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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想空游·倘若】东方孤芳自赏——曲奇没有饼

2023-07-29 13:00 作者:车万文创_official  | 我要投稿


梦幻泡影,感谢有你。

    作者的话:咱们不搞文绉绉的东西,首先当然是很高兴且得意文章能够入选;还要感谢梦幻泡影的各位。之后呢,就剩下小自卑了,毕竟文中的堇子与我本人有一半以上的相似。

    最近在尝试新的风格,还望大家能关注一下我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写手,指点一二。

    当登山杖刺入冰雪,风就绝不会停止阻挠攀爬者的吹息。它携提起纯白,似月影朦胧,似云烟梦幻。宇佐见堇子终有一天将穷尽无限延伸的山峰。

    堇子喘着粗气,水汽又成为了另一片小小的,转瞬即逝的纯白,因为山的高度没有极限,山坡也不会变得狭窄,亦不会变得陡峭,面向山,山就会灌满视野。而自卑又自负的宇佐见将自己的行为臆想成“背负天空前行”,因为只有回头才看得见湛蓝。

    如果她不停攀登,她显然会步入太空中,这样她的行囊不就从“天空”变为“宇宙”了吗。

    攀爬活动的是身体,脑子从来不会空闲下来,会思考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

    如果这座山在宇宙中碰见了其他的星球呢?她自认无法放过外星的风光,但也不愿放弃停止这无休无止的攀登。又或者如果不是山在延伸,而是自己在变小呢?当她足够小,万一发现构成一切物质的最小单元是一片宇宙呢?她能面对那个现实吗?

    不过,如果真的是这样,无谋智少的宇佐见认为,宇宙是生命面对的终焉。但宇宙的终焉又是什么?科学家们说宇宙将撕裂自己,但其实科学家的话都是扯淡吧?

    宇佐见停止了攀登,她坐在原地,陷入鹅绒雪地之中,缜思自己那些没有答案的问题。而巨大的黑影将她笼罩,她抬头望去,只看见一只巨大的蜘蛛,极尽延展它的八条巨腿,踩踏着虚空,向上攀爬,它就这样依附在天空中,极其缓慢又时刻不停地进行它的“攀穹”大业。

    嘀嘀⸺

    刺耳的汽车鸣笛从窗户之外入侵,打断了堇子的白日梦。

    桌子上只有一个装着小山和塑料片雪花的水晶球而已,而水晶球上不知什么时候爬上了一只小蜘蛛,它发现堇子的瞳孔收缩起来后,着急忙慌地[白璕1] 溜走了。

    这个水晶球显然是便宜货,堇子当然不会花钱买这样一个水晶球,它是别人送的。早些时候宿管把它送了过来,说是一个同学,可是堇子和这个同学并不熟悉,也不想与之熟悉。

    宇佐见堇子是个无法坦然伤害别人的人,礼物稀里糊涂地送到了她的手里,她当然不可能拒绝人家的一片好意。

    接下来让堇子犯难的事情却[白璕2] 是收了礼物,如果不准备回礼,那她堇子未免太厚颜无耻;若是回礼,想必二人的情感会增进吧,但是她不想和任何人交朋友。

    陷入两难境地的宇佐见思考着对策。然而堇子只喜欢自己的世界,她就盯着这个水晶球,当一时间没想到什么好办法的时候,脑子就擅自沉浸于荒唐的遐想之中了。

     但宇佐见堇子并不这么想,她只觉得惋惜,因为她从白日梦中醒来了,而人不可能把一样的梦再做一次。为了对抗这种遗憾,她准备了一个小本子,每当梦醒时,她就将脑子里还剩下的那点残骸扣出来装进本里。

    写完之后,她还不满足,往前翻看两页,念叨着什么“我还想过这种事情,真是个白痴”这种话。然后又开始埋怨起那个送她水晶球的同学,若是没有这个水晶球,她也不用陷入遐想,那遐想自然也不会因为鸣笛而烟消云散。

    突然,宇佐见堇子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办法。

    只要她堇子因为受伤住院了,没有时间挑选回礼也是理所当然的吧。而上学也并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探病,时间一长就会忘记回礼的事情。

    真是天衣无缝的计划!

    但是,要如何受伤呢?宇佐见至少想因为做喜欢的事情而受伤。而她宇佐见的爱好都十分安全,要是因为上网看书而受伤,她才真要成为学校里的知名人物。

    周末将至,她觉得或许可以去圣地巡礼,在有名的灵异地点逛游两圈。

    阴风阵阵的废弃楼房,战时医院旧址,墙皮剥落,杂草丛生。堇子拿着手电筒,昏暗楼梯间中的灰尘在光束中乱飞,她试探着用脚尖点在上楼的台阶,微风从没有玻璃的窗户掠过,好似动物的唪嚎。

    她突然发觉,楼梯间的门不知何时竟然自己关上了,惊惧之中她没有站稳,从楼梯上跌倒,扭伤了腿……

    堇子想象着跌倒时的疼痛,以及求助时微弱的信号带来的交流不便,又陷入了白日梦之中。当她的想象进行到家人因为受伤禁止她再去圣地巡礼时,敲门声再一次将她打断。

    宇佐见堇子打开门,原来是宿管,宿管先是跟她道歉,这个礼物原来是送给隔壁寝室的,她送错了。

    “不,我才要道歉。”堇子这样说。“我一直没发现,还以为是我的礼物……”

    堇子的手指绕过了自己的辫子,房间一时陷入了尴尬的静默之中。

    ……

    假如宇佐见堇子没有超能力的故事。


东方孤芳自赏

 

