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世界2：末日】第17章：天降救兵 雷电风暴

弹雨在空中纵横交错，枪口喷吐的火光映红了电脑人面无表情的脸孔。与上一次战争不同，现在很多电脑人都持有枪械，而且枪法精准。楼顶上一名狙击手开火时身体稍微抬高了一点点，立即被一发迎面而来的大口径子弹贯穿了脑壳。 日本全境已落入深空的控制，它掌握着日本所有的军事资源，对付这一支小小的队伍只是举手之劳，但它没有使用别的武器，只动用了电脑人。人潮中的机器人围绕在抱臂而立的delta247周围，远远地观战。 深空似乎很享受控制电脑人去屠杀人类，或者，它更享受看着人类屠杀电脑人。 有四名士兵穿着外骨骼装甲，装甲的右臂上都固定着加特林机枪，可以在一分钟内向敌军倾泻出4000发5.56毫米步枪弹。密集的弹丸如同横扫一切的金属暴雨，仅半分钟后，大楼周围就躺满了电脑人残缺不全的尸体。然而，电脑人只不过是傀儡，全然不畏惧死亡，在深空的控制下，他们踩着脚下的尸体和鲜血，迎着美国大兵们射来的弹雨发起了冲锋。 9524试图击倒delta247，但两台足有两层楼高的建筑机器人阻挡了她的弹道。9524连开数枪打倒了这两台庞然大物，视野中却失去了delta247的踪影。 又过了十几秒钟，加特林的枪声停了，高射速的副作用就是高消耗，外骨骼装甲背后的弹箱已经打空了。突击队一共只剩下20多人，没了加特林，火力顿时稀疏了许多，根本挡不住怒海狂潮一般涌来的电脑人大军。只一瞬间，就有无数电脑人冲进了一楼大厅。 爆炸声接连响起，大楼在不住地震颤，突击队试图用手雷来推迟电脑人的推进。可所有的大兵都明白，对方的人数实在太多太多，他们所做的一切只是在延缓死亡来临的时间。 计算机和卫星电话仍在忠实地执行着主人的命令，反复发送那条电讯，为了保证人类能收到这一信息，qwer特地设置了循环发送。 又是一声沉闷的巨响，大楼微微晃动。似乎突击队发射了一枚高爆榴弹，又似乎是几颗手雷同时爆开。9524打开了队内通话，急促地说：“放弃二楼，放弃二楼，大家退到楼顶上来。” 几分钟后，美国大兵们撤到了楼顶上，不待9524提醒，他们就散开队形，前后交错，把枪口牢牢地对准了天台门。人数又减少了几个，开战仅短短几分钟，又有七八个士兵倒在了电脑人枪下。 楼顶只有一道天台门，易守难攻，只需两三把突击步枪保持连续火力就可以将电脑人的进攻路线牢牢封死。就算深空派出机器人开路，楼顶的狙击手还持有威力不凡的激光步枪，再加上9524的电磁步枪，突破天台门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要想消灭突击队，只能等待他们耗尽弹药，或者出动空中力量及远程支援火力。

