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科幻同人】东方黯月辉 SIDE expedition A-6：现实的反面（下）
时间：未知
地点：梦境界
“见鬼！有谁见到林翎了吗？他跑哪去了？！”
“主任，停机坪那里有未授权的起飞事件，由于电力故障未能予以阻拦……位置是……机动战士的区域？”
“什么时候的事情？”
“似乎是紧急启动跃迁的半分钟前，但是现在才收到消息。”
“那么现在，我们该怎么办？黑洞的重力场破坏了反灵能立场发生器，这个殖民卫星最终只会被完全侵蚀的。”
“备份所有重要数据，传输到伊奘诺物质隔离设施服务器内，至少我们死后还有机会……”
“轮回必须要终止，龙神必须要醒来……”
“主任？麦克斯？不要告诉我……”
“加入我们，仍然还不晚。”
“莲子大人怎么会培养出了你这败类！”
随后冈崎梦美听到的，是一阵人体在迅速扭曲变异时，身体组织发出的诡异噼啪声响，伴随着另一个人在恐惧和绝望里被攻击和吞噬的绝望的喊声。
“冈崎梦美？醒醒！我们不能一直留在这里！”
“灵梦……？”
不出意料的，冈崎梦美失去了意识，当那个殖民卫星就像是一个攻城锤一样向她撞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就交代在这里了。眼前的一切都是如此熟悉，卷曲成圆筒的空心结构，模拟地球环境建造的都市，绿地和山川河流一应俱全。唯一不同的是，从巨型透光玻璃里看到的，并非是空旷的宇宙，而是梦境界里的混沌。
任何毫无防备地进入梦境界里的人，就是冈崎梦美面前的下场，变成了毫无生气地堆积在地上的各种扭曲行尸和怪物，整个殖民卫星近五十万居民，恐怕不会有任何的幸存者。
“还真是劳烦您出手了…嗯？”
博丽灵梦，正坐在一台已经断电的武装无人机上面，手里正在摆弄着从上面拆卸下来的轻型电磁炮，作为一个应该和科学毫无关系的巫女，这样的举动实在是有些反常，而且，看上去并不像是出于好奇毫无头绪的乱搞。
“35毫米口径，钨芯动能电磁炮弹，初速2千米每秒，抛弃了形式只追求效率的弹幕，莫过于此，这就是未来世界的人类吗？”
“你是怎么……”
“我还以为你早该认识到了呢，不过，倒也正常。”
安装到无人机内部的电磁炮组件，重量可以单人操纵，而且也保留了这个功能，一千年前的巫女，本应该是专精灵能，而不是科学技术项目，但是她迅速就摆出了标准的射击姿势，双腿张开降低重心，对着远处的某个位置假装开火。她是从何处得到的这些知识？绝不可能是自己的手下交给她的。
她根本没有这个机会，至于穿越时空那更加不可能，她甚至都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情况，这让冈崎梦美明明刚才恢复清醒的思维再次陷入混乱，她努力排查着各种各样的可能性，包括将自己进入幻想乡之后的每一秒都重新审视了一遍，都没有留下任何能让她找到机会的破绽。
“别胡思乱想了，新人类，这些知识是我在无数次的轮回里得到的，虽然还有很多疑问我还是不明白，所以我需要你告诉我，那些梦里面看到的东西……有多少是真的？”
“我先得知道你的梦是什么。”
博丽灵梦抛下了电磁炮，将面前的这个科学代表从地上拉了起来，或许是因为共鸣的关系，冈崎梦美在抓住对方的瞬间，无需言语，在意识当中就已经设身处地的领会到了所谓“轮回”的意思。身体的死亡，并非只延续了用于退治妖怪的技术到下一个身体里，无数累积在各个时代，以至于各个平行世界的各种经历，全都直接投射到了冈崎梦美的思维当中，仅仅只是不到一秒，实际体验却可以长达几百年。
其中绝大多数的部分，冈崎梦美都无法在里面找到对应关系，有许多的样本里人类的发展情况完全和她记忆的不同，甚至幻想乡的结局有不少甚至可以说是悲惨的。这些和自己的认知当中冲突的历史，理所应当的真实发生过，不然不可能有如此清晰的表达，这些，大概就是博丽灵梦无数次的轮回当中经历过的一部分。
“你还好吗？我还以为我没赶上。”
恍惚间，冈崎梦美已经贴到了对方的身上，这样直接的意识体验，以前还只发生在摩多罗隐岐奈的领域里，回过神来的她立刻拉开了距离，极力想要避免一些尴尬的情况。
