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组］夏花与秋叶
灵感来源于我之前看过的一部短片 微微下了点雨，血液在雨水重刷下迅速蔓延，充斥地面的每一个角落。乐正绫踩着充满腐臭味的积水，慢慢走向一旁队友的尸体。 和队伍走散的乐正绫刚刚才联络上基地，就知道了队友们全军覆没的消息，据说他们的死亡，是因为敌人使用了严重违反国际法的武器，基地对此极其重视，要求乐正绫将他们身上的记录仪带回去。雨虽然不大 但是细细绵绵的，让人看不清，乐正绫摸黑从队友分崩离析的尸体中找到了要的东西。上面的血没干，沾在乐正绫手上，散发出凝重的腥味。乐正绫叹了口气，将东西装进口袋，正准备起身，忽然看见墙角探出几个黑乎乎的小洞，泛着诡异的光。 乐正绫奋力驱动着疲惫不堪的双腿，在逃跑的一瞬间，洞口吐出耀眼的火蛇，子弹几乎是擦着乐正绫的身体过。乐正绫一下子攀上了一个窗台，翻过去，又跑了几步，最后靠在一个小阁楼的桌子边。枪声渐远，乐正绫终于稍稍放松了一点。她的左臂被一颗子弹擦过，一条狰狞蜿蜒的伤口绽着，生疼。乐正绫不知道该干些什么，自从步入战场以来的疲劳包围了她的理智，她除了叹气，不知所措。 犹豫着，颤抖着，乐正绫拔出了手枪。哆嗦着手将枪口抵到了下巴，一股寒意和恐惧交织，冲上了乐正绫的大脑。乐正绫闭上眼自嘲的笑了笑，再这样漫长的战争中苟且，生命有什么意义？拇指轻轻地触碰到了扳机…… 一声悉悉索索的响声，还有啜泣声，乐正绫缓缓睁开眼，一个瘦弱的女生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她一手捂着嘴，一手抱着肩，望向乐正绫的眼光呆滞而空洞，她浑身都在颤抖，喉里带着呜咽声。这是平民吗？乐正绫收起枪，慢慢站起身，看着那个女孩子，那个女孩子忽然一下子晕倒了过去，乐正绫忙不迭上前抱住她。她的衣服破旧，身上瘦的只剩下骨架一般轻，头发凌乱不堪，脑后的一条小辫子无力地垂着……雨停了，乐正绫抱着她，慢慢走进了夜色…… 乐正绫似乎又找到了自己战斗的意义。 洛天依从一片黑暗的恐怖中醒来，篝火暖融融的，驱散了一些寒意。一个棕色头发的女兵，将自己抱在怀里，用一把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半截梳子给自己梳着头发。她红色的瞳仁注视着自己，映出篝火的温热。见自己醒来，她用两根铁棍从篝火上夹起一个罐头，随手放在一旁的的积水上凉了凉，确定不烫后递给自己。“快吃吧……”她的话还没说完，洛天依已经大口吃了起来，这是这座城市卷入战争以来，她第一次吃到一些正儿八经的食物。来不及嚼，大块大块的咽了下去，饥肠辘辘的胃叫喊着，渴求着。一瓶水被放在了洛天依眼前，她接过水壶，猛喝了一口，甘甜的水掠过舌尖，滋润着枯裂干涸的身体。 “乐正绫。” “洛天依。” 很简短的对话。 “我失忆了……你会保护我的，对吧？”咽下最后一口食物，洛天依伸出手掌，靠着火，身体还没有恢复力气，'只能倚着乐正绫的身子。 “我会的，我会带你回到我们的基地的。到了那里，就安全了。”乐正绫第一次觉得，有个人做伴，这个战场的阴森似乎消退了一些。 “好。” 洛天依靠着乐正绫的身子又睡了过去。 夜色很深沉了，像是一团黑漆，被这火烫了个窟窿。 洛天依被乐正绫牵着走在街道上，乐正绫把自己的军靴给了洛天依。