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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纸荒唐言—以周延儒为轴写崇祯朝的事情(一)

2022-10-04 10:47 作者:红龙124  | 我要投稿

好滴,接下来就以周延儒为主轴梳理一下脉络


周延儒这个人的有趣之处在于,虽然他被编入了奸臣行列,仅仅从他自己的生平经历去看,你非但不会觉得他是个奸臣,反而觉得这哥们还是比较清白的那一类人,顶多算是联合温体仁搞过派系斗争,党争嘛,历朝历代都有的事,平平无奇


再仔细看其言论,你还会感觉周延儒可谓方略井井,眼光准确独到,甚至时不时还有一些善政,提拔一些人才


还时常回护帮助同僚,很有义气


了解完之后,甚至会开始惋惜,顶多算是庸相而已,而且生不逢时,就算是虚空报大劫的事情,军事问题也实际上不是他专业擅长内的事情啊


满清将周延儒列入《奸臣传》也无非是为了把他和温体仁并列处理(毕竟二人曾有过合作),加上周延儒嘴炮过袁崇焕(毕竟满清要捧圆嘟嘟),加上与阉党大佬冯铨是基友


【周延儒不过一庸相耳,以之入奸臣传,未免稍过】(;´д`)ゞ——甚至开始同情周延儒……赫赫!


总之无论如何都无法将此人和【商路派与辽饷派BOOS】这个词联系起来


然而真的将这些事情一步一步串联起来……靠~!凸(艹皿艹 )


早年情况直接百度百科复制上来


【周延儒出身于宜兴的一个书香门第。


他的祖先周冲号静庵先生,是王阳明的门人,正德年间中举人,官至应城知县、唐王府纪善,入祀乡贤祠。


周冲的从孙周淳就是周延儒的祖父,嘉靖年间中举人,官至太康知县。


周淳长子周天瑞没有功名,但周天瑞第三子周延儒却自幼聪颖,有“神童”之称。


周延儒早年曾与东林党人交游,尤其与姚希孟、罗喻义友善。 


后来其学问日益精进,被三吴士绅推为“艺林之冠冕”。】


嗯,也是官僚世家出身


哦,明代的书香门第官僚世家和汉晋唐的门阀世家概念还些不一样


门阀世家的本质是贵族垄断官僚体系,但经历唐末五代混战加宋代科举普及,旧门阀世家逐渐消亡了……


到明代已经转变为有钱有权的官僚运用资源地位人脉培养子孙后代的科举能力,从而在事实上将一个家族变成官僚世家


万历四十一年(1613年)连中会元、状元,智力水平毋庸置疑


奴儿哈齐起兵前,1618年到1619年那段时期,商路派就已经在和后金方面联系了,奴儿哈齐还【皆厚给资费,书七大恨之言,付之遣还】,顺便开龙票云云


【崇祯十六年十二月初八日条:刑部尚书张忻疏奏:周延儒年五十五岁,宜兴县人】


——倒推出生时间是1589年前后


从已知情报推断,奴儿哈齐起兵的时候,商路派就已经存在了,但看年龄资历,周延儒也就将将快三十,可以说还是比较年轻的官僚,因此无法确定周延儒在这个时候是否就已经成为商路派BOOS了,毕竟商路派属于见不得光的阴间地府势力(滑稽)


也有可能这个时候的商路派BOOS另有其人,比如周延儒的某个官场前辈姻亲长辈之类的


但……如果真的是这个时候就已经主导了阴间地府势力,那这哥们真的可怕到了极点……


天启年间,周延儒的履历表面上看是比较低调的,【珰祸起,延儒连丁两艰,读礼杜门】,百科上说此人【 期间周延儒父母双亡,他连遭两艰,杜门谢客,得以躲过天启末年因魏忠贤专权而风云诡谲的政局】云云……


我笑了,我记得九千岁身边有个大佬冯铨,和周延儒一样也是神童一类人物,本身就是周延儒的好基友,还“躲过”八千女鬼专权?

【与涿州(冯铨)同年相好,当涿州拜相时,宜兴正居忧在籍,未尝附之升官也。丙寅之狱,诸贤以忤珰被难者,宜兴皆力为援救,贻书涿州,规以大义,一时同志皆称之,不特逊之一人之私也。】


——周延儒还在死太监九千岁大肆清洗东林君子期间,与冯铨合作保了些人,【一时同志皆称之,不特逊之一人之私也】,也有东林的关系网


周延儒、冯铨这俩穿一条裤子的好基友还用得着【躲过风云诡谲的政局】?


我看更像是用一人在明一人在暗、一人唱白脸一人唱红脸的方式试图操盘天下!


辽西军转化为辽饷利益集团也是在天启年间完成的,并且……


【宁远海口副总兵周文郁,延儒之家奴也】


【紫髯将军者,姓周氏,名文郁,字蔚宗,常州宜兴人也。长身美须髯,深沈好书,能谭文武大略。


天启中,奴酋陷辽阳。


杖剑谒高阳公于关门,首建四卫之议。


公喜而执其手,呼为紫髯将军。留幕中,参预谋议。】


【天启七年十月初一日具奏:


为将士用命驱奴等事。向者奴酋东袭属国,李倧避奴江华,半弃外道……而踞鲜屯牧之奴,势当孤立,驱奴复鲜,正在是时。


臣即亲率水陆官兵数万员名,随令参谋都司陈六奇军中调度,主簿邹标运粮策应。一面令副总兵毛承禄、参将陈继盛、游击陈希顺、毛有杰、吴期祖、毛永福、毛永诗等各统内丁壮勇千余,分队潜布;


一面令黄龙、周文郁等飞渡弥串、镇江一带静俟听息,伏兵夜入奴屯,纵火烧劫,刈获一空,奴众四溃。


毛承禄传集部将各统兵扎营。次日奴众复合,发愤来攻,而黄龙、周文郁等各统精悍夹击,传令不许割级,擒斩无数。


余贼号奔,纷纷西渡。臣随于平壤、安州地方标立义旗,招抚鲜众之降奴者万余计,椎牛酾酒,人谕人慰……游击周文郁,夙以赵胆晁囊……恳乞敕下该部,先将以上诸将,各照前衔实授,诚皇上不次之殊恩;而颁谕慰鲜,尤皇上怀柔之远略,剿奴复辽,日可竢已。】


 一个【连遭两艰,杜门谢客】的周延儒,他的家奴周文郁跑到辽西被安排到孙承宗身边,还在辽西斧拜窝与东江镇之间来往,混得风生水起!!!