“嗯……我很好，没事的。”她回答道，“只是有些诧异……我还以为你的认知无法超越时间呢，看起来八云紫确实对你做了一些不得了的事情？我原本以为只是简单的继承记忆知道无法维持循环，但是现在……”
“告诉我，冈崎梦美，那些是真的吗？我一直在被这些我不熟悉，但是好像有亲身体验过的片段影响，但是身边的人没法理解我说的事情。”
“我觉得吧，我们两个人都先冷静点，一旦理智被侵蚀，那么再怎么思考都是没意义的。”
得亏从梦幻馆临走之前从幽香那多拿了两瓶药，现在正是急需，从喉间迅速扩散开来的清凉，将各种杂念迅速从大脑洗去，甚至连眼前的事物，都在喝下之后清晰了不少。博丽灵梦看起来也稍微冷静了些，至少思维应该不会像刚才一样呈现出如此的混乱。
稍微重新分析了下这些光怪陆离的梦，没错，里面确实有自己熟悉的部分，宇佐见莲子的科学世纪，地月战争……她是切身经历过的，虽然应该只是这里面微不足道的其中一次轮回罢了。不过，至少有点突破，冈崎梦美在思索片刻后，重新来到了博丽灵梦的身旁。
“我不敢肯定，但是至少有一部分是真实发生过的，因为地月战争，是我的导师宇佐见莲子亲历过的事情，她和我提到过。”
“宇佐见莲子……啊，对，我记得，曾经自己穿过了结界，在幻想乡里闹出了很大的乱子，然后在外界也是个狠人，敢和天人斗争，争取新人类的权利。”
“我需要进一步确认。”
这一次轮到冈崎梦美主动了，她再次抓住了对方的手，没错，从意识里看到的，棕色头发，穿着黑白色制服，位于众人瞩目的位置上撼动现实的领导人，就是她，这是22世纪的事情，但是已经被一千多年前的博丽灵梦看到，这不可能是偶然，就算会引发悖论，但是这个发现太重要了。
“所以这些都是真的……我看到的这些？”博丽灵梦依然有些犹豫。
“至少我可以肯定很大一部分，怎么说呢？意识超越时空，前往其他的维度是可行的，那么你现在，恐怕是和众多的在不同时空位置上的自己相互连接了，所以能够同时看到无数个平行世界的自己，包括我所知道的，在地月战争里阻止了月之都陨落的那个。”
“对，我记得，就是在那一次轮回之后，我突然就可以梦到所有经历的轮回了，我……我记不清已经有多少次。”
被困在千年尺度的轮回当中的意识竟然还能如此完好和清醒？这是真的吗？冈崎梦美也不敢妄下定论，而且，她说这是轮回，但是在自己的眼里，更像是本应该被切割开的独立意识相互连接在了一起，所以能够互相干扰和控制。自己面前的博丽灵梦，这个熟知的巫女，恐怕因为八云紫的一系列操作，变成了一个同时存在于无数个时空当中的人，而这就是自己想要找到的答案。如果说超越现实结界的阻挡是新人类进化的标志，那么同时存在于无数个世界里，又应该被称作什么呢？
“我记得……八云紫在我小时候一直要让我去不以当下的自己和他人去思考，她经常带我进入梦境里，接触那些现实中没有的事物，我希望她是真心的为我好吧……但是现在，我都不知道这一切意义是什么。”
“不，有意义，当然有意义！这个殖民卫星曾经是我们的家，不管怎样，我们先弄清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再说。”
“对啊，也不应该想那么多的。”
两人的注意力暂时回到了这个巨型结构当中，完好无损的建筑里，无数的人却惨遭杀害，就算是因为梦境侵蚀扭曲，这未免也太迅速了，明明卫星主结构并未破损，如果要抵抗，这些居民是有机会的。带着紧张和疑惑，她们开始向灯光依然亮着，但是已经陷入沉寂的城市中心走去。
“我见过那些被噩梦折磨的人，因为失去了辨认是非的能力陷入到了彻底的疯狂当中，只是我没想到它还能够如此致命，哪怕是对于新人类。”
“在梦境这个问题上，现实的生物大概是永远无法彻底理解的。”
“或者说，我们做的还不够多吗？”
“至少得有先驱者的一半还差不多吧……”
虽然生活在此处的五十万人几乎是瞬间就遭到了转化和侵蚀，因为四周的建筑物异常地完好，被严重扭曲得看不出人形，横七竖八，支离破碎的尸体就这样躺在依旧干净整洁，甚至可以说一尘不染的城市内。殖民卫星是莲子生前最重视的项目，更何况鸟船空间站曾经就发生过同样的惨剧，经过大量改装和修缮，按理说应该不会产生如此惨状才是，但是事实就这样冰冷地砸在了冈崎梦美的眼前。
