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先代录　第十三卷「少女幻葬」

——真失败！

看着灵梦的结界正在跟西行妖放出的死之弹幕进行着殊死对抗的我，不由得痛骂着自己。
该死，怎么会这样！
我这不就成了灵梦的累赘吗。

灵梦与幽幽子的弹幕游戏开始之后，被那压倒性的梦幻光景冲击着的我，在回过神来之后才注意到已经开始活性化的西行妖。
从现状来看，明明弹幕游戏是灵梦和占优，但却在这个时候发生了这样糟糕的事情。
……哎呀，果然还是那个么。
灵梦本来已经顺风顺水地准备享受胜利的果实了，心里想着【都这样了怎么输】的原因吗？
真可怕——。Flag真是太可怕了——。
把玩笑话放在一边，发现一些危险端倪的我将体内精炼的灵力集中在拳上，继续注意着西行妖以备不时之需。
然后理所当然的，在西行妖突然释放的无差别弹幕向着毫无准备的灵梦袭去的瞬间，我采取了行动。
而事实上，我一直以来使用灵力的方法都是直接将其注入自己的拳里，虽然对到底能否做到远距离攻击感到有些不安，不过从结果上来看还是成功地放出了我自己的想象中的攻击。
从我的拳中放出的灵力散弹，将西行妖的弹幕完全抹掉了。
说句实话，如果我对于力量的把握不够精细的话，是没办法在这种关键的场合做的这么好的吧。
还是得好好感谢一些那些伟大的先行者们。
果然，说道用灵力形成的远程攻击的话就该这么做呢。
谢谢你，师傅。我也会选择像您一样活到老的方式
（指尖：我确信这里有个梗没看出来，有哪位漫画女性角色可以释放灵力散弹的吗，还是上了岁数的那种，求补充）

嘛，看来威力还是太大，没办法把这招当弹幕用的样子。
话说回来，既然这招在近距离才能发挥其真正价值的话，就是说我的近身格斗又多了张底牌咯？
果然习得的招式内容还是跟原本目的差个十万八千里么。
……嗯，不过就算我这么说，今后也会继续不断熟练这招就是了。
不管怎样，多亏了我用掉大半灵力的这一击，灵梦总算是转危为安了。
我并没有打搅这场弹幕游戏的意思。
不如说，我打算排除掉打搅这场决斗的任何因素。
解决这场异变的主角是你哟，灵梦。
加油，灵梦。你就是NUMBER ONE。
我会守望着你，直到最后的最后！

“灵梦！！”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
灵梦虽然在一瞬间变得有些惊讶，不过她很快就回过神来继续履行她的义务。
幽幽子被她的bomb毫不留情地击溃了。
这一击也彻底决出了这场弹幕游戏的胜负。
——话说回来，我开始头一次看到灵梦为了解决异变而战的身姿。
从她躲避弹幕的一连串动作开始，直到最后的一击为止，相当不错的战斗。
这场景让对过去灵梦修行时候的样子还历历在目的我不由得感慨万千。
变强了。
你真的成长了呢……灵梦。
然而这样的感动只持续了一小会儿。
因为我忘记了，西行妖已经开始活性化了。
虽说没有完全活过来，但至今为止收集到的【春】让樱花树已经开了八分，而与此同时，妖气，瘴气以及可怕的力量从这棵树里溢了出来。
跟我消除的那些弹幕相比，具有压倒性的数量死亡顿时散播了出来。
其中的大部分都飘向了空中，灵梦也就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它的目标，而地面上反而只有少量的弹幕。
不过理所当然的是，我属于地面上会被直击的目标。
面对袭向我的不拘束于弹幕游戏规则的死之弹幕，已经变成亡灵的我躲无可躲地摆起了架势——。

然后，我就被灵梦庇护了。
她的阴阳玉之中的一颗挡在了我的身前，而另一颗则在她身前张开结界形单影只地抵挡着山崩海啸般的弹幕。
不过，地面上与空中的弹幕数量与密度都不能比。
即使两边都是用阴阳玉为基点张开的结界，灵梦那边如同海啸般的弹幕奔流已经快要将结界冲垮了。
真失败。
我都做了些什么啊。
本来以为能够帮到灵梦的，结果反而成了她的累赘吗！
不……不管怎样，我得赶紧做点什么才行。
该死，如果肉体还在的话，这种状况之下，我只需要毫不犹豫地把西行妖打个稀巴烂就可以阻止这一切的说……！
可惜，现在想这些也毫无用处。
总之得找点能够打破现状的东西。后悔只会浪费时间而已。
可是就算我这么想，对于亡灵状态的我来说，现在能动用的力量也就只有灵力了。
而我所能动用的灵力也在刚刚释放散弹的时候消耗地超出了我的想象。
剩下不多的力量也只能在用一次刚刚那招，之后我就会陷入被西行妖的力量所吞没的绝境吧。
必须……用点能够增幅灵力的手段才行。

——阴阳玉。

我瞥了一眼现在依然守在我面前张开结界的博丽秘宝。
果然，这家伙才是关键么？
不过，要是两颗一起用的话效果会更好。
只有一颗的话能发挥出多少效果呢。
……不，其实我自己很清楚。
打破现状的方法已经出现在了我的脑中。
只是，不确定的要素实在是太多了点。