主人“落魄失意”,仆人却成了【紫髯将军】,在辽西爽歪歪,你敢信!?你敢信!?……


嗯!这能量真够大的啊!


这么看来,后金起兵的时候,他真的就已经成了阴间势力头子的可能性也是有的!!!


天启六年四月,八千女鬼在崔呈秀的鼓动下,让冯铨滚蛋……


(有意思的是,冯铨在阉党地位和崔呈秀不相上下,最后即便到了崇祯年间也照样能保全自身……)


然后就在一万九千岁踢走袁崇焕、调来杜文焕、侯世禄、尤世禄这部分秦军将领制衡辽西军、承诺毛文龙【今年内臣出镇,乃始允百万额饷之请】 、调王之臣联合满桂毕自肃压制辽西军


就在这个当口,天启卒!八千女鬼完蛋!


刚好也是天启七年四月,周延儒终制……


是不是以【周延儒为首的辽饷商路派】动的手?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要是一万九千岁的计划成功坚持下去:


关宁军辽饷利益集团就真的药丸了;


疑似中断商路最终导致【人相惨杀致国中大乱】的后金也离药丸不远了;


后金药丸,那么钱从何来?(>ω・* )ノ


总结在天启年间周延儒的情况,主要发现的线索就两条,一个是在朝堂的基友冯铨,一个是在辽军中来往的家奴【紫髯将军】周文郁……


而关于天启年间辽西将门辽饷问题在之前的文章已经写过了,不再赘述,并且周延儒自己活跃是在崇祯年间,所以还是得看崇祯年间的事情


崇祯即位,虽然与阉党大佬冯铨关系不清不楚,但由于在九千岁呼风唤雨期间救护了不少东林人,周延儒并没有被过多波及,被提拔为礼部右侍郎


总结这一阶段的周延儒:【基本是躲在暗处,基友冯铨在明面上影响朝廷,家奴周文郁则在辽西行动串联】


冯铨已经下课了,周延儒决定亲自上阵!


并且与此同时,朝堂一堆原本八竿子打不着的官僚突然齐齐向崇祯吹风,为袁崇焕复出造势,同时攻击王之臣、满桂……


而袁崇焕虽然知道辽西斧拜窝这趟水太深,自己把握不住,【崇焕乃置母妻于军中】,奈何自己的母亲妻子还在辽西,哪怕是为了救母,不得已入了这个生死局!!!


然后在密集的舆论攻势下,王之臣下课,满桂被调走,辽东巡抚毕自肃孤立无援,辽西军立即发动兵变,将毕自肃吊打(字面意思),烧毁文件,至此,辽饷利益集团成功挣脱了身上的枷锁!

【袁崇焕至锦州,连疏请饷。


上御文华殿,谕曰:“崇焕前云‘安抚锦州,兵变可弥’,今又云‘军欲鼓噪,求发内帑’。与前疏何相矛盾?卿等奏来!”


时百官有请允发者,有请发内帑者。上诘问户部,时尚书毕自严甫履任,极言户部缺乏,容当陆续措给。


上曰:“据崇焕揭云‘初三日即发变’,今已初二,即此时发去已迟,何救于鼓噪?”


上又云:“将兵者果能如家父子,自不敢叛,不忍叛;不敢叛者畏其威,不忍叛者怀其德。如何有鼓噪之事?”


上又曰:“内帑、外库俱系万民脂膏,原用以保封疆、安社稷,若发去果实实有用,朕岂吝此!”


礼部右侍郎周延儒奏曰:“国家最忌,无如关门。但昔止防虏变,今并防兵变。前此宁远鼓噪,不处得流水发饷与他;今又鼓噪,请发内帑。各边效尤,将何底止?”


上曰:“卿以为何如?”


延儒奏:“臣非敢阻皇上发帑,此时安危在呼吸间,急则治其标,固当与之,然非长策,还望皇上集廷臣,从长计议,画一经久之策!”


上曰:“此说良是!若是专一请帑,各边比例,这内帑岂有不涸之原,何以应之?”


上又曰:“尔等不肯大破情面,极力担当,动称边饷缺乏,朕每下旨严催,通不解来,即如赃银充饷,至今不解,豆价行查,至今不曾回奏,如此拖欠稽迟,粮饷何时得足?”


上又曰:“你们每每上疏求举行召对文华商确,犹然事事如故。召对都成旧套,商榷俱属虚文,何曾做得一件实事来!”


上又曰:“朕自即位以来,孜孜求治,以为卿等当有嘉谋奇策,召对商榷时,朕未及周知者,悉以入告。乃俱推诿不知,朕又何从知之?”


时天威震迅,忧形于色,大小臣工皆战惧不能仰对。


而延儒由此荷圣眷矣,时十月初二日也。


……袁崇焕屡疏请饷,上召对,谕诸臣曰:“袁崇焕在朕前,以五年复辽,及清慎为己任。这阙饷事,须讲求长策!”


又曰:“关兵动辄鼓噪,各边效尤,何以底止?”


礼部右侍郎周延儒奏曰:“军士要挟,不止为少饷,毕竟别有隐情。古人罗雀掘鼠,军心不变。今各兵止少他折色,未尝少他月饷,如何辄动鼓噪?此其中必有原故。”


上曰:“正如此说,古人尚有罗雀掘鼠的,今虽缺饷,岂遂至此!”】


【崇祯元年十月二日

  

召廷臣于文华殿,以锦州军哗、袁崇焕请饷疏示阁臣。


阁臣求允发,帝责户部尚书毕自严,又曰:崇焕前请汰兵减饷,今何仍之乎?


兵部尚书王在晋曰:减汰当来岁。阁臣请发二十万金。


礼部侍郎周延儒曰:关门昔防边,今且防兵。前宁远哗,即饷之;今锦州效尤,又饷之。倘九边各仿视,其何以应?


