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征召》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战后

 

“他们看上去真年轻，”迪特尔说道。

那天晚些时候，他坐在路边的一块岩石上，和战友们一起休息。当军队的手枪骑兵、先驱侍骑和骑士们追杀绿皮时，步兵们却被分配了各种不那么吸引人的任务，包括执行怜悯、充当担架手以及在埋葬队伍中为霍克领的死难者准备最后的安息之所。这是一项艰苦的、吃力不讨好的工作，但迪特尔认为，这些任务和激烈的战斗一样，都是当兵的一部分。

颇具讽刺意味的是，在战斗结束、兽人战败后，数千名伯爵新征召的新训士兵才作为援军姗姗来迟。迪特尔和他的猩红旅同伴们打量着到来的新人们。援军以双列纵队沿小路行进，肩上扛着武器装备。

“你说他们年轻？”霍伊斯特被迪特尔的话逗笑了。“你应该照照镜子，新兵蛋子。你和这大部分娃娃兵一样大。”

“我猜你是对的。”迪特尔说。然而，当他回望这些新兵时，很难相信自己的年龄和面前那些孩子气的面孔是一样的。他当兵才几个月，就觉得自己老了好几岁。

“不得不说他们把握的时机可真准。”霍伊斯特边说边转过头看着一排排新兵走过“要我说，参加一场战争最好的时机就是它快结束的时候。”

“结束？”里格尔扬起眉毛。“我从不知道你还是个乐观主义者。”

“嗯？你是什么意思？”霍伊斯特警惕地看向他。“你不会又要布道了吧？什么战争从未真正结束，西格玛的敌人环绕着我们，什么的。拜托，里格尔，我们才刚打赢一仗。下回再布道吧。”

“不是布道，”里格尔摇摇头。“只是个看法。我们赢了一场，霍伊斯特。仅此而已。绿皮可能现在在逃跑，但它们会回来的。记住，我们可能确实在这儿打败了它们，但北方的大部分地区仍在它们的控制之下。我怀疑这可能是一场漫长战事的开始。战争将会持续。”

“里格尔说得对，”耶哈德点点头。他若有所思地望着从他们身边走过的一排排新面孔，仿佛这些新兵的出现使他想起了很久以前失去的什么。“我刚和荷吉格第四矛兵团的一个中士通了气。他告诉我，艾德布兰德选帝侯已经任命冯·格拉尔将军作为他所有军队的总指挥——不只是他在战场上的军队，而是所有军队，包括每一支驻军、每一个新集结的团、甚至是还未征召的新部队。冯·格拉尔是一位战将，向来如此。如果伯爵任命他为最高军事长官，那就意味着他们将延续战火。”

同伴们在消化这个消息时沉默了一会儿。是里格尔打破了沉默。

“我知道那不是军队里唯一的晋升消息。是吗，耶哈德中士？”

“你听说了？”耶哈德扮了个鬼脸。“我没想到这个消息传播得这么快，但我想这就是军队——士兵唯一没法保证的就是保守秘密。对，这是真的。伯伦中士在战斗中受了伤。他们说他能活下来，但得修养一段时间。哈克纳上尉任命我在他缺席时接任中士。”

其他人都很高兴，挤在他周围跟他握手，向他表示祝贺。自从迪特尔认识他以来，这还是耶哈德第一次显得不好意思。

 

迪特尔后来回想起来时觉得很奇怪，但在战斗之后，一切似乎都变了。他当然会觉得不同。在作为猩红旅第一次参战的失败后，第二次主要战役获得彻底胜利的感觉很好。

迪特尔和其他成千上万的人一样，是那次胜利的一部分。有的人付出了最后的代价，为了他们的行省和人民牺牲了自己的生命。其他人幸存了下来，希望能变得更聪明，成为更好的士兵。

克鲁格和费贝尔也在死难者之列。迪特尔从未喜欢过这两人，但在他们死后，他意识到自己与他人的羁绊已超越了这些问题。无论他们有什么缺点——虽然确实不少——克鲁格和费贝尔都曾是猩红旅。他们曾是士兵，他们也作为士兵勇敢地迎敌而牺牲。今夜，当西格玛的牧师们聚集起来为敌人的战败而祷告时，迪特尔也会为克鲁格和费贝尔祈祷。

还有些其他人也会出现在他的祈祷中：像布莱特迈耶、罗森这样的战死猩红旅，向耶哈德、霍伊斯特和里格尔这样的同伴，像伯伦军士和哈克纳上尉这样的长官。他将为冯·格拉尔将军和艾德布兰德伯爵祷告。他将为他们的努力能取得成功而祷告。他将为他们能保护霍克领的安全，将绿皮永远驱逐进深山而祷告。

迪特尔从一场大战中幸存。他希望自己能从中学到些什么。无论如何，随着明天的到来，战争将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