在战火洗礼后，街道上满是破碎的玻璃渣和石子钢筋，乐正绫被冻的失去知觉的脚满是紫色的，红色的，相互交杂着。一声脚掌落地的轻响，然后是一声军靴叩击的沉闷，永无止境的循环。 乐正绫忽然觉得后面的人停了下来，回过头，洛天依正蹲着，在找什么东西。她的指尖拨开一片片的碎玻璃，找到两颗糖。包装纸被火焰考得焦黑，但洛天依撕开糖纸，里面的糖果仍然晶莹剔透，像是宝石般绮丽。碎玻璃划开了洛天依的指尖，洛天依又用指尖打开了糖纸，血流到糖果上，随着洛天依的指尖一起被送进了乐正绫的口中。乐正绫不自觉地舔了一口，碰到了洛天依的指尖，洛天依忙把手收回来，把另一颗糖送进了自己嘴里。 糖果在乐正绫的口中逐渐融化，释放出它原有的味道。回忆太遥远，乐正绫都快记不清糖果的味道了。口中的糖果甜的过了头，却又微微泛着苦涩，唾液也被这味道所充盈，让乐正绫舍不得咽下去。 童年，美好，温馨……所有的柔软都被这糖果翻了出来，颤颤的，抖出了泪水，回荡，徜徉。乐正绫甚至有些迈不开腿。 离基地很近了。 这个夜晚，两人就躲在一个游乐园。或许是因为撤离太过匆忙，或是敌人根本没在夜晚出来检查过，这座游乐园竟然奇迹般地没有断电。在一片废墟之中，旋转木马伴随着童话般的歌谣奔跑着，不知疲倦的奔跑着，一圈一圈。洛天依拉着乐正绫骑上了一匹马。虽然明知很危险，乐正绫还是坐了上去。这匹马身上仍是洁白一片，只是微微沾了些灰，不像其他的马一样，不是漆色斑驳一片了，就是沾满了鲜血或是挂着内脏残骸。这是一匹最纯洁的马，时光和战火似乎都没有在它身上留下什么痕迹。 一圈又一圈，一圈又一圈，在无尽的昏沉的夜色中，这一方小小的光亮，在童声吟唱的歌谣中，温暖的动人心魄。 洛天依抓着乐正绫的左手睡了过去。像是缺乏安全感，她把乐正绫的手紧紧抱着，稍有些动静就死命地护着，不肯放松一丝一毫。 乐正绫终于还是抽出了手，脱下外套披在洛天依身上。松松垮垮，洛天依跟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一样。乐正绫吻了吻她的额头。晚安吻，会带来夜晚最温馨欢乐的，满盛着希望的梦吧 。 乐正绫靠着栏杆坐了下来，望着不远处的摩天轮。摩天轮上面的车厢掉了不少，只稀稀拉拉的几个，黑鸦一般在头顶旋。一只漏了气的氢气球被风吹过来，最终在乐正绫脚边落地，扬起小小的灰尘。 乐正绫睡不着。她掏出了手枪，翻来覆去看了几遍。为什么要打仗？为什么？乐正绫想知道，但最终还是不知道。她恨手里这个冰冷的杀戮的机械，它沾满了肮脏的血，然后惊扰了孩子们最纯真的梦境，把尖刀直挺挺的刺进了美好。 一声脆响。 乐正绫把枪狠狠摔在地面。抱着头，她想吼一声，却又怕打扰了洛天依。呆呆的矗立着，良久，乐正绫无声的狂笑了出来，泪水夺眶而出。 然后，她俯身，捡起了手枪，揣进怀里。她坚信，这把枪，是用来保护的，而非杀戮。 乐正绫不知道洛天依为什么会腹痛。 她揪着自己的衣角，汗水和泪水模糊成了一片，声音哭得有些嘶哑。没有医生，乐正绫手足无措。她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么慌乱，她害怕，却又毫无办法。手轻轻揉着洛天依的肚子，很窝囊而自责地宽慰着，聆听着少女的的呜咽。基地就不远了，不远了……教徒般麻痹着自己，乐正绫只能祈祷。