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 犹他州、亚利桑那州 — 锡安、布莱斯峡谷、大峡谷

        自从搬来洛杉矶已经好些年了，一直没怎么开车出过远门（去了两次北加，一次大峡谷）。一方面，出远门要花费大量时间，而我的年假基本上都攒着用来回国了。旅游只能赶着长周末，而长周末大家都放假，景区游人暴增，游玩体验十分不好。另一方面，怎么出行也是个问题。如果是坐飞机，那势必要提前筹备，而且去机场、过安检、直到上飞机少说也要花几个小时。如果去的地方不远，那就很不划算。如果是开车出行，又觉得太过疲惫（因为老婆不敢开不熟悉的路），而我每天上下班都在车上要度过两个小时的时间，实在是有些厌倦了。因此我们大多都是在洛杉矶附近的景区玩个两三天。这次，我跟同事S君（Subarna，一个尼泊尔人）闲聊时，发现我们都想去犹他看看。便一拍即合，商量着一起开车去玩。这样我们可以换着开，也不至于太过辛苦。很快我们便订好了时间，计划着来一次五天四夜的旅行，去犹他南边的锡安国家公园（Zion National Park)，布莱斯峡谷国家公园（Bryce Canyon National Park)，羚羊谷（Antelope Canyon）及附近的大峡谷国家公园（Grand Canyon National Park）转转。

2018年5月18日（星期五）

        早上八点半，我把送狗仔送到了朋友家，托他照顾几天。接着S君和他老婆就如约来到了我们家。简单寒暄了几句后（毕竟只有我和S君是互相认识的），我就和S君一起去租车行取车了。大约十点多，我们准备就绪，终于启程了。一路上大家有说有笑，而之之也很快跟S君夫妇熟络了起来，跟他们玩的不亦乐乎。

        下午五点多（其实已经是洛杉矶时间下午六点了，因为犹他州属于中部时区，而洛杉矶属于太平洋时区），我们来到犹他南部小城Hurrican。这时天色尚早，我们就决定到这附近的（Quail Creek）州立公园看看（门票14块），反正离晚上住的地方已经不远了。原来这里其实是一个大的人工湖，可以供游人进行各种水上活动，如皮划艇、游艇、摩托艇等等。湖边有些芦苇丛，有些水鸟在里面觅食。还有些大树生长在水里，看着还挺奇特的。园区内还有些露营用的营地，旁边放着烧烤架和炭盆，看来游人还可以在这里露营过夜。我们来的时候，人非常少，几乎看不到其他人。之之跟S君到水边玩了会儿水，接着我们又沿湖随便转了转，拍了拍照，就离开了。晚上，我们在当地找了一家泰国餐馆吃了晚饭，接着就开往在Springdale订好的旅馆了。

        到旅馆时已是八点多。旅馆所在的小镇就在锡安国家公园旁边，因此价格也不便宜，要300多一晚。旅馆外面有个圆形的火堆，里面点着熊熊篝火，之之没有见过，就带他去看了看。然后我又带之之去健身房玩了玩，接着就回去睡了。

5月19日（星期六）

        早上八点多，我们去大厅吃了早饭；九点多离开旅馆。大概只开了几分钟，我们就来到了锡安国家公园门口。在那儿买了国家公园的年票（80块），接着往里开。没多久，我们路过了一个摆渡车车站。原来锡安公园内车位有限，不允许私家车随便进入，游客只能通过摆渡车在园内各处穿行。摆渡车站那儿只有十来个车位，已经停得满满当当，我们只能继续沿着盘山路开。

        我们焦急的在路边寻找停车位。因为我们现在开得越多，一会儿就要往回走得越远；但路边能停车的地方早已停上了车。开了好一会儿，我们才找到一个小缝。但这个缝隙太小了，而租的又是一个七座的大车，只好让老婆她们下车给我指引，这才千辛万苦地把车停了进去。刚停好车，我长舒了一口气，在驾驶座上低头看着地图，计划接下来的路线。突然耳边听到老婆大喊：“手刹！手刹！”我赶快抬起头，看到车正在往前慢慢地滑，马上就要撞到前面的车了。说时迟，那时快，我赶紧把手刹拉上，车也终于停了下来。路边正好有一群停下来休息的摩托党老大爷，他们见我下车后，纷纷向我鼓掌，好像我给他们带来了一场精彩刺激的表演……在那热烈掌声中，我只觉得如芒在背，赶紧灰溜溜地逃了。我们往回走了近十五分钟，终于走到了摆渡车站。这才发现在我们住的小镇（Springdale）也设有车站，在小镇上等就行了，压根不用开过来……

        锡安国家公园最有名的风景就是层次分明的岩层山。整个公园被群山环绕，岩壁上能明显看到一道一道的不同颜色的岩层，像是被切开的千层蛋糕。这里有很多爬山步道，其中最有名的一条步道通往一个叫作AnglesLanding的山峰（姑且叫它“天使峰”）。园区地图中将这条路的难度系数指定为“难”，来回预计要四到六个小时！我们心想还是先走一条简单的路，看看情况吧，毕竟还带着一个六岁小孩呢。