第一节:清醒者的灵性时代

 

    “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这也是一个最坏的时代。”

    宇佐见堇子坐在教室里,看着讲台上的同学“声情并茂”地朗诵演讲稿上的内容,感到十分困乏,处于一半专心一半神游的状态。

    堇子考上了京都一座很不错的高中,不过这种学校往往都冠以“实验”的前缀,教学内容也很“实验”,比如在国语课上轮流发表演讲,每天一个人。

    然而,堇子认为这根本不能算是演讲。诚然,大多数的人都是在网上down的演讲稿,自己稍许修改,把查重率降到99%,就开始“朗读”,有些人会讲一些堇子感兴趣的东西,而大多数看起来更像是在“发病”。

    “最好的时代,最坏的时代……狄更斯要是知道这句话让一群没看过双城记的人念到一听就恶心,估计要从棺材里气活。”

    堇子很想替那位异国作家打抱不平,大声说出她的感想,而那样她无疑会成为众矢之的,也只能自己嘟囔几句。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她也没看过双城记。

    “不过,狄更斯是土葬还是火葬?”

    ……

    堇子作为“归宅部”的核心成员,早早就坐在宿舍里那张铺满书和纸的桌子前,等待照进屋子里的日光变成残阳。

    明天,就要轮到堇子演讲了,她心里不认可别人的演讲,像个提词机一样把网上的稿子读出来,未免太过敷衍。她很想让别人见识一下什么是演讲,也想聊聊自己最近研究的东西,要自己撰稿,就算没办法背下来,也不至于眼睛盯着几张纸不松开。

    堇子是个灵异爱好者,对魔法也有不小的兴趣。上个月,宿管错送了水晶球,她因为“被可怜了”也不爽了好一阵,却对“水晶”有了兴趣,这个月做了不少研究,也许可以作为演讲的内容。

    她从自己乱糟糟的桌子上抽出几张资料,开始撰稿。她一开始满心欢喜地写了一堆“晶球幻视”的东西,又补充了一大堆炼金术文献,一边思考着如何将这些玩意儿写得平易近人。

    “怎么让别人能听懂呢……可以讲得浅一点,最好再有点意思。”

    她这么想着,脑子里蹦出来了“最好的时代”,骇得她自己直晃脑袋。她推了一下自己的眼镜,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打腹稿,想象着自己的每一句话会获得什么反响。

    所以说,女孩子在当jk的时候是最不懂得吸取教训的,她的想象无异于开始一次忘我的白日梦,但她还是启程了。

    “因此,我们可以看出,在灵性时代,即使是牛顿这样的清醒者,也会抱有各种各样现在看来是迷信的思想,希望大家着眼于历史看待诸如水晶加工的仪式传统,我的演讲到此结束,谢谢大家。”

    然后是敷衍的掌声,大家对这样复杂抽象的内容并不感兴趣,而这样一番演讲结束后,自己恐怕还会建立了神棍的人设。一定会有人讨厌自己,因为自己好像在卖弄学识;一定会有人打扰自己,因为他们对魔法的认知早就被流行文化局限住了。

    夕阳如期所至,轻抚堇子的面。

    灵感就是这样奇妙的东西,堇子看着窗外的日落,不由得悲伤起来,那些曾经被奉为智慧导师的人早就被遗弃在人类进步的长河了。而那些书籍上的教诲也浮现出来⸺秘密到何时都是秘密,秘密不该传授给愚笨之人。

    “对呀,我干嘛要在演讲里写这些东西,他们不配听取这些知识,他们就继续迷信着他们自己都搞不清概念的科学吧!”

    堇子自认为知识优越是最合理的优越,身边的人对她的话也是一知半解。想来,也不可能理解堇子那极其独特的爱好吧。 

    看着自己圈圈点点的资料,她感到一阵心烦,毕竟做了许多的无用功,但是明天的演讲可是不可逆转的事实。这种时候,堇子也能心安理得地将自己与其他人拉到一个水平。

    反正其他人也是这样糊弄演讲的,我这样也没什么问题吧?堇子上网挑了挑还能有点价值的文案,做好了查重率的工作,打印出来,把稿子丢在一边,登录了平时自己经常访问的灵异论坛。虽然是喜爱的东西,但网上许多人也和她的同学无二,打着科学的旗号“批评”了她所喜爱的东西,看见了心情自然不会好,只好另寻消遣。

    “科学世纪真是荒唐。”

    堇子揉了揉眼睛,轻轻一叹,在演讲稿里添了一句话。

    ……

    第二天,堇子咀嚼日式早饭时,还是恋恋地不愿放弃晶球的演讲。

    艾萨克是灵性时代的清醒者吗?估摸着不是,他也算是个上帝的卫道士了。但宇佐见堇子愈发认为,自己是清醒者。在这科学当道的时代,只有清醒者还能觅见点旧时代的光辉⸺也就是说,这是个清醒者的灵性时代。

    到了教室,上完第一节课,她望向窗子,哪怕没有同学的簇拥,还是觉得窗子里的倒影今天格外可爱。

    深呼吸来迎接第二节国语课。在丁达尔效应与阳光的照耀下,堇子戴上了平时最喜欢的帽子,众目睽睽登上木头讲台,开始了她的“演讲”。

    “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这也是一个最坏的时代。”

    对不起,狄更斯。堇子如此在心里念叨。

 

第二节:只学了嫉妒的皮毛

 

