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体列传-察合台可汗》翻译(第十二章-上)-二十四
翌日,大军再度开拔。一如他们在之前数月内每次进攻后所做的那样,他们又在鞍峰留下一支守军,以保证登陆点的安全。后续部队将适时抵达,并在南部基地重新部署,从而加强已有阵地的防御,将任何可能的反击扼杀于萌芽之中。加尔班加尔的大片地区已完全暴露在连片的堡垒之下,任何轨道攻击都难掩踪迹。一座座由混凝土和金刚石浇筑的高大要塞拔地而起,坚壁由帝国运输器材空投,枪炮被迅速吊挂在护栏之上。这些驻军的多由辅助军组成的,但大多数都有军团骨干入驻和并配有快速反应网络。就像在战役中所有被征服的世界一样,战后控制必须被严格地执行。
不过,哈西克的大部分军队目前却正在向北行进。短暂的停顿仅能让分遣队恢复到能够战斗的最低限度。不同于凡人辅助军的困顿,阿斯塔特军团的情况要好上不少,毕竟他们是为了应对几乎持续不断的战斗而设计,除了超长期疲劳带来的影响外,他们并未受到其他干扰。所幸他们正在前往的战区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预定的战场。哈西克此行不是出于怨恨或傲慢,而是为了这场最后的战斗得以顺利进行。
帝国大军就这样在异形的最后一个据点附近稳定而艰难地收网。此地被命名为血喉,这一方面算是种黑色幽默,另一方面也是由于他们误读了兽人对它的称呼。军团附属的机械教专家推测,这个建筑群建于某个巨大的死火山口之中。它的地面直径达五十多公里。往下看去,是密密麻麻的血红晶体,而且越往下越红。这个地壳上的伤痕就像一张巨大的被血浸透的巨口,上面长满了成千上万颗锯齿状的牙齿。“血喉”之名就此传开。
兽人对这个地方的殖民程度比这个星球上的其他地方都要强得多,他们用撞到星球表面的飞船残骸建起基本的防御工事,锻造厂,食品加工室,以及他们堕落的种族生存所需的任何其他东西。他们还保留了一些晃晃荡荡的攻击摩托,皮卡,以及抢劫来的坦克和几乎不能使用的垃圾战机。他们剩余的力量主要在于仍令人生畏的庞大步兵群,这些最好的装甲及最强的兽人就聚集在血喉之中。
在绿皮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的几十年里,他们在这个巨大的火山口里建造了大量的建筑,各种千奇百怪的塔楼,走道遍布其中。这座建筑并没有什么宏伟的设计,只有一些零散的结构,它们逐渐填满了整个洼地,把它变成了一个由铁,石头和奇怪的发光真菌状生长物组成的蜂巢。随着形势对它们不利,兽人又进一步加强了防御,迷宫内部的许多出口都设置了大炮,隧道里塞满了成群结队的战士。当军团和帝国陆军的联合部队包围它时,这个地方已经充满了生命的气息,就像一个充满孢子泡沫的大锅,充斥着浓密而恶臭的反抗。
在敲定计划的数月后,四支独立的军队终于如期围住血喉。北方是月狼的主力分遣队,由军团第四连的赛扬努斯率领,太阳辅助军的第九十二和第十五军紧随其后。东面是最近从外星系着陆的身经百战的白疤,他们由伽珲领导,之前一直在加尔班加尔的附属世界战斗。这些先遣队与由可汗亲自领导的战争中最强大的军队相联系,汇流成由第五军团和附属部队组成的庞大集团,他们以最快的速度一路从登陆点杀到东部山区。最后到达的是拼命赶到的哈西克部队。
