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失落之城

当军队经过时，铁羽从他的营地的前面观看。他们整齐有序地行军，许多士兵看上去急于行动。别着急，我很快就会让你们都干活的。

但最终他害怕的不是这些士兵或他们的连长。这些部队士气低落，但他几乎不需要强迫他们做一些只是让他们暖和起来的事情。他们的连长现在被吓得屈服了，很合适……尽管他宁愿他们自己思考。

但比这两者都重要得多的是公主本马。那匹小马眼看着她的连长们差点杀了两次救了他们命的小马。那唯一一匹拥有管理物资技能的马。那匹命令军队不要挖沟和点火炬照明的马。

当他穿过洞穴飞向王座帐篷时，半影在空中加入了他的行列，如此安静，以至于他甚至没有注意到她和他在一起，直到他瞥了一眼身后，看到了她留下的一点点灰尘尾迹。

这似乎是她说话的信号，她靠近了一点，这样即使在飞行中他也能听到她的声音。“你真的要请她……建造那个东西吗？”她问道，并朝从一个鞍包中露出来的长幅蓝图点了点头。“公主自己，按照她仆从的吩咐运用力量，而不是她自己高兴？”

他耸耸肩。“我相信她很乐意拯救我们所有马的生命，不是吗？如果她想让军队夺回小马国，为她复仇，他们需要生存下来。这就是方法。她自己也这么说过，她不知道如何拯救这些小马。”

“但她知道那么多，”半影严肃地说道。“她知道要为你制造一个空气泡，她知道构成空气的成分。小马国没有小马有理由知道这些。你认为为什么会是那样？”

铁羽减慢了飞行速度，不过在冰冷的洞穴里盘旋不再是一件舒服的事。他不得不从长袍里伸出翅膀才能飞翔，他的翅膀同样也不喜欢寒冷。在天花板附近，他可以看到几乎每一个表面都凝结着冰，形成一层均匀的涂层，滴下到某些岩层上形成了冰笋。

“没有马知道公主们是从哪里来的，”他最后停在空中说道。这不是他想在公主的帐篷外进行的那种谈话，会被探虚者们偷听到，然后复述汇报给公主。但他更信任半影。“大概秘密就在那里。”

“你又知道什么？”半影问道，在空中向他转过身来。

更好的问题是，你想告诉我什么？

但他没有理由不回答。“我知道她们是在长冬之后，于小马国统一后的一世纪到来的。那是……很久以前。她们接管了季节委员会的职责。她们不会衰老，几乎不可能杀死……”

“这些都不能回答那个重要的问题，”半影说道。她盘旋得更近了，飞得如此近，让她可以把脸贴在铁羽的耳朵上，在他拍打翅膀的声音中低语。“自从我们到了这里，探虚者们一直在找什么东西，除了我之外的每匹小马。我们中的几匹马在寻找的过程中被杀了——你亲身知道做到那个有多难。”

如果不是永冻以为我是一匹干瘪的老雄驹，从来没摸过剑，我根本不会有机会。“她在找什么？”

半影转过身去，双眼突然显出痛苦。“问她去。”

铁羽转身，进入一个浅浅的俯冲。在严寒中拍动翅膀变得越来越困难，哪怕开始时飞行是多么轻松。他重新向王座帐篷滑翔过去，看有没有变化的迹象。

他发现了——几个探虚者们在那里，每匹马都穿着厚厚的旅行服或盔甲，上面有凹痕和焦痕。其中的几个浑身月面尘，还有一些浑身冰霜。他们刚从外面回来。为什么要把他们都带回来，除非…

他无视这一想法，挤过马群进入帐篷。门是开着的，所以没理由害怕梦魇的反应。

她站着俯瞰一张巨大的地图，上面显示的铁羽只能假设是月球表面本身，细节异常周详。只是和他那张绘制了他们的第一个泡泡的地图不同，这张地图继续绘制开去，这面积他猜得……这不可能是正确的。月亮没那么大地方。

阿米农是这里唯一的探虚者，尽管和其他探虚者们一样，他的穿着似乎是为沙漠准备而不是暴风雪。他的长袍很薄，显然可以遮住他的全身。现在，他的脸露着——在公主和其他蝠马面前是安全的。

“我们当然可以把他打发，公主？我们不再需要他了。”