——将灵力注入阴阳玉之中，然后再用【黄金回转】赋予其【无限持续的力量】将其打出。

虽然没有肉体的我已经失去了各种招式，不过这个【黄金回转】只是一种使用力量的法则，所以应该还能发挥出本来的效果才对。
但是，想用这招的话有几个相当大的问题。
那就是首先得解除这个正在抵挡西行妖的死之弹幕的结界才行。我并不知道会不会有一个让我这么做的时机……。
另一个是关于【黄金回转】的问题——就是所谓的【黄金长方形的轨迹】其实是个我还没试过的技巧。
虽说这是在地底与勇仪战斗的时候偶然掌握的回转技术，但实际上改进起来相当困难。
这个回转的基准【黄金长方形】是埋藏在自然与生命之中的比例，所以必须首先仔细观察才能将之找出。
这本应该是只有能够制作出世界遗产等级的美术作品的艺术家们才能发现的东西。
但为什么，我能够将这种东西找出来呢。
也许，想要做到这一点的话，需要有着像原作那样被逼入绝境之时的集中力和感觉也说不定。
还有一个问题，也是个最致命的障碍——这里是【冥界】，不存在任何蕴含【黄金长方形】的自然或是生命，是个已然死亡的世界。
周围的植物也好，面前的巨大樱花树也好，都是现世之中不存在的东西。它们身体里没有被注入任何生命。
就连我自己，现在也是个亡灵。
……不行了。
仔细想了想，发现这招果然还是不管用。
而且，就算这个【黄金长方形】存在于现世之物里，但也不是随便什么东西里都蕴含着它。
毕竟是被秘藏的东西。而想让它寄宿在人类的肉体之中的话似乎还需要特殊的训练。
该死，至少给我点希望啊。
这个冥界，如果有什么活着的存在的话——。

哎，等下。
有的。
这个冥界还是有生命的存在的。
而且我毫无根据地确信这个生命体里蕴含着【黄金长方形】。
也许我能够将其找出来。
因为，我看着那孩子看了十年呀。
有尝试一下的价值。
不对，是肯定能做到。绝对可以做到【黄金回转】——看着我引以为豪的女儿灵梦使出回转！

◆


“masterspark！”

八卦炉放出的闪光冲向了弹幕。
但是，西行妖放出的力量并不是光凭弹幕游戏之中的bomb就能被抵消的东西。
魔理沙的炮击结束之后，依旧有无数的死之光弹朝她飞去。

“真的假的啊！？”

她不由得痛骂着已经不知道体会了多少次的自己的无力。
这就是作为人类的自己的极限么。
在人外之力的面前，在规则之下自己为了决斗而准备的力量也好技术也好都会被轻而易举地击溃。但这微小的力量就已经是自己的全部了。
魔理沙在一瞬间忘记了回避，就在她眼看着要被迎面而来的弹幕击中的千钧一发之际，咲夜发动能力救了她。
因为那短短的一瞬间，结果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突然出现的就像是以守护着魔理沙为目的而配置的小刀型弹幕，在时间停止解除的瞬间一起发射了出去。
没有被masterspark的威力抵消的西行妖的力量，就那样在复数的弹幕之下一个接一个地被消灭了。

“太大意了哟，魔理沙”
“抱歉。帮了大忙了”

毕竟被打中了的话就不是疼不疼的问题了，而是确确实实地一个死字。而西行妖依旧以自己为中心不停地释放着射线状的弹幕。
离得越近，密度越高。
不小心向里突进的魔理沙被咲夜拉回了上空。

“这可不是靠毅力就能挺过去的东西哦。慎重地上吧”

咲夜告诫般地如此说道，同时将手中的小刀递到了魔理沙的眼前。
这是她引以为豪的收集品之一的小刀，然而这把小刀的刀身部分已经腐朽到破破烂烂的地步了。
这就是对无视了spellcard规则且无法接近的扩散性弹幕的试探结果。
那些光弹之内包含着死亡的力量。
能够将现世的东西全部侵蚀，然后杀死的力量。
这对身为人类的咲夜与魔理沙来说是一发即死的致命威胁。

“就算这样我也要过去。因为灵梦在那边呀”

但是，要说身处险境的话灵梦也跟她们一样。
离西行妖最近的灵梦，现在已经被海啸般的光之奔流所包围。而她的结界看上去也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不管怎样，只要一瞬间就好。把这个弹幕消除一瞬间，让灵梦能够动起来就行。”
“别乱来啊，你这么做首先死的就是你哦？”
“但光靠我们也没办法做到什么啊。而能够封印那颗妖怪樱花树的灵梦，现在不也正好离那里最近吗”

即使是冲动的大喊也无法掩盖住她话语之中的一些道理，这让咲夜对她有些佩服。
这就是名为雾雨魔理沙的少女的非凡之处吧，咲夜如此想到。
并不会为了朋友冲动地乱来，而是为了打破现状而不断冷静地努力着。

“……不过，你想怎么做呢？spellcard的bomb是没办法消除那个弹幕的哦”
“咲夜刚刚的bomb也不行吗？那是怎么放出来的呀？”
“那些都是从帕秋莉大人那里得到的辅助魔导器放出的魔力小刀，利用时间停止进行多重展开之后一起发射的结果。
你看到的就是我能展开的小刀的数量和威力的极限了。而且，它并没有能够切入其他弹幕之中的压制力。虽然还比不上用物理的小刀就是了”
“原来如此，既然跟我预想的差不多的话，我就安心了”

