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想好名字的小短片（）

“这里是……” 一条昏暗的走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铁锈味，寂静包围着这里的一切，除了自己的呼吸声，什么都听不到。 我靠着潮湿的墙壁，勉强的站起来，左脚却不慎踢到了什么。 “啪。” 听起来像是个金属制品，周围的影子也随着摇晃起来。我的视线向声音的源头寻去。 只是一盏旧提灯。 我提起提灯，提手的触感很奇怪，大概是生锈了吧。火苗在灯罩中跳动着，忽明忽暗，仿佛随时会熄灭——这便是这里仅有的照明。 视野的前方只有一片黑暗，像是一个沉睡着的冷血巨怪的腹腔。但在黑暗中，仿佛有什么在呼唤我…… “谁在那……?” …… 无人应答。 这种感觉…能称之为熟悉吗？我似乎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还是说…… 啊啊，不对…… “大概是……错觉……” 我拍拍脑袋，向着阴森的走廊迈步。 …… 隐约能听见水滴打在石头上的声音，青苔爬满了墙壁，竟让我误以为自己身处在自然形成的洞穴中，只有墙上的几幅挂画还能证明这里是人为的造物。 那几幅画早已落满灰尘，甚至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好在还能根据轮廓分辨出来。我小心地擦去表面的灰尘，将画面包裹在灯光中。 一副普通的人像，风格有点文艺复兴时期的味道。只是……人物的眼睛被一片扎眼的黑色颜料孩子气的遮盖住了，而且……他在笑？ 气氛变得诡异起来，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连忙将头扭过去……这幅画令我感到不安。不管怎样，我都不打算再去看他了。 …… 我也不清楚走了多久，自己如僵尸一般，漫无目的的前进。 真的存在尽头吗？这条长廊仿佛在无限向前延伸。 ……有点……累…… …… 视野的前方出现一丝光亮。开始只是极其微小的一点，随着距离的缩短，他已如黄豆般大了。 出口？ 长时间的徒步早就令我疲惫不堪，但当自己第一次看到它时，这种感觉…是愉悦吗？ 我奔跑起来，向着光点奔去，离它越来越近。 终于！ “咚！” “啊啊……” …… “怎么……好疼……咦？” 我捂着脑袋重新站起来，这才意识到自己撞到人了。 一位白色短发的女孩，右手提着和我一样的提灯，正在盯着我看。 ……好熟悉的眼神。 我伸出手，女孩也跟我做出同样的动作。缓缓的，我们接触到了彼此。 不对…… 一面……镜子？ 那我面前的是…………我？ …… 走廊的尽头是一面镜子，面积足有一面墙那么大，不留一丝缝隙。 “刚才的光也是……镜面的反射。” 刚涌现的喜悦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一股无力感将我击倒。我跌坐在地上，出神的盯着镜中的自己。 “啊……” 怎么会…… 不存在出口。 不存在…… 死路一条。 啊…… 我为什么…… 我是谁……？ …… “澄汐。” 唔！ 我猛然抬头，刚才的声音既熟悉又陌生。附近应该是没有其他人的。 除了镜中的我。 ……我？ 一瞬间，我似乎明白了什么。 虽然有些不确定，但也只有这个可能了。“澄汐……是我的名字吗？” 我向“自己”发问。 …… 长时间的沉默。 是我猜错了吗？但刚才镜子里的嘴巴确实没动过。种种迹象表明，镜中的“我”是活的。 …… 依旧是沉默，直到寂静再包围一切。 …… “你醒了，还是仍在「梦」中？” 什…… 像绞索，像幽灵，像来自地狱的风，在这寂静中爆发。 「梦」……？ 天地在我眼中打转，视线变得模糊不清。一股寒气侵彻全身。 我…… …… 短暂的眩晕后，理性重新回到我的大脑。我再次站了起来。 “看来是后者。” 眼前的“自己”正在观察着我，眼神里似乎多了份释然。 “我的身体……怎么会突然这么不适。