延儒又曰:臣非阻发帑,当求经久之策。


帝称善,又责科道官言事失實,即召对商榷,徒具文耳。


诸臣俱愧谢。】


宁远、锦州的兵变某种程度上也是对袁崇焕的下马威,实质上也是告诉袁崇焕:看见了吗?就是辽东巡抚毕自肃这样的封疆大吏,我们要他死,他就得死!


周延儒却利用这起事件,将自身利益最大化


崇祯在此前实际上毫无君王官僚经验,也缺少心腹,周延儒看准了这一点,适时对崇祯表示:


【关门昔防边,今且防兵。前宁远哗,即饷之;


今锦州效尤,又饷之。


倘九边各仿视,其何以应?】


【臣非阻发帑,当求经久之策。】


【军士要挟,不止为少饷,毕竟别有隐情。


古人罗雀掘鼠,军心不变。


今各兵止少他折色,未尝少他月饷,如何辄动鼓噪?此其中必有原故。】


然后【而延儒由此荷圣眷矣】!

不要小看这几段话,实际上正是这简单的几段话,给当初没什么经验崇祯上了第一场政治课:在政治上,看似单纯的事件很有可能是【毕竟别有隐情】


朴大佬评价:


【所以,在周延儒的引导下,崇祯意识到,辽西将门频繁发动“兵变”是为了勒索饷银,并且开了极坏的头,造成了极其恶劣的政治影响——“倘九边各仿视,其何以应”?


在此之前,崇祯身边的智囊和耳目,都把崇祯当傻子耍,只知道向崇祯要钱粮,没有一个象周延儒那么“体贴”,向崇祯告发官僚体系的腐朽和黑暗。


此刻,崇祯才知道当“圣明天子”没那么好当,很自然的,他把周延儒当成了能够委以重任的铁杆亲信。】


【可以说,周延儒是崇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老师,尽管他别有用心,忽悠崇祯按自己的需要去思考,并没有将真本事传授给崇祯,但随便漏那么一点点,就足够毫无基础的崇祯受用无穷。】


所以大家应该也就明白了为什么崇祯后来面对周延儒的时候【相得甚欢,呼先生而不名】,【盖以师席待诸辅也】


因为在崇祯的内心,他确实是一直将周延儒视为自己的老师,美好の初恋白月光(笑)(*/ω\*)

而周延儒也利用这些指点,成功获取了崇祯的信任!!!


接下来,周延儒准备谋划入阁,并且勾搭上了当时的礼部尚书温体仁……


《枯棋录》里在这一段落里对温体仁作了一些美化,说是周延儒、冯铨用计拖温体仁下水云云……嗯……某种意义上可能也是对的,周延儒估计原本也是想把温体仁也发展成阴间势力的

但实际情况应该是温体仁自己也有意向追求积极进步(笑),也同样有作为官僚的野心!


温体仁:想老夫出身官僚世家(有兴趣的可以去了解温家的履历),宦海沉浮,对钱没有兴趣(因为祖业很大,没必要斧拜),唯一的心愿就是进步!进步!进步!在官场上不断进步!这样才不会辱没我温家的祖业教诲!


所以周延儒一拉拢,二人立即联合了起来——这个时候的温体仁估计还以为周延儒与自己的合作仅仅只是正常的官僚朝堂斗争而已……


所以当温体仁后面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立即以比翻书还快的速度翻脸!


【当枚卜,廷臣共推毂谦益,而宜兴周延儒以召对数语,上契圣衷,若一列名,必蒙点用。


延儒又结好于戚畹郑养性、万炜及东广唐之征以为内援。


给事中瞿式耜恐两人不能并相,因力阻延儒,延儒大不堪。


时吏部尚书王永光杜门乞休,势在必去,御史梁子璠持疏欲令侍郎即代行之理。


于是式耜疏请,永光科枚卜,然后听其去,永光遂开籍,见朝会推。


疏上,首承基命,次即谦益。


而延儒、温体仁俱不得预。延儒暗布流言,谓此番枚卜,皆谦益党把持。


上阅会推,无延儒名,遂入其说。


体仁乃上《直发盖世神奸疏》,即举千秋关节事参谦益!!!】


周延儒、温体仁二人各自指使关系网,【暗布流言】,造谣钱谦益能量很大,非常大,大到能把控内阁选举!


崇祯元年十一月初三,趁着官僚体系在搞内阁调整的时候,礼部尚书温体仁突然开嘴炮:《直发盖世神奸疏》!!!(这标题我看一次笑一次ㄟ(≧◇≦)ㄏ )


其实就是揭发钱谦益和天启辛酉主试浙江钱千秋作弊案有关


十一月初六,温体仁和钱谦益当着崇祯的互相开炮,周延儒也利用此次机会将展现自己的“智慧”:


【上为召百官面讯,谦益奏辩:“千秋关节,已经疏参,刑部勘问明白,现有案卷在部。"


体仁称:“千秋在逃,过付者为徐时敏、金保元二人,提至刑部,亲口供扳谦益,如何隐得?”


彼此质辩良久,上命辩疏与参疏俱取上来。


上问体仁:“疏内称'神奸结党欺君,奸党是谁?枚卜大典,谁人一手握定?”


体仁奏:“谦益之党甚多,臣还不敢尽言。至于此番枚卜,皇上务求真才,其实多是谦益。”


吏科都给事中章允儒奏:“钱千秋一事,久经问结。体仁资俸虽深,品望甚轻,会推不一,遂不甚热中。如谦益关节果真,何不纠于未枚卜之先?今会推疏上,点与不点,一听圣裁。"


体仁奏“科官言,正见其党谦益。盖未枚卜之先,不过冷局,参他何用?纠之于此时,正为皇上慎用人耳。"


允儒奏:“从来小人陷害君子,皆以'党’之一字,昔魏广微欲逐赵南星、杨涟等,于会

推疏,使魏忠贤如一'党’字,尽行削夺。留传至今,为小人害君子之榜样。"


上怒叱曰:“胡说!御前奏事,怎这样胡扯?拿了!"


时无人承旨。


上问锦衣卫何在?


卫帅承旨,将允儒扶出。


体仁又奏:“皇上试问家臣王永光,屡奉温旨,何以不出?直待瞿式耜有疏完了枚卜大事,然后听其去。是家臣去留,皇上不得专主,有此事否?谦益热中枚卜,先令梁子璠上疏,欲令侍郎张凤翔代行会推,此从来未有之事。"


上召诸臣问曰:“朕传旨,枚卜大典,会推要公,如何推这等人,是公不是公?"


