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庆典陷阱

CR 1002

“为啥地牢总那么乱？”韵律一脸厌恶地问道。她的角被黑荒尖塔（the Blackmoor Spire）地道顶部垂下的一些织物缠住了。她已经用法术清除掉了石质地牢入口处堆积的尘土和蛛网，至少这些蛛网没有附带着几只超乎寻常的大蜘蛛。或许只有那些乖僻邪谬的探险家和寻求刺激的小情侣才能忽视掉这类生物。这些也是许多冒险故事和怪诞所忽视的地方，但生物本能却告诉我们——它们往往效果奇佳。

我迈开步子与她继续沿着通道向下走去。“我想这是因为他们没有足够的员工来进行维护保养。试想一下，倘若没有我们宫殿职工们的辛勤付出，坎特洛特会变成什么样。”

韵律长叹一口气，点点头。“我想也是。”当她注意到走道旁排成一列的石像鬼时不由地歪了歪脑袋，“既然这些家伙花了那么多的时间与资源建造这种地方，为什么却又无暇顾及、弃掷逦迤？”

“这就得看它具体是用来做什么的了。”我对我侄女说道，同时留意着四周潜在的威胁。“有些只是由于不再需要而被废弃，有些是为亡者准备的坟墓，有些则是像黑荒塔这样。”我简单地示意了一下周围，“用于掩藏、保护一些需被尘封的文物。仅管我感觉这种方法实在是......徒劳无益，过会你就明白了。”我一直坚信，这些不详之地迟早有一天会被研究、被攻破，尤其当这些防御措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被逐渐削弱。

“可能吧。”韵律嘀咕着。“不过在我鬃毛缠上蛛网前我们先解决一下当前的问题。”她施了个召唤魔法，身躯散发出光辉，片刻后便披覆上一套水晶盔甲。“嗯……我一直在找机会穿上它。”

我上下打量了一番。“挺适合你的。你的子民们给你整出来的新玩意？”

她点点头。“水晶小马可以使用水晶做一些奇妙的事。这是其中一个商会送我的礼物。想想吧，当我宣布废除奴隶制并解开他们的枷锁时他们有多么兴奋。”

“黑晶王的统治只会带来痛苦与萧条。”我仿照着侄女，施放法术套上了自己那件深色盔甲。随着我们继续的深入，四周似乎也更加危险。“我认为在水晶帝国，就算是一个法盲也能比黑晶王得到更多的拥戴，并能在任何情况下做出更合理的裁决。”毋庸置疑，水晶小马们对奴役他们的君主没有半点敬仰之情，支持他们工作的唯一动力就是——慢了就会挨鞭子。说不定某些流行病都能比黑晶更受欢迎。

“对此我不可否认。”韵律说道，“这也是为什么我绝对不能让卡阿卡马八角盒（Octahedron of Ka'alka'mah）落入那个试图将黑晶王复活的巫师的蹄中。”据说这个八角盒会以某种方式加强黑魔法的效果，虽然不确定它能不能使黑晶王复活，但也是为稳妥起见。

“嗯，如果运气好的话，我们能在她陷入麻烦前赶到。”在确定通道安全后，我继续向下摸索，韵律紧随之后。“她叫啥来着？当我们火急火燎地来追赶她时，我好像把这事忘了。”

“她的真名叫粉红玫瑰（Pink Rose）。”戏谑的笑容爬上韵律的嘴角，“不过她现在称自己为邪恶之主——死亡引领者（Deathbringer，Master of Evil）。”

我不禁笑出了声。“真的？她就打算让其它小马这么叫她？”据我从韵律口中打听来的消息，粉红玫瑰是一匹来自水晶帝国当地一所魔法学校的充满激情的独角兽姑娘。她坚信自己现在是一个可怕且实力强大的精英黑法师，并希望用八角盒解救黑晶王。她的老师和父母坚称她只是读了太多垃圾小说，其中描述的黑巫师和怪物只是饱受折磨的灵魂，并急需一位热心肠的小马来给予他们安慰。不管怎么说，当我恰巧在附近巡视领土时韵律请我来帮她阻止旧敌的复活以及防止粉红玫瑰把自己弄伤。

“小马们为什么在自甘堕落后就一定要给自己起个可笑的名号？”我琢磨着，“像是铁面丧心毁灭君（Ebony Doomhammer the Obsidian Hearted）或无情暗日虚空者（Darksun Nihilist the Unforgiving）这些。”

“暮暮甚至为此提出了一个理论假说——黑魔法会使得小马们给自己起一些奇怪的名字并倾向于身穿较深的衣着。”韵律说，“你有机会可以向她问问，还挺有意思的。”

考虑到我在堕入黑暗时称自己为梦魇之月，并对衣柜做过的不少改动，我不得不怀疑暮光闪闪的理论确实有些许参考性。“嗯，确实有可能。”我狼狈地说道，不想让这个话题继续深入下去，牵扯到自己的某些陈年往事。

韵律倒也放弃了这个话题。“先不说这些，你近来过得咋样？我们一直没什么时间聚聚，尤其是当我开始统治水晶帝国后。”