咲夜的说明让魔理沙喜上眉梢地点了点头。

“咲夜，我猜你的能力是不是能够做到让自己接触的东西也能在时间静止的世界里动起来之类的事情……对吧？”

咲夜睁大了自己的眼睛看着魔理沙。

“比如说，让我在静止世界里动起来之类的？”

咲夜并没有马上回答她的问题。
因为没想到自己的能力特性突然就被看透了。
从没有被别人猜到过的咲夜的能力，在相当强力的同时还有着让人无法摸清状况的优秀隐匿性。
只凭借时间停止这个单调的认知，在实际上连静止世界都无法体验到的情况下，就能对持续时间，范围以及具体的性能有所察觉。
魔理沙将这个能力的一部分正确地分析了出来。

“……对。我的确能够解除自己所碰到物体的时间静止”

咲夜故作平静地肯定了魔理沙的质问。
如果，眼前的人不是魔理沙而是别的不认识的人的话，她说不定会最大限度地警戒那个人，或是直接采取封口的行动。
这个能力就是咲夜的生命线。
对身为战斗者的咲夜而言，自身能力的暴露会让她产生强烈的危机感。
而不知道有没有猜到咲夜内心想法的魔理沙则是露出了满足的微笑。

“太好了！这下没问题了，我有个一发逆转形式的策略”
“但是，你是怎么弄明白我的能力的呢？你之前也只在上次异变跟你弹幕游戏的时候看到过几次而已才对吧？”
“当然是我为了攻略你的符卡而仔细研究过了呀”

魔理沙若无其事地直接说了出来。
的确，实战之中的提示多的不行。
时间停止中的咲夜如果移动起来的话，身上穿着的衣服和投出来的小刀会怎么样呢？
如果目标是静止不动的话，为什么不直接攻击呢》
这些要素都被魔理沙一一记录下来，在大量的分析之后终于得出了最接近真是的结果。
如此单纯明确的回答。
咲夜想起了那一天即使输掉了弹幕游戏，却依然接受作为敌人的帕秋莉的讲义，拼命地写着记着些什么的魔理沙的样子。
那一定是魔理沙日复一日，从未间断的身姿吧。
咲夜心中些许的警戒心也消失不见，她转而露出了自然的微笑。

“你笑啥啊？”
“没什么……只是有点尊敬你呀”
“什，什么鬼？”

突然的话语让魔理沙有些脸颊发红。
不过，马上就想起现状的咲夜咳了一声之后，重振精神看向魔理沙。

“好的。接下来，我就把这招告诉你。这次作战必须有咲夜的帮助才行。所以——”
“没问题，我会帮你的”

想都不用想。
咲夜直接无条件地答应了魔理沙的提案。
这一刻，她已经承认魔理沙是与自己对等的存在了。

◆


然后，事态的齿轮开始了转动。
结界已经接近其所能承受的极限。就在灵梦将要陷入绝境之时，她突然察觉到了某种气息。
总的来说，这是某种能将现在濒临绝境的流向改变的气息。
这已经是可以称得上到达天启领域的直觉了。
而灵梦自己也并没有怀疑这个预感的余地。

“灵梦！”

在听到自己亲友的声音之后，她感受到了一种奇妙的安心感，脸上也不由得自然地浮现出了苦笑。

“要上咯！！”

对于魔理沙所说的话的含义，灵梦完全没有误解。
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她就将结界解除，同时为接下来的行动做好了准备。
几秒之后，打破现状的一击果然如期而至。
不，正确地来说并不是一击。
不知怎样做到的从两个方向同时释放的masterspark形成了完美的交叉火力，将灵梦眼前的西行妖的弹幕瞬间吞没。
两发魔炮合并的威力将死之弹幕完全消除了。
这就是魔理沙的策略。
利用咲夜的时间停止做到的多重魔炮。
在放出第一发之后马上停止时间，然后在另一个方向释放第二发，最后解除时间静止。
这样一来，本来不现实的同时使用两个bomb的计策就成为了可能。
再加上咲夜自己也将自己所能放出的弹幕融入了这一击里。
本来将视野都完全遮住的弹幕一瞬间就消失一空，一条路就这样呈现在了灵梦的眼前。
这个时刻造访的瞬间，灵梦没有让胜机就这样从自己的眼前白白溜过，她采取了行动。
一口气冲到了西行妖的本体面前，然后以阴阳玉为中心用剩下的全部灵符展开了封印结界。
毫不犹豫地用尽全力。
将所有力量都用来封印发生源。
本来就存在的封印在灵梦结界的帮助之下开始再次拘束西行妖，而西行妖则开始了殊死挣扎。
封印上传来了嘎吱作响的声音和火花，两者再次陷入了对峙。
不过这一次，优势属于灵梦。
再加把劲的话，就是灵梦的胜利。

“……切，还差一点点么”

灵梦头一次骂出了声。
即使自己已经竭尽全力，即使自己还得到了别人的全力帮助，但西行妖依然负隅顽抗。
灵梦此时十分冷静。
正因为如此，她才更加明白现状是多么地棘手。
自己已经没有进一步增强力量的手段了。
如果这样继续下去的话，仅凭自己一个人类的力量是完全无法与长年累月被封印的妖怪樱花树那近乎无穷的力量相提并论的。
然而无论如何，自己还是需要最关键的那根压倒骆驼的草。
如果想要一口气将其封印，就只能用更大的力量强行——。

“灵梦！”

在这紧要关头，另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妈妈……”
“接好了！！”

