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血为花
“无从前往,无从后退,无从……懊悔……” “我的存在,即天命难违。” “我……”丝卡娅看着倒在实验台上的博士。“你动一动,爸爸……?” 然而,博士已经失去了任何生命的迹象,他已经为了他的疯狂耗尽了最后的精力。 “血……”丝卡娅闻到了令她感到兴奋的味道。 是的,从任何意义上讲,丝卡娅都算不上是人类——她只是一种……因血液寄生而慢慢活下来的创造物,虽然有着和人类一样的外表,一样的构造,却没有人类应该说具有的基因。 她存在的意义就是血液。几十个月之前,当她第一次睁开眼睛时,看到的,便是灌满培养舱的深红色液体。 “啊……”丝卡娅看着博士腹部流淌出的血液,不由得感到兴奋。 尖刺从她的左手臂蔓延出来,然后缓缓的刺入博士的遗体…… 被叫做血岚的寄生物立即沿着所有的路径掏空了博士的遗体,血细胞,每一处血细胞……如梦如幻的体验让丝卡娅感到欢愉。 而就在几十分钟之前,丝卡娅打碎了收容她的培养舱,血岚寄生物瞬间将整个实验室全部包围。 博士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的疯狂会以如此血腥的方式报复他——他创造了丝卡娅,却毁灭了他自己。 “咔嗒!”实验室的门开了,一个无知的科员走进了实验室。然而,当他刚看到丝卡娅时,成束的寄生物就刺入了她的脖子。 空间站,整备区。 “哐当——啪!”埃里希看了看一身的果汁,又看了看维罗娜。 “我真谢谢你啊。”埃里希没好气的对维罗娜说。 “哎呀,不好意思嘛,小意外。”维罗娜笑嘻嘻地给埃里希拿纸。 “噗嗤——”亚德琳努力憋住不笑出声音来,埃里希和维罗娜这对夫妻冤家,不整出来点什么花活都对不起大家辛辛苦苦的工作。 “你们两个啊,缠缠绵绵,不清不楚,早点结婚得了。”菲伊走了过来,看着维罗娜三心二意地给埃里希擦衣服,摇了摇头。 就在几个人以为又是平凡的一天时,不平凡的事情发生了。 若丝佩尔带着梅塔走进了几个人的整备间,血滴滴答答地从梅塔小臂上滴落,在地上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洼。 “亚德琳,快帮忙!”菲伊连忙从钢柜里拿来了绷带,亚德琳从容不迫的把梅塔的小臂上涂上抗感染药物,贴上人造皮肤,然后用绷带打上了几圈。 “梅塔跟我说,他走在街上,然后什么东西袭击了他,刺伤了他的手臂。”若丝佩尔说,看着梅塔疼的满身的汗,若丝佩尔眉头紧皱。 “菲伊姐姐……”梅塔突然抱住了菲伊,“我害怕……我没见过那种东西!救救我!” “没事的,没事的。”菲伊轻轻地拍着浑身颤抖的梅塔,“大家都在你身边呢。” “袭击他的……是什么?”亚德琳问若丝佩尔,“他的伤口不像是被空间站武器所形成的损伤。” “不知道,他就对我说是个什么影子。我没见过,也不知道他描述的是什么——当我看到他时,他就已经捂住胳膊了。” “她……她是……她的手伸出来很吓人的……”梅塔含糊不清地说。 “难说。”埃里希叹了一口气,“空间站内部发生什么东西,有时候我们自己都不知道。” “咚!”一声闷响传进了几个人的整备间,混杂着的还有各种尖叫声。 “什么情况?”维罗娜出门去看,但是她刚出门,就被吓后退了几步。 苍白色的身躯迷茫着四处走,然后肆意的攻击周围的人。她手臂上伸出来的似血似骨的组织让人感到恶心不已,而这些就是她的武器。 “让开,维罗娜。”埃里希说。维罗娜刚一侧身,埃里希就透过狙击枪的十字瞄准线对准了苍白色的身躯——其实就是丝卡娅,扣下了扳机。 “砰!”子弹拖曳着蓝色的弹线钻向丝卡娅的右手臂,丝卡娅没有躲避,她的右手臂直接被子弹打断,布满血肉寄生物的组织被射落,掉落在地上。 然而,丝卡娅用左手捡起来她被打烂的躯体,然后释放寄生造物从上面抽取血——她自己的血。 “砰!”埃里希又是一枪,这一枪透过了丝卡娅的躯体,随着子弹穿过,丝卡娅应声倒地。 “结束了……吗?”埃里希收回狙击枪,“应该不会有人能在这枪面前坚持太久。” “最好是。”若丝佩尔拿出手枪。一点一点的向前走。 血从丝卡娅倒下的躯体中渗了出来,慢慢的流淌,在地上染红了一大片。 “啪嗒。”若丝佩尔走到了丝卡娅的血液之中。恍惚之间,若丝佩尔感受到了,这摊血正在动! “快回来!”菲伊示意若丝佩尔,但是她刚想移动,就被拖到在地上。 “该死的。”菲伊按下空间站指挥应急按钮,“设立屏障,准备舱内战斗!” 凝固的寄生造物将若丝佩尔的脚束缚住,然后血慢慢的流向丝卡娅倒下的躯体,若丝佩尔看得见,这个血红色的怪物,正在快速的自我愈合——埃里希透过她胸口的枪伤正在慢慢填平,被打断的寄生组织也已经重新长了出来。 “只要附近有血,她就不会死掉!”若丝佩尔试图挣脱,但是寄生造物刺穿了她,她能感受得到,寄生造物正在沿着她的皮肤慢慢向上繁衍,刺骨的剧痛从若丝佩尔的小腿传来。 “咚!”一道闪亮的光线贯穿了空气。埃里希操作着改装枪管的狙击枪射击。这次威力强大的射击几乎摧毁了丝卡娅身上所有的寄生组织,但是她还没有倒下。 “该死的。”埃里希继续开火,然后看到丝卡娅在他的瞄准镜内倒下,然后再次复生。 “去死!”埃里希把子弹壳抽出来,然后准备下一发射击。 “别打了!”菲伊压下来了埃里希的枪,“她正在抽干若丝佩尔的生命力来治疗她自己!” 说的没错,被寄生造物束缚的若丝佩尔脸上的血色正在慢慢褪去,越来越苍白。 “那怎么办?” “也许,那些内务部队的特殊武器能够伤害到她?” “血……我知道了!”亚德琳突然想到了办法,“我……我想用凝血剂试一试!” “快点,我们得在若丝佩尔被榨干生命力之前!” “我找到了!”亚德琳把凝血剂安装到药剂枪上,然后对准丝卡娅。 “噗……”药剂瓶缓慢的飞了过去,扎中了丝卡娅的小腿。丝卡娅后退几步,似乎是感受到了不适。 若丝佩尔的束缚被摧毁了,维罗娜躲闪着丝卡娅发射出去的尖刺短距离飞行,把若丝佩尔带回了整备区附近。 “天哪,露出骨头来了。”亚德琳看得到,若丝佩尔的腿部肌肉已经濒临坏死,透过被刺穿的皮肤,骨头已经赫然可见。 被凝血剂所压制的丝卡娅痛苦不堪,她站立不稳,眼前的世界变得模糊。 然而,种种让她没有体会到的情绪涌上了她的大脑。 她并非杀人机器,而是单纯的想活下去,仅此而已。 “啊——!”丝卡娅痛苦的悲鸣,伴随她的悲伤,是巨大的力量。贯穿地板的骨血寄生造物朝着几个人所在的位置奔涌。强大的力量将空间站的特制底板撕裂。然后在崩裂的地面上,生长出了一簇簇的寄生造物花。 “开火!”菲伊用转轮机枪朝着不断靠近的寄生造物疯狂扫射,寄生造物被打碎,然后继续衍生,机枪的枪管已经泛红,但是这些被打碎的造物继续被吞没,复生…… “嗖——”来自附近内务部队的等离子子弹也开始朝丝卡娅奔涌。这些靠电力驱动的弹药效果比常规弹药高不了多少,几轮射击,除了消耗子弹,并没有什么效果。 “真的没有办法杀死她吗……” “天哪究竟是谁制造了这个怪物!”埃里希身上出现了一些伤口,他努力不被造物命中。 “我该怎么做啊——”亚德琳看着生命体征逐渐微弱的若丝佩尔。“爸爸妈妈,告诉我……不要让她倒下……” 似乎一切都已经无可逆转。 “爸爸……?”丝卡娅似乎听到了这个单词。“啊——”剧烈的疼痛从指尖蔓延到后脑。“我为什么……” 菲伊感受得到,丝卡娅的攻势在减弱。她的寄生造物似乎已经停止了生长。 苍白的身躯逐渐收回了攻击性,她不再主动攻击,而是慢慢的走,朝创造她的实验室慢慢的走。 周围的人没有阻拦。只能看到丝卡娅跪在博士面前,放声的痛哭。 半个月之后,经过空间站生物实验室改造的丝卡娅来到了空间站总医院。 “女士……对不起……”丝卡娅看着刚刚恢复的若丝佩尔。 “她的样子变了。”若丝佩尔对身旁的菲伊说。 “确实。”菲伊打量了一下改造后的丝卡娅,苍白的躯体上被安装上了监测生命体征的硬化皮肤,她的寄生组织也被切掉了,取而代之的是由电力和机械共同操纵的发射器。总的来说,她现在不再是那个怪物了,更像是一个……特别的人类战士。 “请原谅我……求你了。” “我原谅你。”若丝佩尔说,“我觉得你不是坏人……” “她当然不是坏人,若丝佩尔女士。”菲伊说。“那场战斗后,审判官介入了调查,博伊斯博士的恐怖实验才被解开——那个恐怖的博士本来想用丝卡娅,也就是她,创造一支属于自己的生化物种部队。不过很幸运,丝卡娅在创生之初就杀死了他。” “可是,我只是想见到我爸爸……”丝卡娅低着头说,“他不是我爸爸吗?” “是也不是,”菲伊说,“博伊斯博士试图通过基因改造的方式涂抹掉你有关情感的任何思想,改变成攻击能力……但是他失败了。” “这样啊……”若丝佩尔点点头,“我大概明白了,因为丝卡娅长得不一般,所以被我们当做怪物,唤醒了她的攻击能力……噫,想起来还挺吓人的。” “好吧,那就这样吧。”菲伊摆摆手。“这次我救你,就当上次的人情了,如何?” “好啊……那梅塔呢?” “这你就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他的,好好养病。”菲伊拍了拍若丝佩尔的肩膀,离开了病房。 “跟她一起去吧,吸血鬼小姐。” 丝卡娅的出现并没有让大家感到恐惧,相反,被改造后的丝卡娅与大部分人样貌完全一致——除了没有血色的皮肤,以及于体型完全不相符的智力水平。 “我不懂语言……”丝卡娅说,“能教我吗?” “啊,我来!”维罗娜坐到懵懵懂懂的丝卡娅旁边,“首先,你要记住,我叫格丽齐亚妮。” “格丽齐亚妮,我记住了。”丝卡娅点点头,“我叫丝卡娅,那位是菲伊女士,我认识。” “还有他,叫他猪也就行了。”维罗娜指了指埃里希。 “我真他妈的谢谢你啊,维罗娜!”埃里希一脸不爽,“看我不把你头发剪了!” “‘他妈的’是什么意思啊,猪先生……你们为什么要打架啊……?” “我们又有新朋友了呢。”亚德琳走到菲伊旁边,飘洒着白色头发,“您说过的,我们会赢的。” “可是赢,也要赢在正确的道路上啊……”菲伊闭上眼睛长吁了一口气。“如果说是这样的赢,我宁愿……算了,算了……不谈也罢。” 空间站,审判庭。 “所以你们就这么干活?”空间站审判总长希拉质问生物科学研究部部长。 “我不明白我们做错了什么,希拉女士。” “你们把生化人造人推向前线,与我们的士兵一同作战?你们能保证这生化人造人士兵不会攻击我们的士兵吗?” “无可奉告,女士。” “那你们为何允许存在非法实验项目?” “无可奉告,女士。” “所以?” “您只需要知道,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空间站,就可以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