王永光奏:“皇上召问吏科河南道,与郎中耿志炜,便知道了。”


体仁奏:“永光是六卿之长,用贤退不肖是他的职掌,如何推在司官身上?"


河道掌道御史房可壮奏:“臣等多是公议。”


上曰:“会推大事,其中推这等人,还说是公议?诸臣奏来!”


阁下李标等俱奏:“关节与谦益无干。”


体仁奏:“分明满朝俱是谦益一党,臣受四朝知遇,忠愤所激,不容不言。关节是真,若不受贿,如何得中?况今钱干秋现在京师,曰入谦益之幕,指望谦益入阁,希图辨复。谦益可以枚卜,则千秋亦可会试。”


李标等又奏:“前次招问明白。”


上曰:“招也闪烁不可凭据。”】——温体仁毕竟老官僚了,十六岁成为秀才,为浙江金衢道副使张朝瑞幕客三年,在万历二十五年中乡试,翌年中殿试二甲,官场几经沉浮,官僚加放嘴炮经验丰富得一匹!


还【分明满朝俱是谦益一党】,看得我想笑,凭良心讲,钱谦益各种门生同僚之间的情面关系肯定是有的,有他的关系网,官官相护嘛,但是也没什么可能能量大到这种地步,周延儒的阴间势力都不敢说能做到【满朝俱是延儒一党】,这显然是危言耸听


【礼部右侍郎周延儒奏:“皇上再三问,诸臣不敢奏者:一者惧于天威,二者牵于情面。总之钱千秋一案,关节是真,现有招案朱卷,已经御览详明。关节已有的据,不必又问诸臣。”


上又诘问诸臣曰:“朕著九卿科道会推,便推这样人。就是会议,今后要公!


若会议不公,不如不会议。


卿等如何不奏?”


延儒又奏:“大凡会议全推,皇上明旨,下九卿科道,以为极公;不知外廷止沿故套,只是一二个人把持定了,诸臣都不敢开口,就开口也不行,徒然言出祸随。”


上命再奏。


延儒复奏如前。


体仁奏:


“臣孑身孤立,满朝俱是谦益之党。


臣疏既出,不惟谦益恨臣,凡谦益之党,无不恨臣。


臣一身岂能当众怒?


臣叨九列之末,不忍见上焦劳于上。


诸臣皆不以戒慎为念,不得不参。恳乞皇上罢臣归里,以避凶锋!”


上曰:“既为国劾奸,何必求去?”


时谦益伏地待罪,上命出外候。


次日奉旨:“钱谦益既有议论,著回籍听勘!钱千秋法司提问!”】


趁着这次机会,崇祯又一次接受了周延儒的政治培训课:


【皇上再三问,诸臣不敢奏者:一者惧于天威,二者牵于情面。总之钱千秋一案,关节是真,现有招案朱卷,已经御览详明。关节已有的据,不必又问诸臣】


【大凡会议全推,皇上明旨,下九卿科道,以为极公;不知外廷止沿故套,只是一二个人把持定了,诸臣都不敢开口,就开口也不行,徒然言出祸随】


崇祯在这场政治培训课中,明白了官僚之间关系的复杂性,如果官僚联合起来,实际上是可以轻松蒙蔽住所谓的天子的!自己需要有自己人,有心腹,有自己的班底智囊团!——嗯,道理都是对的,奈何有时候真理和荒唐之间就只有一线之隔!


可以想象,崇祯的内心对周延儒是何等的五体投地!


朴大佬曰:【从崇祯二年六月中下旬开始,朝中官员几次喷周延儒,周延儒每次都地装模作样闹着要辞职,而崇祯则信以为真,他哪舍得让周延儒辞职?不停地“优诏不允”。】

温体仁也适时地喊出:【臣孑身孤立,满朝俱是谦益之党!


臣疏既出,不惟谦益恨臣,凡谦益之党,无不恨臣。


臣一身岂能当众怒?


臣叨九列之末,不忍见上焦劳于上。


诸臣皆不以戒慎为念,不得不参。恳乞皇上罢臣归里,以避凶锋!】


崇祯意识到这温体仁主动显忠心也是可以收编的对象:【既为国劾奸,何必求去?】


【上责谦益,引罪出,立命廷议。阁臣请谦益回籍,下千秋刑部】


【钱谦益既有议论,著回籍听勘!钱千秋法司提问!】——可怜的钱谦益 o(TωT)o 


本来到手的阁臣飞了,钱谦益大怒,指使党羽向温体仁开炮:


【崇祯元年十二月十九日

  

江西道御史毛九华疏劾礼部尚书温体仁逆珰西湖建词首为诗歌颂德,至明德鼎馨之语,则以珰为何如人?为体仁计,尚知所以退处。

  

不报。】


同时,也是在崇祯元年的时候……


【崇祯元年,夏,怀庆,怀庆雨雹,伤禾!】


【怀宗崇祯元年,延安大饥,不沾泥、杨六郎、王嘉胤运等率众掠富家粟,有司捕之急,遂揭竿为盗。】


【崇祯元年,延安饥,谷府民王嘉胤运作乱,延安人张献忠从之。


献忠阴谋多智,贼中号八大王。


其部最强,旁掠延安诸郡邑。】


【崇祯元年,延安饥,十一月,府谷民王嘉胤胤倡乱,饥民附之。


白水盗王二等复合徒众劫掠蒲州、韩城间。时承平久,猝被兵,人无固志。】——所谓的明末农民战争浪潮铺展开来!