愧疚之情顷刻间涌入内心。我深知被忽视的痛楚，无论施加者是否有意，都会带来心理创伤。“我一直挺好。不过我想你说的对，我确实应该腾出些时间来陪陪我的侄女。”

“啊，我不是那个意思。”她匆忙说道，“毕竟我们都很多事要做。我也一直在忙着、忙着……让水晶帝国重现繁荣昌盛。要想将黑晶王蹄下的低效率奴隶制社会完成城市现代化可不是件易事。”

“当然，我完全理解。”我侄女一直在勤勤恳恳地履行自己的职责，看到她臣民们欢天喜地的模样我也没法多说她什么。“我们都拥有自己应履行的义务，但对家庭的照料也不能忽视。这也是我目前努力的方向。”当然了，我是指从我回来后与我姐的关系修复，虽然并不总是一帆风顺，却也是值得的。

“好吧，如果你能常来看看，我自然也不会拒绝。”她对我甜美一笑，“尤其是我们还能像这样时不时来场探险。我明白水晶帝国的事务应该放在首位，但那实在太枯燥了。我的生活需要增添一点刺激元素。”

我不禁莞尔。我侄女似乎有一颗当冒险家的心。毫无疑问，她知道比起我姐姐，我更乐于去处理国家危机，尤其是遇到某些有关怪物之类的问题时。如果事情迫在眉睫，缇娅自然会挺身而出，但她从折磨怪物那里得不到什么乐趣。“没问题，我会珍惜与侄女一同的奇妙冒险时光。”我举蹄制止韵律，“还有，留意下那里的钉坑陷阱。”伴随着我魔法的施放，地板的一部分被掀开，底下露出了一个布满生锈钉子的深坑。

韵律探出头，看了看坑里的情况以及不幸落入陷阱中的小马所遭遇的悲惨命运。“哦，谢啦。”她点亮了角，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声响，巨坑慢慢被水晶填满，最后整个陷阱只剩下一块平滑的水晶地板。毫无疑问，这也是从她的新子民们那儿学来的。看到侄女游刃有余地处理着眼下的麻烦活，我的心中不由涌出了几分自豪感。或许直接飞过去，节省魔力用于应付其他情况才是上策，但我可不想因为这件事冲淡了我们现在的氛围。因此我也没多说什么，踏上她创造出的水晶地板走向对面。

“所以......我想你应该在水晶帝国过得不错？”我问，“你离开后我一直把你挂在心上。”

“还不赖。”韵律在我身后说道，“水晶小马们都很和善。”

我注意到了一个可能是压力板的装置，以及沿着墙壁间隔排列的可疑小孔。“他们是在适应现代社会？就我自己的经历来说那可相当困难。”我不想和这个陷阱纠缠太久，便在四周的墙壁上冻上了厚厚一层冰。以防万一，我还创造了一个分身踩上压力板。随着一阵破裂声，我听到有什么东西在墙内卡住了。

“那可以让他们形成一个完整的社会群体。”确认了眼前的通道安全后，韵律随我继续深入，“不少其他小马知道他们经历了什么，因此他们可以相互扶持，这样小马国的每一匹小马都能向他们给予合理有效的帮助。”

我不满地哼哧了一声。“是啊，有小马能帮你自然是好事。”痛苦的回忆在眼前再次浮现，无论我多么努力也始终无法将其忘却。

“赛蕾丝蒂娅应该帮你渡过了困难期，对吧？”她察觉到我的动摇，问道。

“没错，而且她做得相当彻底。”我一脸厌恶地说道，眼前出现了三把悬挂在顶部、来回摆动的刃具，随时准备把路过的小马劈成两半。如此经典的桥段自然不会少，为什么不呢？就像我现在的苦瓜脸也绝对不是因为我的姐姐。“那可不是夸大其词，考虑到她几乎把我的......康复计划的每一个细节都设计好了。我想可能是一千年的时间让她有些操心过度了。”

“哈，那对她来说可不怎么常见。”照着我的样子，韵律也用魔法生成水晶将刀刃卡在适当的位置。

“你这么认为？”我问道，“我一直感觉她是个计划偏执狂。”

“没错，但她一般情况下会表现得更加......”韵律酝酿着合适的词，显然她不希望对她的阿姨兼导师有冒犯之意。大部分小马都认为我姐完美无瑕。“......微妙，但无论如何，缇娅阿姨很高兴你能回来。”

“那也描述得太过温和了。”我愤愤地抱怨道，回归之后的一系列痛苦回忆涌上心头。“除开她计划好的宴会和庆祝活动，有整整上百位教师被聘请来帮助我了解现代世界，以及乱七八糟其他一堆事。回来后的第一年里她为我制定了详尽的计划表。接着还有......叫啥来着？哦对，建立与我姐姐的情感纽带。”

韵律抬起一侧的眉毛。“什么情感纽带？”

我叹了口气。“试想一下，如果你有个略显霸道的姐姐，她花了一千年罗列出她想和你做的事，而你就是那个她许久不见而又深爱着的妹妹。”

韵律花了很长时间才反应过来我当时的处境。最终她回了一句“哦。”

