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C/UTAU中文詞評09】靈魂釀出離情詩的〈彌生之月〉(Lance)
悄悄是別離的笙歌
筆者最近花時間自省有關本專欄的發展：專欄過去曾評述過一些稍有人氣，甚至廣為人知的VC圈、UTAU圈良曲，但就一些水面下的蒼海遺珠，卻未有好好照料到。當然，恕筆者直言，在一個水平參差的曲堆中，無論是去蕪存菁或者挖掘寶藏的過程，都是累人而磨滅心志的活兒──而盡可能把這類歌曲評說的比例調勻，是本專欄當前一個小小的目標。
正如周刊VOCALOID中文排行榜的規模，從以往主榜只顯示第1至20位、PICK UP榜只輯錄3首歌，到如今主榜多顯示至第30位、PICK UP榜多輯錄至5首歌，儘管開始經歷低迷數值的計算調整，但創作圈子的確不乏有心有力的好創作者。這次要介紹的〈彌生之月〉，為本周第286期周刊榜PICK UP的作品，由作者Lance一手包辦詞曲編調混；據他所說，這是一首個人向的曲子。
歌名〈彌生之月〉中的「彌生」，可指日本三月的古稱，又或者新生的意思；至於「月」方面，中國傳統文化素有月喻佳人、表達離愁的偏好。兩者合而解之，筆者以為這應指「新起的別緒」。
那這些別緒是向誰而起？容請援引歌詞前半部，以娓娓道來(原文)：
当夜色笼罩大地
当月光渗透过缝隙
朦胧中浮现谁的身影
不知她从何而来
也不问她将去向哪里
彼此之间维系这距离
像冰冷的萤火
像陨落的星河
尝试着将光明去剥夺
却开出别样的花朵
她的歌声正如她的眼眸
是甜美的苦涩与久远的冷漠
曲终人散后徒留一丝不舍
陪伴我的沉默
詞人在投稿評論區裡提到：歌詞中的「她」，既為月下出現的未知少女，也以現實中認識的某真實人物為原型。話已至此，不難發現這份詞是根據詞人的自身經歷轉成的文句──大概是一段已結束的戀情、一個曾熱戀的愛人。歌詞首段營造神秘少女在撲朔迷離的夜月下登場，是出於敘事者感懷逝去回憶所致；接著一段明確道出「不知她从何而来/也不问她将去向哪里」，令敘事者希望維持這若即若離的關係。在這裡可見敘事者對舊情念念不忘，仍想沉浸在與回憶的她相處的時刻當中。
進入第一次副歌的前半段，詞人便立刻拋出了兩個喻體：「冰冷的萤火/陨落的星河」，兩者都呈現著蒼涼的色調，但由於欠缺了句子主語，是故霎時間令人摸不著頭腦。再往下看兩句：「尝试着将光明去剥夺/却开出别样的花朵」，光明好比清晰明白的狀態，因此要剝奪光明的，自然只有敘事者會祈願；惟這裡以「卻」字轉折，帶出「別樣的花朵」，於此顯得這意象的涵義相當空泛。緊接後半段主以寫出「她」的形象，「陪伴我的沉默」一句，揭露了其定位。
而歌詞的後半部，大抵都是延續整首歌的憂鬱調子(原文)：
当晨曦宣告黎明
当曙光造访斑驳的树影
恍惚间忘了她的名姓
此刻她应当离去
彼时将再次造访此地
彼此之间铭记这约定
像古老的楼阁
像失落的书册
翻阅着指尖跃然流过
是背对阳光的花朵
她的歌声正如她的眼眸
是甜美的苦涩与久远的冷漠
曲终人散后徒留一丝不舍
陪伴我的沉默
(Rap:)
如果不曾踏入这片黑夜中的汪洋
也就不必独自忍受被遗忘的惆怅
我的旅途尚未完结你的星轨漫长
但愿彼此终究能够放下这份期望
如果当初丢弃所谓被嘲笑的愿望
也就不会收获这段最无悔的时光
你的旅途尚未完结我的星轨漫长
但愿彼此终究能够将回忆放在心底珍藏
歌詞後半部隨時推移，轉而寫天亮的情形。後半部的第一、二段如上文所述，呼應敘事者只有在入夜時候，才有月下少女的幻想；天一變亮，就必須得面對現實。第二次副歌的前半段，變化了新的喻體「古老的楼阁/失落的书册」，兩者都與書相關，加上後句「翻阅着指尖跃然流过」，應是比喻著本體「回憶」；「背对阳光的花朵」一句，雖然未有好好緊扣「流过」這一動詞，與「却开出别样的花朵」同樣斷開了與前句的關連，但前者用以形容「她」，動機較後者來得明顯。最後一段rap寫出「我」對「她」的直接抒情，將前文內容猶卒章見志，當中情感則不再多加解釋。
總結而言，〈彌生之月〉一曲儘管彌漫著哀戚的氣氛，書寫的是朦朧曖昧的思憶與掛念，或許是很常見的題材，但作為詞人投射真實感情的作品，加上他在歌詞最後埋下的自我排解和期盼，無不使這些詩意化為具感染力的動人文字。
結語
在讀過寫過一些歌詞、暸解鑑賞文學的眼光以後，對於文字詞藻的美麗，以及表達情感細膩的兩難之中，筆者比較看重後者帶來的共鳴，卻也享受耽美的體驗。筆者認同文學雖則是美學的分支，然而它所講究的「感同身受」，必須非常精確；只不過端詳現今主流的文字體裁裡面，更多的是對此不屑一顧。在追求絕美詞句的同時，對描繪的感情草草了事，這本末倒置的情形──幸好在〈彌生之月〉中並沒有釀成大錯。
附錄
〈彌生之月〉
当夜色笼罩大地
当月光渗透过缝隙
朦胧中浮现谁的身影
不知她从何而来
也不问她将去向哪里
彼此之间维系这距离
像冰冷的萤火
像陨落的星河
尝试着将光明去剥夺
却开出别样的花朵
她的歌声正如她的眼眸
是甜美的苦涩与久远的冷漠
曲终人散后徒留一丝不舍
陪伴我的沉默
当晨曦宣告黎明
当曙光造访斑驳的树影
恍惚间忘了她的名姓
此刻她应当离去
彼时将再次造访此地
彼此之间铭记这约定
像古老的楼阁
像失落的书册
翻阅着指尖跃然流过
是背对阳光的花朵
她的歌声正如她的眼眸
是甜美的苦涩与久远的冷漠
曲终人散后徒留一丝不舍
陪伴我的沉默
(Rap:)
如果不曾踏入这片黑夜中的汪洋
也就不必独自忍受被遗忘的惆怅
我的旅途尚未完结你的星轨漫长
但愿彼此终究能够放下这份期望
如果当初丢弃所谓被嘲笑的愿望
也就不会收获这段最无悔的时光
你的旅途尚未完结我的星轨漫长
但愿彼此终究能够将回忆放在心底珍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