【流贼所由起,大约有六:叛卒、逃卒、驿卒、饥民、响马、难民是也。天下形势,莫强于秦,秦地山高土厚,其民多膂力,好勇敢斗,故六者之乱,亦始于此,而卒以亡天下】


当然大家都知道,明末的所谓农民军当中有很多其实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农民军”,而是哗变边军流动肆虐……


为什么偏偏是在崇祯年间大规模哗变呢?大佬们讨论结果却不一


有认为是晚明财政困境以来总爆发;


有认为是【竭天下之力以供一隅】,为了应付辽东战事将有限的财政集中在辽事上,而造成了其他地区军镇的严重拖欠;


当然上述猜测的反对意见也有,有大佬表示:


【本来镇守各边的总兵等各级武官将吏,就拥有很多土地,他们自己是不种田的,以当地防军为廉价劳动力,大批役使他们为自己种私田。


这种情况,在很多地方早已是普遍之事。


这些地方将吏靠役使广大士兵做无偿的劳动,获取了巨量财富,便以部分资金转入到经商、开矿、捕鱼、采木等行业,迅速增殖财产。


实际上那些都督、都督同知、都督佥事、总兵官、副总兵官、都司指挥使,以及那些千户、百户等各级军官就已经把老朱家划拨给军队的土地瓜分净尽了!


晚明财政困境拖欠军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其实地方上的那些个地头蛇军阀还真并不一定对固定工资有依赖性】;


有个包大佬则从党争的视角去看待崇祯大规模哗变军人的问题,他认为:


【党争双方受到打击时,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样坐以待毙,而是以自己的方式进行反抗。


具体做法就是制造变乱,引发矛盾,从而转移焦点,进行吓阻。


东林党起于民间,在抓捕东林党骨干的过程中,苏州和常州都发生了规模不小的市民暴动。


阉党的力量集中在军队,许多太监在军中监军,在清洗阉党的过程中,军队悄悄起了变化,士兵频频发生哗变。


以上两种怪现象很难说与党争双方的影响没有关系。】;


米康纳奇大佬则贴出了崇祯年间的受灾灾情影响图:


好的,那么综合一下就是,财政、辽事、党争、天灾综合影响……


【崇祯二年,春,正月,彗星见!


彗,妖星也,除旧布新之象也,其出,为兵、为丧、为旱、为乱、为边烽、为大臣贬逐、随所指以为炎。


自是边事日急,秦、晋盗起,而乱大作矣!!!】


崇祯二年正月初六前后,【汉南贼王大梁,以三千人由成县县、两当入略阳,汉中。


官兵追至宁羌州、逸去,复趋略阳,官兵败绩,余贼分掠洛川、淳化等州县】——明军在略阳被击败,并且流贼劫掠洛川、淳化一带……


去年十二月,【固原兵变。


时边兵缺饷,乱卒乘饥民之起,相与哗噪。


巡抚胡廷宴,聩眊不视事,与延绥巡汗岳和声互相推匿。


乱卒劫固原州库,遂入贼党。】


至崇祯二年正月十三日,【固原逃兵掠泾阳、富平,执游击李英】,固原哗变丘八攻打泾阳、富平,游击李英战败被俘!


朝堂政斗方面……钱谦益一系继续开炮中……


【崇祯二年正月初一

  

先是,江西道御史毛九华紏礼部尚书温体仁媚珰诗句。帝责九华回奏。九华奏言体仁媚珰诗册臣行取入京,得之文安县书肆中,诗内衮衣朱雀宫殿之句僣拟不伦,抵京以后乃知体仁在籍时以五百金强买商人三千金之木,商人赴诉东厂,祸且不测。体仁赂崔呈秀获免。因杭州建祠迎像之日,体仁父子匍匐前驱,赋诗赞颂,此册乃绘图献媚籍没之时散失民间者也。

  

帝令浙江抚按核实以闻。】


【贵州道御史任赞化紏礼部尚书温体仁娶娼倪瑞为妾,纵娼父倪四贩海通倭,为推官毛士龙捕获。体仁惧事发,赂狱卒毙四以绝口,后体仁之妻入都,藏倪瑞别馆,秽声甚着。又门生薛贞为蘇松巡按,受崇明塩徒薛秀数千金,纵之入海为寇;又与贪官沈综为姻娅,及综为叛犯叶郎生事发,遂不纳其女,复受万金乃为保护;又乡里市肆皆受其重贿,给以灯笼,乡人呼为灯笼铺;又占董氏田产及投靠家人诸状。

  

帝怒责以亵词秽事,非告君之体,降赞化一级,调外任。】


崇祯二年正月二十六日,温体仁和毛九华、任赞化在崇祯面前当堂对质,胜负其实早就成定局:


【御史毛九华疏纠温体仁逆祠献媚诗册,任赞化疏纠体仁居乡不法事。


上召对,体仁奏:“臣若有媚珰祠诗必以手书为贽,万无木刻之理;


既系刻本,必流传广布,何以两年来绝无人论及?


且此册何不发于籍没逆珰之时,而得于九华之手?


乞皇下敕下该部,严究所刻之人,此诗从何得来,则真伪立见。若但以刻本为据,则刻匠遍满都城,以钱谦益之力,何所不假捏?"


上如言诘九华。九华对:“八月买自途间。”


上曰:“八月买的,如何到今才发?”


九华对:“臣十月考选。”


体仁奏:“臣参钱谦益在十一月,九华参臣在十二月:九华既得此册,何以不急具疏特纠册中媚珰诸入,而但于条陈疏末,单指臣名?种种真情,已自毕露。"


上问阁臣如何说,首辅韩奏:“体仁平日砼砼自守,亦有品望。但因参论枚卜一事,愤激过当,致犯众怒,所以诸臣攻他。”


体仁奏:“臣通籍三十年,并无一字挂人弹章。只因参了钱谦益,攻者四起,凡可以杀臣逐臣者,无所不至。岂一人之身,贤奸顿异至此。毛九华系谦益之党无疑。”


上曰:“温体仁也辩得是。”


又召御史任赞化,上曰:“毛九华参温体仁一诗尚且不真,尔如何参他许多无根之旨?如此亵语,在御前渎奏?”


体仁奏:“赞化疏全是诬捏,凡宦游臣乡者俱可问。即如说臣与陈与郊儿女姻家,此一查可明。事事无影,虚捏如此。”


赞化奏:“臣之所言,不过采访公论,长安万口如一。"


体仁奏:“去年,谦益未入都门,赞化代谦益首攻御史陈以瑞。


以瑞系崔、魏削夺,皇上赐环之人,因会参谦益科场之事,赞化反以媚珰纠之。及谦益入都,把持吏部,覆之为民。此赞化为谦益死党之一证也。


去秋,皇上未有枚卜之言,赞化特出荐相才一疏,盖为谦益而发,至称谦益为伊周之班行。


此赞化为谦益死党之二证也。若谦益幸入纶扉,赞化自居拥戴首功。一旦被臣参破,故

恨臣最深,诬臣最甚。”


赞化奏:“陈以瑞部覆冠带闲住,皇上独断著他为民,体仁如何力保以瑞?"