同一时刻的日本神户市。

天色变得阴沉了，原本点缀着几颗星星的夜空变得漆黑如墨。墨白放落面罩，开启了夜视功能。 墨白率领的突击队刚刚完成任务，干掉了两辆TK-X20式主战坦克和数台战术机器人，并成功摧毁了神户市科研中心的超级计算机。出乎意料的是，电脑人没有向他们发起进攻，智能机器也没有再次露面，深空对人类的行动似乎并不在意。 “队长，这个大家伙放在哪儿？”一个矮壮敦实的年轻中尉凑到墨白身边低声询问。他叫汪剑锋，是特战队三排的排长，也是墨白最信得过的兄弟。 汪剑锋说的大家伙是一枚小型钻地炸弹，此刻就背在一名穿了动力装甲的队员背上。说是小型钻地炸弹，其重量也超过了300公斤，所谓的“小型”只是相对于那些只能由轰炸机携带的大家伙而言。 墨白犹豫了一下，四周看看，随手指指一栋只剩部分框架的大楼：“就这里吧，把碎石清一下，尽量让弹体紧贴地面。”这种新型的钻地炸弹可以遥控引爆，弹体依靠多级火药层层爆炸获得动力，可以钻至地下100多米的深处。 三名穿着动力装甲的战士走上前去，开始清理坍塌的碎石。出发前，基地首长特地吩咐墨白带上这枚钻地炸弹，并说放置后就可以撤离，无须引爆。但首长并未指出安放的具体位置，更没有说明原委，墨白也就没有多问，只是心里一直暗暗纳闷。 “队长，咱们放置这玩意儿有什么用啊？”汪剑锋看着几名正在操作的士兵，随口又问了一句。 墨白微微摇头，没有回答，他也不明白首长为什么要下达这种指令。一枚钻地炸弹能有什么用？就算36支突击队每一队都携带一枚炸弹，结果也只能在地面上炸开36个大洞，不会对深空造成任何影响。其实墨白内心深处隐隐有个极为可怕的念头，只是他不敢去想。 “队长，安放完毕！”一名士兵回身向墨白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墨白收起思绪，点了点头：“好吧，咱们撤！” “队长，队长！”负责通信的小王一溜烟跑到墨白身边，急匆匆地说，“队长，收到一条奇怪的电讯，要咱们小心电脑人的渗透，还说深空研制出了什么生物电脑芯片。” 生物电脑芯片？墨白心中一惊。中国一直在秘密研究生物电脑，但至今尚未取得突破性进展，难道深空已经研制出来了？ “全文重复一遍。” “是，电讯只有一句话和一串数字：深空研制出了生物电脑芯片，能通过扫描仪，小心渗透！134956988899。” 脑海中似乎闪过了一道电光，墨白顿时愣住了。134956988899，这串数字墨白太熟悉了，这是他送给弟弟随风球那部卫星电话的号码，这两天他一直朝思暮想的就是能打通这部电话。 难道是随风球发送了这个消息？他怎么会知道这些？他遭遇到电脑人了？他在哪儿？瞬间有无数念头在脑海中奔腾而过，墨白转头盯着小王，急切地问：“能定位这条电讯的发送地点吗？” 小王摇摇头，随即又补充了一句：“不用定位，可能卫星接收到电讯后立即就原封不动地转发过来了，电讯后附带了地址和发送时间，就在日本千叶市，估计是另一支突击队发送的。”