        于是我们决定先去“下翡翠池”（Lower Emerald Pool）。地图上介绍说这条路能看到瀑布和水潭，而且难度系数是“易”，所以应该没什么问题。我们走过一座木桥，接着就开始上山了。刚上山时的道路比较平坦，两旁有高大的树木遮荫，令人觉得神清气爽。大约走了一个小时，我们看到了一个小池塘。但是这个池塘平淡无奇，完全不像照片里那样翠绿如玉。池塘中看到了几只青蛙在游蛙泳，之之看得很起劲。接着不一会儿，我们看到了一个小小的瀑布。沿着山路游人可以走到瀑布的背后，但是水量实在太小，没有水帘洞的感觉。但是水雾在阳光的照射下，可以看到彩虹的颜色。

        接着我们遇到了一个岔路，路牌上写着“距上翡翠池（Upper Emerald Pool）还有0.3英里”。心想0.3英里也就500米左右，就算要原路返回，也只是1公里，就顺道去看看吧；结果发现这是一个错误的决定。这段路很陡，也非常坎坷，几乎是在石头缝里落脚。头上也没有树荫遮盖，一路顶着大太阳上山。老婆一个人走在前面，越走越远；而我背着我的大包拉着之之渐渐的落到了后面。路过一个大石头时，我们赶紧靠着石头休息了一阵子。看到同行的S君夫妇也面露难色，可能他们平常也没有走这么多山路的经验吧。

        等到再出发的时，我觉得双脚沉重，感觉比爬黄山还累；但已经走了半个多小时了，咬咬牙也要坚持下去。又走了五六分钟，我们终于来到了路的尽头。眼前是一个大水潭（这个可能就是“翡翠池”了吧），水潭的一边是一个光秃秃的石壁，石壁上有一小股细流缓缓的注入潭中。水潭四周的大石头上坐着不少游客，老婆自然也是其中一员，看起来她已经等候我们多时了。我们在这里又休息了半个多小时，再带着之之在水潭边玩了玩水。潭水清澈见底，水面荡漾着层层波纹，有几只水黾在波纹上冲着浪。我们还看到了几只蝌蚪，在潭底游动着，这景象也有二十多年未见过了。这里的景色虽然还可以，但收获的喜悦与上山时的付出完全不成比例，到头来也只能是强颜欢笑，苦中作乐而已。人生中何尝没有类似的情形，付出不一定总会带来等价的回报；与其坐在原地怨天尤人，还是整顿心情继续上路吧。

        我们原本的计划是要继续上山，往天使峰走；但经过刚才的历练，大家对自己的实力有了更清醒的认知。刚才历经千辛万苦走过的路才只是“中等难度”而已，那么难度为“难”的天使峰就更不在话下了。从此我们心如止水，脑子里再不敢想“上山”二字。大家一致决定下山，再坐摆渡车到公园其他地方转转。下山时，我们觉得如释重负，身子仿佛也变得轻盈了。山下车站附近有一片大草地，远处有些饮水台和卫生间。很多游人都在草坪上野餐；也有人直接拿帽子盖着脸，在草地上午睡。我们也在草地上吃了些东西，休息了一会儿。我带之之上厕所期间，据说还有一个小孩冷不丁地把自己的帽子带到了老婆的头上，把老婆吓了一跳，看来美国的小孩还真是无拘无束，也不知道这种风气到底是好是坏。

        大约一点多钟，我们就坐摆渡车向我们的下一站维琴河谷（Virgin River Canyon）出发了。途中我们路过了天使峰站，司机还给我们讲了一些有关天使峰的趣事。据说这座山峰异常陡峭，人们只能走山脊上的一条小路，而两边都是万丈深渊；人们觉得这里太过危险，恐怕只有天使才能安稳的来到这里，于是叫这里“天使峰”（Angels Landing）。听到这种描述，像极了我之前去过的华山，尤其是鹞子翻身那块。在一旁石壁上可以看到不少攀岩运动爱好者，在绝壁之上攀爬着，真的是万分佩服。

        坐了约二十分钟车，我们来到了维琴河谷站。这里是锡安公园的另一个热门景区，游人众多。我们跟着游人沿着河边小径向里走去。这条路平坦而休闲，甚至连台阶都没有，轮椅也可以通过，与刚才走过的山路不可同日而语。在路边我们看到一条斑纹大蛇，有一米多长，在沙土中爬行。一看就是个狠角色，因此我们也不敢太过靠近，只是远远拍了拍照。在河对岸的草丛中，还看到了一只若隐若现的火鸡。说实话我此前从未看到过活火鸡，印象中连动物园里都没有，可能火鸡在美国人心目中就像猪在中国人心目中一样普通吧。火鸡浑圆的身子上长着一个蓝脖子，还有个红脑袋，羽毛也很独特，像开着屏一般。路边的灌木丛中还有小鹿出没，看来这里的动物还是种类繁多的，活像一个野生动物园。

        大约走了半个小时，我们就来到了路的尽头，而这里也是深受游人喜爱的The Narrow的起点。The Narrow从字面上理解就是“狭窄的地方”，具体指的是从此处开始夹在两边山谷中绵延数里的一段滩涂。据说游人可以淌着水往里面走很远，来回要15公里，因此旅游指南上给出的评级也是“难”，往返更是需要8小时。因为要涉水前进，而我们事先也没带任何准备（短裤，防水鞋，登山杖等），要走只能光着脚淌水了。大家在岸上商量了一下，觉得现在时间尚早，回去也没什么其他事做。女士们不愿意狼狈地光脚在水里面走，就在岸边休息；而我和S君二人下水往里面走个半小时，看看里面是不是别有洞天。之之也想跟我们一起淌水（入口出的水位只到我的脚踝附近），但考虑到里面河水可能会越来越深，就没带他去。一开始他还很不高兴，但同意他在岸边玩水后，他就欣然接受了。