“是啊，确实很无语。”缇娅自然是好意，但她可能会在无意间变得相当蛮横不讲理。“那确实有些难顶。但不是每一件事都很糟糕。我必须和你讲讲关于我们俩为了逃离一个密室而不得不解决一系列难题的故事。那很有意思，也许我们下次再谈？”我正打算多说几句，忽然上方传来一阵隆隆声。抬头一看，一块巨石正朝我们滚来。无论是谁设计了这个地牢，他似乎是不想放过任何一个经典桥段。以现在的进度看来，我们应该还需要留意一下落石和不断下降的天花板。

“请稍等。”我对韵律说道，后者张开双翼，几欲先走。伴随着我的魔法，我足下的影子向前延伸，覆盖住身前的地面。

“嗯......”韵律蠢蠢欲动，向后张望着。显然，巨石将至，她感受到了想要逃跑的冲动。“我们不是应该赶紧跑吗？至少我认为走为上策。”

“耐心点，侄女。”

“我认为我们现在需要的只是耐心地等待——”当巨石将要撞上的前一刻，韵律发出了一声短促地尖叫，她捂住了脸。但它并没有从我们身上碾过去，而是落入了我身下的阴影中，仿佛落入了一个深坑。我的侄女保持一个姿势僵了很长一段时间，因为她在等待一块根本不可能撞上的石头时将眼睛闭上了。最后她问道：“你是不是对那块石头做了些什么？”

“是的。”我简短地回答道。

韵律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厄运并未降临到我们身上。她挺了挺身子，试图挽回一些丢掉的尊严。“嗯，啊，那就好。”

我冲她笑了笑。“确实如此。只要我有那个能力，就永远不会让你受伤。”我调侃着戳了戳她的肩，“别担心，我不会把巨石的事说出去的。”

“嗯。”韵律清了清嗓子，满脸严肃地走上前，无疑是想将她那小小的耻辱抛之脑后。“那么现在，我们聊到哪了？”

“关于我姐姐对我展现出过度的热情。”我跟在她身后说道。

“对，没错。但她确实是好意。”韵律为缇娅辩解道，“即便她的表达方式有些出格。我的意思是，她至少没有做出太过分的事，例如邀请你与她一同参加庆典。”

“没，当然不是。”我轻描淡写地说道，“更像是她好像希望我替她主持庆典。”

“不会吧。”韵律颤抖着，似乎想把什么黏糊糊的脏东西从背上甩下去，“你就......你就找个借口赶紧溜，不管什么借口都行。”

这让我不禁蹙起眉头。“有那么糟吗？我听过一些传言，但是......我还以为你挺喜欢派对呢。”就和我姐姐一样，韵律是我在她出席的盛装舞会和派对上见过的最闪耀的交际花，拥有青春带来的活力与才艺。我不由暗自担忧，如果我姐姐和侄女都对这场庆典视如寇仇，那么我也别想有什么好果子吃。

“但我讨厌庆典。”她的语气中尽显厌恶之情，看来她至少没有否认自己交际花的身份。“庆典可不是什么派对，它、它——就像是一种对正常派对的病态讽刺。”

“为什么这么说？”我问。

“因为它......根本没法提供一丝一毫的乐趣。”韵律蹭着前蹄说道，“那是一年中最势利的派对，一群势利的小马为了势利聚在一起——整整好几个小时。没有小马能在庆典上尽兴，更多只是为了自己能在庆典上现身。每位小马都忙着将自己打扮得光鲜亮丽，担心自己的形象会不会有失体统......”她呻吟着，揉了揉脸。“然后就是接待每一个来宾。这是我做过的最无聊的事，花好几个小时与每一位来宾打招呼、握蹄。持续一整晚，根本停不下来。我发誓，绝对有小马在握完蹄后又回到队伍中再排了一次。等我第二天睡醒，就感觉好像有谁在拿木槌一遍又一遍地敲着我的蹄子。”

我花了一些时间来整理刚刚听到的信息。“所以没有小马会乐在其中？或者说大多数小马除了成为庆典的一部分饰品外啥也没干？”

韵律翻了翻白眼。“一切都是为了社交和建立自己的良好形象。好吧，如果你和朋友一同前来还会有些许乐趣。但如果你是庆典的主持，那你根本没有选择。独自一马，在楼梯上，招待来宾，一，整，晚。”

“嗯，我大概明白这是一项什么类型的活动了。”我说道，“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我询问的小马们都表现成那样。”这让我下定决心决不能与万马奔腾庆典沾上半点瓜葛。接下来，当然就是要思考如何才能顺利骗过我姐姐。

韵律点点头。“没错，因此我现在就可以向你保证，水晶帝国绝对不会举办万马奔腾庆典这样的活动，哪怕让我发现有半点相似之处。”她笑意盎然，“只要我还是水晶帝国的公主，就绝对不会发生。”

“我觉得这很合理。”我冲她笑了笑，“所以，我想这也意味着我不可能说服你来顶替我主持庆典了？”

“不，绝对不可能。”韵律使劲摇了摇头。“不可能，不会，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我发誓，想要把我带去庆典的唯一方法就是边吼边踹地把我拖过去。”她激动地眨着眼。“呃......对不起。”

