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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v预告〗凯基利乌斯伯父和城督大人

2023-07-13 12:14 作者:拉文纳歌姬伊涌  | 我要投稿

“专注于生活的美丽。 观察星宿,想象自己与它们一起奔跑。 不断地思考元素之间的变化,因为如此的精神将洗掉世俗生活的烟尘。”

——罗马皇帝 马可·奥勒留

那是奥雷乌斯·“伊涌”·埃特尔努斯初次踏足——是从老家一路坐着运货的马车颠簸着来的——拉文纳这座城市. 亚德里亚的晚秋苍穹闪着暗蓝色的日光,缓缓逼近的那座著名的舰队金门已经送走了太多它纪念的人,已然失去光耀的装饰肋条看上去和其包裹的大理石拱门一样令人失望——这儿缺一块那儿少一角的。伊涌随意啐了一口在马道上,吸了吸不怎么舒服的鼻子. 混杂着鱼腥味和汗臭的大城市气息在车轮吱嘎地响着驶过拱门后迅捷地包围了伊涌,他裹紧了披在身上的长亚麻布匹,在躺坐了——克洛诺斯在上——不知多长时间的货栏里换了个姿势,侧着身闭上了眼。初出茅庐的诗人——至少在故乡维罗纳有一些游手好闲的酒客这么叫他——试图在闹市纷杂的叫卖号子和各类碰撞杂音之中挑出东边海浪的低语,但在自己的耳朵差点被经过的一个杂货贩吼聋之后放弃了这愚蠢的尝试,用手指塞住了历经噪音折磨的双耳. 扯了扯车夫的衣角,伊涌积攒了许久的怨气盯上了这个老头. “喂,城仔,你就是为了这个破地方唠叨了我一路?什么〖伟大的海之守望者〗、〖罗马人之国的骄傲〗?别扯淡了,我没进过大城,可被沼泽围绕的垃圾堆?”… 拉车的矮种马打了个鼻息,伊涌被吓了一跳,有些不悦地把这匹家畜方才的动作和自己的鼻病想在了一起;他的视线本该移回老头布满皱纹的脸,口舌继续不留情面地吐出刀枪剑戟,但有些事情不对劲…这老家伙…他在右眼侧装饰着灼烧疤的皱纹脸上竟浮现一丝笑意! 如果换做是在维罗纳的街头,不管这老头曾完成过什么让这白发车夫能魂归埃律西昂的伟大事迹,伊涌肯定不会让他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好过,正当诗人抿了抿干巴的嘴——货栏里能偷喝的只有果醋,真该死!——想要继续开口的时候,一阵瓦罐打碎的可怖碎裂声在不远处的巷口纷纷地响起,一个纳巴泰人还是叙利亚人踉跄着从骚乱声的源头没命似的狂奔而来,背后还跟出了两个滑稽的VIGILES——一个的脊盔戴得太低根本看不清路,而另一个则还在与他双脚上的从军凉靴作斗争… “嘿嘿,”伊涌不禁笑了起来,“这里的安保就和我的诗一样蹩脚。”他的笑容旋即转为了一阵手足无措的惊慌——那黎凡特小贼的目光锁在了他本人身上,已然成人的维罗纳青年却不知道怎么做出一些基本的防身措施——就和他自称诗人但却对格律和音步一窍不通一样可笑——恐惧感从肚腹中侵袭而来甩上了伊涌的眼皮,他胡乱地抓起货栏中的一件还算重的东西向那个奥利恩斯人跑来的方向砸了过去. “大力神啊!你做到了!” 当伊涌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那人已经不做声响地俯倒在了脏兮兮的人行道上,一高一矮两个VIGILES此时正站在小偷的两侧端详着地面上碎成几块的、粘上了血迹的果醋罐,姗姗来迟的失主已经从小偷身上拿走了失窃的财物,伊涌正想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浑厚而沙哑的嗓音在身侧响起: “到站了。” 经由车夫的提醒,伊涌才猛然发觉这里就是自己的目的地——城中心的FORVM,在微微点头谢过坐在御马座的老头——这呆瓜诗人完全忘记了自己之前还想好好批斗他一番来着——之后,想要拿起布包从车架上跳下去,但这回是他的衣角被老人干瘦但有力的手扯住了。 “那罐果醋值两米里亚伦瑟(MILIARENSE).” 啊?果醋?是我偷喝的那罐… 哦!我偷喝的那一罐!伊涌随即扫了一眼那个VIGILES手上捏着的陶罐碎片,回过神来的他不禁在心里暗暗咒骂自己的霉运。 “哦,当然了。” 一个…两个…嗯…四个! “喏,四个西里库阿(SILIQUA),应该差不多了。” 看着马车逐渐淹没在FORVM的人群中,伊涌深吸了一口气,转回头来看着两个VIGILES;其中一个长着肿得令人担忧的红鼻头,从脚底到头顶上下打量着诗人,另一个手握蜡板的高个子则趁着伊涌在原地发怔的时候绕到了维罗纳人的背后… “名字!” “什么?” “听着,外地人,那小贼看起来好像没动静了,所以呢,如果我们要把这件事解决的话,我们就需要名字,所以,你的名字是?” “额…哦,啊!我…我的名字…哦,奥雷乌斯。” “真好笑,小伙子,我还叫第纳里乌斯呢。” “我没试着掩藏什么,这就是我的名字。” 手捏着细木棍在蜡版上写写画画的高个子VIGILES抬起头来注视着伊涌,发现一双干净的蓝眼睛在回敬着疑惑的目光。 “你确实没开玩笑对吧…” “埃特尔努斯家的奥雷乌斯,伊涌是我的绰号(COGNOMEN),而还在维罗纳的时候,大家也没叫过我的正名…” “嗯…维罗纳…埃特尔努斯…埃特尔努斯…我总记得…等等,你小子的祖父是不是凯基利乌斯?凯基利乌斯·埃特尔努斯?” “我肯定听过这个名字,但看家谱…至少我还没无聊到那份上…埃特尔努斯…他应该是我们家祖上的人?我也不清楚。” “不对,你一点也不像他…但我们会弄清楚你是谁的,先和我们回兵营!” —————————— 拉文纳城的驻军营地不在潟湖南边的主城区,要到达那古老的堡垒,伊涌须背着自己的布包和两个他已经开始有些厌倦了的VIGILES一路沿着一条南北走向的运河徒步行至城市的最北边。那个红鼻子大头兵似乎不会说拉丁语,在两个卫兵的交谈中诗人听到了杂碎不成体系的哥特语和某种混杂着一些拉丁姆单词的山内高卢方言,这只是让他脸上时常不喜的眉毛又往下耷拉了一些,坚定了自己不想与这两个家伙搭任何不必要的话的决定。 走进军营那相对维护良好的大门,一个长着白色皮肤的孩子欢喜地跑着接近了三人,矮个子卫兵弯着腰笑嘻嘻地迎了过去,伊涌看着这对父子——至少看上去如此——互相说笑的样子,不免想起了自己的父亲:维罗纳城那声名狼藉的度支官,人称“奇美拉”的大吞金兽阿庇乌斯,面对再少的利润和金币也会摆出敲骨吸髓的丑态——一团可悲的魂灵——伊涌对维罗纳的回忆与爱中夹杂着的鄙夷——他对维罗纳与维罗纳对他——大多都是父亲留给他的遗产呢。 门口站着的另两个VIGILES侧身推开了军营主楼的厚重木门,带着蜡板的高个子先行走了进去,伊涌则闷闷不乐地朝着卫兵们故作严肃的眉头吐了个舌头,为了躲太阳也快步跟上了高个子。 从未闻到过的特殊香气扑面而来,伊涌对这里的厌恶被诱使着转为了疑惑,有着精妙纹路的软地毯在脚下和盖亚母亲一起玩弄着诗人的步感,在一些侧房门口拉着的帘子后隐约传来齐塔拉的清脆拨弦声——是伊涌没听过的曲调——他正想要想要集中精力尝试听清楚旋律,但弗洛拉的手,令人惊诧的异乡芬芳先行夺去了诗人的身心——他深吸一口气,试图捕捉那特殊香气的源头。从那芬芳中蕴含的细微泥土气息诗人能品出是花香,但与他以往所闻的花香完全不同,似乎这在鼻腔中蒸腾着的气息似乎有投射舒心感的迷人能力,仿佛是产自某片未命名的大地。突然,一阵清脆的脚步声从侧房门口传来,打破了伊涌的思绪:金质的精工项链衬着白紫色的古风托加,如风中摇曳的风信子般轻佻俊美的黑色秀发在一张精明的圆脸上方无序但令人心宁地弹跳着;诗人眨了眨眼,这张像是产自色萨利的石像的脸便已经被那人的双足带至近前—— “好伙计,鲁弗斯,你走吧,我与这位先生还有许多要谈呢——哦,失敬失敬,想必阁下就是奥雷乌斯·埃特尔努斯…你看我这记性!