体仁奏:“臣非敢力保陈以瑞,只因以瑞曾参谦益,故赞化还将以瑞参论。”


上曰:“不必多奏,候旨行!”


自是体仁以告讦见知于上。结党之说,深启圣疑。


攻者愈力,而圣疑愈圣矣。】


【崇祯二年,三月,洛阳草木(草莽)妖!


延秋里草木结人马兵戈之状,凡数十顷。


鄢陵常自裕时为科臣言其事。


睢州人朱炳南谋作,事泄伏诛。


炳南山东滕寇余孽也,初附妖人徐鸿儒为乱。


鸿儒平,渡河走睢州,张染色肆以自给,未几,以赀雄于阊里间。


其不逞之徒,除与往来者日益众,遂谋作乱,梁、宋民多应之,将入汴劫库兵,因执周藩及抚按官,事泄伏。】


——中原一带也日益人心动荡!


崇祯二年三月,面对愈演愈烈的蚁贼问题:


【鹤见上求治太急,乃上言:


“图治之要,在培元气。


自大兵大疫,加派频仍,小民之元气伤;辽左、黔、蜀,丧师失律,封疆之元气伤;


缙绅构党,彼此相倾,逆阉乘之,诛锄善类,士大夫之元气伤。


譬如重病初起,百脉未调,风邪易人,急当培养。


而陛下事事励精,临轩面质,或问之而未必尽知;


事下六曹,或呼之而未必立应;致千圣怒,数取谴诃;


窃以为过矣。


今一切民生国计,吏治边防,宜取祖宗成法委任责成,严为之程,宽为之地,图之以渐,镇之以静,何虑不臻太平哉!”


疏入,报闻,寻三边总督武之望卒官,而是时关中寇炽,廷臣莫肯往,群推鹤。


上召鹤问方略,对曰:“清慎自持,抚恤将卒而已。”


遂拜鹤兵部右侍郎,代之望总督军务讨贼。】


——原妇科专家、三边总督武之望去世,需要新的三边总督,恰好之前杨鹤在崇祯面前说了一通气功理论,把崇祯唬得一愣一愣的,于是直接让鹤仙人上岗!!!


也是崇祯二年三四月左右,王左挂、苗美率兵进攻韩城,【时总督杨鹤,素有清望,然不知兵。至则军中无帅,鹤命参政洪承畴御之,俘斩三百余人,围解,贼走清涧】,陕西督道参议洪承畴带兵出击,杀敌三百,击溃王左挂他们,开始声名鹊起!(一说是崇祯三年正月)


与此同时,【先是商洛道刘应遇斩王二于白水,至是复追汉南贼于大石川,斩王大梁于阵,副将贺虎臣亦捕斩固原逃兵周大旺等。


贼渠略尽,而经继起者日益众,延安、榆林间所在皆贼,比杨鹤至,益堵剿之不及矣】——王二、王大梁、周大旺分别被干掉,但是【而经继起者日益众,延安、榆林间所在皆贼】,形势依然严峻


并且崇祯二年四月初八,左右,【陕西流贼犯三水,游击高从龙战没】,游击高从龙于一股陕西农民军交战,阵亡!


辽西方面,袁崇焕(在辽饷派的胁迫下)开始了各种不正常行为:


联合王洽对东江镇卡点断粮,搞得东江镇【各岛沟中白骨磷磷,谣言惑乱,逃窜纷纷 】,辽东难民大批死亡;


削弱蓟镇,大裁军,把蓟镇搞得【由于台兵尽汰,瞭望无人】;


对与后金关系不清不楚的喀喇沁部卖米,【边储始竭】;


但是救母一事倒是有了进展……


【崇祯二年五月十六日庚子

  

督师辽东袁崇焕以葬父乞归。

  

得旨:览奏,卿父葬事具见孝思,封疆重寄,自难图归, 着卿第奉卿母归里襄事,准给与勘合,祭葬前已有旨,该部即与覆行。】


袁崇焕与辽饷派达成了协议,之后不到二十天,六月初五,袁崇焕杀毛文龙!


然后,袁崇焕的母亲成功离开了辽西这个泥潭……


当然了,实际上这个时候袁崇焕在辽西军的胁迫下,该干的坏事都已经干得差不多了,已经满身罪孽不可能干净摘出去了!所以也没有必要再扣押袁崇焕的母亲了……


很讽刺吧,杀毛文龙是为了什么?统一事权?议和?是,但都不是,本质与这些宏大叙事、大棋党无关,初衷很有可能仅仅只是为了救母达成的协议!

从这个角度看,袁崇焕的计划实际上是成功了,至少成功把母亲救了出去……


(实际上之前袁崇焕也和王洽有过表示:


【关东款议,庙堂主张已有其人。


文龙能协心一意,自当无嫌无猜;


否则,斩其首,崇焕当效提刀之力】,也有过联合毛文龙配合自己完成议和自救计划的想法,不过进了辽西,尔便身不由己)


然后袁崇焕开始自救,执行议和计划,与佟噶杆书信网络,刚好这个节点的后金被饥荒折腾得欲仙欲死,也想议和换来喘息之机,于是双方互通书信——应该说这个时期的后金议和与后面情况不同,应该还是抱有些诚意的


但是袁崇焕的自救行为被察觉,【七月,谍者得奴情欲渡河,公随疏闻,谆谆以蓟镇为虑】,后金方面莫名其妙就知道了蓟镇是当大明边防的薄弱点,开始行动


袁崇焕知道着急了,想增援蓟镇但怕被辽西将门察觉不敢走正规流程,直接【发参将谢尚政等备蓟】,但也因为流程不正常被王元雅拒绝,而且这一次增援后袁崇焕就不敢再作动作了


后金迂回入塞,朝野震动,而周延儒则适时地在崇祯面前表示:


【崇祯二年十月二十八日己卯


礼部右侍郎周延儒疏言:


我国家边防天堑,将吏如云。而今日之事,如蹈无人之境,亦今古最奇。


半月以来,聚散驰突,有若鬪若不鬪之状,而人之旁皇测度亦在可解不可解之间,未有一将一卒实实曾入其营,悉其虚实果否如何者。此无他,总因调遣之不严、法令之不肃也。


我关门十数万之甲冑,不当稍分一旅,结队扬镳于岔河边以牵其内顾乎?