    堇子偶尔会想象自己拥有在睡眠中灵魂脱壳的超能力,可惜想象永远只是想象,除了灯的开关和手机的呼吸灯,没有明眼的东西会在安静夜晚应和着她。

    她酣睡在被窝中,普通的人做着并不普通的梦。

    在朦胧模糊以及近视眼没戴眼镜的上午,宿舍的墙壁冒出了无数白色的灵体,像蘑菇一样盎然生长,它们是精灵,每一个都光滑细腻,温柔地穿过堇子躺在床上的身体。不普通的jk为眼前令人目眩的光景震颤着,口中吐出颜色不断变幻的雾气。她张开手臂,呈大字型,灵体招摇着洞穿她的知觉和灵魂。每一个跳跃的精灵都在和她对话,无需言语,肌肤的接触胜过了一切为沟通设置的门槛与工具。窗外的阳光透过它们打在堇子的眼睛上,心灵看见了,水晶拼凑的天空是活着的,它们不断涌动,恰如倒进杯子里加了冰块的朗姆以及不断变化的世间万物,折射的太阳光将色彩赋予它们。

    混合着所有颜色的光确实就照了进来,不过不像梦里那样,导师般亲切地教导她关于世界变化的智慧,而是与折磨她耳朵的闹钟狼狈为奸,相约折磨她刚睁开的眼睛。

    程式化的行动支配了堇子的身体。[白璕4] 洗漱,穿衣,跑到便利店买早饭,奔向教学楼。发现到的有些太早了,打算打个盹,在桌上怎么也找不到舒适的趴姿,好不容易称心如意,意识打算潜水,却被上课铃捞了出来。

    “虽然被体制支配着,”堇子想,“我还是有令人艳羡的地方的,我做了个好梦啊。”

    梦总是这样,它们不顾你的挽留,抛却怀孕情人一般无情地[白璕5] 一走了之,它们是过客。还有一些,在与它们的欢爱中爱上了你,因此一个人总会有那么几场永远忘不掉的梦,两个人无论如何相似,记住的几场梦总归不会相同,这是体制中的人类唯一的个性了。

    这个梦堇子记得很清楚,她的理论,这一定是她的一部分,如果自己能做出这样富有启示性的梦(她自己理解,是智性世界色彩的运动导致了物体的运动),证明自己的头脑和灵魂一定闪烁剔透。

    她不禁得意起来,自己比别人高贵得多,囚犯也能做出最自由不羁的梦(比那些愁苦终日的同伦不是强得多吗?),将自己的梦拍卖出去,一定会让精英们争个头破血流吧,他们可做不出这样的梦。

    “宇佐见同学,请回答老师的问题。”

    老师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不知道问题本身就无法回答,张目结舌,众人哄笑。

    ……

    世界上有一些亘古不变的真理,比如说jk都是爱美的,堇子很想例外,但真理之所以是真理,就是因为没有例外。

    她本打算去书店购书,却看见了玻璃展柜对面那条堇色的连衣裙。

    婀娜多姿的塑料模特丑陋又缺少生气,这样漂亮的连衣裙穿在它们身上真是暴殄天物,而自己绝对是合适的人选。她想象着自己穿上她游走的画面,不禁驻足多看了几眼,她很想扶着展柜仔细端详,却害怕玻璃上留下自己恬不知耻的指纹。

    或许有人会问,既然一眼就看中的衣服,为何不买下来呢?答案是堇子远居他乡,手头的金钱数额有限,她还有一个很古怪的习惯,那就是绝不向家人索要零花钱(家境一般,自己消费习惯古怪,看不上挥霍父母金钱的败家子,大概就是这类原因)。

    虽然没有朋友一起去逛街吃饭唱k促进消费,但她研究需要的书还是很贵的,更何况她偶尔还要去灵异地点巡礼呢?既然割舍不下,好看的裙子也只能放弃了。

    双手摸索着口袋,恋恋地回头走向书店,只好告诉自己知识是最美丽的珠宝,松开了咬住嘴唇的牙齿。

    ……

    在如今,社会阶层之间的交流并不稀罕,无论巨富还是拮据用的都是同一个互联网。堇子清楚地知道自己身处少数人的圈子,知识从何而来,脑力无疑可以用财力购买,SNS是堇子社交的唯一窗口,家中阔绰的少爷小姐也不会少。

    “爸爸认识大学民俗教授,我开一个考据bot,对都市传说感兴趣的小伙伴快来跟帖发问。”

    “逛街的时候发现一家不错的书店,这些书全英文的好厉害,有些人文学科教授的论文集,里面有讲到灵异事件哦,稍微花了五万日元搜刮好几本。”

    “要去森林里了很害怕,在出云大社求了护身符,三万日元的便宜货真的有效吗?”

    堇子翻了翻自己的关注列表,不知何时,已经有许多这样的东西了。

    ……

    西游记中,有过天神转生成猪的情节,堇子不禁思考起自己的出身来。来自普通的家庭,地处偏僻的小城市,能来京都的确是稀罕事儿。[白璕6] 而父母平凡的表皮也并没有包裹杰出的灵魂。他们不读书,观念也陈旧,对自己的教育也落后,要不是初中时喜爱上了超自然,自己优秀的灵魂也要被埋没了。

    她从来没和父母说过自己的爱好,也没和父母谈过自己的理想职业(学者),因为她认定他们不会理解自己的(他们宣称社会是现实的),他们的想法是得到普通文凭,找个大一点的公司平稳度过一生(平凡的诱惑是多么可怕啊)。

    若是他们再多些本事呢?他们多一些远见呢?自己是否还会像这样忍受璞玉无琢[曲奇7] 的痛苦?自己是在埋怨父母吗?是在怨天尤人吗?那自己岂不是太邪恶无德,岂不是太平庸无能?