梦魇之月不理他，举起翅膀让他安静下来。“铁羽只有在他需要我的时候才会出现。我听说你一直在做改变，总指挥官。又一次。”

他点点头，走到地图旁边，偷偷地向下瞄了一眼。地图以他们目前的位置为中心，尽管他们所在的洞穴只是一个点。在远处的某个地方，如果他没有看错地图的话，至少有几百里格远的地方被勾画成了……废墟？那不可能是对的。

“我有罪，公主殿下。我相信我的团队和我已经找到了解决我们的温度问题以及饮用水供应问题的方法。”

“一个空洞的成就。你就是军队仍然需要它们的原因。他们本不会因为一个承诺而选择死亡的。”

铁羽的表情严峻起来。但他不想和阿米农在这里争论，不能在公主面前。他们都需要她的帮助。

“尽快地解释你的解决方案，”梦魇之月说道，坐在她的垫子上。“在你开口说话之前——这里没有煤，也没有石油。形成这个洞穴系统的火山活动发生在深不可测的古老年代，地壳在我们能够到达的深度也没有明显的变暖。我们不能使用独角兽魔法或者建造一个足够大的结构来获得角动量能量。”

铁羽目瞪口呆，感到比巧取这样做的时候还要困惑。梦魇之月已经思考过这个问题，她没有把解决办法移交给他。一匹比我更有力量和经验的小马已经试图想出一个解决方案，但失败了。

铁羽他的鞍包上取下蓝图，在月球地图上展开。“如果我们把月球看成小马国的某些田地，我们就无法在这里继续生存。这是我们现在将要居住的地方，您军队中的每一个生灵，以及我们带来的所有其他生灵。如果马口增加，设计可以根据需要扩展，如果我们不再需要，可以关闭部分。”

梦魇之月不再专横地向外无目的地张望，而是把蓝图悬浮到她的面前，仔细检查。铁羽已确保其印刷完美，清晰地标记了分区，并在可能的情况画出机械部件的图表。

最后她把它放下，表情完全困惑不解。“你是怎么想到这个的？你发现了吗……不，绝对不可能。我拒绝接受那种想法，我的完全是凡马的总指挥官…修道士和农耕原始马中的隐士比我更早找到了我的家。”

铁羽摇摇头。“我已经……”他不想撒谎。“我知道您一直在找什么东西，但我没找。我甚至不知道我是否有能在月面活动的独角兽，公主殿下。请考虑一下我们制定的计划。这需要您的大力帮助。”

他很快地解释了这个计划，一块巨大的金属块，将热量输送到一个巨大的水池中，可以融化冰并加热水，并根据需要将水送到建筑物的各个部分。

“这个机构是由水的自然流动驱动的，这个现象我们也在这里观察到了——流动速度降低了，但仍然足够。拜托您，公主殿下。为这个计划收集足够的金属来覆盖足够大的表面，没有天角兽的力量是无法想象的。因为金属必须穿透头顶的天花板——我不会相信其他马，即使我的劳工有可能完成这项工作。”

“浪费时间，”等他一说完，阿米农就低声说道。至少在这个过程中他没有打断，只是用能杀马的目光瞪着他，等着他闭嘴。“公主殿下，我们有华纳海姆。我们不需要更多。”

“阿米农，你一直给我留下深刻印象。你可以认为你的努力得到了回报，如我们同意的那样。但是梦魇的追求对于个马的思想来说可能是压倒性的，哪怕是像你一样才思敏捷。” 她再次用魔法举起了蓝图，然后把它卷起来，交还给了铁羽。“这就是为什么我总是有一个凡马总指挥官。外马不会建造。”梦魇之月然后背对着他，她的角发出微弱的蓝色光芒。“我答应过给你看我的噩梦，铁羽。跟我来看吧。”

他把蓝图收起来，只回头看了一眼半影。她在阿米农的凝视下萎靡不振，虽然没有说一句话。我希望你没事，半影。

“公主殿下！”探虚者首领站起来，比铁羽更快地跟上了她。“我难道不应该和您在一起吗？那匹干瘪的老……小马……对您没有任何帮助。”

梦魇之月转过身来，用强烈的目光盯着他。“它会毁灭你，”她说道。“你希望今天死吗，阿米农?”

