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谈谈“虚假的符号”，事关你的精神健康！蜜雪冰城和Asoul的反抗性！【精神分析】

作者：知乎链接磨砺

本文关于心理，精神健康和社会观察。着重讨论虚假的符号对人精神健康的影响。阅读时间20分钟。纯狄波原创，保证干货满满。

必须要承认，人的生活是一个追逐意义的过程，而这些无法细致描述的意义的外在表现就是一个符号。

工作和学习是意义的具体表现，马克思将劳动视为扩大、丰富和提高工人的生活的一种手段，而学习又是能强化和调整劳动的一种手段。按照需求层次理论，劳动（即奉献）也是最高层级的享受。因此，在符号学层面，劳动与学习被视为最重要的意义对象。

然而，这种马克思的单纯劳动早已被资本异化，其崇高的“追逐生活意义”的本真目的被贬低为一文不值的“追求生存”。姑且不谈其社会影响，对于个体来说这种贬低更是因把作为人类意义载体的劳动这根柱子挪作他用，使得人心中不再有关于意义的具体实现方案。

可惜的是，这些异化、贬值正是后现代主义必然的过程和结果。它与整个社会的发展无关，但对整个社会的个体的精神有关。因为它抽掉了一切生活的意义。在这些异化贬值面前，所谓的主流道德体系看似有效，实则对所有人形同虚设，这也是2000年后亚文化圈得以发展的重要客观因素。然而，并没有什么可以充当这个主流道德体系的替代品。齐泽克在某次演讲中断言，现代进步青年最大的问题在于他们眼睁睁看着西方社会的瓦解，却感到无能为力——老人逝去，孩子们还没长大。

然而，在亚文化圈里，一切都是高度扭曲的符号。这种符号要么明显地天然被资本挟持，要么隐晦一些。亚文化圈的中心是那个被扭曲的符号，它就是太阳，所有圈子里的人都围绕它转，其他亚文化圈有其他的中心符号。所有这些亚文化圈，可以想象多个太阳系并存。但这个多个太阳系并存的宇宙的背景板始终是资本。

例如，汉服圈里表面上是“一群喜爱汉服文化的人”，实际上是“一群因为另一群喜欢汉服文化的人而盈利的人”。这种年轻人提供money，其他人提供服务（这种服务往往是个符号）的消费模式，不仅彻底阻断了新的主流道德观的引入，也使得一种虚伪的符号体系（虽然不一定是坏的）被构建出来。

这就回到标题，虚假的符号。以及虚假符号之间任意组成的一套系统—虚假的载体。

人是意义动物，如果无法追求真实的意义，一定会去追求一切可能的意义哪怕是虚假的。这些意义被捆绑在一个个符号上，一些符号的组合成为一个大的载体。这些符号是假的，我是说它在事实层面是骗人的。你有问题A，虚假的符号有答案B，但它骗你它的答案就是A和你的问题是对应的。

虚假的符号欺骗你让你认同它就是你真正的救星，就像西游记里真假美猴王一样，假的孙悟空企图替代真的孙悟空来告诉唐僧他才是取经这一问题的答案。

蜜雪冰城（是叫这个吗？）的低价饮料打破了之前高价饮料的骗局，那种二三十块一杯的饮料实际成本可能五块钱，但年轻人消费的就是饮料背后的虚假的符号。无论蜜雪冰城品质如何，它以近乎自嘲的营销方式揭开了一个虚假符号，就已经具有进步意义了。蜜雪冰城自身又制造了另一个符号，这个新符号比旧符号更具有真实性——去掉符号“多余的价值”。然而，人们不会停止对虚假的符号的追逐，就像人饿肚子就必须吃饭一样简单，人的精神和心理必须要有意义作为粮食周期性补充。那么，我们前面说过，作为最重要意义的劳动和学习已经被挪走了，被明码标价售卖了，那么一切其余的符号体系注定要软弱不堪，这样的环境之中，一切虚假的符号大行其道，而你不能怪别人对这些虚假符号的饥不择食。

人由此引发一系列精神问题，严重者会进化到精神障碍。对于提议学习马克思哲学来改善心理疾病的做法我目前仍然从科学实验角度保留意见，但是这也充分说明了个体的精神问题绝对不只是一个人问题，这个问题是大家造成的。如果你对一个抑郁的朋友看不起，不妨反省一下你其实就可能是别人抑郁的元凶。