我噗嗤一笑。我不得不对她的决心感到钦佩，哪怕她还没经过时间和经验的磨练。“没关系，侄女。我明白，尽管如此我姐还是希望能由我来主持庆典，而且似乎我没什么周旋的余地。”

“你总能想办法回绝。”她说道，仿佛那是理所当然的。

我犹豫不决地走到一道双页门前。“没那么简单。至少我不希望伤到她的感情。”我研究了一下眼前的门，发现门上嵌着一系列砖板，看起来可以通过移动它们来组成一副图案——这是一个谜题。

“那是当然。”韵律赞同道，她也仔细检查了一遍门。

“而且她能设法......操控别的小马。”我小心翼翼地说完这句话。

“我也注意到了。”我侄女将其中一块嵌板移动到旁边的空位上，这也证实了我的猜想，“有一年我就是这么被她忽悠去的，现在就轮到你了。”

“是啊。不介意的话请搭住我的蹄。”我向她伸出蹄，“她对于细节的描述相当谨慎，可能就是为了不给我直接回绝的机会。”

韵律将蹄搭上。“可能是她害怕别的小马会向你走漏风声。”

“事实就是如此。我的顾问们，虽然多多少少有些不情愿，但还是描述了我姐对庆典的厌恶之情。”没有理由让一个小小的谜题阻碍到我们继续探险，我用魔法将我们俩化为了星云。我将我们退向前，在门的底部试探了一下，发现有一条缝隙。我们挤了过去，在门的另一边又恢复了原身。

她站起身眨了眨眼。“这法术不错，介意哪天教教我吗？”

我冲她狡黠一笑。“除非我找到有个能在庆典结束前躲着我姐的地方。”

她托着下巴思索片刻。“要不这样，告诉她你想多花些时间陪着我，而我也乐意如此。”她嘴角绽放出欣喜的笑容，“这简直天衣无缝，前不久我们确实也讨论过要多花些时间在一起。”

“没错。”我仔细思索了片刻，确定这个方案没有任何缺陷，随后点了点头，“我认为这个计划可行。”

韵律笑容愈发灿烂，向我靠了过来。“不过那得算你欠我的。”

我侄女的处世能力令我不由窃笑。“看来在政治交往这方面我姐把你教的不错。你很清楚该如何利用自己的优势，不过我请求你对你可怜的走投无路的老阿姨稍微宽容一点。”我将脑袋凑上前，直到我们的嘴唇几乎要碰到一起，并冲她咧嘴一笑。这让她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因为如果你出卖我的话，我会记恨很久的。”

“绝对不会，我保证。”她急忙说道，“最多就是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只要你同意。”

我满意地点点头，决定不继续逗我侄女了。“那就没问题。我相信像你这样淑雅端庄的女士应该不会辜负我的期望。而对于帮我摆脱庆典之忧，我也欠你一次情。”无论韵律将来会让我怎么还这份情都没关系，至少我愿意承担这个风险。

我们继续深入地牢，直到抵达一个巨大的房间。两堵墙之间铺满了瓷砖，每一块上都印着各式各样的生物。整个房间被网格划分，显然这又是一处谜题。我不禁心生疑惑，到底是怎样的建筑师才会设计出这样的关卡来抵御入侵者。或许他是真的很无聊。

在房间旁还站着一位身着暗粉色外套的年轻雌驹，身上还披着黑色的长袍和鞍包。她正小心翼翼地将一根棍子飘浮到瓷砖边缘，在即将触碰到砖块时又急忙收了回来。当韵律和我走近她时，我发现那孩子模样相当狼狈——蔚蓝色的鬃毛似乎至少好几天没梳洗过了，衣服到处都是破洞，鞍包上的皮带似乎随时会脱落。看来我们已经找到了粉红玫瑰，在她找到想要的东西前。这比以往的状况好多了。

最后她终于下定决心将棍子的一端触碰到地砖上，很快她便得到了答案。顷刻间一簇火焰从天花板落下，烧着了木棍。雌驹尖叫着将它抛开，失魂落魄地向后退，直到撞上了我。

“天哪，还好你没拿自己的蹄子来做这次尝试。”我忍不住调侃道。

她又惊叫了一声，转过身直面我和韵律。“公主？！”她的瞳孔瞬间缩为针尖大小，并匆忙后退。韵律不得不在她和瓷砖之间架起一道防护罩以免她再次触发陷阱。

“小心点，粉红玫瑰。”韵律警告道，“你也不想伤着自己吧。”

花了些许时间思考自己的处境后，粉红玫瑰恢复了几分镇定。她叉开前蹄低下头，独角发出施法的光芒。“退！后！我知道的魔法可不少！”

我向她投去一个无可奈何的眼神。“孩子，我为小马国奋战过好几个世纪了。这期间，我击败过无数的黑巫师，打倒过暴君，将恶魔踹回他们的地狱老家，痛扁过邪神，处理过许多普通小马仅仅是目睹了就会精神崩溃的恐怖事件。你真的认为你能打赢我？更别说还有与我同为天角兽的韵律在我身边。”