他往后退，耳朵耷拉了，没有提出进一步的反对意见。

那我呢？你表扬了我们的工作，但那是否意味着你会帮忙，或者…铁羽别无选择，只能跟着走。“它会杀了我吗，公主殿下？”

“我不知道，”她说道，声音平淡。“但我们会发现的。”

她的角闪烁着；她一直在创建的咒语终于完成了。帐篷墙上出现了一个传送门，轮廓是蓝色荧光。它打开了，后面是一个光滑的石头走廊。他们一起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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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羽跟随他的公主穿过奇怪的石头走廊，一片漆黑，只有梦魇之月的角上闪烁的光。“你必须一直呆在我身边，”她说道。“这里没有大气，还有你无法理解的魔法危险。你唯一的生存希望就是呆在我身边。”

他们穿过一条弯弯曲曲的走廊，进入另一条宽得多的走廊，碎石和倒塌的天花板随意掉落。没走多远他们就碰到了第一具尸体。

在他能看到皮肤和毛皮的部位，它看起来有点像木乃伊，干瘪而冰冷。一只短小的角从它的头上伸了出来，不过它衣服上的突起也表明它可能有其他东西。可能只是它腐烂了。

小马带着空洞的眼窝向前凝视；它的脸因死亡而扭曲。甚至连它的衣服都不像他以前见过的任何东西，缝制得出奇的精细，露娜角的光线照到的地方有轻微的反光。

一个破碎的物体掉到了它旁边的地上，由某种浑浊的东西做成，里面有一块固定的玻璃。那么是雌驹了，这是她的化妆镜。

梦魇之月停下来，盯着死者。这一次，他看不出她脸上的愤怒。即使在黑暗中，她的眼睛看起来也不再有竖瞳了。“死者打扰你了吗，铁羽?”

他摇了摇头，“我在天历修道院协助了很多葬礼。在那之前，我还用其他方式把许多小马送进了坟墓里。”

她站起来，扔下那个奇怪的东西。铁羽接住了它，把它塞进他的鞍包，然后急忙追赶。公主没有反应，显然也不在乎。

“我姐姐和我……我们发誓再也不谈论这个地方了，”她说道，声音颤抖。“但是现在暴君把我放逐到这里，我对她的任何誓言都被打破了。看看我们的家，铁羽。看看还没有哪匹凡马见过的景象。”

他们穿过另一道门——也穿越回到了过去。他脑海中的某个遥远的部分意识到了梦境魔法在起作用。梦魇公主把现实世界和一个如此真实的梦重叠在了一起，他能走过它，听到它，闻到它。

他们从一个石头走廊进入一个巨大的中庭，如此之高以至于天花板在他头顶上看不见了。一个壮观的喷泉占据了房间的中心，在瀑布下，茂盛的树木间和修剪得很好的花丛中有条条小径。

住在这里的小马都是天角兽。他们小群小群地飞过头顶，飞在奇怪的垂直空间里的建筑物之间。他听到了他们的声音，他们用他不会说的语言愉快地交谈。

梦魇之月大步向前走向喷泉，紧张地迈出每一步。铁羽很快就明白了原因——有两匹小马在水边嬉戏。小雌驹，她们奇怪的衣服挂在树枝上。

塞拉斯蒂娅和露娜。

“她认为我不记得了……”梦魇之月低声说道。“但是我怎么能忘记呢？”他们周围的中庭发生了变化。远处头顶上一个壮观的玻璃圆顶现在向天空破了个洞，有些地方积满了灰尘。太阳从圆顶的各个破口中照进来——他自己的小马迫切需要的太阳。但是如此遥远。灰尘落在了这里的每一处——干涸的喷泉，几棵树的残骸。

还有很多尸体。

他们都在房间的一侧，穿着笨重的、超大的盔甲，是他以前从未见过的。

与他在走廊看到的那具尸体不同，这些尸体在结冰之前显然已经在盔甲中腐烂了。但现在它们已经结冰了，雌驹和雄驹们, 成年马和小马驹。“这里死了多少马？”

“我们所有马。”梦魇之月背对着死者，穿过一座干涸的水景上的桥，走向另一条通向远处的宽大走廊。“古老魔法的一部分仍然在发挥作用。如果要让探虚者们能渗透这个地方，就必须禁止掉它。”

铁羽急忙赶来追上她，在她带来的薄薄的空气将他抛在后面之前。“这就是你如何知道……你所知道的事情，”铁羽一追上她就说道，“这个地方……一直以来都在我们头上吗？为什么没有小马发现它？”