联军的大批象牙色战争机器和步兵分遣队围成一个大圈,阻断了所有通往血喉的通道。炮列就绪之声传来,无数弹药就立即将血喉外围化成火海。而军团轰击机主要负责轰炸这巨大建筑群的中心区域,在摧毁防空火力主炮台的同时摧毁了最后一架可飞行的兽人战机。终于,整个血喉都被战火点燃,巨口内升腾起一股肮脏的黑烟,看起来就像一根奇形怪状的柱子,通天贯地。
首轮轰击持续了六个多小时,现在地面完全粉碎,以至于部分地面已在高温作用下变成了煤色晶体。如此巨大的目标,如果不用轨道激光直接轰炸岂不可惜?只见一道光束轰然穿过由廊桥和房间堆成的迷宫,在血喉的中心深处轰出一个巨坑。
但是远程火力能做的也就到此为止了。由于血吼建筑群太大太深,异形们几乎可以永远躲在里面。无数惨痛的经历提醒着帝国指挥官,能完全杀死绿皮的唯一方法是在近战中将其消灭。毕竟这些异形可以几乎完好无损地爬出弹着点和辐射区。因此,可汗在距离第一炮兵阵地不到十公里的指挥掩体中召集了他的指挥官们,以便下达最后的,同时也是必要的地面进攻命令。
会议由三十多位指挥官出席,他们几乎都是军团的可汗或者连长,其中超过三分之二来自白疤。长得高大威猛,银眸沉面的赛扬努斯是来自月狼的高级军官。秦夏,哈西克和纳兰巴托也在场,当伽珲走进房间时,三人都由衷一笑。
“他终于回来了。”哈西克用科尔沁语道,并伸出手搂住伽珲。
“赶紧完事吧。”伽珲咧嘴一笑:“连我都有些疲倦,这都多久没吃好肉了。”
“还有更多的世界需要征服。”秦夏淡淡道。
“我想我们可以把那些留给你,兄弟。”哈西克道。
“别开玩笑了。”伽珲警告道:“他会接受挑战的。”
随着密室大门再次滑开,刚才的笑声立即消失了。所有人都转向并鞠躬。
可汗不得不弯腰进入相对矮小的掩体。他军容整肃,金边盔甲在地堡的钠灯下闪闪发光。与其他人不同,他的战甲上几乎没有战痕。若是另一指挥官如此,必会被嗤之以鼻,就好像他没有在艰苦的战斗完成自己的责任一样。但没有人会蠢到认为可汗也在此列。他之所以如此从容,只因为他是原体。只要能接近他的武器就是一种成就。原体,本就被如此塑造。
“所以我们又在这了。”可汗用他口音浓重的哥特语对众人道:“另一个世界即将攻陷。”他瞥了一眼塞扬努斯:“很高兴在这里见到你,连长。你为我的兄弟赢得了荣誉,我知道你的路很艰难。”
塞扬努斯鞠躬致谢:“这是我们的荣幸,大人。”
“还有哈西克。”可汗道:“一如既往地最后一个集合。”
哈西克鞠躬道: “大汗,我们那边的萨满有点棘手。”
“我知道,现在解决了。”
“我们找到了办法。”
“好,你们都应该向他们学习。”可汗抬起头来,然后扫视着拥挤的房间:“我们知道都这将是一场艰苦的战斗。海恩从不会让事情变得容易,何况这是他们的世界,他们绝不会束手待毙。就此而言,我也不得不佩服它们。”
众人都在聆听着,可汗从不会提高声调。他如常地用那种近乎慵懒,沉稳的音色讲话。他从不大声发号施令,对他而言,声如呼吸就足够了。
“没什么巧计奇谋可以在不流血的情况下占领这个地方。即使有无限的时间,它们也不会饿死。所以我们必须深入他们的巢穴,和他们白刃相交。这不是其他人的工作,我们必须一力承担。”
有人低声赞同。辅助军在漫长的战斗中表现出色,在数以百计的战斗中都提供了坚定的支持,但这次不同。坦克无法进入那些隧道,在这样的条件下,正规军只会陷入挣扎。而星际战士专为此类战斗设计,无论是在外星世界的地下墓穴,还是在战列舰的狭窄走廊。
“计划已定,你们现在应该已经看到了。我们要同时攻占所有入口和通道。把他们从外向内地击溃,不过要小心,他们可没有忘记如何引导那种该死的咆哮,所以风暴先知也是必不可少的。我们会化整为零,因此此战一定要快,拖得越久我们的损失就越大。我希望看到迅速结束此战,所以我会直取黄龙。当我们把那怪物斩首,它们就会崩溃。哈西克,伽珲,你们和我还有怯薛一起行动。我们也欢迎你一道,赛扬努斯。”