粉红玫瑰大脑飞速运转着，考量眼前的形势。最后她脑袋耷拉下来，独角也褪去了光芒。“不能。”

我摇摇头。“当然不能。”

“小粉。”韵律用一种通常用于安抚神经错乱的小马的语气说道，“让我们就此打——”

“吾乃邪恶之主——死亡引领者！”粉红玫瑰使劲跺了跺蹄子吼道，似乎又有点火气上头。

看着她如此坚持那个可笑的名号，我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来这小姑娘算不上什么国家威胁，顶多只是个和父母耍脾气的大小孩罢了。

看到她的恐吓被我嘲笑，粉红玫瑰张着嘴瞪向我，耳朵耷拉下来。似乎我好像无意间伤到了她的自尊心，对她这个年龄的孩子来说这可是件相当麻烦的事。“你为什么笑？！”

“我很抱歉。”我清了清嗓子，恢复了镇静，“但你知道这个名字听起来有多可笑吗？”

“它不可笑！”粉红玫瑰充满信心地说道，这也算是她们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共同的审美观。

“我很确信它确实如此。”我看向韵律，“韵律，你怎么看？”

“听起来......是有点傻。”韵律露出略带歉意的笑容。

粉红玫瑰的耳朵耷得更低了。“真的？”

“没错。”我点头说，“有一说一，这名字太过浮夸。”

她思考片刻，随后问道：“那我应该怎么改呢？”

我叹了口气，简直不敢相信和在我讨论这个问题的是我们几分钟前还在苦苦寻找的“坏巫师”。“如果你真想换一个名字，那么最好挑一个独一无二的，一个适合你但不会引起嘲弄的名字。”

粉红玫瑰托着下巴。“那就叫......暗黑末日（Darkness Doom）？”

“我建议再独特点。”我说道，感觉自己的耐心在被一分一秒的消耗，“你就没读过些什么巫师编年史吗？”

“那黑示渡鸦（Raven Blacksign）？”她说道。显然她的第二次尝试也失败了。

我揉了揉额头，开始感觉有些头疼。“要不我们先离开这个不祥之地再说？这里似乎并不是一个能够讨论改名这种大事的地方。”离开地牢应该可以让粉红玫瑰的注意力从寻找邪恶神器上转移开来，在和这个小姑娘的短暂交流中，我确信她并没有真正的邪念，最多只是被误导了。

韵律点点头表示赞同。“我想那是最好的，也能防止我们不小心触发什么陷阱。”她回头看了看我们来时的路，“我想知道在回去的路上我们还要应付多少个机关。要知道，那些小说都没有真正提及到这件事。”

“嗯......我想可以？”粉红玫瑰在原地扭捏了一会，随后对着我紧张地笑了笑：“我......我其实一直都是您的超级粉丝，所以我很高兴您来帮我......”

顿时我大脑一片混乱，语气也急促起来。“粉丝？”

“嗯嗯！”粉红玫瑰热切的点着头，“当你还是梦魇之月时我就喜欢你啦！你的冷酷、你的喜怒无常还有啊啊啊！我好紧张，你站在这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发出一声兴奋的尖叫，“你和黑晶王一样神秘，但我知道你们在内心深处都是好小马，只是想找个朋友聊聊天。”

我死死咬着舌头控制自己不要对一个小姑娘发脾气。不过试图带来永夜确实不是我做过的最明智的选择，更何况我当时本来就脑子不太正常。“我相信，一旦我们离开这儿，我可以帮你改掉很多看法。”

“好耶！”她一边尖叫，一边蹦跶起来。

“或许我们可以找个地方一起吃个午餐？”韵律微笑着说道，仅管我觉得那并没有什么用。

鼓励教导这个小姑娘并不是我想做的事，但稍许花些时间和她在一起可以引导她走到正确的道路上。她给我留下的印象并不坏，而且也拥有通过之前那些致命陷阱的实力，或者是运气。不管事实如何，我有帮助子民的义务，如果非要我和一位崇拜我的小粉丝共进午餐，那么就随他去吧。

“听起来不错。”我应许了，“当然我们能讨论很多问题。”

粉红玫瑰再次发出一声欢呼。“我要和梦魇之月一起去吃午饭啦！”

听到了以前给自己起的名号，我不禁打了个哆嗦。“我的名字叫露娜，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她回了我一个大大的笑容，想与我一同用餐的期望显露于表。“什么都听你的，露娜！”

我一遍叹气一遍努力保持着理性。“那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好的！”玫红玫瑰紧跟在我的身后，感觉像是我在领着一只迷路的小狗走出地牢。“我......我能牵着你的蹄吗。”

韵律窃笑着，显然是在享受我的窘态。“我猜你有了个小迷妹。”

“看来是的。”我嘀咕着，牵住我“粉丝”的蹄子，看来这顿午餐会很漫长。就当是为我的子民们做了些牺牲吧。

 

 

CR 1003

“这便是我翻新后的住处，姐。”当我们走进房间后，我从容地站在装修过后的屋子里示意道。

缇娅四下打量了一番，“嗯，嗯......很有你的风格，露娜。但与你刚回来时我替你装扮的样子变化有些大。”