        我和S君卸下背包，脱掉鞋袜，卷起裤腿，慢慢沿着河道向谷中前进。清凉的河水带给我们前所未有的新奇感，有一种探险的感觉。但是河床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鹅卵石，走起来十分硌脚，有时落脚不慎，石头点到足底某穴位，还会带来触电般的疼痛感，让人不由的倒吸一口凉气。这里水流较快，所以看不太清落脚点，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不仅如此，有的石头还是活动的，一踩上去就会晃动；而有的石头上则包覆着特别滑的水草，一不留心很容易失去平衡；因此我们都尽量靠着岩壁前进，至少手还可以扶一下。我们虽然没有摔，但一个往回走的大姐就没这么幸运了。只见她一个没站稳，直接扑倒在水里，同行的人赶紧把她扶起来，甩了甩湿淋淋的头发，脸上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走着走着，我想起入口处有一个牌子，说来这里玩一定要注意天气，因为暴雨会引起临时的大洪水，非常危险。那时我还在纳闷，觉得这是杞人忧天吧，河道那么宽，怎么看都不像会有洪水的样子。随着深入谷中，我渐渐明白了这句话的道理。里面的河道越来越窄，两旁光滑坚硬的石壁直愣愣地插入水中，像一个迷你三峡一样。正是因为河道狭窄，如果雨量一大，确实会造成水位的上升，形成洪水；而周围都是绝壁，无处可逃，自然十分凶险。

        我们在河水中举步维艰，走了半个小时，只前进了两三百米。此时河水已经到了我的膝盖位置，再往前走恐怕我的裤管就得湿了（已经湿了一小部分）。一旁还有类似我们这样没做准备的人，他们连裤子也不挽，鞋袜也不脱，就在水里淡定地走着，真是“如履平地”一般。但我和S君决定就不继续往前走了，该体验的也都体验到了，剩下的路就等以后做足了准备再来挑战吧。

        等我们回到之前分开的地方，老远就看到之之垂头丧气地坐在岸边石头上。跟老婆一打听，原来就在我们回来前不久，之之自己在水里玩的时候摔了一个跟头，裤子里面都湿了。我们劝他把湿裤子脱了，再用妈妈的上衣绑在腰间遮上，他却嫌丢人不同意，只好穿着湿哒哒的裤子一声不吭地往回走。坐上摆渡车，之之很快就睡着了，而我们也要和锡安国家公园说再见了。

        出公园时已是下午五点半钟，我们沿着9号公路往东开，前往在Glendale附近订好的民宿。途中我们经过了几个隧道，短的像个石头拱门，而长的里面一片漆黑，刚进去时还挺忐忑的（感觉中国的隧道里几乎都会有灯或反光的亮片）。我们在东门外还看到了一群野山羊卧在路边的大石头上，可惜没有地方停车，就匆匆而过了。渐渐地周围的群山也变得和锡安公园里面有所不同，虽然也是一层层页岩堆叠而成，但感觉更加平缓，也很有特色。可惜这时大家早都筋疲力竭，没有劲儿再下车游玩了。

        傍晚我们在附近的超市买了很多泡面、零食、水果，拿回民宿吃。这个民宿是几栋单独的小木屋，并没有人接待，住客通过屋主发来的密码开门。这附近是一片大农场，颇有一种乡野情趣，半夜还能看到漫天的星星。

5月20日 （星期日）

        早上九点来钟，我们洗漱完毕，前往今天的目的地——布莱斯峡谷国家公园（Bryce Canyon National Park)。经过一夜的休息，大家又变得精神抖擞起来。我们沿着89号公路往北开，公路两边大多是绿油油的农田；还有很多牧场。有养牛的、养马的，还看到养鸵鸟的，真是令人大开眼界！我们还陆续遇到了四只被撞死的鹿，个头都不小，尸体就横陈在路边……以前开车时不时能看到一个黄色的警示牌，上面画着一只跳起来的鹿，意思是要注意路上有鹿出没。但我从没在路中间遇到过鹿，这次才算明白这个牌子不是白立的了。据说撞到大型野生动物也是一件非常劳民伤财的事。通常车子会严重损坏，得叫拖车来拖。此外还得叫警察来处理事故，最后车子的修理费等等费用都得由自己（或保险公司）承担。

        我们开了大约一个来小时，终于来到公园门口。想着一会儿公园里面可能没什么吃饭的地方，我们就先在门口的一家快餐店（Subway）吃了些东西，接着就进园了。布莱斯峡谷国家公园里面也有很多观光步道，尤其是峡谷底部有很多错综复杂的环路，如果想走，可以走上一整天。经过昨天的教训，我们决定还是不要一开始就贸然下到谷底，以免体力消耗过快，最后其他地方就看不动了。于是，我们进园后就先开着车在公园的各处看看，然后在依据大家的状态来决定走多少。