此前听到的一部分录音来自于殖民卫星的伊奘诺物质阵列，应该是异变之后不久发送的，随后在城市各处遗留的终端机上则是找到了更多，看起来像是有人蓄意破坏了这里的反灵能立场，才导致如此彻底的侵蚀发生。难不成是传说中的拜龙教？那个试图通过破坏结界引发混沌，让龙神苏醒的邪教组织导致的？
“说起来，我来过这里，殖民卫星长安，玉华门街，这里以前有很多中国风的新人类。然后就被这样丢进梦里。”
“说实话，那件事不是我下的决定，我只是执行莲子留下来的计划而已。”
关于未来的记忆，正在一点点回到博丽灵梦的眼前，她来过这个地方，在那些丧心病狂的月之民肆意屠杀地球人类的时候，短暂地在此修整过。按莲子的说法，殖民卫星是当做新人类居住的方舟设计的，那么为何会将其送进凶险的梦中？如果是为了远征殖民，直接新建一批技术更加先进，更加安全的舰队不是更加合适吗？
“莲子她有没有说什么理由之类的？”博丽灵梦从一个已经干枯的尸体手上，拽下了一部手机，里面被暂停的录像依旧能够播放。
“没有呢，她只是临走前交代了这件事而已。”冈崎梦美回答。
“奇怪，这些躯壳里都已经没有灵魂了，而且殖民卫星不可能无故进入到饭纲丸龙能够掌控的星辰幻境里，总不能是八云紫……？”
“尸体干枯且没有反抗的痕迹，看起来确实像是被抽出了灵魂。”
维生系统依然在工作，博丽灵梦所言不假，这些尸体确实像是突然就失去生命体征，顺着运动的惯性倒下的，而且，每一具的内部都空洞无魂，仅仅是木偶一样。幽幽子应该不会有这样的能耐，但是八云紫……恐怕只有她了，难不成自己早就被盯上了吗？以至于要让一整个殖民卫星的无辜民众牺牲？
“怪不得她一直不让一般人接近幽幽子，那些黑历史的秘密就是不想被发现吧。”博丽灵梦看着自己动过的那个干尸，逐渐在低重力下解体崩坏。
“对啊，所以最后才和现实永远隔绝了，恐怕除此之外的各种试验失败品也会放在某些自己创造的见不得人的夹缝当中。就比如这个殖民卫星。”
冈崎梦美话音刚落，庞大的圆筒结构就已经首尾相接，变成了一条无限向前后重复延伸的管道，然而没有看到八云紫的身影，反而是博丽灵梦，正在对着不存在的管道尽头低声说着什么。
“灵梦？你在做什么？”
冈崎梦美刚想要开口，本应该将她们按在卫星内壁的重力，却在转瞬间改变了方向，将两人毫无准备地吸到了空无一物的中轴线上，随即向着无限延伸的远处开始越来越快地下落，相同的景物不断加速的同时，亦开始逐渐崩解，露出了梦境界里散发着五颜六色的发光之海。
随后在她们抵达光速的时刻，视野暗淡了下来，或者说，重新变得有序了，只是这并非冈崎梦美熟悉的现实，而是一系列其他相同构造的无限叠加和延伸，出现在她和博丽灵梦的四周。有地下车库，商场，矿井之类的现代建筑，也有日式回廊，哥特尖顶，阿兹特克金字塔等古代结构，从她们的身边快速掠过，速度实在太快无法看清细节，但是偶尔能够在这些现实剥落出来的“后室”当中，看到些许类似人形的灵体在徘徊。
“我知道她就在那里，如果不能问出来，我就让她自己明白她做了什么事！”
博丽灵梦所指的，正在解离出无数个异世界的尽头，似乎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接近，异世界存在尽头吗？哪怕是自己的导师秘封组也没有告诉冈崎梦美答案，她只知道眼前的一切正在强烈地冲击她的意识，在这么下去肯定是受不了的。
“灵梦你等等！我有点跟不上……”她试图劝说眼前的巫女稍微放慢脚步，结果对方直接伸出手抓住了自己，拖着她越来越快。
“你不是也想要真相吗？就像莲子那样？”博丽灵梦回头看着这个新人类。
“我想要的是，我在前面那种！”
别说，这还真有点秘封组的感觉，只是这组合看上去怎么都有点不对劲，交杂的信息坍缩成了难以辨识和描述的光和声音，直到不知过了多久，冈崎梦美才重新站在了踏实的地面上，昏暗无光的天空下，只有一条蜿蜒曲折的石板小道，在忽明忽暗的灯火下向前延伸。路两侧的黑暗里看不到任何的树木，但是能够看到液化的地面因为自己身上的灯造成的反射。