    她想明白了,自己只是嫉妒着白云族而已。自己只有思想像云朵,而被黑泥桎梏住,寻觅不到应有的自由。

    “不要嫉妒,哪怕你真的要嫉妒,想想他们的烦恼吧。”大家把嫉妒当作原罪,想用被嫉妒者的烦恼让我们望而却步,或许是上层建筑害怕自己被颠覆吧,嫉妒是很正常的,是人类的本性。

    有句谚语,“有人一生追寻耶路撒冷,有人出生就在耶路撒冷。”日本没有耶路撒冷,看来这种不公平与嫉妒是全球通用的。社会不公平的弊病已经烙印住了,而居然还要宣扬否定嫉妒⸺若是没有不公平,又哪来的嫉妒,不患寡而患不均不就是真理吗⸺的价值观。

    这时候,堇子不在意别人是否也会嫉妒,自己是否与众不同,她认为嫉妒是一种被社会否认的情感,自己正深陷其中,这是一个高贵的灵魂对抗阴沉社会的殊死战斗。

    她忽而想到自己早上做的梦,如果她公之于众,一定能得来其他人的嫉妒,包括那些家境优渥的精英。而他们一定会嫉妒我的精神,然后就会陷入犹豫踟蹰(他们要舍弃现在的精英生活,委身成我这样一个肉体的女孩)。

    得意像气球一样膨胀起来了,她对那些同龄精英的烦恼也有所耳闻,譬如不被优秀的父辈认可,譬如家庭生活要与不稳定的商业运作绑定……

    堇子嚼了嚼这些烦恼。

    呵,我连这些也一样要嫉妒,他们的烦恼普通人也难以品尝,看起来也甘甜诱人。

    连痛苦也一起跟着嫉妒,这才算是合格的嫉妒。这才算是不羁的嫉妒。

    看着电子屏幕的视线突然模糊,一滴泪水划过自己的脸颊,流星般转瞬即逝。

    “我在干什么……”

    一阵伤感突然袭过她的内心,有时候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足够让情绪反转过来。

    堇子为自己辩解着,最后她发现自己只是在辩解,无论什么样的雄辩,背后都只是一个软弱的堇子。

    嫉妒,是失败者的情感。或许,自己丰富的想象,只是为了缓冲嫉妒吧。自己引以为豪的能力,竟然只是用在了这种她不屑一顾的用途上……

    她想象着自己呱呱坠地的那个时刻,如果走进来的父亲是个,学富五车的博士,是个身价过亿的富翁,是个……

    换做自己,一定能比那些同龄人更加优秀吧。

    我也想啊!我也想啊!

    我不想承认自己的平凡啊!我也想变得优秀啊!

    那条堇色的连衣裙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她与它之间永远隔着那一层厚厚的玻璃。她怒吼,她捶打,玻璃纹丝不动,裙子包裹模特,自己血肉模糊,筋疲力尽。

    ……

    “堇子,马上到你的生日了,回家庆祝吧。”

    “嗯。”

    “最近缺钱吗?用不用妈给你转点钱?”

    “不用,这点钱足够了。”


第三节:读书也不总是好事

 

    咚咚咚⸺

    是敲门声,敲门声对于堇子来说可是稀客。

    不过一切如她所料,是宿管,带来了自己前一段时间邮购的几本书。

    堇子搓了搓手,拿出jk独有的花里胡哨的手机,准备开箱验货,在SNS上炫耀一番。

    书一本接着一本地从纸箱子里被掏出来,新书到货永远是最开心的时光,一边拿出书还一般哼着小曲,“双城记啊,堇子拿出来~视觉错觉,我也学得会~”

    撕开灯光下闪亮的塑料封膜,指尖轻触这些书本的封皮,感受日本印刷业在烫金工艺的成就,而后将书贴在脸上,好好感受那冰凉凉的触感,最后从中间翻开,闻闻墨水的香味。

    做完这些,便拍照上传了网络,收获了零星的点赞。

    不过,看书之前还要稍加等待,迫不及待直接品鉴是不解风情的行为。她在那遭了贼一般的书桌上清出一片空地,把这些香喷喷的新书放在上面。

    她打算明天再看书,但若是在手机上度过了周末未免也太过奢侈,今天总要找点事情做。想了想,可以做一些通灵游戏,比如Bloody Mary。

    而问题随之而来,堇子意识到自己处于窘境之中⸺宿舍里没有私人浴室,而Bloody Mary就是要在浴室里玩儿的。

    ……

    由喜转忧的速度未免太快。要么此人喜怒无常,要么快乐相对于忧愁显得太过微不足道。

    若是有一个本地的好朋友就好了,堇子偶尔也会这样想。如果有可以在同一个被窝睡觉的好朋友,借用一下浴室也不会是什么麻烦的事情。

    不仅仅是浴室,她们也可以在放学后普通地逛街,谈论化妆品和男明星的事情;在课间谈论隔壁班女生的花边新闻;一起拙劣模仿TikTok上流行的舞蹈相互嘲笑;在卡拉OK厅里唱歌唱到汗流浃背。品尝简单快乐,学会形影不离。

    堇子摇了摇头,黑夜里只有手机的电子光照亮了堇子的面颊。她百无聊赖地刷新页面,SNS上依然是那几本她分享的,没有正常高中生会垂青的书目。与朋友的生活虽然会很快乐,不过是恶毒的诱惑罢了,在那种生活中堕落,自己就会沦为像她们一般水准的家伙,头脑仍似玻璃,不再剔透,而是失去褶皱变得光滑。