“我明白！”我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这不是挺好的吗。”

我姐再次细细地查看了一遍。按照我的喜好，起居室被重新设计成蓝靛色、银灰色、乌紫色以及黑色的色调。房间里四处都是月亮与蝙蝠的图案。靠墙的暗色木架上陈列着头骨、书籍和一些私马物品。房间的中央摆着几张沙发和靠垫，仅管它们散发着一种诡诞的氛围，但坐起来还是很舒服的。至于墙上也装饰着武器、一套用暗色金属制成的盔甲、一些动物标本，并在四个角落各安置了一个石鬼像，从各个方向凝视着屋内的小马。总得来说，我对这件屋子的整体设计相当自豪。

“你似乎挺喜欢的，但这......”我姐思索着该如何表达，“......也太暗了。”

我皱皱眉，对她的语气略有不满。“但我喜欢这样。”

“我明白。”缇娅飞快地回答道。“这只是我的客观评价。不过当然了，你完全可以凭自己的喜好来装扮屋子。”她蹙着眉，盯着一个装饰着银器和珠宝的骷髅头说道，“但你有必要把头骨带进来吗？”

我撅起嘴。“头骨又怎么了？”我把她正盯着的那个骷髅头拿起来揣进怀里，“我喜欢这些头骨，我感觉它们很讨喜。”

缇娅斟字酌句地说道：“但我感觉它们有些......瘆得慌。”

“有吗？”我举起头骨检查了一番，“我不那么认为。”

“因为你的品位本来就和许多小马大不相同。”缇娅接着转向一旁的枭熊（owlbear）【1】标本，眉头皱得更紧了。猫头鹰状的脑袋无声地尖啸着，熊身赫然耸现，长长的利爪向前伸出随时准备撕碎它的猎物。“我发现你已经为自己的房间收集来了几样新的标本。”

“哈，当然。”我站在早已死去的枭熊边，冲她一笑，“怎么样，是不是很气派？你不知道我花了多长时间才捕捉到这样一只符合我皇室身份的枭熊，更别说找一个能让我满意的驯兽师了。好吧，在过去的几个世纪里，这项技艺似乎已经不复存在了。”虽然狩猎本身确实很振奋，但事实上，照料它却是一件相当乏味的工作。

缇娅注视着枭熊，偏了偏脑袋。“是的，确实很奇妙，这点我赞同。但你也知道，我们也许可以雇一位小马做出一个和这标本毫无二致的工艺品枭熊，这样你就不必费尽心机思考要怎么暗中干掉它，然后做成标本了。”

“一派胡言！”我哼了一声，“为什么小马们就是不肯相信陈列在这的动物标本并不是死在我蹄中的呢？”

“我想你也发现了，小马们的价值观在过去的几个世纪里发生了很多改变”缇娅提醒道。

“或许吧。”我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在过去的千年中发生了太多变化，以至于很难确切地说出所有改变，就好比像口味这类。“即便这只枭熊是我杀死的，我也乐意将它展示出来。”

“随你喜欢吧。”她的注意力被其中一件盔甲吸引过去，“那玩意刚刚是不是叫了一声。”

我点点头。“是的，它隔一段时间就会这样。”

缇娅叹了口气，揉了揉额头。“露娜，你又是不是搞来了一件被诅咒的盔甲，第几次了？”

我蹙起眉，她对这一类事一直很固执。讲道理，作为一名皇后四成员有一两个怪癖再正常不过了，就好比这个诅咒之甲。更别说它还能给来访的宾客提供不少有趣的话题。“是啊，这件盔甲很有个性，更别说我还是打折买来的。况且它也没什么威胁，只是会时不时呻吟着要威士忌喝。”

缇娅不打算就此放下这个话题。“这会让侍从很难办。”

“他们会习惯的，一如既往。”我淡然地挥挥蹄，“说实话，你别一直惯着他们，他们都已经是成年马了，他们能自己应对任何事情。”

“我只希望不会给他们带来困扰。”她指着在我们头顶的其中一个石鬼像说道，“就比如我很确定，自打我走进房间这个石鬼像的脑袋就一直随着我转。”

“嗯，确实是这样。”我看着它思索片刻，回想起那位让我买下这套石鬼像的艺术品商贩，“那一只好像是被什么幽灵附身了，具体情况我还没确定，等以后有空了我再检查一下。”说到底，我花了三年时间来做重修房屋的准备，但抛开适应现代生活，再次承担起皇家职责，还有其他上千个紧急问题（像是偶尔的怪物袭击）以外，诸如我房间装饰品类的问题就变得不那么重要了。“也多亏了这只特殊的石像，我在买它们的时候捡了个大便宜。”

“这还是会让一些小马感到不安。”缇娅说道。

我白了她一眼。“我觉得你有些操心过度了。”

“这是你的房间。”我姐欲言又止，“就按你喜欢的来吧。”