与此同时，日本宫城县仙台市。

不知何时起了风，一滴雨水落在瑞恩少校的面罩上，天气变了。瑞恩抬起头望向夜空，夜视镜中的天空是深绿色的，大片大片的乌云正在头顶上方凝聚盘旋。 风暴就要来了！瑞恩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左眼上方的视窗，小小的全息屏上有一串红色数字在不断跳动，倒计时仍在持续。还有不足半个小时，少校隐隐感觉口干舌燥，心脏似乎缩成了一团，喉咙也阵阵发紧。 瑞恩并不赞同使用这种手段。虽说日本国民已经伤亡殆尽，但日本全境还有上千万电脑人，他们也是人类。风暴降临，山崩地裂，这上千万人都要成为深空的陪葬！ 一名突击队员走到瑞恩身边，汇报道：“少校，炸弹已安装完毕。” 瑞恩点点头，勉强压下心中的罪恶感：“好吧，咱们撤。”只有他一个人明白，突击队安装的并不是钻地炸弹，而是一个强效振荡器。炸弹引爆后，振荡器会深入地表，然后不断释放不同频率的震荡波，利用特斯拉效应制造人工地震。 特斯拉是个伟大的家伙，瑞恩不否认这一点。但科技是一把双刃剑，特斯拉的发明推动了人类文明的发展，同时也会给世界带来可怕的灾难。 日本群岛地处亚欧板块和太平洋板块的交界地带，即环太平洋火山地震带，火山和地震活动十分频繁，危害较大的地震平均3年就要发生1次。全球有1/10的火山位于日本，日本全境时常会发生火山活动。据统计，全世界里氏规模6级以上的地震中，超过两成都发生在日本。 36支突击小队共携带了23枚外裹钻地炸弹的强效振荡器。23个振荡器同步运行，震荡波反复叠加，足以撕裂日本列岛本就脆弱的地质结构。简而言之，振荡器会诱发大规模地震。 摧毁超级计算机只是行动的第一步，或者说是佯攻，此次行动并非是毁掉那些超级计算机，而是要制造一场超级地震，完全成功的话，日本本州、四国、九州甚至北海道，都会沉入太平洋的万顷碧波之下。 深空的眼睛遍布全球，为了迷惑深空和保证隐秘性，至少有13支级别较低的队伍并不明白这次行动的真正目的，只有瑞恩少校和几名级别更高的军官才知道计划的全部内容。 松山首相的提议给了威廉总统一个启发：天罚没能摧毁深空，原因就是深空备份了自己，上一次战争时深空尚无力控制别国的军用智能武器，更遑论别的超级计算机了。日本是深空的大本营，它的备份一定还在那里。 仅仅毁掉超级计算机是不够的，深空一定隐藏在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深空控制了很多军工企业的生产基地，它的力量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增长，拖延时间过久的话，很难保证它不会在别的地方另做备份。而更要命的是，深空已经掌握了核武器，它随时都有可能把核弹射向人类世界。人类需要用最快最暴烈的手段才能赢得战争。 为此，威廉总统决心动用地球物理武器：雷电风暴引发海啸，钻地炸弹撕裂地壳，再配合强效振荡器引发的特斯拉效应，制造出一场毁灭性的超级地震，将日本列岛从地球表面上全部抹掉。