    孤独是自己选择的,天才总是孤独的,不被理解才是美德。堇子如此对自己讲话。

    但堇子又是个善于自我反思的姑娘,她清晰地知道自己不过是在为孤僻寻找正当的借口。

    若是说堇子从没有渴望过找人聊天,也过于荒谬不经。初中升到高中第一件事情总是“找同好”,可惜堇子的苦苦寻觅,未果。

    仅有的收获,不过是他人的怜悯。

    ……

    堇子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她要去宾馆过一夜,在浴室里见见那位名为血腥玛丽的贵妇。

    这位贵妇美丽绝伦,堇子不愿服输,却又不愿太过做作,像要去约会一样,为自己画了淡妆,穿上最喜欢的裙子,带上自己标志性的帽子,整装待发。

    虽然想象过许多尴尬,关于未成年,性与孤独的前台小姐的质问,都没有发生,顺利地得到了房卡,住进了简单干净的房间,捧着新买来的书,等待凌晨三点的到来。

    ……

    叮铃铃⸺堇子在阅读中睡去,还好设了闹钟,把意识从水里捞了出来。感性的时间意味着理性的昏沉,自己与被思想把玩的人偶有何区别呢?果然还是漆黑一片,在水槽上粘上蜡烛,惴惴不安并心怀期待。

    关上灯,点燃蜡烛,幽微的灯火照亮镜中幽微的自己,心中默念那句话吧!

    “I believe Bloody Mary.”

    ……

    堇子站在平台上,左侧是向上的阶梯,前面是向下的阶梯。

    一面巨大的等身镜就在自己后面。

    “你好,宇佐见堇子。”

    衣着华丽的贵妇,正立在镜子的另一边,盈盈笑意,勾人魂魄,自己之前的打扮有点小丑装束的意味了,面对这样的同性,把自尊心收纳好才是上策。

    “您就是血腥玛丽吗?”

    不知为何,遇见了真家伙,堇子心中却异常的平静,或许是精神脱离了肉体,所谓影响情绪的神经递质失去了效力。

    “正是我,宇佐见女士。”

    “为什么你会说日语?”

    “因为我藏在每个女性的心中。”

    “那么……有关你的传说都是真的吗?”

    “那要看你说的是什么了。专杀新教徒的人不是我,她还不足以与我的容貌媲美。我确实杀过很多处女,就像你这样的,用她们的鲜血洁身沐浴,浴缸里飘荡着玫瑰花瓣,以此保证永远的青春。男人们为我争风吃醋,五十多岁依然有青年俊才在追求我的决斗中丧生。”

    “嗯……听说你爱上了一位猎人?”

    “没什么好隐瞒的。确实。我的心被狩猎了,时至今日我依然回味着他唇的触感。我爱上他了,为了他,我才用少女的鲜血驻颜,只为能让他再见到我时,我依然是当初的模样。”

    “太荒谬了……你为了一个不会回来的男人犯下这样的罪恶,看似光鲜,最后只收获了一生的孤独。”

    “孩子,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我呢?”

    “什么意思?”

    “我说过,我藏在每个女性的心灵之中,包括你,宇佐见女士。你和我没什么不同。”

    “我?我既没有杀过女人,也没有爱过男人。就算我自认思维跳跃,要我和你这样传说级的杀人魔比,未免也……”

    “其实没那么复杂。你不也一样,因自己的执念而孤独?”

    “我的执念?”

    “它不像我的爱人看得见摸得着,它是你的追求。姑娘,我知道的,你最害怕平凡。你跟周围格格不入,认为别人的思想达不到你的高度,但你从没法证明你的优秀不是吗?要怎样才能让你矜持的傲慢保持优雅呢?特立独行,孩子,那就是你的做法,结果没有人会喜欢你,你和我一样美丽而孤独。”

    “我明白……但是,有如此想法的我,不是很低劣吗。我真的很独特吗?我最多只能算,能意识到自己已经大醉的酒徒而已吧。”

    “也许是这样。但女孩最忌讳自卑,要像我一样自信。”

    “像你一样?”

    “像我一样。我知道,你其实很嫉妒我。你比我更加高傲,因此你看不起我这样犯下罪恶而不自知的蠢货,但你也是个善妒的人,你能在泥土中找到你没有的东西。我在众贵妇中脱颖而出,我是几百年之后唯一后人叫得出名字的人。不管如何,我风华绝代,我留名青史,我像你理想的那样孤独而卓越,而且绝不怀疑自己所做作为的正确。我知道的,你嫉妒我。”

    “我……”

    “宇佐见女士,哦不,让我们亲密一些,堇子。堇子,看得出你有非同一般的思想,这也是你高傲的资本与根源。可是你生来就没有支持你高傲的东西……要不然你怎么会想要什么超能力呢?若是你生来就有需要的东西,还会那么苦恼吗?”

    “你想说,什么?”

    “觉得喉咙发干?堇子,我的意思是,我能够满足你的愿望。你的独树一帜在我看来都只是小儿科,因此你鹤立鸡群的愿望也不会实现。堇子,我问你,若是能让众人知晓你的优秀,你愿意付出多少代价。”

    “……我的生命。”

    “我的堇子啊,我的心肝,我果然没看错你,真是个有魄力的女孩!看来你能够接受死后成名的结局了,还能让闻者徒增伤感,你们这个时代有叫做心理学的东西吧?你真是心理学的大师!”