梦魇之月笑了。“我们在月球的‘黑暗’面上，背对着下面的马星。你需要发射一个探测器飞过我们头顶，即使这样，它也是行星和卫星尺度上的一个小金属斑点。”

他们穿过一系列金属门，每扇门都比他见过的任何保险库们都厚。每扇门都破碎了，到处都是金属碎片。这里有尸体，但他看到的更多东西看起来像是坏了的……钟表？他无法认出它们。

“只有背叛者知道这个在这里，”梦魇之月继续说道。“我想知道她是不是本来要把我们送到这里的。我想她相信有幸存者。你知道为什么我的探虚者们花了这么久才找到这个地方吗？我们现在正好在营地的相反点，离华纳海姆尽可能地远。也许这样最好。” 她低下了头。“什么都没有，没有马幸存。没有反应堆，感觉到了吗？不，你没有。这里除了尸体什么都没有。”

铁羽跟着她，进入了另一个大的空间，这个空间里装满了更多认不出的金属…柜子？许多都有破碎的玻璃面，长长的金属线像内脏一样从里面溢出来。他跟着他的公主从中间走过，她寻找着——谁知道什么。

“我们为什么在这里，公主殿下？”他平静地问道。“除非您觉得教育我是够好的理由。我当然尊重这一点。但我们不应该先拯救军队吗？”

“我们会的，”她说，没有明显的侮辱性。“正如你所说，我们来这里是为了金属。但我们也来这里是为了其他东西。”

他们从金属柜子的过道走出来，进入一个开阔的空间。粗管子从几个不同的方向延伸到一个基座上，上面放着一个物体。它看起来像一颗钻石，比他的蹄子还大，光芒四射，就像太阳一样。

铁羽看到它的时候，感到眼睛在流泪，有一瞬间他几乎可以想象自己又回到了小马国, 穿过金门的花园。

就在它后面是另一扇金属门，比其他所有的门都大。它略微向下倾斜，紧闭着，互锁的金属齿组成的两颚锁死了它，每个齿比他全身还要厚。“那是什么？”

他转过身，突然意识到梦魇之月没有走到光线里。她蹲在一个破柜子的阴影下，凝视着前方。“这是北极星。当我父母的父母穿越宇宙逃往这里时，它照亮了他们的道路。甚至现在它还保护着军械库。我的三个探虚者们在试图打开它时被毁灭了。”

她提高了嗓门，尽管当她那样蜷缩在阴影中时很难被她吓倒。有某种非常强大的东西连梦魇之月都害怕吗？“它不允许我继续前进。去吧，铁羽。拿到它，打开军械库。有了里面的武器，我姐姐的魔法就会粉碎。小马国会跪下。”

铁羽转身离开那块陌生的石头，走回公主身边。在不自然的阳光下，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勇敢。“如果我不能，或者我死了……”他从背包里拿出蓝图，递给她。“我们不会放弃他们，即使我们被困在这里。同意吗？”

“同意，”她说。“如果你死了，至少在这个过程中打开门。不管我们能在这块死寂的石头上救多少马，我们都能在下面救更多。我们能救我们带来的所有马，以及所有在我姐姐统治下受苦的马。把我们从这个监狱解放出来。”

铁羽转过身，朝着那块奇怪的石头走去。是他的想象呢？还是那东西在看着他？他一边走，一边下意识地摘下帽子，然后解开脖子上的围巾。他像是在天炉市夏天最热的天气里一样开始出汗。

他在台座旁边停了下来，台座有点高，不能很舒服地够着。它是为天角兽而建的，就像这个奇怪地方的其他东西一样。这意味着宝石就在他面前，几乎与眼睛齐平。

透过明亮的光线，他看到了一个黑色的东西，一个完美的球体，周围有一条线。黑暗怎么能把一切照得如此明亮？

他擦去额头上的汗水，绕着石头转。他看不出有什么东西固定着它，也没有他知道如何识别的咒语。但是，他能感觉到热量，一道均匀的白光，非常明亮，他觉得都让他变得透明了。如果那不是魔法，他不知道是什么。

铁羽用一只蹄子小心地向前伸，碰到了石头。

他摔了下去——穿越了空间和时间以及不属于时空的地方。他的思绪拉伸穿过如此明亮的区域，正如赫瓦格密尔那么黑暗，一些地方有着难以想象的曲线和非数学的角度，还有着一百万只不眨动的眼睛。