她急忙将视线转向那边。
地面上的弹幕消失的那一刻，先代巫女也采取了自己的行动。
她是除了灵梦以外另一个有资格操控阴阳玉的，曾今的博丽巫女。
解除了张开的结界之后，将剩余的灵力全部注入到了阴阳玉之中。
然后，在上面加上了【黄金回转】。
找出出现在自己视野之内名为博丽灵梦的生命体之内所蕴含的的【黄金长方形】之后，让阴阳玉沿着用其描绘出的无限旋转轨道正确地回转了起来。
对没有相关知识的灵梦来说，眼前的现象已经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
在阴阳玉回转的时候，她能感受到其中灵力的加速度有着显著的增幅。
以其为中心产生的台风般流动的力量在狂暴地驰骋着。
然后那颗让她觉得变成了无限力量集合的阴阳玉，就那样被先代一脚踢向了灵梦。
正确地来说是飞向了灵梦眼前的那个地方，那个灵梦与西行妖对峙着的力量交叉点。被注入了无限之力的阴阳玉径直冲了过去。
抵抗在一瞬间就土崩瓦解了。
那颗回转着的阴阳玉则带着自己的力量呈螺旋状地朝着西行妖的中心飞了进去。
灵梦的知识也好优秀的的感性也好，都没有办法让她理解眼前发生的现象。
但是，这并不会妨碍她对现状的判断。
回转着的阴阳玉个自己的阴阳玉相辅相成地将封印打入了西行妖。
抵抗已经变得毫无意义。

“凋零吧，死之樱花！”

带着凛冽的意志，灵梦释放的封印结界将西行妖完全封印了。

——至此，将幻想乡之【春】夺走的冥界异变也终于落下帷幕。

◇
（千呼万唤始出来的先代视点）

樱花树下，落英缤纷。
虽然知道这些花瓣并不属于现世，而是从眼前的这颗妖怪樱花树上落下的樱花花瓣，但这梦幻般的光景依旧让人觉得美不胜收。
现在已经完全感觉不到西行妖的死之气息了。
也就是说，灵梦也已经成功地将这颗树再次封印。
虽然树上依旧留着不少的花，但它们也会在不久之后就全部凋零的吧。
西行妖再次变成无法开花的樱花树之后，姗姗来迟的春天也会再次造访地面。
这也意味着，异变被成功地解决了。
在激战之后的寂静之中，我筋疲力尽地抬头望向西行妖。

“——妈妈”

灵梦朝着我缓缓地飞了过来。
虽然她的衣服变得有些破破烂烂的，不过我并没有发现明显的外伤。
确认到这一点之后感到安心的我不由得觉得自己真是个对孩子有点过保护的家长呀。
在灵梦成为独当一面的博丽巫女，自己退役之后，我就一直是这个样子。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不是么。
毕竟我是灵梦的母亲呀。

“打的漂亮”
“诶……”

仔细想想，这次还是灵梦第一次身处异变解决之后的现场吧。
毕竟之前的红雾异变解决得有些莫名其妙。
意料之外的艰难战斗以及意想不到的重重困难。在问题源源不断地出现的情况之下，灵梦成功地解决了这次异变。
这是足以让她骄傲的成绩。
所以我可以大大方方地说出来。
她，就是我引以为豪的女儿。

“你成长了呢，灵梦”

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到了嘴边却只挤出这么一句万能的话。
然后我接下来就只能挂着笑脸看着她了。
我现在的感受有没有好好地传达给她呢？
灵梦不知为何只是呆呆地盯着我。
…………唔，不知道怎么回事会话中断了呀。
冷静地想想，其实灵梦对现状应该有很多疑问才对。
大概，灵梦虽然在地面上知道我死去的消息，但她却完全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亡灵以及为什么我会在这里的原因。
不用担心，灵梦。
因为我也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所以呢，我就处于一个一问三不知的状态，而且现在的沉默也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怎么回事？难道说，明明担心地不得了却发现我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变成了亡灵，让她不由得呆住了吗？
我是刚醒过来就发现自己已经在这里，所以等着想与灵梦汇合来着。但我之前完全没有想过在事态平息下来之后该怎么做才好。
唔，该怎么办呢？
虽然不知道幽幽子从什么时候起也不见踪影了，不过我是不是已经可以回去了呀？
哎呀，我的意思当然是跟灵梦一起回到我地面上的家里咯。
我也没心思去想回去之后的事情，毕竟在各种乱七八糟的展开与混乱之后实在是有些累了，想好好喘口气。
如果这样都不行的话，至少来个人说明一下嘛——就这样，我那恳切的愿望突然实现了。
就在我跟灵梦大眼瞪小眼的时候，旁边突然打开了一个间隙。

“异变解决，做得漂亮。博丽的巫女”

出现在眼前的是紫和抱着沉睡着的幽幽子的蓝。
在想要与之好好谈谈的人出现之后，我将视线移向她，结果紫却像故意躲着我一样只看着灵梦。
怎么回事，你这么搞我很受伤呀……
果然，还是我做了什么让紫生气的事情么？
无视了在一边的我，依旧相互厌恶着的紫和灵梦在那边对峙着。

“……接下来，就看你了哦”
“嗯，我知道”
“把一切恢复原样，这样的做法你可以接受吧？”
“嗯。赶快把先代带回地面上吧”

两人突然就敲定了某些事。
啊咧——？难道说不知道什么情况的就只有我一个吗？

“紫……”
“果然，你的记忆还是留了下来么。真是的，你的事情总是让我摸不着头脑呢”