少女的痛感奇迹般竟然渐渐消退，如获新生般，她还带着泪的眼望着仍在祈祷的乐正绫，唇轻轻贴上了她的鼻尖，渐渐下滑，在乐正绫的唇上停留，喉咙里仍有些细碎的呜咽声…… 乐正绫先是愣了好久，半天，缓缓低下头，及其轻柔地含住了洛天依的喉，舌尖舔舐着，试图用这爱意的倾注缓解些许她的痛苦。万籁俱寂中渐渐升温，最后像是洪水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这夜色仍在笼罩，却颇为难得的有了一轮月亮，俯瞰着世间。这月亮是最温柔最善良的，她照亮活着的生灵，也照亮已逝的生灵，她为好人传达着太阳的光和热，也给坏人传达着太阳的光和热；可着月亮也是最残忍冷酷的，因为她的光就照在这个残忍冷酷的世界，这个残忍冷酷的战场上。 月色是梦幻的纯真和现实的虚伪中挣扎着的那一片朦胧。 终于到了基地。乐正绫把东西交了上去，就匆匆忙忙带着洛天依去找医生，却很遗憾地被告知，之前的医生已经牺牲了，医疗器械也大多在战火中失散。乐正绫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喃喃着“对不起对不起”，眼神里满是自责和失落。一旁的士兵望着乐正绫，“振作一点，新的医生下午就能到了。” “可是，可是……” 洛天依俯下身，把乐正绫抱进怀里，“没事的，下午再来就好，阿绫没必要自责的……我已经很感谢阿绫……阿绫没必要自责的……” “还不够……” “已经足够……” 乐正绫的泪水被洛天依吻去，她起身，揉了揉洛天依的头，“谢谢……”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谢谢。就好像她不知道为什么，她会爱上洛天依一样。 下午，两人躺在阿绫的房间里。洛天依缩成小小的一团挤在阿绫怀里，恬淡的呼吸让人觉得安心。乐正绫听到了洛天依的心跳，一一下，两下，三下……没有问题，没有问题的。乐正绫告诉自己，马上医生就到了，到时候天依就可以接受治疗了。 门被扣响，打断了乐正绫的思绪。她轻轻拉开洛天依怀抱着自己的手，小心的起身。门外是早上那个士兵。他神色似乎很高兴，刚想开口说话，乐正绫就嘘了一声，他之后压低了声音开口： “医生到了。” 乐正绫强压住内心的欣喜，转身准备叫醒熟睡的洛天依，那个士兵叫住了她。他拿出一封标着机密的文件，递给乐正绫，“这是您带回的机密，总部那边已经在送了，情报局觉得也应该给您一份。我建议您还是先看完这份机密再说，为了应付总部那群军官。” 乐正绫道了个谢。关上门，躺在洛天依的身边，嘴角洋溢着不自觉的笑意，她在洛天依的额头很郑重地吻了一下。然后指尖跃动着打开了文件，漫不经心地扫着上面的字。 一声轻响，纸张落地，乐正绫的手悬在半空，僵硬着，不知所措。眼角的泪又上来了，她低头，捧着洛天依的脸，用更加庄重虔诚的神态吻上了洛天依的额头。 我已经是罪人了。 巨大的蘑菇云在敌军的欢呼声中响起。 “人体炸弹计划成功了！那个失忆的实验品竟然成功了！”一名军官喝下一大口酒，醉醺醺的叫着，像是点评一场电影。 在无数欢呼声中，一名新兵突然怯生生地，颤抖着提问，“我们……为什么要打仗？这场战争的意义，是什么？” 人群忽然缄默下来，一片沉寂。 那名军官一脚踹在了他的肚子上，“你tmd知道那么多有个p用！”然后转身对着人群，又灌下一瓶酒，“别管这个家伙！” 人群又一次欢呼起来，更加疯狂。 这场战争的结束，遥遥无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