蓟州无恙,不当出奇一问遵化之城乎?


而只务关门坐守,何为乎?


大安口、龙井关等处可不预计设兵扼其出路乎?


此皆著数之当做可做而人不肯做者也。


幸天日融和,人无裂肤,能长保无风雪乎?我军终日有待,不知何所待乎?


目今援兵渐集,不患不多,只患观望巧偷,心力涣隔,未免有邻子不亲,十羊九牧之见。


臣愚切谓皇上于此宜设思,一提掇连络之法,最为紧要。


更严责各将领各督抚自家承认如供状。然要见我兵何日可以立功,立之程限,示之劵案,如此则为功,如此则为罪,直截明决,无所容其推诿支吾,则庶乎军政核、人心惕、士气奋矣。】 


崇祯又一次被周延儒感动到了!


大佬分析评价曰:【有道是“疾风知劲草,板荡见忠臣”。


曾经的崇祯,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袁崇焕身上,而那个形如小猱,满口“五年平辽”的袁大“将军”,先是践踏国家法纪,谋杀己方将领,这也还罢了,现在两年不到,就让后金打到北京城下,崇祯对他的失望,也就可想而知。


反倒是眼前这个周延儒,时时处处为自己著想,在自己毫无从政经验的时候,屡次提出能切中要害的建议!!!】

有意思的是,周延儒在崇祯面前痛批袁崇焕,可袁崇焕身边还有个家奴【紫髯将军】周文郁!


一般说法是,袁崇焕欣赏周文郁,引为心腹……


可我总觉着吧,也许二人的关系是反过来的,周文郁就是周延儒派出去监视袁崇焕的!


紧接着,【而赵率教于臣牌未到之先奉旨坐调即行】,与袁崇焕关系较好的赵率教在袁崇焕本人命令还未到达前,就莫名其妙接到了什么未知命令去增援,结果精疲力尽的赵率教四千兵马一头撞上了后金大军,遭到了【合兵围攻】,然后全军覆没,袁崇焕被斩去一臂!


(【崇祯二年,京师戒严,(卢象升)募万人入卫】——也是在这一时期左右,根据清修明史记载大名知府卢象升自募一万士兵,参与勤王入卫,崭露头角


然而这个记载恐怕高度有问题…


【二年己巳,三十岁,在大名。八月(应为十月)京师戒严,公募壮士应诏勤王,民裹粮而从者三千人,事定还郡。】


这个记载说是三千人,还不算太离谱


实际上后来卢象升奏疏回忆:[…臣昔备兵大名,尚有马步快壮千二百人…]


考虑到后来的作战消耗,估计兵力在一千五百到两千之间


【进右参政兼副使,整饬大名、广平、顺德三府兵备,号“天雄军”】——号称次年即崇祯三年组建天雄军)


而后入卫大军云集,袁崇焕却莫名其妙将其遣散(毕竟处境不正常,笑( ̄▽ ̄)),然后:


【十一日,……大军自遵化起行,至二十五里外驻营。……


十三日,大军至蓟州,获一生员,令持书往谕驻城道员、军官及庶民降。


又获明兵之一人遂令持书往谕爱塔,桑阿尔寨来降。


将行,谕之曰:“将书与彼,事若成,则授以职。”


是夜乃过蓟州五里外驻营。


十四日,大军至三河县,获一汉人,令持书招降。】 


【今日据周旗鼓(周文郁)从蓟州差回,口称十三日虏至蓟州东门外,未曾攻打,随向仙山岭扎营】——周文郁却自称【潜越蓟西】!

呵呵,反正结果就是,后金军从辽西军眼皮子底下【潜越】了,而且前后疑似有人在与后金勾结活动,互通情报,大概率就是这个周文郁


然后顺天府之战,后金方面莽古尔泰率领护军加部分蒙古兵组成的三四千部队与袁崇焕对阵,佟噶杆亲自率领主力与侯世禄、满桂对阵,激战一场


崇祯愈加怀疑袁崇焕……


【清兵遂深入。


帝忧甚,十一月召对廷臣。


侍郎周延儒言:“本兵备御疏忽,调度乖张。”


检讨项煜继之,且曰:“世宗斩一丁汝夔,将士震悚,强敌宵遁。”


帝颔之,遂下洽狱,以左侍郎申用懋代。】


【至是,清兵阑入,十一月十一日,上召对,礼部右侍郎周延儒奏:“中枢备御疏虞调度乖张,既不能预授方略,拒敌于塞外;又不能整顿兵马,歼敌于城中。谁任中枢决裂?”


简讨项煜继之,且引世庙庚戌丁汝夔故事云:“斩一丁汝夔,将士震悚,虏闻风宵遁。”


上遂下王治于狱。说者谓:“既例丁汝夔,必有为杨守谦者矣。”】


【崇祯二年十一月二十三日(甲辰)


下兵部尚书王洽于狱。】 

在周延儒的建议下,崇祯将之前与袁崇焕配合的王洽下狱……


次日,袁崇焕被召,【先张皇敌势耸朝臣,冀成款议,见上亦然】 ,打算促成议和,完成自救,然后……袁崇焕卒……


【(崇祯三年四月)十三日壬戌

  

原任兵部尚书王洽毙于狱,仍命论罪如律。】——次年四月,狱中的王洽莫名其妙毙命


【上即家起高阳为督理。甫抵关,立命文郁军前赞画。冒雨雪,一日夜驰祖帅营,劝谕还师。】!


【以左侍郎申用懋代王治,升口北兵备梁廷栋为顺天巡抚,起旧帅杨肇基为蓟镇总

兵,起旧辅孙承宗于家,督师通州,诏天下勤王。】


同一时期,崇祯启用孙承宗,并且周延儒的家奴周文郁又,又,又被安排到了孙承宗身边!