听到了我嘟哝的话的紫不知为何露出了苦笑。
不过，那个笑容里似乎带着一些悲哀的感情，这是我的错觉么？
本来有很多事情想要问她来着，不过看来现在的紫有点不在状态，所以自己不想逼问她。
我觉得紫接下来会开始责备我，所以就闭上了嘴，乖乖的等着她的下文。

“……对不起，我会把一切都，恢复原样的。
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会亲自拜访你的。到那个时候我会全盘接受你的裁决”

紫说出口的却是发自真心的道歉。
也就是说，紫并没有对我所做的事情产生负面感情或是打算制裁我的意思吧。
果然还是完全无法理解现状，首先那个【裁决】就已经让我感受到相当不平稳的氛围了。
至少，对现在的我来说没有任何想制裁紫的意思。
话说回来，对这句话起了反应的蓝正在用超可怕的眼神瞪着我啊。

“只是，现在……真的对不起。我现在真是没脸见你”

这么说着的紫低着头，一个转身就把我的视线抛在了身后，大步离去。
抱着幽幽子的蓝紧随其后。
她们走向的方向跟我们并不一样，而是向着白玉楼走去。
我并没有追上去。
因为自己觉得这似乎就是紫所希望的。
……还有就是，她们离去之时，蓝用充满杀气的眼神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果然很可怕呀。
从很久以前我就略有所感，蓝是真的相当讨厌我。
结果，我还是没有从紫那里得到任何答案，就这么被留在了这里。
唔，不过既然灵梦说了要把我带回地面的话，我还是就这么回去吧。

“我们回去吧，妈妈”

像是要回答我的疑问一样，灵梦如此说道。

“回到了诊所的话，妈妈肯定可以复活的哦”
“……怎么回事？”
“虽然不知道妈妈还记得多少，不过详情还是等那个间隙妖怪过来的时候再问好了。
简单地说，就是现在的妈妈虽然是亡灵，但是还没有死。还是可以回到原来的身体里的哟。就是这么一回事”

灵梦简介的说明让我明白了现状的同时也有些扫兴。
嘛，我也不会觉得她是在说谎。
烦恼的事情被一下子解决了让我松了口气，而且最大的愿望——返回现世近在眼前，这里该高兴高兴才对。
因为这样一来，自己就不必再担心丢下灵梦，独自逝去这件事了。
就像灵梦所说的，详情可以等以后再从紫问出来。于是我点了点头，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微笑。

“知道了。那，我们回去吧。灵梦”
“唔……”

我说着迈出了脚步。
可是，一边的灵梦却没跟过来。
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的我转头一看，发现灵梦正用一副钻牛角尖的表情看着我。

“灵梦，怎么了？”

即使我出言询问，灵梦也没有回应。
她紧咬下唇，在视线左右彷徨了几次之后，像是下定决心一样抬头看向我。
她的瞳孔之中不知道为什么能够看到某种悲壮的决意。

“……呐，妈妈。我呀，接下来要说一些让妈妈发火的话”

灵梦突然说出的话让我动摇了。

“所以，要好好地朝我发火哦”

要惹火我，你要怎么做呢。
这还真不是什么让人舒服的话呢。
难道说，我接下来要被自己的女儿狠狠骂一顿吗？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摇了摇头，把这个被害妄想一样的想法抛在脑后。
不对不对，肯定不会这样的。
大概，灵梦想说的并不是这种东西……大概吧。
我额头流汗，内心狂跳，等待着灵梦的下文。

“——我，想在妈妈去世之前先死去”

出乎意料的一句话，让我头脑顿时一片空白。

“妈妈，你曾经说过等我长大之后就停止使用波纹吧，我希望妈妈能继续用下去。
眼睁睁地看着妈妈死去什么的，我做不到。好害怕。受不了。光是看着失去呼吸的妈妈，整个人体内就像是被冻住一样冷得不行啊”

灵梦那杜鹃啼血一般的话语之中，还带着一丝颤抖。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灵梦。
但是，我同样也已经没有担心她的从容了。
在听到灵梦的心里话之后我受到了剧烈的冲击，整个人都呆住了。

“妈妈不在之后，一个人活下去什么的……太痛苦了。想都不敢想。
就好像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被活生生地剜了下来之后被丢到什么未知的地方去了一样。那样的话我肯定会变得不再是我了。
所以，我要在变成那样之前死去。无论是遭遇事故也好妖怪退治失败也罢，只要能死就行。甚至，被妈妈亲手手刃也——！”

啪的一声清脆的声音突然强烈地回响在这片寂静之中。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灵梦的话停了下来，背过脸去。
不，不对。
是我阻止了她继续说下去。
一巴掌狠狠地扇在灵梦的脸上，让她的话停了下来。
那个时候的我，确确实实地对灵梦产生了强烈的怒意，以至于自己的身体无意识地做出了反应。

“啊……”

回过神来的我，不由得吃了一惊。
手上还残留着灵梦脸颊的感触。
我的视线之中也映入已经变得红肿的灵梦的脸颊，一切的一切都在无声地说明着刚刚发生的事情。
……啊啊。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我……我怎么会对这孩子做出这种事情！

“对不q……”