塞扬努斯又是一躬:“奉您之命,大人。我会好好享受此行。”
“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可汗充满侵略性的脸上掠过一丝期待的微笑:“它们知道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太久,所以他们肯定也在把握时间。我们必须在这方面胜过他们。巧高利斯有句谚云,猎兽者反为兽所猎。还剩几分钟,你们好好想想吧。”
哈西克微笑以表认同,然后看向伽珲。现在有一种不耐的气氛在燃烧,一种急于看到它完成的渴望。
“我说过你们要学会欣赏它们。”大汗道:“不过也不要太多。一个人可以欣赏自己杀死的东西,但不必对它感恩戴德。不要带着怨恨杀戮,也不要从杀戮本身获得快乐,我们只能从杀戮的行动中获得愉悦。你们是战士,来自骄傲而古老的家族,这是最重要的问题——我们今天沉溺于这种暴力,是因为我们在其他日子里会忘记它。故而我们与我们要了结的那些东西不同。假以时日,这一切都会过去,我们将从其他所在获得愉悦。”
然后那种原始的快乐充满了他的双眸。
“但不是今天,”他阴恻恻地说道:“今天,我们让它们直面风暴。”
强烈的噪音如此暴烈,以至于对身体造成了伤害。海浪澎湃,大地裂开,每块水晶都像风中残叶一样摇晃。炮火将水晶炸成熔球。异形从每个地洞和裂缝里涌出,好似沸腾的绿色泡沫溢出锅盖,尽情宣泄着火力。
军团士兵们迎刃而上。它们自四面八方发起冲锋,像白色的地毯一样撞向防御工事,深深地刺入其中。这次进攻和迄今为止在这个世界上发动的所有进攻一样凶狠,但是规模更大,因为现在所有的军事力量现在都被集中起来,结合成一支具有最强杀伤力的白刃大军。
每一个军团的个体都是一支小型的军队,他们每个人都能够摧毁整座城市,就像在一个活人基础上建造了一辆坦克。集中在此的纯粹力量如此可怕,何况他们此时正并肩作战,从而将这股力量增强了千倍不止。他们随时都知道他们的战友所在,超自然的感官和头盔的视觉增强系统不断提供着各种信息。如果一次进步看起来鲁莽而随意,那它永远都不能称之为真正的进步。一枚爆弹被发射,它周围的所有战士就会做出反应,他们会明白当前目标已被锁定,转而冲向另一个目标。异形会从掩体中涌出,每个战士也都知道谁会把它打下来,需要多长时间,如果失败了该怎么办,如果成功了又该如何。所谓星际战士,一人可夷城,一军可歼星。
两支军队相接,震耳欲聋的声音进一步增强,其中夹杂着野兽的尖叫和人类的怒吼,还有零碎的枪火声以及刺耳的啸叫。电光火石间,所有的一切都在扭曲闪烁,星际战士们鱼贯入隧道,像野火侵略着一切,他们避开异形咆哮的灵能共振,并将其抹杀。
同时受到二十多条不同战线的攻击,所有战线都完美地结合在一起,在外部火力的支援下,异形的外部防御被冲散,零碎的大门被撞开。战士们冲过燃烧的拱门,冲入远处的隧道和阴暗的走廊,只有真菌色的块状物和浓厚的动物体臭遗留在走廊。
而这也是他们的葬身之地。兽人虽在组织和装备上处于劣势,但在数量和原始力量上并非如此。在萨满持续不断的灵能咆哮推动下,他们在每个入口都进行了反攻。铁甲异形们大步大步地爬了上来,生锈的爪子携着火焰飞旋。它们的脸上沾满了鲜血,枪口喷出了眩目的弹药,并在弹药耗尽后与星际战士陷入近身肉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