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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梓琳的回忆

2023-05-18 13:00 作者:蔺云岚  | 我要投稿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思来想去,总觉得悲哀。时不我待,总是这样无奈。 思明洲,东南華滨,是圈中的一块商埠。一间产房哭响连连,又是一个新的生命。母亲忍痛剖腹,血染满了母女的肌肤,老阿嫲又激动又伤心,幸是母女平安。 小女儿长得很可爱,很像母亲,眼睛灵动,小嘴可人,肤白似雪,容貌玲珑,仿佛天生丽质,或许长大后,是个美人,家人都很喜欢她 小女儿似乎生来多劫,婴儿重量不够,而母亲尚在昏迷,需要更多的喂养照顾。自此,便是昼夜不息的喂奶,哄睡。时而嚎哭,时而安眠。老阿嫲也力不从心,而母亲身体亏虚,多憔悴。 思明洲是个福地还是个祸源?江梓琳,她只不过是个孩子,正直纯真的年纪,然而更多和她一样的孩子们,也无法预料在这个地方发生的事。 2008年,江梓琳三岁了,也是在这一年,母亲为她取命芳名,梓琳。梓,可入药,建筑,雕版,寓意成才。琳,美玉,寓意花容美玉。美好的祝愿也抵不过名字的俗气,有时候是个压力。 那年正是多事之秋,夷舰近犯海疆,西南地震动荡,还伴随接二连三的犯罪,更是危在旦夕。江梓琳还小,她正在老阿嫲家中,享受童年,小羊哥哥姐姐,陪伴了她的童年。小喜的聪慧,小美的温柔,小懒的可爱让她很安心。 乐景最衬哀情,美好最留不住。她怀想过去,总是叹息。思绪如织,乱了思绪。 在老阿嫲家中,她生活安稳,岁载欢心。阿嫲总喜欢削苹果,煮好吃的饭菜,给她品味,而她也喜欢阿嫲,总是把饭吃得很干净,小巧玲珑的孩子却那么能吃,她很健康,安全。 老家的天,广阔而悠美,空旷的院子里,虫鸣草茵,清风如絮。临近黄昏时,阳光和煦,云朵红艳,好似浩海连波,夕阳如星,闪亮天空。夜幕降临时,玉光清柔,霜星莹莹,飘来云纱雾幔,辰月婵娟,夜色朦胧。 温柔的夜色之下,阿嫲都抱着她哄睡,轻轻拍打的她的背,把她搂在怀里,唱着:好好睡,一年大一寸,两年大三寸,三年大五寸。而孩子呢,总能够安然睡去,睡得很甜。 此情此景,悦目心怡。却也再见不到了,只留下了几笔留忆。 江梓琳总是想在阿嫲身边,不想回母亲家中,因为回去了便要上学,对于一个懵懂的孩子来说,一加一都是未知的,而她的母亲,一心望女成凤。而阿嫲,却总是那么温柔地待她。因此,一到放假,她总是迫不及待的来找阿嫲。每次见到,一口一个阿嫲叫得不停,惹人喜爱。 十多年后,2023年,江梓琳也到了含苞待放的年华。她也长大了,勉强是成人了。六月,她的宿命也要被判定。书桌前,她总是心烦意乱。提起笔,满桌的书卷,白纸黑字的乱七八糟,鬓发乱蓬蓬的披在肩上,遮在面前。头发的汗水,与眼角的泪水糊在一起,趴在桌上哭泣。 她想起了许多事,许多和阿嫲在一起的旧事,想起了许多和小羊们开心的日子。五月来得很快,或者说,快到月底了,而她,已经没有心力了。 她突然好羡慕小羊们,羡慕他们,可以自由自在的踢球玩耍,羡慕他们可以团结友爱的生活,更羡慕他们,不用受尽委屈,衣食无忧。她羡慕小羊们无拘无束的日子。 她想起了和阿嫲的点点滴滴,想起了每一次吃饭,每一次哄睡,每一次出游,每一个故事。她看着阿嫲的遗照,痛不欲生,只留下了撕心裂肺的哭声,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 思明洲里,残酷的阶级竞争还在继续,学校里,学子们发了疯一般,手不释卷地苦读做题。老师呢,也在絮絮叨叨地讲题,又或是操场宣誓演讲,搞得好似战争动员,人人都神经衰弱。 江梓琳不屑于此,她不喜欢考学,也不喜欢为了谋取生存而学,她还有些清高,然而现实不容许她这般清高,还是要争,头破血流,适者生存。 书卷湿透了,心也伤透了,伤心不止。她一直有这个念头,若是未出生,或许不用受此磨难。家里需要她找到稳定的工作,需要她发财富贵,以便巩固小资家庭。然而她不是天生奇才,并非博学多识,她只是个孩子,孩子而已。 考学的压力,一步步压垮了她,摧残了她的身心。天生丽质的她,额头和脸颊,都长了许多皮炎疹子,发髻也粗糙磨手,雪白的皮肤也变得油暗,还有高度近视,以及睡眠不够留下的黑眼圈。还有营养不良,形态伛偻,身材干瘪,好像饱经沧桑。却也无人关怀,黯然伤心。 思明洲很大,花草繁艳,高楼林立,滨海风景,羞花玉树,更是满花衢。亦有名胜珍馐,客来客往。却与江梓琳无关,她不在乎,也厌恶这浮华的人间,因为她是负重前行的,却是岌岌可危的不幸人,不是风流客,美人卿。 繁华三千,对于一个为了实现阶级跃迁早已心力交瘁的学子来说,遥不可及。 不知多久,她终于还是起了身,酿酿跄跄的走进卫生间,捂着腹,面色难堪,椅子上留下了血印,与桌上的书卷一样,尽是痛楚,诉不尽。 天色向晚,她瘫在床上,深深思量,惆怅无眠。高楼的耸立阻碍了月夜的流光,夜色灰漫,暗淡寥落,一片清寂,只有她的呼吸。 她失去了最好的年华,用来从事毫无意义地考学;她失去了健康,用来肩负考学的压力,月经失调;她失去了容貌,为考学的课时所消磨;她失去了自己的至亲,老阿嫲,还没来得及尽孝…… 她一无所有了。至于母亲,母亲也不懂她,只觉得她叛逆,矫情。 竞争还在继续,而她,仿佛老了三十岁,好似年过不惑,浑浑噩噩的,不知为了什么,活着,没意思。有什么意思? 当晚,她拖着病体,只身离去,漫漫游离在思明洲的湖畔,城市的风,燥热无比,尘烟般污浊,昏橙的路灯,照不了昏暗的行路,污秽的湖水散发着臭气,只有一个行人在走。 她摸着桥边的围栏,凝水而思,身无外物,踽踽孤人。 一阵水花喷薄,好似食人花般,恐怖而腥秽,安静地生吞了一个生命,死也不吐出来。 明早,思明洲的日报播出了大新闻,心理学家闻后又要发声了,至于学生,谁管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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