        我们第一个停的地方就是入口附近的Bryce Point（这些个Point不太好翻译，大意就是山崖上的一个突出部吧。一般会在那里设置一个观景台）。我们从停车场出来还没走几步，就被眼前的奇景震慑住了。放眼望去，只见郁郁葱葱的林场中兀得出现一大片橙黄色的山谷，山谷里布满了无数个奇伟瑰怪的岩柱。它们虽大小不一，但无一例外全都直直的挺立着。这些密密麻麻的岩柱给人一种军队列阵一样的感觉，像是一个天然的秦始皇兵马俑。这景色实在太奇特了，给人一种进入另一个星球的错觉。我们沿着小路在山谷边走了一会儿，拍了些照片就先离开了。等到下午，看有没有足够的时间能到山谷中一探究竟。

        布莱斯峡谷国家公园是一个长条形状的。既然一会儿还要回来，我们就先往公园的最南端开去。一路上有不少观景台，我们也走走停停地看了不少，但都是在俯瞰下面的峡谷。虽然角度不同，但景色大同小异，我们也没有多做停留。大约半个小时后，我们来到了位于公园最南端的Rainbow Point。这是峡谷地貌的尽头了。眼前的景色彻底变成了一片浩瀚林海，只在边上有一点儿岩柱地带，比之前看到的规模小太多了，更觉得不足为奇。况且大家早都心猿意马，迫不及待地想去谷中探险，就赶紧往回开了。

        我们开到了公园的主景区里的Sunset Point，在这儿有可以下山的路。这里的停车场停得很满，估计很多人跟我们一样，都是来到谷中探险的。我们绕了好几圈，终于停上了车。我们的计划是从Sunset Point下山，在谷中走一圈再从Sunrise Point上来。全程近5公里，走下来大约要两到三小时（这也是人气最高的一条路线）。想着谷中肯定是一片荒芜，我们就先在附近的野餐桌那儿补给了一番，毕竟接下来有好一段路要走呢。

        我们休息了片刻，便开始了徒步观光之旅。早上天空中还云淡风轻，但现在已是风起云涌了。我们走到崖边，只见贴着崖壁有一条蜿蜒曲折的小路，慢慢的盘入谷中。这条路虽然不是很陡，但旁边就是深崖，且没有护栏，所以我们都不由自主的贴着内壁行走。一路上满眼是林立的巨型岩柱，而那些岩柱在时间的长河中被侵蚀成了各种各样的形状，真是让人不禁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其中有一个造型独特的岩柱被称为雷神索尔之锤，它上面宽而平，下面连着一个小的圆柱形“锤柄”；四周的岩柱也没它高，所以格外醒目。走了还不到半个小时，天上已经飘起了小雨，接着又下起了小冰雹。老婆她们担心一会儿雨会越下越大，且谷中没有遮蔽，便决定原路返回。而我觉得这机会难得，这点小雨不足为惧，打算按原计划继续向谷中前进。此时大约还有四个多公里，遂和她们说好，两个小时后停车场车上见（园区里没有手机信号）。

        和老婆她们别过之后，我孤身一人在空荡荡的山间行走着。走了约十来分钟，我突然看见一行人行色匆匆地从山下疾行而来。他们身着环卫工人穿的荧光黄背心，一起抬着一个担架。只见担架上躺着一个人，从头到脚被单子盖着。他们路过我时，我从单子的缝隙瞄见一个十来岁的印度小男孩，生死未卜。其中一个男子还喊道：“这就是不走在步道上的下场”。周围也没其他人，应该是说给我听的吧。想起先前在入口处看到停着的救护车，一开始还以为是演习，没想到是真的出事了，看来还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呀。

        我继续往谷中前进。所幸天公作美，雨渐渐地小了。走了一会儿，我逐渐看到了很多植被（大多是松树），应该是到谷底了。谷底的道路比较平坦，走起来也相对轻松。但好景不长，不一会儿就开始上坡了。这时我追上了走在前面的一对年轻白人夫妇。他们每人背后都背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还一起领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小男孩像是走累了，不住的抱怨、哭闹；而他的父母也只能好言相劝，鼓励他继续坚持下去。这情景让我不禁想起去年带之之爬黄山时的样子，他也一度叫苦喊累，但在两个同行女孩的帮助下，顺利地坚持下来了。做父母的都希望把好的风景与孩子一同分享，但孩子不一定能明白父母的苦心，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呐……

        开始上坡后，很快就觉得累了。此前还觉得身轻如燕，健步如飞（毕竟要赶在两个小时内回去）；如今早已步履蹒跚，气喘如牛了；而身上的大包更是感觉有千斤重。一路上也没有什么路牌，不知道前面的路究竟还有多少，心里忐忑不安。只觉得自己真是自讨苦吃，还不如之前和老婆她们一起回去呢。如今身陷谷中，走投无路，进退两难，但也只能咬紧牙关，继续前进。看着四周的漫漫黄土，振作起精神，突然又有种“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的豪迈感觉。

        待走到半山腰，终于累得不行了。赶紧在路边找了个石凳，坐下休息一会儿。放眼望去，远方是绵延无尽的山丘和阴郁的天空，一种悲凉之意油然而生。天空中时不时地再飘来些雨点，更添加了几分伤感，仿佛世界已将我遗忘。不知何时，脚边冒出了一只小松鼠，它可能以为我有吃的，不停在我脚边徘徊，给我带来一丝慰藉。但我包里却什么都没有，只有三瓶陪我翻山越岭的矿泉水，被一直背到了现在。正在这时，我的肚子却又不争气的疼了起来，真是雪上加霜。再这么待下去也不是办法，赶紧出发吧。