“这就是我理想的卧房。”我坚定地点点头，“如果我的私马物品在过去几个世纪里......没有丢失殆尽的话，就不会浪费那么多时间。”考虑到我姐一直不怎么喜欢我的品位，我不难想象她趁我不在的时候把我的大多数物品有意无意地遗留在了某些地方。显然，我原本的屋子是按她的喜好修建的，但那对我来说实在......太亮了。我在隐隐约约中感到她本意确实是想按照我的风格来建造，但只要经过她这么一折腾，难免会变了味。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毫无疑问，因为我们之前已经谈论过这个话题了。“我已经给你解释过了，那些都是几百年前的东西了，世事难料。更何况有些东西太旧了、没法用了。”

“哦？那不妨说说我的那些老玩偶们去哪里？【2】”我指着枭熊说道，“我对它们施加的贮存魔法应该能让它们完好的保留下来。”

我姐摇了摇头。“它们在472年的一场大火中丢失了。”她顿了下，轻叩着下巴，“或者是534年的火灾？我总是把这俩搞混。”

我皱着眉，并不接受我以前猎捕来的战利品被付之一炬的说法。“那我以前的饰针呢？就是那款我很喜欢的，有绿宝石和环扣的蝙蝠饰品的胸针，那绝对经得住时间的考验”

“很遗憾，它被一个侍从偷走了。”她惋惜的摇摇头，“当我们发现宫殿里有东西不见时，你的胸针早就在黑市上被卖掉了。”

我口中咕哝出几个完全没有公主形象的字眼，倒更像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士兵说的词。看来在未来的闲暇之时，我还要花点心思把我的旧宝贝给找回来。“那我的画呢？别跟我说它们也在火灾中燃烧殆尽了。”

“嗯......并没有。”缇娅犹豫了一下，随后开了口，“你要知道，你的那幅《徜徉星夜》（Starry Night Over Roam）其实是一幅赝品，还有——”

“你说啥？！”我顿时感觉一股无名之火涌上心头。这幅画是我所有的艺术品收藏中最引以为傲的。“那是我从一个非常有名的商贩那儿买来！绝对是真品！”

我的姐姐开始变得有些局促不安，似乎极力想避开我的视线。“那位小马的名声并不是你或是大部分其他小马想的那样。那段时间他用精妙的赝品骗过包括你在内的许多小马。我们发现这件事时已经是几百年后了，我让几位专家鉴定过你的画，他们认定结果确实是赝品。我可不能放着一幅假货陈列在你的屋子里，于是在一个慈善机构的小型拍卖会上我悄悄地把它卖掉了。”

当愤怒慢慢平息下来后，我的耳朵耷拉下来。考虑到当时的情况，缇娅已经尽力了。一位公主可不能正大光明地展览着一幅假画。“对天发誓，我现在就想把他转生，再让他吃点苦头。”

“露娜......”缇娅的语调尖锐起来，每当她想告诫我别做失礼之事时便会用这种口气。

我沮丧地叹口气。“好的，姐姐。不许用禁术来惩罚过去得罪我的小马。”我低声抱怨道，“不管他们有多么欠揍。”

“谢谢。”缇娅淑雅地回答道，“归根结底，我们现在所谈的事物——大多数事物——是可以被替代的。”

我嗟叹着。“是啊，确实如此。”说到底我也不是没有买新东西的预算，我在乎的只有那些更具有情感价值的物品。这让我忽然想起了一样东西，一样我希望永远陪着我和我姐成长的东西。“顺带一提，我一直想问你件事。你还记得小蝠（Batsy）【3】吗？就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的布娃娃。”

缇娅用一种不怎么常见的语气，有些不情愿地说道：“嗯，我记得。”

“那就好，因为我在宫殿的储藏室里到处都找不到。”我皱着眉头回忆道。侍从们并没有夸大这几个世纪收集来的零碎物件的数量。基于皇宫坐落在山间，这便意味着我们拥有相当浩大的建筑空间，这也是老祖宗们留下的智慧宝藏。无疑以前的独角兽王国（Unicornia）的统治者们用山上的巨石凿出的房间有自己的作用，但我和我妹妹却发现这些房间都有一个更加朴素的用途——储物室。因此，一间又一间的空房中渐渐被堆满了纸箱，由于时尚潮流更替而被丢在角落的服饰，以及我们在相当漫长的一生中收集来的各种小摆设。当我试图去寻找我心爱的小蝠以及其他可能在历史长河中幸存下来的私马物品时，我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座错综复杂的古老迷宫。

“那儿确实有些乱。”缇娅清了清嗓子，“或许我们可以和管家谈谈，派谁去处理一下。”

“行吧。”这确实是个好主意，能搞清楚这些年我们都收集了些什么，但我总感觉我姐的真正目的是转移小蝠的话题，这也是她惯用的伎俩之一。“不过我现在更关心的是小蝠，你知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

“我......”在我的怒视下，几秒过去。我不管她在打什么算盘，我只想知道事情的真相，而不是为了顾及我的感情撒的谎。最终，她抬起头，好似一名在绞刑架面前坦白的罪犯。“露娜，我非常抱歉，我在很久前把小蝠给了我的一个学生。”

我霎时瞠目结舌。“你把小蝠送出去了？！你有什么权利把我童年最珍爱的玩具给别的小马？”

缇娅畏缩了。“我很抱歉，真的很抱歉。”她把视线从我身上移开，“我动摇了，如果你看到星凝（Stargazer）问能不能送她小蝠时可爱的表情......”

