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Mark Fisher — The Caretaker “Take Care

Adam Scovell , January 11th, 2018 10:13

一股死亡声音的迷雾笼罩着我。我听到电流声，静态记忆的声音。某地,一张旧留声机唱片正在播放，但它正慢慢地消逝。我站在《Take Care. It’s A Desert Out There...》这张由The caretaker最新发布的专辑中心，以纪念并致敬Mark Fisher。站着？而不是坐着倾听？强调这一点至关重要，因为James Leyland Kirby的所有唱片都有一种包围感，暗示音乐中的空间特质。唱片变成了地点，有时具有特定的特征，有时则将听众带入虚空之中。考虑到这个特殊的未发表材料集的主要本质，这是非常恰当的。这个专辑是为了纪念Mark Fisher制作的，这位理论家和作家于2017年1月因严重抑郁症而自杀，而一切听觉体验都被无望的虚空所框定。 Kirby的作品长期以来一直与Fisher的思想相互关联。他的音乐一直受到这位理论家的关注，在Mark Fisher的论文集《The ghost of my life》（2014年）中被讨论，并在许多在线博文中提及。仅从标题就可以看出，Kirby对Fisher的理论有深入的了解。由于其具有多变视角的特性，单词“memory”在这张专辑的标题中被谨慎对待。这张专辑不仅仅是“被纪念”而已，同时也是为了“为”而制作的。这是什么意思，这可能意味着什么？记忆是Fisher作品的关键，也是他的许多思想的转折点。因此，这段音乐是Fisher的记忆景观吗？它可能是他因自杀而失去的未来的记忆，同时当然也是“被纪念”的记忆。从一开始，这样的问题就在微妙地被提出。 （译者注：很难直译原文中“in memory of and for Mark Fisher”，总结来说，这张专辑的存在不仅仅是为了纪念马克·费舍尔的逝去，还试图通过音乐来传达他的思想和观点） 每个潜在的感知角度都带来了连锁效应，打开了各种可能性。这在音乐中得到了反映，就像所有可能性都同时发生，并且创造了一片迷雾；有点像那些流行图像，将一部电影的所有帧都压缩成一张图像。原本的严格意义遗失了，但在其核心仍然存在着某种可传达的东西，即使被遮蔽着。《Take care》本身就是对Kirby艺名的颠倒，将他的位置从手头工作（The caretaker）转变为温馨提示（take care），这是一项否认其核心清晰视觉的作品，因为它超越了表象；一个过早、意外的死亡而导致的遗失。同时，在Fisher自杀之前，Burial的最后一张专辑的标题也是他的音乐灵感之一，名为《Young Death》，从后资本主义的恶心边缘挣扎回来。在Kirby的音乐中，时间很难被感知，因为回望并不能提供距离的指示。有时候会有音调的变化，足够微妙，使之不再是一种运动，而更像是一种演化。声音交叠到一种程度，以至于很容易忘记上一个元素是如何开始的，甚至它是什么组成的。这种感觉几乎像是天气一样，恰如其分，因为抑郁在某种意义上与气候有关。 一切都被湿气浸透，没有什么能幸免于难。只有当天气不好时才有"现在"。骨头湿漉漉的，思绪湿漉漉的，而其他人居住的干燥土地似乎不可思议。Jonathan Miller曾在接受Dick Cavett采访时引用了William James的一封信，James在信中写道："...摆脱抑郁症的最好方法是理解，包括这些黑暗情绪在内的心境，就像天气一样，你只需在云雾开始散开之前躲避起来。"在审美层面上，The caretaker的音乐理解了这一理念。尽管从某种意义上说，James是对的，特别是对于抑郁情绪降临时的感受。Fisher对抑郁症的看法却并不像这种说法那样消极。他认为，这种疾病受到更为坚固和具体的聚合物--后资本主义--的助长，而这种聚合物在某种程度上是可以对抗和质疑的。 在2013年关于抑郁症和控制论的演讲中，Fisher以沮丧、愤怒的声音建议说："（年轻人的）抑郁症的增长量令人震惊，这应该成为对我们生活的世界的最重要的指标和谴责。"有一些切实可行的事情可以做，来对抗抑郁症的增长，然而我们知道，在巨大的系统下，努力对抗是非常困难的，因为系统给我们造成了精神上的压力。这就是这张唱片所展现的沙漠，一片似乎空无一物的地方，在其中，我们被要求不断承受压力，继续生产力，为了一个无法实现的更美好的未来而努力工作。Fisher的愿景，与我们今天的现实，是一种崩溃的二元：经济选择，继续像僵尸一样前进，无视明显而剧烈的失败；或者心理选择，其中经济模式施加的压力导致大规模的心理健康问题。 然而，在Kirby的专辑里，我仍感受到一种悄然的乐观情绪。在某个地方，音调转向大调，仍有生机存在。无论纹理美学（textural aesthetics）告诉我们什么，它所来自的立场——死声的雾霾，模拟那个当未来并未完全丧失时代的电流声——仍然坚持着某种残留。《Take Care》的旋律是富有质疑性的，处于一片几乎被无尽绝望所吞噬的迷雾中的“假如”。“但只要质疑还在，仍然会有一丝微光，表明我们周围的体系最终会让步，不会像2008年后和2016年后那样继续踉跄前行。”曾经只是枯萎的东西现在变得腐烂。在标志着我们曾经的时光、曾经拥有未来的石头上，小块的苔藓生长着。但一切还未尽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