是你做的吗？” “原因来自你自己，这里是「梦」，在梦中接触「真相」便会诱发这种症状，类似于休克。接下来只会越来越严重，你不该待在这里的。” 诶？ “你刚才说「梦」……这里是谁的「梦」？” “我的，抑或是你的。不过你只是我「梦」中的「镜像」。” “我不明白……” 我只是「镜像」。 「镜像」是什么？ “「镜像」就是梦境中自己的倒影。通常用来割裂现实，替代「梦」的主人，将他（她）困在其中。” “醒过来不就好了？” “……” 镜中的“自己”再次陷入沉默，似乎是这个问题触动了她。 “如果真的能醒来……” “诶？” “「梦」的终点和起点被缝在一起，换而言之，这是个循环的「梦」，进不去也出不来。你不熟悉自己是因为你只「镜像」，你会不断昏迷，醒来，重复同样的事，脑内不会留下任何片段。我本以为循环的次数足够多，她便能醒来。不过现在看来没有这个必要了，这是我……第172次回答这个问题了。” “第172次……” 我会，不断回到这里？ 一个莫比乌斯环。 循环和闭环的结合。 唔…… 突然，像是触发了什么似的，令我连忙将身体斜靠在墙上。 眩晕感再次袭来，虽然只有一瞬间，却无比漫长。 我只是「镜像」。 将自己囚禁的工具。 坟墓。 如坟墓一般的「梦」。 …… “唔……呕……咳咳……” 我蹲了下去，一手撑地呕吐起来，但并没有吐出什么。冷汗从脸颊上滑落，意识重新回到这里。 “你还好吗？” “没事的……咳……” 镜中的澄汐摇了摇头，坐到我所在的位置上。 “对不起，不该让你知道这么多的。” “原因在于我自己……没事的……” 我看着自己的侧脸，似乎有什么消失了。她像一只苍白的鸽子，只剩下疲惫。 提灯的火光渐渐微弱。 压抑。 我们被困在坟墓中。 还有机会吗？ 还有希望……唔…… …… “你刚才提到的……她，是谁？” “她……” 镜中的澄汐看向我，犹豫了一下，随后继续说道。 “汐羽……我一直在等她。如果是她的话，一定有办法……” 又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我与汐羽共存于一具身体，如果她有办法来到我的「梦」……呵……怎么可能呢，她应该在另一个「梦」里吧。” …… 「梦」。 另一个……「梦」…… 另一面……循环…… 等等…… 从刚才起，我就一直在思考。随着一连串问题慢慢得到解释，一个运行规律在我脑海中逐渐清晰。 莫比乌斯环？真是个精妙绝伦的系统。 你真的认为这样就能囚禁我们？ 想到这里，我又一次站了起来。 …… “澄汐……” 我看着那个迷失方向的自己。她已经没有力气再折腾下去了，便把脸埋在膝盖里，如同一个做了错事的小孩子。 “听我说。” 她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双无神的眼睛。 “来做点力所能及的事吧。” “……？” “我是说，把循环进行下去。” 澄汐看着我，眼中露出一丝不解。 “有什么意义呢……” “总有它的意义。澄汐，如果现在在你面前有张小纸条，把他的一端反过来后和另一端相连，会得到什么？” “一个……莫比乌斯环？” “嗯，「梦」的运行规律大概就是这么回事。” “你是说……我们处在一个不停运作的莫比乌斯环中？” 没错，同时兼容循环和闭环两个规则，莫比乌斯环就是「梦」最接近的模型。 “如果没猜错的话，我们正处在第一个环中，而你的朋友迟迟没有出现，说明两个「梦」是同步进行的。她现在应该在第二环做着跟我们同样的事吧。” “这的确解释了「梦」的运作规律，但有什么用呢？莫比乌斯环本身就是不可解的……”灯火变得更加微弱，只剩下一颗跃动的小火苗。我抱起提灯，将它举在面前，让火苗映射在我的瞳仁中。 “澄汐……” “什么？” “接下来只是我的猜想……我不清楚它的真伪，你愿意听我说吗？” 我们的视线交织在一起。 “我愿意……你似乎真的知道些什么，请告诉我。” …… “你的注意力只停留在了闭环上，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线索。” “循环……？” “是，这便是整个系统中最致命的变量。” “循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本身没什么不对的，但一轮循环结束后，真的什么也没留下吗？” “能留下什么？” “你的「记忆」。下一次就是第173轮了吧？” 镜中的澄汐恍然大悟。 “你看，你能被保留在循环中，手中并不是空空如也，总会留下点什么。那么现在，假设有一只蚂蚁，每次绕莫比乌斯环走一圈，它的足迹会在圈上形成一个新的平面，那么最终，会得到什么？” “……” “……一个……圆环……？” “嗯。” …… 圆环只有一个面，不存在循环，不存在障碍。 汐羽和我们的「梦」会被结合在一起。 出口一定就在其中。 …… “这只是你的一个猜想，对么？” “是这样……” “呵……” 她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释然的说： “我相信你。” “诶？” “在172轮循环中，这是最令我安心的回答。不论结果如何，我相信你。” “……” “谢谢你。” 我们对视良久。 提灯中的火苗只剩下一颗火星了。火星闪烁着，我们的脸在昏暗的走廊中时隐时现。 “灯要熄灭了。” “要说再见了呢。” …… 我渐渐熟悉自己。 我们缓缓伸出手，再一次接触到彼此。虽然处在不同的空间，但我仍能感受到她手心的温度。 情感没有障碍，它是超脱的存在。 它可以跨越时空，没有什么能隔绝它的传播。 「爱」。 “别忘记我。” “别忘记我。” 我们异口同声的说。 …… 再会。 …… “咔嚓。” 镜子在我们的手心处龟裂。每一处碎块都存在着一个自己的映像。 平静的，疑惑的，恐惧的，如梦初醒的 …… 无数目光聚焦于我。我像是被锁住一般，动弹不得。 还没来得及思考其中的含义，黑暗便再一次将一切笼罩。 灯火熄灭了。 …… …… …… “这里是……” 一条昏暗的走廊。 ————————— 分割线 ————————— “哐！” 温室的门被我粗暴的一脚踹开。 “我说……下次可以温柔些吗？” 声音来自温室的一角。一个天使正坐在花架旁的椅子上，慢悠悠的享受着她的下午茶。此外，一个脑袋上长着花的傻大个正在另一边举着园艺剪忙的不可开交……似乎又有人把所有的工作都推给他了。 “12！” “我在——” 我没好气的对她喊，得到的却是一串懒散的长音。 “啪！” 我走到她面前，将一张软盘拍在桌子上，力量使她杯中的液体掀起一阵涟漪，这才让她抬起头来。 “怎么啦？” “你出的主意，你来负责！” 12拾起桌上的软盘，举在空中看了一会。 “有什么问题吗？” “你说莫比乌斯环是什么不可解的死循环模型，结果呢？！” “结果呢……” “结果就是：她们差点在172轮掌握了「梦」的规律。” 12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后又恢复了平时的模样。 “唔……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差点。” “你真是……坐得住……” 我叹了口气，在她对面的椅子坐下。 “喂……” “嗯？” 我抓起一个空杯子，在她面前晃了晃。 “给我也倒一杯。” …… “如果她们真的逃出来了，你打算怎么办？” 12没有说话，只是默不作声的又从什么地方掏出来一张软盘。这次的封面上画着一个我不认识的图案。 “这是……” “新家，给她们准备的。” “你这家伙……” 真是的，居然早有准备。 我释然的叹了口气，举起茶杯，慢慢的呷了一口。 “唔……” 舌尖上似乎有什么在微妙的跳动，像是…… 炸弹。 “你……” “我的品位不错吧？” 12得意的看着我。 谁会用茶具喝碳酸水... “真是……糟蹋茶具！” “别这么说嘛，很伤人的。” “简直就是异端！” 我不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