    “你才是……你都有如此的辩才……说说你的计划吧。”

    “你只需要在生日那天,在你家的浴室里再次召唤我就好了,我会取走你的血的。要知道,目前没有任何被我杀死的案例,你会成为第一人,灵异爱好者们会如何看待你呢?就像蓝可儿,你会被永远记住的,他们甚至还会研究你的过往,因此你记在本上的幻想也成为了公共财富,现在去修缮一下,说不定还能被誉为天赋作家。感受苦难的肉体消失了,你的精神和灵魂会去向何方?我会把你介绍到一个好地方,一个只属于浪漫者的地方的。”

    “只属于浪漫者的地方?”

    “没错。只要你看过明天论坛上的东西,你就会知道这个仙境了。所以,堇子,你愿意按我说的做吗?”

    “嗯……我有什么理由相信你呢?”

    “我所说的都是你心中所想,每个言语都是你的欲望。不相信的话可以试试走上这些阶梯,若是你的真心不是如此,你就能从楼梯离开这里。反之,你只会回到原点。

    堇子回头看了看眼前那阶梯,两个都仿佛没有尽头,实则只是被黑暗包裹。刹那间堇子选择了向上的阶梯,翠玉录中说,“As above it below”,上是高级,上是本源,她的偏好就是这个,她便开始了她可能短暂可能无休无止地攀登,就像那个廉价水晶球的山坡。

    阶梯很宽,却并不高,往上一级就要在平地走两步,这样的阶梯走了三十级,她迎来了第一个拐角,右边延伸的阶梯。

    她就这样,又登了四十级台阶,又迎来了第二个拐角,依然向右。

    八十级,又向右七十级,令人惊异的一幕出现了。

    第四个拐角,血腥玛丽就在自己的正对面,依然笑吟吟地静立在等身镜后面。

    “堇子,你回到原点了。”

    “埃舍尔阶梯,这不可能,你是不是玩了什么把戏?”

    “如你所见,我只能站在这面镜子里,我说到底也只是个喜欢泡澡的贵妇人而已。”

    堇子把自己的帽子放在了镜子前,三步并作两步走向她最初向上的阶梯。除了这阶梯,除了她自己,这个空间被黑暗包围,她永远向上攀登,向上,向上,直到疲倦与疼痛充斥她的肺部,直到缺氧的大脑看到了另一副图景,领悟了形而上的启示。

    孩子,在你狂奔着越过八十个台阶的时候,你是否注意到,埃舍尔阶梯是永无止境的攀登;你是否明白,当你的肉身死在这里,你的灵魂依然会无休止地上升;你是否清楚,你向上逃窜,是为了躲避何种黑暗。

    攀爬吧!攀爬吧!攀爬吧!登上奥林匹斯山,擎住世界树之冠吧!从泥土中,抓住伊甸园的云朵吧!

    穿过天球吧,堇子!摆脱控制吧,堇子!你的执念正是脱离执念,你不想依靠自己变得出息吗?那就逃离这里吧!

    所以,多么戏谑。

    当你看见血腥玛丽那意料之中的玩味,看见沾染你洗发水香味的帽子,你作何感想?

    “我明白,堇子。你并不是不信任我,你只是不想听之任之,不想依靠外力。你成功抵制住诱惑了吗,堇子?”

    堇子从阶梯上跳了下去,像修筑巴别塔而坠落的巴比伦石匠。

    她的脚腕被绳子吊住,阶梯消失了,她悬挂在这里,搅动黑暗般摆动在空中。

    “听说北方蛮子们的神奥丁就是通过倒吊获得知识的,堇子。”

    血腥玛丽的声音依然回荡在耳边。

    好难受,堇子,脑袋很沉,身体有种被拉扯的痛觉。

    “堇子,你不觉得吗?你自己是无法取得成功的,你排斥了所有人,但那是正确的。让我们两个孤独的天才形影相吊,搀扶而行吧。还是说……”

    你以为凭借你,就凭你自己,也能获得成功?

    堇子抱着自己带来的那本书,那本《视觉错觉》,静默无言。

 

第四节:薛定谔的多萝西和奥兹大王

 

    今天,是堇子的生日。

    她自己好像不怎么在乎自己的生日,但父母却好像很在意的样子,毕竟其他jk都是这样,父母这么对待自己也没什么奇怪的。

    虽然是被闹钟叫醒的,虽然梳妆还是要自己打理,虽然她完全不知道应该和父母聊些什么,她还是撕下了红彤彤的日历。

    对啊,生日。一个不喜亦不悲的人,生日可以成为开心的理由,这可是堇子来到世界上的日子,人们应该像庆祝莎士比亚诞辰那样庆祝这一天。

    嗯,堇子成功让自己开心起来了。自己要坐车回家,去和父母过生日了,没有那些所谓的朋友,家人之间最让人安心的时刻。不用什么事情都自己做,还会带我去吃一顿不错的晚餐,还有甜腻腻的小蛋糕。

    一箱收拾好的行李,画在脸上的淡妆,SNS上一张用贴纸挡住脸的滤镜照片,一颗局促的心。

    生日,回家,她能看看父母了,那会是最后一面吗?她还在犹豫,自己是否要听从血腥玛丽的安排。

    那会不会只是一个幻象,而她被自己的想象耍得团团转。如果是真的,她能简单地死亡吗?她有勇气吗?她的父母会作何感想,自己是个舍得让他们悲叹的不孝混球吗?