伊涌对吧?伊涌!老凯基利乌斯提过你名字的事情,要我说这还是件好事呢!看看时间之海里被以绰号相称的,都是些了不得的英雄豪杰——” 他领着伊涌往内室走的迅捷脚步突然停了下来,身体转了整整半周,回过头来以诗人这辈子见过的最为温暖的微笑面对着他。 “拉文纳城督(PRAEFECTVS VRBI),卡西乌斯·弗拉维·雅辛图斯,为你效劳。” “阿尔忒弥斯啊,弗拉维·雅辛图斯!” “阁下莫不是那位…” “路西乌斯·弗拉维·雅辛图斯。弗拉维三帝的大文员长的后人,没错呢…”城督讪笑着,眯着的双眼像是藏了星星在里面,“我是路西爷爷家族旁系的五世孙…说来惭愧,本来可以在大城谋个一官半职的,只可惜在塞维鲁·多米努斯之后家道中落了呢…唉…” 伊涌听说过路西乌斯,甚还有幸在维罗纳诗坛的一些典籍收藏家的宅子里拜读过一些这位两百年前的文员长写过的公文和起草的法令,虽说帝国的行政命令和任职状书从来就不是为了使人赏心悦目而写,但伊涌可以赌上他这辈子能拿到的所有铜板,毫不犹豫地宣称这位路西乌斯的官场文笔绝不逊于大部分居于大城的诗客文人专门为了取悦大众而受缪斯启发的能力——他向来只是把路西乌斯公看做历史人物,本以为这辈子也只会通过他留下的文字去认识这位大文员,但卡西乌斯…似乎拉文纳城也不是那么差嘛… “城督大人,凯基利乌斯到底是谁?之前那个鲁弗斯…带我来的其中一个VIGILES…他也提到过凯基利乌斯,还说这个凯基利乌斯也姓埃特尔努斯…我倒是挺好奇我和他能有什么关系。” “哦,呵哈!关系可大着呢,你现在是全拉文纳最富有的人之一了。” “IGNOSCE MIHI?!” “在他的遗嘱上所有遗产的继承人留的是你的名字,即便是抽走承继税和你过失杀人的赔偿金之后——也是一大笔资金呢——也还有非常可观的一部分…” 伊涌满脸写着不可置信的疑惑,卡西乌斯不禁笑了出来; “啊哈哈哈哈,我可爱的小诗人,别摆出那副模样儿,”城督蹲了下去,从身旁的茶几下方的置物架上抽出了一张用皮带仔细卷好的羊皮卷轴,“凯基利乌斯·埃特尔努斯是我的老师和前任城督,他同时也是你父亲同父异母的哥哥;老爷子生前兢兢业业地治理拉文纳,甚至忙到没时间娶妻,于是也就没有了子嗣,而他的弟弟、你的父亲——原谅我直白的用词——是个失足的败家子儿,他不可能把遗产留给阿庇乌斯这个恶魔…于是就想到了你——他曾在闲暇时读过一些你的诗文,随后经常在我面前对你赞不绝口呢。” 伊涌接过了城督递过来的羊皮纸卷,小心地解开了系紧的牛皮绳,舒展了凯基利乌斯伯父的遗嘱… —————————————— 伊涌心不在焉地演奏着他从卡西乌斯那里借过来的小型齐塔拉,三三两两的音符随意地从音箱内蹦出来,跳跃着在运河边的凉亭中忧伤地吐露了诗人的迷茫。 没错,凯基利乌斯是给他留了一座大宅子,还有几个能干的奴隶和堆积满了整整两个房间的索里杜斯,但伊涌却高兴不起来——他生性喜好深居简出,喜爱自己的诗文和音乐胜于任何世俗的财物——他讨厌出入在充斥着基督徒的“高级宴会”上走来走去,在那些他假如穷一些就根本就不会认识的所谓“贵族老爷”面前小心地鞠躬,生怕身体的哪个部分的角度摆得不对又会导致与哪一个实力雄厚的老望族结下梁子…伊涌讨厌这些!他只想要自己一个人待着——也许和朋友卡西乌斯城督一起,但城督却不得不出席那些无聊的宴饮聚会——随意地写点诗,谱些听上去傻傻的曲子…生活的快乐不就是这些么…也许他的奴隶们不这么想,那个被诗人失手送过冥河的小偷估计也不这么想,但伊涌不在乎… 拉文纳城中心的运河映照着赫利俄斯威武的身躯,这正是一天中最好的时刻,也正是一年中最棒的时节,伊涌也正处在最幸福的时刻,只是他还未发现而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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