我吐出一口气，背对着我姐说道：“行，看来这件事也无法挽回了。我的娃娃没了，我许多珍藏的宝物也没了，你似乎也不怎么希望我的新房间。今晚真糟透了。”在经受了那么多屈辱后我现在的怒气已经到达了极点。我原本只是打算带缇娅看看我的新住处，希望她能为我感到高兴，似乎连这也行不通。

“露娜......”缇娅用一侧的羽翼搂住我，轻轻地给了我一个吻，“我真的很想让时间回溯，让这一切都好起来。但我并不是万能的，我们拥有的只有当下和未来，而我正在非常、非常努力地修复这一切。”

我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明白，我都明白，我本意也不想和你争吵，在我心底也明白你已经尽力了。只是......有时候你会把我逼急了。”

缇娅咧嘴一笑，戳了戳我的肋骨。“原句奉还。”

“我只希望你在看到我房间时能感到满意。”我说道，“毕竟这是我的住处，而不是......你认为我会喜欢的风格。”

“我明白了。”她吻了下我的额头，“要不现在带我看看你的卧室怎么样？我大概能猜到你对它做了什么。稍等片刻，我想我需要做下心理准备。要我说，宫殿内的设计我也看厌了，如果你能给这个地方增添几分别样的格调，并在装饰上再加些许变化，那就再好不过了。”

我脸上恢复了微笑。我明白这是我姐为我做的让步，但对我来说也弥足珍贵。“如果你坚持的话，请便。”我向着卧室走去，“还有......小蝠让你的学生开心了吗？”

缇娅点点头。“星凝高兴坏了，当我同意把小蝠送给她时，她的笑容将我的心都融化了。她对小蝠的珍爱程度不逊于你。”

“那就好。”我应许了，“既然小蝠能给另一个孩子带来快乐，那他也不应被尘封那么多年。”

“你这么说我就安心了。”缇娅跟着我走进卧室，里面的装潢几乎和客厅的没什么两样，不过放的更多是在这千年来被完好保存下来的我的私马物品。“哦，我差点忘了，我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我问道。

缇娅将她的翅膀从我背上收回体侧。“我想问问你有没有决定好举办今年的万马奔腾庆典？”

当她问这个问题时，我克制着自己不流漏出任何表情。我知道这个问题迟早会来，只不过是时间问题。好在我早就为我姐姐准备好了答复。“哦姐，我很抱歉。我可能要去拜访一下韵律，辅佐她履行自己的职责。去年我前去叨扰时，她表示非常感谢，并希望今年我能再去拜访。我当然不能拒绝我们亲爱侄女的好意，我相信你也理解。”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最露骨的笑意，这使我不寒而栗。“哦？你还没听说吗？”

我心里起了个疙瘩。“听说什么？”

虽然她一直试图板着脸，但我还是能从她的声音中流露出的愉悦之情。“韵律要去海外参加一个国际会议。她一开始还说太忙没时间，水晶帝国还有很多事务有待处理。但我们确实需要有一名公主出席那个会议，因此我就提议让她来主持庆典，由我亲自出席。但是她立刻就改口了，同意赴会，现在想想也是有够滑稽的。”

显然她知道我想摆脱庆典，不然她也不会说那么多。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但我们俩正在竞争，为了胜利而竞争。这意味着我需要尽快找到反击的机会。

“我明白了......”我飞速地思索着不去主持庆典的借口，但脑海中一片空白。“我会考虑，但我要先和我的顾问们进行一下讨论，没有他们的建议我没法做出如此重大的决策。”拖延方案似乎是目前最好的选择，至少能给我提供些时间来思考另一个解决这件事的办法。

“没问题。”我姐缓了口气，仅管我还是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几分不耐烦。显然她也明白我在采取什么策略，很可惜，她没法将这事摆在台面上讨论。

无论如何，我需要的是速战速决，以免让她找到破绽使我全盘皆输。“那么就让我带你参观一下我的卧室。”

眼前的光景让缇娅不由倒吸一口气。“就我看来，这比起你的客厅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译者注：

【1】：owlbear，枭熊，一种半猫头鹰半熊的神话生物。

【2】：这里提一下，所谓的“玩偶”和前文的枭熊“标本”都是同样的东西，直译是“填充动物”，一般来说是指毛绒玩具，像毛绒兔子毛绒熊之类。但显然露娜的毛绒玩具要硬核的多，可以理解为“填充的真皮动物标本”，算是个双关语吧。

【3】：此小蝠非彼小蝠。

PS：在家闲到发霉的译者终于想起了FT的密码。

 

 

作者留言：

我在这要感谢编辑Chenar Qordath，Comma-Kazie与JakeTheGinger对于编排文章做出的巨大帮助，以及我的先行读者Trinary，621Chopsuey，Incidental Pegasus No.5，Web of Hope，Swiftest以及Infinion的编选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