    她深呼吸,想办法把那些想法抛诸脑后,无论如何,先享受这段时间的快乐吧。

    ……

    她反复查看自己的车票,清风拂过月台,车轨枕着石砾,白色棕色灰色是这类公共建筑特有的简约大气。这样地方有一种魔力,它模糊了距离感,人们变得深远,好似二维生命,又似扭来扭去。

    衣服被风吹得紧贴着身体,白色的车站迎接白色的列车,穿着各色衣服的人融入了白色里,像鲸脑油,又像色彩运动的幻象。

    堇子,无意识地,走入了,人群中,登上了,列车。

    车程也有一个多小时,这年头看书有点引人注目,她拿出手机,点开了圆润的app图标,整理着那些资料。

    血腥玛丽口中的仙境,应该是一个叫做幻想乡的地方。

    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堇子不清楚,但确实有一些迹象表明这个地方存在。

    从游客禁入区少了一间神殿的诹访大社,游客经常失踪的长野山林,到年老巫女的噤口不言,据说卫星经常收到无法定位的信号……总有蛛丝马迹,总有车辙草动,灵异爱好者们永远都能找到证据证明他们深信不疑的东西。

    国家图书馆有一本叫做《缘起》的古籍残卷,揭示了这个地点的名字,美丽又神秘的幻想乡。

    这个地方真的存在吗?

    如果它是真的,就证明血腥玛丽也是真的,还是说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谵妄,自己已经患了癔症?

    自己是个神经病吗?也不错。那样自己就名正言顺的与众不同了,自己能看到寻常人看不到的,或许是世界的真实呢?

    她摸了摸自己的手,涂了护肤霜,摸起来又黏又滑,像窗外暧昧的风景,看似变化万千,又从未更改。自己坐在套着蓝色布料的椅子上,眼前是白色的折叠板,塑料做的,可以在上面放一杯热咖啡。

    看来自己没有癔症,自己还无法放弃眼前的生活,像个做事拖泥带水的懦夫。神经病啊,真是可悲,他们被关在疯人院里,是倒霉的人,而他们之中幸运的,被称为作家,画家,设计师。

    她堇子,不也渴望被别人认可吗?难道自己对独特的追求,只是自己自卑的影子吗。

    列车的广播响起,堇子到站了,她下了车,正如这一天自己出生了。

    ……

    “堇子!回来啦。”

    “堇子,在这。”

    “爸爸妈妈。”

    所以说车站正是这样的地方,除了想看见的人,其它的都会变得如同背景般深远。

    他们爱堇子,堇子爱他们。

    堇子不仅仅爱着他们,堇子也恨着他们。

    堇子爱他们,是因为他们爱堇子。

    堇子恨他们,是因为他们生了堇子。

    堇子搂住两个人。

    “妈妈,爸爸。今天有什么打算呀。”

    “听你的。”

    “我们在家吃饭吧。”

    “行,家里还有什么菜来着……”

    ……

    于是乎,堇子回到了那个她模棱两可熟悉陌生的房子,和两个人一起。

    玄关,客厅,厨卫,卧室,以及滴答滴答响,陪伴她一个个午夜的时钟。

    “堇子,过得怎么样,学院有没有什么烦心事儿?”

    “也没什么,成绩还行,也没和同学有什么矛盾。”

    “每次都是这两句话。”

    “真的没什么嘛。”

    “那,堇子,交新朋友了吗?”

    “到没有,还是那几个,偶尔唱唱歌之类的。”

    “那也好。对了堇子,妈妈知道你爱看书,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跟店员说是给孩子买的,就给我推荐了这个。”

    堇子的妈妈进到房间里,过一会捧着一厚册书走了出来。

    “这是妈妈给你准备的礼物。”

    堇子接过书,那是《奥兹国历险记》的一到六卷合订本,是精装书,相当漂亮。她摸了摸光滑的封皮,上面印着多萝西,稻草人,铁皮人和狮子。

    “谢谢!”

    堇子很喜欢这个礼物。

    “你呀,总是什么事情都不和妈妈说。是压力大吗?”

    “不是啊,确实没什么事儿。”

    “唉,不管如何,妈妈爱你,不要有太大压力,平平安安度过一生,我就很满足了。”

    ……

    知道吗?世上有各种各样的人,其中一些脆弱不堪,堇子正是其中的一员。

    “妈妈,你期待着我的平凡吗?”

    “原来如此,怪不得我望不尽出头之日。”

    “谢谢你们,我爱你们。”

    ……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客厅里很黑,因为灯关上了;大家的脸很亮,因为蜡烛点燃了。烛火在摇动,堇子也在摇摆,烛泪滴下。

    “堇子,快许愿吧。”

    堇子抬头看了看父母,他们脸上挂着笑意,烛光驱散了他们脸上的阴影,闪耀着幸福。多么快乐!

    堇子,你忘了吗?你也快乐过,你也在生日上欢笑过。

    这一次也别破例,笑一笑吧。

    堇子吹灭了蜡烛。

     “不要为我的离去而悲伤,请相信,世上存在更好的地方。我确信我会去到那里,终日歌唱。”

    堇子的手攥着信封,在浴室里点燃了蛋糕上的蜡烛。

    “I Believe Bloody Mary.”

    ……

    “你来了,那么,我将履行我的约定。”

    “你会带我去幻想乡吗?”

    “当然,你的鲜血呢?”