        历经千辛万苦，我终于爬到了Sunrise Point，离Sunset Point只有一公里的平路了。回首望向刚刚走过的路，心中感慨万分。这真是一次难忘的试练，虽然中间一度有点心灰意冷，但还是成功的坚持了下来，感到很有成就感。有时人会因为惰性而贪图安逸，但我觉得还是应该时不时地给自己安排一些挑战。在压力之下人会激发出更多的潜能，而这些困境能给人带来一种“活着”的实感。

        不一会儿，我就远远看见了我们租的白色面包车，终于回来了！这一圈前前后后走了有两个半小时，其实也不算特别远；如果我们一起走，三个小时也应该能走回来了。虽说风景还是那些，但随着观察角度不同，也别有风味，希望下次有机会再带着老婆孩子一起去走走看。

        等我上车和大家汇合，已是三点多了。其间大家一直在车上等我，也没有怎么活动，如今早已按耐不住，想去哪走走了。老婆查到附近有一个叫青苔洞的步道（Mossy Cave Trail），颇受好评，于是我们决定再到那儿去看看。

        青苔洞在布莱斯峡谷国家公园的外面。刚出大门不久，我们就在高速边上看到一个不起眼的小停车场，没当回事。但开了一会儿才发觉已经开过了，原来刚才那个地方就是步道入口，我们又连忙开回去。这里似乎没有什么人在打理，入口处也没有路牌指引。停车场更是未经铺设的土路，连停车位也没有画。与其说是景点，更像是条野路子。

        我们抱着怀疑的态度走了进去，没想到里面的风景还不错。远处能看到这里特有的橙黄色风蚀岩柱，而路边则有一条潺潺的小河陪伴左右。沿着小路走了有十来分钟，便能看到一个小瀑布。这个瀑布落差虽小，但水量比较充沛，强健有力的水声让整个画面鲜活了起来。再往前走，有一条岔路，走不远就能到达一个叫作“青苔洞”的小山洞。这个山洞常年有水从岩缝中渗出，因此洞中长满了青苔，故此得名。据说这里最有名的是在冬天可以看到一串串冰柱挂在洞口，想想应该挺好看的。我们又沿着另一条路往里面走了走，路越走越窄了，一旁的草丛也茂盛了起来，可能来这边的游人已经不多了。我们也没有深入，随便逛了逛就出来了，接着往下一站佩吉市（Page）开去。

        佩吉市在布莱斯峡谷国家公园的东南边，位于犹他州与亚利桑那州的交界处（属于亚利桑那州），从公园门口开过去大约要两个半小时。等我们开到佩吉时已是六点多钟，就先在当地找了间评分高的墨西哥餐厅吃了晚餐。吃完晚餐，已经快七点了，但天色还没有完全暗下来。在酒足饭饱之际，同行的S君提议现在去马蹄湾（Horseshoe Bend）。他说马蹄湾离这里不远，且走十分钟就能到跟前，如果我们现在过去，正好能赶上看日落（他之前去过）。既然时间紧迫，我们就赶紧出发了。

        果不其然，仅仅开了十分钟，我们就来到了马蹄湾的停车场。这里的停车场也是比较乱的，地面是凹凸不平的土坯路，且没有明确划定停车位。车与车之间的距离有大有小，大家就凭本事停。在这分秒必争的时刻，我们绕了几圈才找到了一个离入口较远的车位。停好车，我们拔腿就往里面走。这里的步道路面上有一层细沙，感觉比海边沙滩的沙子还细。稍微使一点儿劲，鞋底就会打滑。走起来都很困难，就更不用说跑了。入口处还有一段坡度较陡的上坡，走一步要滑下来半步，感觉走起来格外费劲。走上山坡，发现居然还要穿越一片荒漠，才能到达远处密密麻麻满是游人的地方。十分钟肯定是走不到了，眼看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了，我们只能奋力与时间赛跑。

        可惜时间不等人。等我们来到马蹄弯的悬崖边，太阳已经完全落下了，天空中仅剩下一抹余晖。悬崖边人山人海，游客众多。我们从人缝中挤了进去，立刻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大跳。深深的U字型山谷中是一条静谧的河，河水不似在照片上看得那么湛蓝，反而能看到水中有不少绿色的藻类。可能因为我们来的时候天色已晚，而平常照片上看到的蓝色是天空倒映在河水中的颜色罢。悬崖边上完全没有防护围栏，而四周人来人往，人潮涌动。此时觉得落脚处的岩石格外的光滑，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掉进万丈深渊。突然想起之前在网上看到的旅游攻略，上面说最安全的观景方式就是匍匐前进；一开始还以为只是笑谈，现在看来还真是如此。可是周围有好多胆大的游客，直接站在悬崖边拍照；还有的两脚悬空，坐在悬崖边上。还看到了好几组来这里拍婚纱照的年轻人，真是佩服他们的勇气。我们一家三口找了块离悬崖还有点距离的大石头，瘫坐在上面，让S君赶快拍了几张照片，就两腿发软地离开了。