涌上心头的后悔与罪恶感让我几乎将谢罪的话语脱口而出，但我还是及时咬住嘴唇咽下了这句话。
搞毛啊，现在是道歉的时候吗……！？
我为什么会打灵梦。
这并不是我一时冲动的结果，而是深有含义的举动！
本来就是为了矫正孩子才做出斥责的举动，哪会有为此对孩子道歉的家长？
如果为了这孩子着想而发火的话，即使会后悔也应该将自己的意志贯彻到最后。
连这一点都做不到的话，我还算什么灵梦的母亲呢。以后连自报家名的资格都不会有了。
我在内心把自己痛骂一顿之后，下定决心开了口。

“这……这种放肆的话，从今以后不准再说第二遍！”

别说好好说话了，现在连出声都变得无比艰难。喉咙在颤抖，舌头也打了结。
但是，即使这样我也拼尽全力地将自己的严厉表现了出来，清清楚楚地斥责了灵梦。
仔细想想，我跟灵梦之间还是头一回发生这种事情。
无论是这孩子惹恼我也好，斥责她也好。
——还有，打这孩子也好。

“………………对不起”

灵梦低着头无力地说道，不过她很快就再次抬起头直直地望向我的双眼。
她的脸上写满了后悔与苦恼。
当然，我的脸上一定也挂着同样的表情吧。
我们即使都不情不愿，但却无可避免地相互伤害着，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从旁人的角度来看，也许这是个相当奇妙的光景吧。
但是，对现在的我来说周围的事情怎样都好。
只有眼前灵梦的存在填满了我的心。

“对不起，妈妈……”

即使眼泪自然而然地不断涌出，吸着鼻子，声音也变得嘶哑不已——灵梦依旧看着我的脸道着歉。
灵梦也一定，十分后悔刚刚自己所说的话吧。
毕竟从很久以前开始她就一直是个聪明的孩子呀。
我教给她的事情，她一件都没有弄错，并将之全部理解了。
但是，刚刚灵梦说的话我却并不认为是她因为一时冲动而说出的谎话。
那毫无疑问就是灵梦的心声。
对于失去我——失去母亲的恐怖，她跟普通的孩子没什么两样。
带着无法抑制的冲动，我紧紧地抱住了灵梦。
这个行为并咩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不知道为什么，我能够完全理解灵梦的感觉，所以除了这样回应她以外什么都做不到。
想就这样消去灵梦的恐惧与悲伤。
明明绝对不会去做这孩子不希望看到的事情的。
明明自己是这么想的……即使这样，我果然还是个母亲。
我是个为了这孩子，总有一天会逝去的人类啊——。

“妈妈的感受，我现在已经完全懂了……”
“嗯嗯。我也是，已经完全知道你的感受了”
“不过，好怪哦。明明已经懂了，我却还是希冀着不对的事情”
“那并不是什么不对的事情哦。我也是，为了你的话我什么都会去做呢”
“不行的哟，妈妈”
“嗯嗯，是啊。这可不行呢”

我也好灵梦也好，都什么也做不到。
只是这样像是要让身心融为一体般地紧紧抱着。
明明都知道那种事情永远都不会实现。

“将来的事情，是永远都想象不到的……哪怕现在都没有个定数。
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跟某个人结婚生子的可能性也不会为零，但对现在来说完全没有实感呢”

灵梦将脸埋在我的胸口，独白似地说道。

“不过呢，我呀……总有一天，想变成像妈妈一样的母亲”

——嗯嗯。一定没问题的。你肯定能变成一位比我好得多的母亲。
已经，没有说得出口的话了。
我和灵梦只是静静地抱在一起，任由时间缓缓流逝。
四周的樱花也凄凉地凋谢殆尽了。
这让人联想到了生命的终结。
不过，我并没有被这种意境所困惑。
我还有时间。
虽然最后的时刻总有一天会来临，不过我现在还有跟这孩子一起活下去的时间。
感受着怀中的灵梦，在成为亡灵之后，我的心里第一次产生了想要赶快活过来的心情。
这跟心中的某个角落里放弃自己死亡时候的心情不一样。

——想要赶快，用自己原来的身体紧紧地抱住灵梦。

我现在，只是这样强烈地期望着。

◆


真是美丽的光景呢，咲夜如此想道。
不过，她没有办法率直地祝福这对母女的原因，大概就是心底那些许的【嫉妒】吧。
因为她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做出那幅幸福的光景的。

“放着她们不管的话，感觉会就那样抱到天荒地老呢。找个合适的时候叫住她们吧”
“别这样，多煞风景呀”

对于眺望着先代和灵梦的咲夜嘟哝着话，一旁靠着树坐下来的魔理沙如此说道。
这棵树跟西行妖不一样，是栽种于白玉楼巨大庭院里的几颗普通樱花树之一。
咲夜将视线移到了依旧没办法站起来的魔理沙身上。

“你的身体没问题了吗？”
“意识已经没问题了。不过，身体的动作还是有些迟钝……”
“别太勉强自己了哦”

魔理沙疲劳的原因，只是单纯的魔力枯竭罢了。
八卦炉并不是自带力量的东西，而是将魔理沙的魔力燃烧之后将其转化为火力的魔导具。
连续放出最大出力的masterspark来援护灵梦的行动，让魔理沙一时之内的消耗超过了其自身的魔力总量。
于是她只在朦胧的意识之中见证了灵梦将异变完全解决的那个瞬间。
在感到巨大的满足感的同时，她的心中也残留了稍许的不满。
这次的异变，总觉得自己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是个龙套角色。

“真的，不用去叫她们么？明明这次异变的解决也有你的功劳才对”