一个影子出现了，一块光线不那么暗淡的地方。它是如此模糊，他不知道它本意是什么。当然，它太高了，不可能是一匹普通的小马。

然后它说话了。不是用语言——而是直接在他的脑海里。“当前均质体要本征态开关？为什么？”

他尖叫着，摔倒在地，血从他的眼睛、鼻子和嘴巴流下来。他自己的记忆被拖到他面前——满是死者的战场、寒冷的夜晚，看着石窝城燃烧。他踢蹬又咳嗽，把早餐剩下的东西在冰冷的地板上吐了一地。

“均质体带有与低能态的接触，”那个声音说道，迫使他看到另一段记忆。一座古老的石头拱门，遗失在无尽之森的某个地方，台阶漂浮在虚空中，通向一座黑玛瑙塔。“封圣？净化？”

“不得不……”他低声说；声音微弱。“没有……选择……”

成千上万的士兵——都是露娜的军官，还有许多其他马。不到一半的马能回来。

“净化？”那个声音再次问道，语气完全没有变化，完全没有兴趣。“对幻灭的憎恶不足。本征态开关已神圣化。”

如果我说是的…梦魇之月将会拥有这样的武器。“不……”他结结巴巴地说。他的整个身体因疼痛而颤抖，痛苦现在是精神上的，也是肉体上的。如果梦魇之月拿到了一个如此强大以至于天角兽们必须把它锁起来的武器，还会出现多少个石窝城？“先…杀了我…”

“熵疤痕已修复。输入请求—保护。受损主体：梦魇之月。观察中。”

某种东西把铁羽举了起来，像个洋娃娃一样拖着他穿过房间，带着烟雾尾迹。他拼命地张开翅膀，在撞到金属家具之前把自己稳住了。

他摇摇晃晃，然后扑倒在一边，喘着粗气。感觉他就像是某种糕点，在烤箱里呆了太久。也许寒冷毕竟没那么糟。

下一个他意识到的事情，是梦魇之月高高站在他身旁。他抬头一看，几乎要对着他看到的东西尖叫起来——公主有一个影子，正向前朝着北极星伸展而不是在她身后出现。她低头看着他，脸上既失望又敬畏。“它没有杀了你。”

他虚弱地翻身想站起来，或者说试了试。他几乎没有力气再站起来了。“我想我……可能希望它杀了我。我想我已经从全生变成了全熟。”

梦魇之月笑了。“我姐姐说，最后关头有一千匹小马来到这里，想拿走它的武器，保卫华纳海姆。它把众多天角兽烧为灰烬，而你……你只是被轻微地烧焦了。”

“也许它喜欢蝠马，”他咕哝着，挣扎着用蹄子站起来。这光之前感觉很欢迎他——现在仍然如此。但他不会再尝试拿走它。他双腿颤抖着走过房间来到蓝图掉落的地方，再次把它们拿起来，塞进他的鞍包里。

“我……不知道。”梦魇之月把目光从那光旁移开，直到他和她一起回到小巷，才回头看他。“它告诉你什么了吗？里面有一个智慧体——一个强大的智慧体，比你想象的还要古老。”

他微微地点了点头。“它说了……一些我听不懂的话。均质体，低能态……净化。还有一些。”

梦魇之月耸了耸肩，低头最后一次看了看他拿着的蓝图。“真是太遗憾了。那里的武器肯定能让我们回到小马国。然而，这是一个遥远的希望。我姐姐一定知道我们会失败，否则我们一开始就不会被流放到这里。”

“您可以试试。”铁羽说着，擦去了他脸上的一点黏液和汗水。他可能应该闭上他那该死的嘴。

天角兽脸上所有的同情消失了，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即使作为总指挥官，你也变得太胆大了。”有两个声音在同时说话，但效果比梦魇直接控制了一个较弱小的生物时微妙得多。“如果你再提起这件事，我就把你的骨灰撒到太阳风里去。”

“我不会的，”他承诺道，不能与她对视。他只能猜测为什么她的威胁没有伴随着暴力——但什么也没有发生。也许是因为奇怪的光线。“向您致以最谦卑的道歉，公主殿下。我宁愿把我们的注意力集中在我们真正的目的上。建造这个。”