        在回去的路上，老婆说她再也不敢来这里了。虽然在悬崖边我也有点害怕，但还是希望能趁光线好的时候再来看一次。马蹄弯的景色确实非同一般，河道在短短的几百米内来了个近300度的大转弯，这还是很罕见的，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游人不惜铤而走险也要在悬崖边上拍照留念呢？事后我还专门上网查了查马蹄弯有多少事故发生，结果却令我非常意外。这里的事故率远低于我的预期，从2010年到2020年的十年间，共有八人丧命于此。无论如何，马蹄弯在我心中仍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地方，主要是悬崖边的人太多了，感觉这是我在美国见到的游人密度最大的一个景点。

5月21日 （星期一）

        提起佩吉（Page），这里最有名的就是马蹄湾和羚羊谷（Antelope Canyon）了。尤其是羚羊谷，常常能看见它出现在各种摄影作品中。据说里面独特的岩石构造和光影能让人轻易拍出大师级的照片，因此颇受游人喜爱。羚羊谷属于印第安人的自治区，是不允许游客随意自行前往的。要去参观必须买票搭乘当地的摆渡车，跟着印第安人导游一起去。我想事先在网上订票，但发现票已经订到几个月后了，所以我们这次来没有任何预订。一想到这里这么红火，如果大老远赶来却没去成，还是非常遗憾的。因此我们一大早就赶到羚羊谷的游客中心，希望在那儿能买上票。

        我们在黄沙之中找到了一个稍大的游客中心，结果发现这里只卖下羚羊谷（Lower Antelope Canyon）的票。原来羚羊谷分上下两个区域，分属两个不同的利益集团。其中上羚羊谷（Upper Antelope Canyon）是最有名的那个，而下羚羊谷是借着上羚羊谷的热度新开发的。打听之后，发现这里还有不少旅游团的名额，遂决定再到上羚羊谷那儿去看看，如果那儿订满了再回来。

        隔了一条公路，我们来到了上羚羊谷的游客中心。如果说刚才下羚羊谷的售票处像是校园里的小卖部，那上羚羊谷的售票处就像是学校门口卖早点的小摊了。这个售票中心异常简陋，简直就像国内建筑工地上的临时宿舍。房屋四周是一圈包得不是很严的铁皮，四处窜着风。正面则是一张大桌子，前面连个挡风玻璃也没有。里面坐着几个红光满面、膀大腰圆的印第安大妈，一边谈笑风生，一边点着钱。等排到我们买票时，发现这里的旅行团也没订满，甚至各个时间段都有空位，跟网上看到信息大相径庭。既然正午时分光线最好，我们就挑了中午12点的团。

        现在离12点还有两个来小时，我们就先到附近的一个公园（Navajo Nation Park）打发点儿时间。这个公园坐落在科罗拉多河河畔，里面人迹寥寥。公园里有一个水泥砌成的大缓坡，可以用来装卸小游艇，应该主要是让人们来这里进行水上活动的吧。在岸边的岩石上向下俯瞰，碧蓝的湖水像丝绸一般柔和，和两岸崎岖的岩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偶尔空旷的湖面上会驶过一艘小游艇，或是划过几条皮划艇，感觉应该挺好玩的，希望以后我也有机会在湖上畅游一番。之之和S君在水边玩了玩水，而我则在岸边的石壁上拍了拍照，不到11点半我们就离开了。

        十一点半，我们又回到了上羚羊谷的游客中心，在一旁的露天的候车室等待发车。外面不时地刮来狂风，所到之处飞沙走石，烟尘滚滚。我们只好又躲回车内，静静地看着一些无处可逃的游客在风中凌乱。说实话我对羚羊谷的运营及管理十分失望。这里是以旅行团的形式按人头收费的，大人60块，小孩40块，而下羚羊谷一个人也要50块。这与美国的国家公园比起来，贵得可不止一点半点。国家公园一般是按车辆类型收费，普通的居家车（4到7座）大概收费30到40美金不等；摊下来一个人也就10来块，如果做的满一点，人均还不到10块。此外，这里居然还限定一个小时的游览时间，而且必须全程跟着导游。如果想在里面待得更久，就必须订更贵一些的“豪华”团，一个人大概要200块。这跟劫道的土匪几乎没什么区别了，都是一副“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的嘴脸。由此可以看出，羚羊谷在印第安人的治下变成了一个肆意盘剥游客的生财工具。按说这块地方是属于印第安人的，如何收费也是人家的自由，谁让游客愿意花这个钱呢。但最令人发指的是这里的运营方收了这么多钱，却不办实事。游客中心的基础设施极差，连一个像样的洗手间都没有，只有几个简陋的移动厕所；而本应为游人提供遮蔽的候车室就更别提了，四面通透的设计在沙尘暴中成为了一个不折不扣的笑话。与国家公园管理得井井有条相比，羚羊谷内的一切简直是千疮百孔，而运营方这种杀鸡取卵、涸泽而渔的行为最终只会砸了自己的招牌。