这里应该是未完成的冥界，办公人员和正式建筑物还没有开始搬入，但是基本的功能大概已经实现了，冈崎梦美在远处看到了一些四处徘徊的发光灵魂，漫无目的的在这里漂浮移动。话说当初莲子和赫恩她们去京都附近的莲台野，短暂穿透结界看到的，不知是否也是类似的景象？
“嗯……就是这里了？肯定就是这里吧。”
“莲子说她自己以前也来过冥界，应该是没错的，趁八云紫还没回来，我们快点吧。”
当然没错啊，一个活人不能进入的地方，最适合用来存放失败的试验品了。跟随着博丽灵梦一路向前，便开始出现那些熟悉的，散发出淡淡微光的樱花，远处逐渐靠近的灵魂的形体也能够清晰到辨认出细节。这些都是从日本各处抓来的无辜人类，遭受了各种惨无人道的试验之后遗弃在这里的，它们已经无法发出声音，许多甚至连人形都已经残破不堪，但是在那些几近崩坏的表情下，仍然能感觉到无法控诉的不甘。
冈崎梦美无法度量究竟有多少的受害者，但是多少可以察觉到这些灵魂的出身，无一例外的都是没什么牵挂，云游四海的人类，即使失踪了也不会有人记得。或许正是这些人本就不值一提的地位，才让八云紫能够肆无忌惮，它们在见到博丽灵梦之后，全都迅速隐去身形，遁入周围的虚空当中，刻意避免着和这个巫女的接触，看起来应该是来对地方了。
“找到了我的秘密了吗？灵梦？”
“紫？”
“啊……神隐的主犯可算是来了，还以为不知道。”
“我知道好奇心是人类的重要构成部分，但是你们做的程度实在是太过分了。”
八云紫出现在了前方的路中央，大概是不打算再让自己的秘密进一步暴露，不过这恐怕没什么用，因为面前的巫女想知道的早就已经尽收眼底。
“太过分？那么这些冤魂究竟是从何而来呢？”冈崎梦美反问，“本以为幻想乡是人与妖怪和平相处的地方，结果没想到这一切的基础就是建立在把人当做实验材料之上的。”
“没有流血和牺牲你还指望和平吗？冈崎梦美？”
“明明是你明知道已经有解决办法却毫无作为吧！”
两种不同的生物，无论是从个人经历还是生存方式无法产生共鸣是理所应当的，但是冈崎梦美始终不能咽下这口气，既然她能够愿意为幽幽子的一厢情愿付出这么多，怎么可能看不到自己代表的未来呢？
攥紧的拳头，让全身热血沸腾，以至于撕开了身上的伤口，或许是因为冥界的特殊性质，哪怕是这样微小的出血也会在瞬间变得冰冷，反而忘却了疼痛。但是刚刚想要出手，迅速凝固的境界就让她寸步难行。
“你所代表的世界拥有太多的不确定性，而且，我也没有办法保证其中是否有刻意伪装出来，欺骗我们的成分，人类在伪装这件事上只会相比于妖怪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都说的是什么屁话？！”
“你根本不理解我要背负的责任，也永远不会有人理解……”
“真的吗？这就是你对我做的事情？”
出乎意料的，博丽灵梦直接强行解开了冈崎梦美身上的枷锁，本应该对境界一窍不通的巫女，在八云紫的眼前已经展现出了不相上下的实力。
“紫大人，我们没有理由去忽视既成事实，更不应该无视你对我做的事情。”
“灵梦你怎么可能懂？你明明才是个十几岁的……”
“你害怕的人类和妖怪在无法破坏的偏见里相互毁灭的未来，我在梦里见过啊。”
八云紫短暂的犹豫，给冈崎梦美找到了反击的机会，现在无论如何都无法否认了，宇佐见莲子就是因为她才踏上的不归路。
“你明明在梦中就看到过我的导师莲子的所作所为，所谓实现人类的进化和相互理解真的是你的本心吗？”她向八云紫质问，结果得到的，依然只是沉默，连博丽灵梦也都看不下去了。
“我需要一个答案，你对我做了什么？”博丽灵梦朝八云紫走去，“我看见的那些东西，是你所期望的吗？”
博丽灵梦和冈崎梦美的连续追问终究让八云紫退到了死路上，但是，这个贤者的脸上并没有多少尴尬或是焦虑，就好像现在的情况是对她的惊喜。
“看起来你已经证明了你的价值，博丽灵梦，既然如此，我也没必要再躲着了。”
她向上伸手的同时，昏暗的冥界天空顿时豁然开朗，隐蔽在黑暗背后的，正是无数切实发生过，但是被当做无意义的梦境掩盖掉的相互矛盾和冲突，无一例外的失败了的现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