梦魇之月又瞪了他一会儿，然后转身离开。她脸上是困惑吗？“你今天证明了自己是一个……忠实的仆从，如果要说的话。我知道有一个地方我们可以找到足够的金属来达成你的目的。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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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旅程不长，但也不愉快。他们走过了数千名死者，有的穿着奇怪的盔甲，有的没有。后者看着好受一些，因为寒冷和虚空只是让他们不腐，没有变得更糟。他尽最大努力少看到他们。

在梦魇强大的魔法保护之下，他们返回月球表面。这是铁羽第一次看到这个叫华纳海姆的城市。起初，他有点失望。

有些位置的土壤下面有隆起，还有一片广阔的场地，那里的岩石已经被清理干净，土壤本身也被耕作成一排排，这么做的目的他无法想象。

只有巨大的中庭塔楼似乎延伸到了土壤之上。从外面看，它更奇怪，缺少了一些巨大的部分让它看起来更大了。条条隧道通向它的底部，并从底部延伸出来，都在地表以下。

除了一片平坦的土地，位置离隧道出口不远。地面是一整块奇怪的岩石，平坦而灰暗，是他从未见过的。它占的面积像一座城堡一样大，也许更大。上面有破损摔碎的物体，还有数千具尸体。

当他们靠近时，场地发生了变化。这片宽阔区域内没有空气，寂静无声，但他仍然能听到痛苦的尖叫声。小马们从隧道里逃出来，朝着一组首部向上突出地面的高耸金属物体跑去。他们没有成功。雨点般的金属块从上方向他们落下，速度如此之快，甚至于让空气着了火，任何站得太近者都被融化了。

一些天角兽们试图保护自己——但他们的魔法不够强大。一道银光向铁羽飞来——突然，他们站在一艘古代金属庞然大物的底部。有六艘一样的船体，但破损的方式各不相同。这些是大致呈圆柱形的物体，每一艘都像一个被压碎的桶。

“她错了，”梦魇之月边说边蹲在地上，凝视着场地。“所有六艘船都还在这里。我们真的……我们真的是最后的。”

“那是什么？”铁羽问道，声音仍然很震惊。“是什么杀了你们？”

梦魇转过身来怒视着他。“你是想要答案，还是想要我的帮助？”

“帮助，”他立刻说道，停下来咳嗽了一下。他几乎快站不住了——北极星让他命悬一线。“这就是你想要用的金属？”

有好多金属，擦得锃亮像是纯银，上面满是奇怪的文字。他现在可以看懂了。第一个上面写的是“1号逃生飞船”。他们蹄下的地面上写着“主发射平台——随时保持畅通。”

“我们本不应该死在这里，”梦魇之月低声说道“但至少我们建造的一些东西会在死亡后有点用。非常像探虚者们。”

她飞到空中，展开翅膀。但她并没有真的拍打翅膀，只是用魔法把自己固定在那里。“这是我的月亮，姐姐。把我送到我最有力量的地方是个错误。”

在铁羽蹄下，地面开始摇晃起来，他也飞到空中。他几乎飞不动了，不过至少现在寒冷没有困扰他。

第一架巨大的“逃生飞船”升到空中，边缘泛着蓝色的光芒。它从两边的金属脚手架残骸中挣脱出来，震落了奇怪的机械装置和逃上了坡道的尸体。尽管她与这个地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梦魇之月似乎对死者的遭遇不太在意。“如果你不会……送我们回家……那么你会用另一种方式为我们服务。”

梦魇之月咆哮着，她的暗影在她面前越来越长。铁羽在死寂的城市里几乎没有注意到它，但在她自己的魔光下，不可能看不见的。影子从她的鬃毛对面伸展开，它的红眼睛似乎在下面的泥土里看着他。

巨大的金属物体开始收缩，变成鲜红色并扭曲。铁羽以前见过这个形状，但他没想到会一下子看到它。梦魇之月在一瞬间就完成了一件他认为需要几个星期才能锻造、锤打和钉牢的东西。

扁平的金属遮阳板，向下逐渐变细，形成一根中空的杆，将会穿透月球表面，然后下降到营地。

他们面前的空气沿着一条巨大的线撕裂开来，宽度刚好够遮阳板的顶部。“跟我走，铁羽! 让我们离开这座荒凉的城市。”

他回头看了看华纳海姆那座暴露在外的独塔, 然后跟着梦魇之月通过传送门。

我猜我们可能终究不会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