        待到十二点，所有预约十二点旅行团的游客被分为几组（大约有七八组，一组约十人），分别搭上了一辆破旧的小卡车。鉴于之之是个小孩，就安排老婆带着他坐在了驾驶室里，而余下的人们则坐在车尾搭建的简易棚子内。接着，所有车子一齐发动，发出隆隆的响声，浩浩荡荡地在一望无际的沙漠中奔驰着。每辆车身后都卷起滚滚黄沙，像是一群骑兵在沙漠中冲锋一般，场面甚是壮观。但坐在车后棚子里的我们根本无暇欣赏这壮观的一景。卷起的沙尘如波浪般袭来，让我们完全睁不开眼，只能感到砂石不断地拍打着我们的脸颊，大家也纷纷把脸藏进了衣领中，默默忍受着风沙的洗礼。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我们终于到达了羚羊谷的入口。导游给我们讲了一下来这里游玩的“注意事项”，让游人不要在石壁上乱刻乱画，全程要紧跟着导游；同时只有在入谷时才可以照相，而回程时不可停留照相。接着我们顺着一条小缝，进入谷中。谷内非常狭窄，大概只容两三个人并肩行走。导游带着我们一路往里走，而照面则不停地有另一队人马往外出；整个谷中“车水马龙”，人们就像是在蚁穴中忙碌工作的蚂蚁。谷中的风景确实奇幻美妙：两旁的岩壁连绵起伏，顺滑得几乎看不到一丝棱角，可谓是行云流水；然而摸上去的手感却像是砂纸一般粗糙，同时却也能感受到一条条曲线在手中蔓延。伴着头顶上射来的一缕阳光，这些曲线交织幻化成一幅幅让人眼花撩乱的图案。由于参观时间有限，大家都忙着拍照，根本来不及静心欣赏。同时峡谷上方不时会有细沙落下，稍稍抬头就会有沙子迷住眼睛，更增加了游览的难度。

        匆匆忙忙地走了十来分钟，我们就稀里糊涂地走到了羚羊谷的出口。这时导游给我们介绍了一下羚羊谷的历史背景及形成原因，说羚羊谷是由洪水不断冲刷而成。然而在这个黄沙莽莽的沙漠中，实在难以想象会有洪水出现，不得不让人感叹大自然的神奇。接着我们就沿着原路返回了。途中也见到了参加“豪华团”的游客，他们各个背着长枪短炮，架着三脚架，镜头上也添加了很多防沙地设备，确实显得非常专业。出来后我们坐上了来时的卡车，回到了游客中心。整个过程大概一个小时，但真正在羚羊谷中游览的时间也就半个小时左右，感觉特别的仓促，加上里面人又非常的多，真是有种在春运期间赶火车的感觉。考虑到这里的票并不便宜，而里面的体验也只能说是差强人意，我想我以后是不会再来了。

        由于在羚羊谷只待了短短的一个小时，我们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在附近转转。于是我们又去了格伦峡谷大坝（Glen Canyon Dam），这是美国第二大的水电站（仅次于胡佛大坝），也是附近的一个地标性建筑。我们先停在了一个离水坝稍远的停车场，可以远观大坝的整体。接着我们又停到了大坝旁边的一个大桥附近，桥下就是著名的科罗拉多河，马蹄湾就在更下游的地方。我们一起上桥走了走，桥的两边都有铁丝网护栏，中间留了几个可以用来观景的小窗。听说这里也有旅行团可以组织游人走到大坝上参观，但我们对大坝没有太大的兴趣，就没参加了。

        接着我们又去了大坝上游的一个州立公园（Wahweap Recreation Area），因为我们有国家公园年卡，没有另外收费。这里其实和我们早上去过的公园类似，都是供游人进行水上运动的场所。里面有很多游艇停泊在湖边的码头，可以供游人出租使用。我们去其中一家打听了一下价钱，这里都是按天租的，最便宜的大概500美金，只要有驾照就可以租。但我们都没开过船，心里十分没底，就放弃了。这一片水域其实都是因为格伦峡谷大坝的蓄水而形成的，包括上游更大的鲍威尔湖（Lake Powell)。这一带河道弯曲，两岸峡谷风景独具特色，成为美国很热门的泛舟之处。在此游人甚至可以租“房船”。晚上直接睡在船上，第二天接着沿河探险，不耽误事，只是房船的价格就更贵了。我们在此没有多作停留，就继续踏上旅途，向大峡谷国家公园开去。

        三年前我们一家曾在感恩节期间去过一次大峡谷国家公园（Grand Canyon National Park）。当时是从洛杉矶直接开过来的，从早到晚开了一整天，因此记忆颇深；而这一次我们从佩吉开过来，只需要两个多小时就能到达公园东门，路上轻松了很多。在离公园还很远的地方我们就在路边看到了一条小小的山谷，大家还在猜想这条山谷是不是连着大峡谷。事后查了一下，果不其然，这已经是大峡谷无数个分支中的一支了。科罗拉多大峡谷是地球上为数不多几个还能在太空中看到的地方，其体量之大可想而知。

        下午五点多，我们来到了大峡谷东门附近的一个博物馆，这是一个碉堡型的的建筑，据说原先是拓荒者盖的瞭望塔。我们在里面稍转了一会儿，就往西门开去，并希望能赶上看日落。途中我们在路边遇到了一只雄鹿，它长着一对很大的鹿角，上面开了很多叉，显得非常威武。游人们纷纷下车拍照，它只是自顾自地吃着草，不以为然。