    “正在你面前,任你索取。”

    “好的,堇子,祝你过得愉快。”

    ……

    这是一片,幽静的山林。

    隐藏着的稻荷神石像,长着青苔的零星石头,都在这葱郁青翠的山林中躲藏着阳光,一条羊肠小径,茂盛枝干阴影的遮蔽,碎屑般的光斑,随着枝条的摆动摇曳。鸟兽鸣叫,树林的湿润清新与呼吸。

    堇子就躺在地上,脊梁贴在冰凉的土层,想象着父母找到自己尸体的情形,闭上了双眼。

    良久,好似种子扎根般下定决心,她睁开了眼。

    她看见了小道之上的天空,看见流星般飞过的人影。

    她们在飞,堇子。而你什么都做不了,你只能躺在地上。

    妖精们从树丛里钻了出来,围着堇子转圈,唱歌,胆子大的会去用小手抚摸她的面颊,发出稚气的笑声。

    她想永远躺在这里,直到自己融入这片大地里。

    这里真的很美,不是吗?据说这里是一片奇迹的大地,不是吗?她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不是吗?她已经告诉过大家,她在这里过得很好,不是吗?她会因此得到大家的认可,不是吗?

    自己还不是独自一人来到了这里。

    断,舍,离。

    ……

    “孩子,你为何躺在这里?”

    身着紫色洋裙的金发少女,从空中的裂隙中轻轻一跃,落在地上。

    “你是谁?”

    “吃人的妖怪。”

    “你要吃了我吗?”

    “先和你聊聊吧,如果我要吃了你,一介凡人是逃不掉的。”

    “凡人……即使我付出了那么多代价来到这里,也只是一个凡人吗?”

    “嗯,你只是凡人而已。在这里,凡人只有两个下场,一个是平凡地度过一生,一个是被我这样的妖怪吃掉。”

    “所以,我的努力,只是换了个地方继续平凡吗?”

    “这里有个村子,里面都是普通的人,在这里也能享受普通的快乐。”

    “是童话式的普通生活吗?”

    “不是,除了没有你们的科技,可能和外面没什么区别。”

    “难道还有不平凡的人吗?”

    “有,但不是你。据我所知,你从来没有那种资格。”

    “可是……我可比别人的想象丰富,我是个拥有智慧的人,我是个更懂得感受的人,我……”

    “离开这里吧,孩子。这里不是给你这样的人准备的。”

    “为什么?”

    “三言两语,我已经明白你是什么人了。我会把你送出去的,孩子。”

    因为我害怕你弄脏了这片土地,幻想不是你的工具,你失去资格了。

    头晕眼花,光怪陆离,又逐渐被抽空成为了白色,或者是白色的天花板和日光灯。

耳边有人呼喊她的名字,谁是堇子呢?

    有蓝色帽子和白色口罩的人,有手足无措的熟悉的人,有红色的血袋,有白色的床单,还有,还有。

    ……

    “宇佐见先生,您的孩子度过了观察期,明天可以来探病了。”

    “医生,我家女儿怎么样了?”

    “别着急。虽然大脑因为短暂的缺少供血而受到了损伤,但是目前观察来看,主要的功能都没有受到影响,几乎和从前没什么不一样。”

    “是吗……那太好了。”

    “不过,通过观察,她的REM睡眠时间极大地缩短,结合她本人的报告,我们初步判断,她失去了做梦的能力。她之前的自杀倾向,我们建议您多带她去进行心理治疗。”

    ……

    “多萝西在堪萨斯的马戏团,又看见了奥兹大王。”

    “他是大王?哈哈哈。大王,大王!”

    “多萝西,如果可以,我很想回到奥兹国。”

    想来,在去到奥兹国之前,谁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奥兹大王还是多萝西。

    堇子,你怎么哭了。

    堇子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哭泣因难过而成立,但她一点也不难过,也不理解有什么可难过的,只有一片空白,可是眼泪却擅自掉了下来。

 

剧后节:《缘起》一瞥

宇佐见堇子

 

种族为梦世界居民

 

    随着哆来咪一起进入了幻想乡,据说她原来的主人(也就是外界的堇子)失去了做梦的能力,因害怕消失而不甘,在梦世界里大闹了一番,导致人间之里出现了失眠现象。

    后被灵梦在梦中击败,为了控制住堇子,把她暂时封印在了“梦蜃壳”中,后哆来咪将其带入幻想乡,目前“梦蜃壳”被保存在香霖堂,她本人也在香霖堂打工。

    因为“主人残留的影响”,她在进入幻想乡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情绪低落,曾经与水桥帕露西产生过激烈的争执。

     堇子拥有一定程度的超能力,包括隔空取物和短距离传送,具有简单的魔法知识,但据其他魔法使所说,她的知识只是“妖精都能学会”的程度。此外,她还拥有“抽出梦魂”的能力。

     此人有相当程度的自我中心和自大,但在与别人讨论知识时会相当冷静,如果对方展示出来的知识水平要高于她,就会陷入低落之中。根据香霖堂的店主霖之助所说,她是一个“相当难伺候的家伙。”

    有时她会盯着天空发呆,这个时候不要去打扰她,否则她的情绪会非常不稳定。

    当她遇见八云紫的时候,会躲避开来。

    她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但她会不厌其烦地证明自己是优秀的人,这个时候最好要附和她,也许会得到她的帮助。

    对于普通人来说,如果遇到了她的攻击,要想办法表达歉意,并暗示她“通情达理”,她一般会停止攻击,然后礼貌地道歉。

    她经常这样说。

    “她经常说‘如果我有超能力就好了’,但我认为如果本身就是一种超能力。”

(完)

【梦想空游·倘若】东方孤芳自赏——曲奇没有饼的评论 (共 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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