咲夜作为这次异变之中魔理沙的活跃的见证人对此有些担心。
带着对自己朋友的思念以及同样程度的害羞，魔理沙将自己的帽子捡了起来重新戴上。

“下次去神社的时候，我会好好让她报恩的”
“……魔理沙你真不坦率呢”
“什？什么意思嘛，你从刚刚起就一直很奇怪啊！”
“声音太大可不行哟。要是把我吵晕了怎么办”
“那，那你就别说这种让人害羞的话呀笨蛋！”

魔理沙红着脸像是要逃避咲夜的视线一般背过脸去。
于是，视线之中自然而然地映出了灵梦两人的身影，
母亲与女儿。
这两人的身影让她产生了一种十分苦闷的感觉。
只是，这种苦闷还没有大到那种看着绝对不会实现的事情一样的悲哀程度。
魔理沙并没有将视线转回咲夜的方向，只是向下拉了拉自己的帽檐。
毕竟，那个光景对自己来说还是过于耀眼了。

“……灵梦她呀”

身旁的旁听者只有咲夜一个。
不过她也很清楚这也并不是什么不能说给别人听的话。于是魔理沙将自己的独白继续了下去。

“她是那种对各种各样的事情也好人际关系也好都不那么在乎的性格。
不过想想就知道了吧？毕竟在那种偏僻而且壕无人气的神社里，一直一个人住着哦。她既没有什么特殊的兴趣爱好，也不好打扮。
怎么形容她呢，可以算是个知足的人吧。不过即便如此，她也太无欲无求了。硬要说她有什么欲求的话，也就是塞钱这一个而已了。
她就是这种连打扮都不在意的家伙。有时候我真想问她，你到底是哪里的神仙妖怪啊”

她说着些试图掩饰自己的话，但声音却突然透露出了强烈的羡慕之情。

“但是啊，那家伙从一开始就拥有了最重要的东西呢”

这一句话，就像是道尽了魔理沙心中所有的感情。
对于有着母亲的灵梦，她也只能羡慕羡慕了。
沉默地听着她的话的咲夜，也对魔理沙的羡慕之情心有戚戚。
咲夜并不知道魔理沙被断绝了家族关系。
但是，她知道自己的事情。咲夜已经连自己双亲的样子都不记得了。
同是天涯沦落人。再加上，现在作为魔理沙的同伴，咲夜对其产生了一些亲近感。

“……是呀”

咲夜赞同地笑道。

“而且，她还有你这个亲友陪伴左右呢”

说着她微笑地看着进一步将帽檐拉低的魔理沙。
在那边假装没听到自己说什么的魔理沙充分地将自己的害羞暴露了出来。
咲夜最终还是忍住了了继续调戏她的冲动，将视线移了开来。
不过，她的嘴角上却依然挂着一抹微笑。

“真是个狡猾的家伙啊，灵梦”
“……就是啊”

远远的眺望着灵梦的咲夜与魔理沙。
三人之间的障碍，现在消失了一个。
咲夜第一次叫了灵梦的名字，不知为何感到一种奇妙的满足感。

“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咲夜走到魔理沙的身边，伸出了手。

“……也好。即使那两人回过神来，估计也只会不管不顾地一起回去的吧”

魔理沙坏心眼地笑了笑，然后紧紧地握住了咲夜的手。
在咲夜的帮助之下站起来之后，两人肩并肩地飞走了。
异变的终结之地白玉楼以及再次被封印的西行妖被抛在身后，她们就这样静静地离去了。

“呐，魔理沙。回去之前要不要顺路去一趟红魔馆？”
“怎么，你会好好招待我吗？”
“当然。你的身体也变冷了，暖暖的红茶和点心可以么？”
“哦，不错嘛。那就打扰了。顺便找帕秋莉借点书好了”
“澡堂和内衣也可以借你哦”
“……啊~，唔~，那个”
“当然，是偷偷地借你”
（指尖：之前魔理沙不是漏X了么，所以这里咲夜才这么做的）

“帮，帮大忙了。真的……”
“这是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秘密哦。呼呼，真不错呀”
“很不错吗？”
“是啊，这样女孩子之间的秘密共有还是第一次。不是很棒么？”
“那，到时候就靠你了”

魔理沙老实的一句话让咲夜放声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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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楼还残留着异变的痕迹。
在不住在冥界的众人离去之后，幽幽子终于醒了过来。
她的记忆终止在了于弹幕游戏之中输给了博丽巫女之后西行妖突然发光的那一刻。
本来还不知道自己的目的是否达成的她，在看到院子里的状况之后就完全明白了。
西行妖处传来的脉动一般的气息已经完全停止，而残余的樱花也在逐渐凋零。
异变已经被解决了。

“怎么觉得，有点累了呢”

虽然这次的异变她是带着半娱乐的心态去做的，不过这样徒劳无功的结果还是让她感到有些遗憾。
再加上，各种各样的突发事件让她费心费力。
尤其是，那两个巫女——
对身为亡灵的自己来说，那两人就像是如同闪光般耀眼的存在。
（指尖：幽幽子居然被母女档闪到了2333）