千叶市，东京大学千叶校区。

雨点很大，但并不密集，漫天乌云翻滚，不时有一道闪电在云层中亮起，如同神灵挥起光剑劈开了长空。 战斗仍在持续，但随风球觉得已经快要守不住了。电脑人的攻击不分波次，也没有什么战术，尸体阻塞了天台门，电脑人就堆成了一叠叠人堤，后面的人砸在前面的人身上，踩着自己人的尸体强行向楼上攀爬。四面八方人头攒动，人山人海，他们似乎不再是人，而是数以万计的行军蚁，正在向肥美的猎物发起进攻。 雷声隆隆，电脑人僵硬麻木的面孔不时在电光中显现，从他们眼光中感觉不到人类的气息，他们如同雨中的幽魂，又宛如不死僵尸组成的大军。 人堤越漫越高，渐渐逼近了顶层，如同大海掀起了一道巨浪，要把整栋大楼淹没在电脑人的狂潮中。大兵们不再提防天台门，而是收缩成了一个圆圈，把枪口指向了四周。枪口持续喷吐火舌，不断有攀上护栏的电脑人被子弹击碎脑壳，从人堤上滚落下去。 从未有人经历过如此惨烈的战斗，眼前的场景如同心灵深处最恐怖的噩梦，再坚强的人也会毛骨悚然。然而随风球已经忘记了恐惧，他半蹲在qwer身前，把枪柄牢牢顶在肩头，持续扣动扳机，射出一发又一发弹丸。 不到最后一刻，决不放弃。 空中雷声隐隐，由远及近，但随风球没有抬头，爬上天台的电脑人越来越多了，他无暇分神。 沉闷的雷鸣悬在了空中，并没有降下，一道道电光骤然亮起，那是两挺火神机炮，向着蚁附而上的电脑人射出了致命的弹雨。 天降救兵？随风球愕然抬头。一架三角形的飞机在空中绕着实验楼划了一个圆，火神炮持续开火，钢铁弹幕犹如一把利刃从人堤中段切过。12.7毫米机枪弹轻易就撕开了肌肉和骨骼，人堤整个坍塌了，数不清的电脑人翻滚跌落。 危机暂时解除，飞机迅速降低高度，最终落在了楼顶上。后舱门打开了，墨白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哥哥！”随风球惊喜交加，不由得叫出了声。墨白提着突击步枪，对着弟弟连连挥手，“快快快！都上来，时间紧迫！” 等到众人都进了机舱，飞机再度腾空而起。地面上的电脑人举起步枪朝战机开火，弹丸落在机壳上，“噼啪”作响。战机很快就调整了方向，向夜空中飞去，转眼间就飞出了射程。 终于得救了！随风球瘫倒在机舱内，不住地呼呼喘气。突击队的弹药几乎消耗殆尽，墨白再晚到两三分钟，数不清的电脑人就会把他们撕成碎片。 墨白安排大家在座位上坐好，又拉起弟弟，低声说：“找地方坐下，系上安全带，咱们还没脱离危险。” “怎么？深空派战机追来了？”随风球变了脸色，刚刚放松下来的神经再度绷紧。 “不是，”墨白吩咐一名战士关掉机舱内的灯光，又把随风球拉到一扇舷窗前，伸手指指窗外，“你自己看。” 云层中电光闪烁，照亮了夜空。一条又细又长的黑色丝带由云层中垂落，由下往上渐渐增粗，如同漏斗。丝带还在不断伸长，很快就接触到了地面，然后急剧扩大，变成了一条勾连天地的巨柱。巨柱尾端所过之处，一栋栋大楼就像是沙粒堆就的城堡，瞬间就裂解粉碎。 “巨型龙卷风！”随风球不禁骇然变色。 墨白点点头：“你再向远处看看。”随风球把脑袋贴近舷窗，左右四顾，然后倒吸了一口凉气，一张脸血色全无。 一条、两条、五条、十条……目光所及之处，足足有数百条丝带从天空中垂落，丝带迅速拉长增粗，先后变成了一根根顶天立地的风柱。与普通的龙卷风不同，这些擎天巨柱里还裹挟着一道道张牙舞爪的闪电，似乎隐含了足以横扫一切的威能。 这么多巨型龙卷风不可能是自然形成的！难道是某个国家的秘密武器？随风球叫过9524和qwer，问道：“看看窗外，你们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9524看了一眼，面色微微一变：“这个，qwer应该比我更清楚。” qwer像是被眼前的天地巨变惊呆了，脸色异常苍白，几乎能看到血管中的血液在肌肤下隐隐流动。她的嘴唇轻轻蠕动，像是在回答随风球的问题，又像是在喃喃自语：“雷电风暴！雷电风暴！” 机舱内的美国大兵也先后发现了异常，纷纷聚在舷窗前向外观看。大多数士兵都变了脸色，眼神中满含恐惧。 雷电风暴，随风球以前听过这个词，但他一直以为那只不过是传说，现实中不可能出现这种武器。 随风球愣愣地看着qwer：“雷电风暴？这玩意儿当真是人工制造的？”qwer低头不语，9524抱着双臂，眼神中混合了愤怒和忧郁，解释道：“气象武器，又称为地球物理武器，美国人对此早有研究。这么大范围的雷电风暴，恐怕是覆盖了日本全境。为了消灭深空，美国佬还真是什么都干得出来！” 墨白摇摇头，低声道：“不仅是雷电风暴，美国人的真正意图恐怕是制造一场超级地震。” “超级地震？”随风球愕然不解。在场的美国大兵也都面带茫然，qwer和9524也露出了诧异之色。 墨白还没回答，飞机忽然剧烈地颠簸了一下，仿佛被某种武器击中了。随风球身子一晃，下意识地一把揽住qwer，转头向舷窗外看去。 一道闪电落在机翼上，溅起了一道道橘黄色的电弧光。借着电光，随风球看到了一面巨墙，几乎占据了整个舷窗，正在气势汹汹地逼近。那是一道巨型龙卷风，战机正在无数条风柱中穿行。 雷电风暴，超级地震，这些事情有命逃出去的话再去想也不晚。随风球拉过qwer，就近缩在一张座椅里。qwer偎依在他胸前，两个人紧紧地搂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