凡的存在。在理科和数学方面，我可能不如黄冠球的万分之一。甚至，我当时的外语能力也远远不如他。可以说，如果没有曾经跟黄冠球一起午休、放学回家的经历，现在我或许就不是一个多语言者了。然而，他的言行举止本身就给人一种“变态”的感觉，喜欢看日本动漫；高三时，我回看他的博客，满是日语，写的是一些“里番”和“剧透”。他不止一次跟我说，虽然生在中国，但自认为是个彻彻底底的日本人。但实际上，他的祖籍是广东，母语是粤语。这种人可以说是非常“精日”的。也许这就是报应吧！……

尾声：即使是这样的你……

然而，“即使是这样的你”（あなたがそうであっても），我还是愿意亲昵地呼唤着你当时的绰号“皮球” 。安息吧冠球。以至高者（我所信仰的自然神）的名，祂会传信给你，愿你从今往后，在所有时空中，都能如愿，像你的名字那样，冠绝全球。

陈文戈

2023年3月4日于美国东海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