        大约开了三十来分钟，我们终于来到西门附近的游客中心。停好车，就赶忙跑到旁边的观景台看日落。观景台周围站满了人，大家都很期待。但是很遗憾，今天的云非常厚，只能看到一个朦朦胧胧的太阳。不一会儿太阳就下山了，我们也要开往西门小镇上的旅馆。这一路上我们陆陆续续看到七八只鹿在林子里吃草，仿佛它们都趁着傍晚赶紧出来找吃的一样。

5月22日 （星期二）

        今天是我们这趟犹他之旅的最后一天，考虑到开回去需要七个小时，我们决定早上再进到大峡谷里转转，中午时分再返程。

        我们再次开到游客中心，在里面看了一个介绍大峡谷的纪录片。通过纪录片我们得知大峡谷北峡的海拔要比南峡高300米；因此从北峡往南俯瞰就可以尽收峡谷的全景，包括南峡的全貌，想来应该能看到更宏大的场面吧；不禁让身处南峡的我们心生无限遐想。影片中还提到游客可以从南峡下去，横渡科罗拉多河，再从北峡上来；这条路线上山和下山的垂直落差加起来总共约3000多米，而纵向的距离大约是16公里，所以当天来回是极其困难的；园区建议如果游客要走这条路线，尽量带上帐篷到峡谷底部露营一晚，以免体力透支。就算花上两天的时间，这也将是一段非常艰苦的旅程。影片上还介绍每年都会有几个不自量力的游客在穿越峡谷时困在谷底，最后只能靠直升机救援。上次冬天来的时候，我曾往谷中走过一小段路。那时谷中还有些许积雪，而之之年纪太小，就由老婆在上面带着他等我。我往下走了半个小时，连半山腰都没走到，但还是能感受到四周风景的变化。据说在峡谷底的科罗拉多河上漂流是一种无以伦比的探险体验，希望我以后能有机会去尝试一下，但又怕到时年纪太大，身体已经承受不了这么硬核的挑战了。

        从游客中心出来，我们就去了此前没来过的西线游玩。这一带被规划成了一个小村庄，里面有可以住宿的旅馆，露营营地，还有一条铁路环线，可以坐着火车晃晃悠悠地欣赏沿途风景。再往西边有一条公路，但不允许私家车开进来，可能前面的景区没有那么多停车的地方了，只能搭乘景区的摆渡车前往。由于时间的关系，我们从Hopi Point站就下来了，在观景台看了看，风景与其他观景台看到的类似；因为大峡谷实在是太大了，短短十几分钟的车程根本不可能出现那种“横看成岭侧成峰”的变化。我们又沿着峡谷边的步道往前走了一站路。这里的步道旁边也没有什么护栏，所以胆子大的人可以直接走到悬崖边。之之一路上非常淘气，经常在道路一旁的石头上蹦蹦跳跳，让我们操心不已。和之前三四岁时的乖巧相比，真是越来越管不住了，只希望他以后能好自为之。

        大约12点左右，我们就准备往回走了。但回程的摆渡车站处排了起了长龙，主要是因为到这儿停靠的摆渡车上往往都已经坐满了游客，一次只能上七八人。过了好几趟车后，终于我们搭上了回去的摆渡车。走到峡谷村我们停车的停车场附近，我突然看见一个狡黠的身影从远处的垃圾桶边闪过。原来那是一只郊狼在觅食，它瘦长的身型和棕黄的毛色和我家的狗仔真的非常像，难怪有好多人都会误认狗仔也是只郊狼。

        中午一点多，我们离开了大峡谷国家公园，踏上归途。随后我们顺路去高速边上的小镇子里吃了个午饭，接着就赶紧往回开了。大约开了四个多小时，我们在路边休息了一下，还去超市里买了点饮料，顺便和S君换了个手。直到晚上九点，我们才终于回到家，而这次犹他之旅也算正式结束了。

后记

        回顾下来，这次旅行还是比较顺利的。首先，我们没有在节假日出行。因此景点里的游人并不多，至少比上次我们去优胜美地国家公园时人少得多，这样玩起来也会更舒心一些。其次，这次有S君夫妇与我们一起同行。这不仅可以减轻开长途时的压力，还可以让旅途变得更加新鲜有趣，就像以前坐火车时与素不相识的邻座旅客一起打牌聊天吃零食一样。而且之之非常喜欢和他们玩，经常缠着跟他们说话。S君夫妇还没有小孩，也很喜欢带着之之玩，我们也乐得轻松了。当然各人有各人的兴趣爱好，也不是所有朋友都能玩到一块儿。因此家庭之间在旅途中互相妥协，互相理解，互相帮助就显得尤为重要。更不能在计划行程时光想着自己的喜好，要同时照顾到一起同行的伙伴。

        当然这次旅行也不是十全十美的。我们事先没有做攻略研究，所以难免有计划不当，准备不周的地方。比如去锡安国家公园，如果我们提前做过调查，那肯定会带上短裤和拖鞋去河里走。但我认为旅游计划也不要太过细致，如果所有事都提前安排好，就像运行代码那样按部就班，那只会丧失旅游过程中的新鲜感和惊奇感。总的来说，犹他州的风景还是很有特色的，尤其是当地特有的黄褐色条纹岩石，是在其他地方没有见到的。犹他东北边还有一个拱门国家公园，听说也是以独特的风化巨石而闻名，希望以后有机会可以去看看。对我来说，无论是去哪儿旅游，让人耳目一新的风景固然重要，但最珍贵的还是一起经历的人和事。

定稿于2021年3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