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追凶 同人 苦行 第十章
第十章
“周巡在各种现场各种往嘴里塞是有原因的。
他妈的犯罪分子也没给他预留吃饭的时间啊。”
汪苗觉得自己其实干的是牲口干的活儿。
每当他悲催地背起人体模型——一个重达84公斤,与死者林铮真人相仿的模型——走向创科大厦时,他就想起一句电影台词:家里的那些大牲口,骡子呀,马啊,都歇了吧。
为了制造一个更合适的泄密环境,他没敢多带人。毕竟,人多了赵茜说话就会更谨慎了。
所以现在当牛做马的活可不就可着汪苗一个大牲口来吗。
“汪哥,风向变了。”赵茜盯着手里拿着的测风向的小旗子看,腋下夹着测距记录,肩上还扛着测量仪器箱。
汪苗一下子觉得得救了。四五个小时,反复无数次背着个死沉的人体模型东奔西跑的,他的腿都跟灌了铅似的,老腰也快断了。虽说此行的目的是证词,但是实验也是要真踏踏实实做的,一点也不敢敷衍。
——你敢编数据?你猜猜看周大驴会不会弄死你?
“先跟大堂这儿歇会儿,等等看。”汪苗看了看天色,道。反正别说就风向变了,就算他娘的下刀子了,只要是没把赵茜的证词套出来,他们也是不可能回支队去的。
创科大堂东侧有个小小的休息区,几张舒服的沙发,围着长长的木制茶几。汪苗沉重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惬意的舒了口气,斜倚在身旁被摆得像人坐着一样的人体模型上,摆了一个舒腰活腿的姿势。
赵茜不自觉地皱了皱眉鼻子。不管怎么说,这人体模型是严格的按照死者的身高、体重和身体比例制成的,这东西往那一坐,她心理上就觉得这是个死人。不过,依赵茜看来,就算真是个尸体,也未必会对汪苗造成什么困扰。想想看,他师父分尸现场的牛肉干都吃得津津有味,师徒俩这生冷不忌的脾性绝对一脉相传的。
“坐,坐啊,”小汪从背包里掏出两瓶水,扔给赵茜一瓶,自己的拧开了一口气灌了半瓶。这还是他中午买面包时顺便带的。中午饭就是俩面包,然后四五个小时的强体力活儿,连口水都没喝上,就算用牲口都没这么使唤的。不过汪苗也没什么好抱怨的。他估计他师父别说面包,大概连口水都没喝上。周巡在各种现场各种往嘴里塞是有原因的。他妈的犯罪分子也没给他预留吃饭的时间啊。
“唉,都他……嗯……好几百次实验了,没有一个严丝合缝对上的。这大神他是怎么跳下来的?”汪苗拍着模型的大腿哀叹道,考虑到说话对象是赵茜,活生生的把那个“妈”字和水吞了。
赵茜坐在了另一张沙发上,拧开水瓶盖子,抿了一口,“周队什么时候要结果?”她问。
汪苗实在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什么时候做完什么时候要。”他闷闷地道,“你要问他,那答案就是现在、立刻、马上。”灵气活现地模仿着周巡的口气,他说。
“所以你吓的中午饭都没敢吃。”赵茜终于明白从做实验的窗户往外看时,看到汪苗一边扛着人体模型一边叼着块面包是怎么回事了。之前她还以为这家伙直接继承了他师父在案发现场吃东西的怪癖呢。“不过话说,周队是挺吓人的。”不用回忆,周巡那雷霆万钧的怒斥声就能直接回荡在脑海里,赵茜点了点头。
“刚汇报完案情,周队就吧唧把这活儿砸我脑袋上了。”汪苗侧过头,做出了一个往自己头上扔鸡蛋的动作,脸上的郁闷让人觉得又同情又想笑。
“你跟了周队多久了?他一直都这么……吗?”赵茜问得很委婉,但其中好奇的意味并没有被削减。她来队里的时间不长,又是一直在学校里晃悠,虽然收养的家庭不是特别亲近,但也都对她礼貌地爱护着,说实话,活到现在这辈子,像是周巡活得这么粗糙的人她真没见过几个。“今天中午他出门的时候,技术队的好几个同事正好从食堂回来,都没敢跟他眼神交汇。”她可是一点也没夸张,当时的场景就是,她前面走的那几位忽然对大门旁单位的匾额开始感兴趣,齐刷刷地扭着脸在那端详“津港市刑事侦查大队 POLICE STATION”几个字的线条走向。
“哎,你还别说,你真问到点子上了。”汪苗坐直了身子,这次是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周队原来当助理的时候,脾气好着呢。跟现在比,那简直可以称之为:温顺!”重重地,用一个常人绝对不能想像的词定义了周巡,然后,他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我推测,他是到更年期了。”
虽然说这话的时候,他表情风轻云淡,但内里可是心惊胆战。如果他师父知道他汪苗敢这么买自己,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周队啊,您老人家就忍忍吧,舍不了孩子套不着狼,您说对不对?
他悄悄地安慰着自己,然后撒开腿狂奔在了卖师父的大路上。
赵茜被他的语气,尤其是话的内容给逗乐了。“那时候条件不允许吧。”她冲口而出,随即为自己的话中不小心的调侃而后悔。她毕竟不是高法医,周巡各种方面——从级别到行政职务——都是她的领导。
汪苗看起来混没在意,“那可不是,在北区时周队就是支队长,级别跟现在一样。我还真问过这事儿,现在话说,当北区支队长那都是六七年前的事儿了。北区的兄弟们说那时候他脾气急是有点急,但绝不是现在这种整天都要吃唐僧肉似的模样。”
赵茜楞了一下,“那他不是……降级调过来的?我听说原来咱们的支队长是……关队。”说到关队这俩字,她的声音弱了一下。
“应该是吧,反正周队那会儿给关队做助理。”汪苗心里一动,开始不着痕迹地把话头引向了关宏峰。“在关队面前,周队的地位就跟我现在似的。
“关队……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赵茜状似不经意地问。“我是说,他当支队长的时候跟周队一样吗?”接着她又慌忙解释描补了一番。
“哪能啊,关队很少发脾气,跟周队不一样。那,周队一骂人全楼都能听见,那会儿我就没听到过关队骂谁……全队整天都静悄悄的。要是关队也跟周队似的,那你想啊,周队还能跟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似的,特地千里迢迢地降级调任支队长助理,跑过来受虐?”汪苗留意着赵茜的神情,“反正关队也不用发脾气,全队上下谁不对他照样敬若神明。”
“那我看现在关队好像,好像……很难接近。”赵茜的忧虑更深了,她犹豫了一会儿,终于想到了一个不算冒犯的近义词。
“被顾局伤透了心了呗。”汪苗惋惜地摇着头道,视线却一直没离开赵茜的脸——看着她眼中的关注、紧张、探究和一丝丝的不确定,“还不是2.13那个案子给闹的。不过你还真别说,今天周队这雷霆之怒还真不能怪他,你想啊,关队都给送医院抢救了,他能不急吗?”
“关队进医院了?”赵茜楞了一下,看向汪苗的眼中带着惊疑和另外一些难以描绘的情感,“他又晕倒了?”她下意识地道。
晕倒?又?汪苗脑海里的火花闪了一下。
成了,齐活了。他轻轻地吁了口气,这大牲口做的值得了……呃,这师父也出卖的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