她们给自己留下了相当大的影响。
望着花瓣已经凋落大半的西行妖的幽幽子将视线移到了庭园的某个角落。
那里一直传来不停地切开空气的声音。
是妖梦在空挥的声音。
她完全没有休息，汗如雨下地带着鬼一般的气魄继续着锻炼。
看来是那个博丽巫女的交战让她悟到了什么东西吧。
妖梦锻炼的风景虽然是这个白玉楼的日常之一，不过现在很明显跟以往不同。
因为表现在她脸上的并不是那种寄宿着想要变强的意志的表情。
而是被某种东西逼入绝境，为了逃避而做出鸵鸟埋地一般举动的痉挛面孔。
就幽幽子看来，至少现在的妖梦在逃避自己的剑。
这一点从她手中握着的并不是平时随身携带的两把剑，而是普通的木剑就可见一斑。

“她想一个人跨过这个坎还是稍微难了点么……”

看着妖梦那过于正直而笨拙的身影，幽幽子不由得苦笑了起来。
愚直，即是缺点也是优点。
但是，对乐于看到妖梦成长之中的种种不足的幽幽子来说，要不要出手帮助她还得再三考虑一下才行。
固然，过于溺爱是不太好，但自己也并不像看到她那副痛苦的样子。

“呐，紫。那个冥界入口的结界能不能暂时就那么放着不管呀？估计之后我还会去地面办点事”

处于个人趣味以及想要再见到那两个巫女的心情，幽幽子向着与自己同处走廊并且坐在自己身边的亲友试着拜托了一下。
没有回答。
紫依旧一副茫然地表情呆呆地望着不断飘落的樱花。
但是，跟对此光景感到忧郁的幽幽子不同，紫的视界里并没有映照出任何现实的光景。

“心不在此么”
“听到你说的话了哦。你不是在问结界的事情么”
“你这只是听到了而已，完全没有经过大脑吧”
“……就聊天来说不是没什么问题么”
“之前跟我说等这一切结束之后有【话】想告诉我的不就是你吗？”

幽幽子在说话之时强调了一下其中一个微妙的地方，以此默默地指摘了紫。

“就因为我是你的亲友，听了这种话叫我怎么能放着你不管呢”
“……也是。对不起”

紫直率地道了歉，看样子她终于回过神来了。
幽幽子看着那显得有些软弱的侧脸满足地点了点头。
现在已经没有遮遮掩掩的必要了。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不过幽幽子很清楚紫现在十分地低落。
所以她现在只想好好地帮帮紫。

“紫？”

幽幽子耐心地等着她转头向自己娓娓道来。

“能好好跟我讲讲么，你现在最关心的事情？”

紫听到这句话之后朝她瞥了一眼，然后马上害羞地移开了视线。
即便如此，她还是下定决心开了口。

“之前不是跟你说过，让她成为亡灵是为了等我找到治疗肉体的方法么。我之前的确是这么想的”

紫就像是要将自己的心声吐露出来一般慢慢地说道。
这里的她，估计指的就是先代巫女吧，从话中提到的治疗这一部分可以看出来。
但是，幽幽子并没有插嘴。
她只是望着自己的亲友，静静听着她继续说下去。

“可是，事实大概并非如此。对我来说，治疗什么的怎样都好。即使治好了她的腿又能怎么样呢？十年，二十年之后她又会变得走不了路了。那个时候，我该给她做怎样的【治疗】才好？”

紫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疲惫地叹了口气。

“也许我期望的是像幽幽子那样，让她脱离人类的框架，然后就能一直陪在身为妖怪的我的身边…………也说不定”
“……不可能的”
“是啊，不可能的。我知道的。我明明知道的啊。
因为，就像灵梦说的一样，只有活着的她才充满魅力。但我是真的把她当做对等的存在，绝对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用来聊以**的东西啊”

话说到最后，她就是生了气一样怒吼了起来。
要说为什么会生气的话，紫自己也不知道。
无法理解，无法停止的感情突如其来地涌上心头。如果是过着普通生活的妖怪的话，一生都不会有这样的感情吧。

“人类与妖怪共存的这个幻想乡有多么残酷，明明我自己再清楚不过了的……”

紫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自嘲的笑容。
人类与妖怪之间，总有一些不知弄错了什么最后心有灵犀的故事。
然而这些故事的最后，总是悲剧的结局。
不知道弄错了什么发生的这一切，到了最后果然都只是错误而已。
有的是爱上妖怪的人类。相反的例子也有。还有捡到人类孩子，然后钟情于孩子的妖怪。也有将妖怪当做亲人的人类——即使形式不同，但大多数结局都以【分别】而告终，明明紫已经目击了无数次这样的事情。
有的时候她也会出手干涉，告诉他们一些真理。
当时的她自己觉得这些人或者妖怪的想法是多么地肤浅。
现实也让她理解到了这一点。
但她从来没有自己经历过这种事情。
在身为人类总有一天会死的这个理所当然的现实面前，八云紫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惧。

“……对不起。明明结论早就已经得出了的说，只是看我能不能接受而已。都到这个份上了，即使告诉幽幽子你也无法改变什么，就是这样没办法的事情”
“是呀。毕竟我不知道事情的全貌，所以也不会一些适当的话来安慰你哦。不过呀——”

幽幽子将紫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

“这种没办法的事情，如果你必须要去接受的话……即使你不这么忍着也没关系的哦”

直直地看着自己被握住的手，紫也终于意识到了双眼发热的原因。

“是啊”

终于明白了自己无意识之中忍耐着的东西。
在明白的一瞬间，这一切就已经无法停止了。
于是她背过脸去，但紧握着的手却更加用力。

“幽幽子。我，稍微哭一会儿”

然后，紫就像人类一样留下了眼泪。


十三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