进一步说到载体，“国民级”虚拟偶像Asoul就是虚假的符号的载体的典范。若去观察Asoul的粉丝群体成分，他们由各路人马组成，NGA，V8，神兔友，乐子人，抽象，普通人，高等普通人，打工人，大学生，冲浪派，电竞圈，普通皮套粉等等数不胜数，每一路人马都对应一个虚假的符号体系，掌握一套虚假的符号话语（所以你看不懂Asoul评论区），从而整体上构成了一个虚假的载体。这种载体会孤立真正的符号体系，拒绝“你真心认为应该去做的事情”而接受“你（自愿）被骗去做的事情”，也就是拥护一个个虚假的符号。

但是Asoul粉丝群体却同时又在反对这种虚假的符号，也许是他们曾被虚假的符号创伤过，所以他们共生在虚假符号内部，时刻监督和审查虚假符号，虽然仍然不可能真的去推翻虚假符号，但至少认识到当前符号的虚假性。是“我知道他骗我，我自愿暂时被他骗，但如果他不仅骗我还要欺负我的话，我就马上离开。”这样的思维。一个大家都懂的虚假的符号就是饭圈符号，明星或饭的对象就是一个虚假符号，这个符号注定是过程看似成功然而结局一定失败的。Asoul粉丝一开始就反对这个虚假符号，他们在嘉然开播的早期一直恶意中伤嘉然，甚至达到那种普通中之人在没有心理辅导的情况下会立刻感到崩溃的恶劣程度；而在握手卷事件出来后Asoul粉丝又团结在一起一度让Asoul翻车，因为握手卷挑战了他们对虚拟偶像这个虚假符号的监督（实际上还牵涉到更多虚假符号的监督）。作为对比，太多饭圈里的粉丝哪怕偶像明星说错话了也致力于护主，他们就是虚假符号的奴隶。

人的潜意识当然可以（或者按照德国哲学家喜欢用的词“无意识”）识别出什么是真实的什么是虚假的意义。这样，你的意识接纳了虚假的意义而你的潜意识判定那个意义是虚假的，所以人的心理就会产生矛盾（拉康的“内裂”），这个矛盾长期得不到调和，你就容易陷入抑郁、狂躁、焦虑、拖延、强迫等心理疾病中去。像是佛洛依德的梦境一般，你的梦中会出现这种强烈的暗示，暗示你眼前的符号体系都是假的。刺激你内分泌系统，当你醒来时会一身冷汗。

这也是为何现在年轻人的心理健康问题会越来越严重。让人感到意外但又在情理之中的是，年轻人明明生活在一个先进开放的社会中，却比老一辈人更加保守了。他们内心狂热希望旧的道德体系能够回来，但未必是马克思哲学里的“否定之否定”，而只是忍受不了当前虚假的符号大行其道。一部分进步年轻人会讨论如何改变自己与周边的人来解除这种虚假性，但他们是绝对无力去对抗那些堆砌起虚假符号的帮凶们，因为虚假符号也是能带来既得利益的，既得利益是无法放弃的。作为异化物体本身肯定具备异化它的主人的特征，即资本的贪婪和逐利性。

最大的痛苦也来自于此，内心的矛盾不断被累积，自己的潜意识与虚假的符号体系冲突，现实中却总是妥协于这些虚假的符号。按照拉康的说法，人会因此产生自毁的倾向（死亡驱力），产生一种侵凌性，这种希望同归于尽的野蛮冲动有可能会引发一百种以上的心理问题甚至是严重的人格障碍。假如我们不去面对虚假的符号，假如虚假的符号并不存在，那么至少对于绝大多数人，他们的精神健康可以得到非常满意的提高。

那么解决办法就是，去寻找真正的符号，哪怕它被偷走了挪走了，甚至被烧成灰了也要去找。建立自己的符号体系而不去随意接受他人的符号体系（也就是自己的价值观），拒绝虚假的符号，“我要做回真正的自己”这句废话实际上就是一种对虚假符号的否定，如果用真正的符号替代虚假符号，会很大程度缓解上面提到的问题。“哪有什么抑郁，只是工资太少圈子太小”，对这就是真正的符号所在，不要再骗自己生活不如意是因为“自己没买哪支口红”、“自己没买哪款游戏”，“自己没开哪个会员”，你必须去面对工资低和圈子小，从而提高你的工资扩大你的圈子。如果一切生活的烦恼都是工资低引起的，就不要纠结其他琐碎，而是告诉老板“我要涨工资，否则我的精神健康就一直被压抑”。因为也许哪怕你争取到200块的工资增幅，你的精神状态也会好很多。

总结，人的精神健康不只是一个人自己的事情。我们所有人放弃了主流道德观这个行为已经成为了其他人精神问题的帮凶。而大部分人追求虚假的符号并把虚假的符号抬高的行为更是激发了更多人内心潜在的心理问题。要解决人的心理健康问题，必须从集体出发，不能只靠个人的努力。而唯一的解决方法就是拒绝虚假的符号并积极拥抱真正的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