不用说,周延儒对崇祯施加的影响力……


并且大约在十一月到十二月之间【时红夷贡炮至涿州,虏骑充斥,不能前进。


虏骑甫退,冯铨躬率家丁,护送入都,冀以回圣心为翻案计,中外皆为之地矣。


上传旨:“冯铨准复冠带,不必陛见!”铨怏怏而去,举朝叹颂圣明真不可及云。】

冯铨带家丁护送火炮入涿州、入京,【冀以回圣心为翻案计】,打算借此机会能够重新让崇祯欣赏再为官僚,估计这事也是周延儒敲定策划的,让好基友冯铨起复再到自己身边……


然而崇祯对木有小丁丁派挺敏感的,下令【冯铨准复冠带,不必陛见】


【涿州冯铨与延儒同年,年相若,初时有同衾之好,后结儿女亲。


己巳逆案居前列,今为延儒致力者,冀宽一网复然计也。


奈上于此举最为得意,急投不得,缓引不得,延儒亦竭尽苦心,三年来如一日,竟无从启齿。】——这哥俩是真爱( ̄▽ ̄)~*


话虽如此,崇祯对周延儒的信任也达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于是……


【崇祯二年十二月十四日

  

以周延儒为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入阁办事。】——周延儒顺利入阁,完成利益最大化


而遵永之役,孙承宗也顺利收拾了残局,(包括满桂、刘兴祚怎么被坑死在内)详情可看之前的文章


总结这一阶段的周延儒:


【在崇祯上台后,开始亲自出马,利用崇祯毫无从政经验,心思还算单纯的时候,不停地展现自己丰富老辣的官僚经验,屡屡切中要害,赢得其信任!!!


并且辽事方面,辽饷集团策动兵变,搞死毕自肃,调走满桂,搞走王之臣,给辽西将门松绑,为辽饷利益集团搬开绊脚石,鼓动各路水军大搞舆论起复袁崇焕,同时以袁崇焕的母亲要挟袁崇焕踏进辽西泥潭!!!


将家奴周文郁安排在袁崇焕身边,被胁迫的袁崇焕搞出各种不正常动作,在袁崇焕试图自救的时候,引导后金入塞,在蓟镇帮助后金完成所谓的“潜越”!!!


最后在孙承宗起复,袁崇焕药丸之际,又再次将家奴安排到孙承宗身边,“冒雨雪,一日夜驰祖帅营,劝谕还师”又与辽西军串联起来!!!


中途辽西将门又向后金军交流情报分别坑死满桂、刘兴祚!!!


并且,成功入阁………………】


崇祯二年年末,【冬,郑州大雪,深五尺。是岁,秦、晋盗起】,三年正月,【时延绥入卫之兵,溃而西去,与流贼合,延抚张梦鲸愤恚死。


甘肃巡抚梅之焕统兵入卫,中途,悍卒杀参将孙怀忠等叛走兰州,之焕闻变,复西还。


于是贼势炽】!!!


崇祯三年二月,【延安知府张辇、都司艾穆蹙贼于延川,降其魁王子顺、张述圣、姬三儿】,延安知府张辇、都司艾穆带兵在延川将一伙农民军迫降!


【总督杨鹤,见贼势日炽,乃主抚。 


是时府谷贼王嘉胤掠延安、庆阳,鹤匿不奏。


而给降贼王虎、小红娘、一丈青、掠地也虎、混江龙等免死牒,安置延绥、河曲间。】


——杨鹤招安了一批农民军,【安置延绥、河曲间】,然而这些人【淫掠如故】……


【崇祯三年二月四日(甲寅)

  

吏部会推天津巡抚,以王之臣、石声谐、曹文衡、翟凤翀、王之采、吕维祺六人名上。

  

之臣名在逆案,王永光因其闲住稍轻,故首列以觇上意,倘得点用则可渐次为翻安之计。

  

帝以问大学士周延儒。

  

延儒对曰:若之臣可用,诸在逆案者皆当赐环,而忠贤、呈秀亦将昭雪矣。

  

帝悟,遂命凤翀为兵部右侍郎兼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巡抚天津。】


【体仁与吏部尚书王永光谋起逆案王之臣、吕纯如等。


或谓延儒曰:'彼将翻逆案,而外归咎于公。’


延儒愕然。


会帝以之臣问,延儒曰:'用之臣,亦可雪崔呈秀矣。’


帝悟而止。】


【延儒为首辅,温体仁欲夺其位,务为柔佞,取悦于上,上渐向之。


复曲谨以媚延儒而阴伺其隙,延儒不知也。


体仁与王永光欲起逆案王之臣、吕纯如,上以之臣问延儒。


对曰:“用之,臣亦可雪崔呈秀矣。”


上悟而止,体仁益大恨。】


温体仁与王永光联手(这哥俩的关系挺微妙的),打算重新起复王之臣为天津巡抚


王之臣这人从之前的表现来看,当时几乎是唯一一个能将辽西将门压得不能动弹的官僚,经验丰富,很有些能力,温体仁、王永光应该的想法应该也觉得这么做有利于明廷,崇祯应该不会反对吧……


结果崇祯将这事问周延儒……


周延儒直接上来一句:【若之臣可用,诸在逆案者皆当赐环,而忠贤、呈秀亦将昭雪矣】!!!(╯︵╰)


崇祯一听【逆案】两个字,立刻被唬住了,于是【帝悟,遂命凤翀为兵部右侍郎兼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巡抚天津】……(^_-)


于是温体仁、王永光的谋划被搅黄了……


周延儒轻飘飘一句话,就把王之臣打入所谓的八千女鬼派系!!!


我的天啊,王之臣可没给九千岁修过生祠!!!


立场就算不是君子,也谈不上小人,比较中立的那一派!!!


周延儒:敢问你王之臣要是做了天津巡抚,我们阴间势力还能睡得着吗???(▼皿▼#)


温体仁:嗯?!?!?(ー̀дー́)


(温体仁对周延儒怀疑+1)


温体仁估计也开始第一次开始怀疑这个盟友周延儒,不过当时的他应该也没多想,毕竟从表面上看,这顶多算他和王之臣关系不好什么的……


崇祯三年三月,甘肃河套方向突然和蒙古干了一仗!


【钦差巡抚甘肃赞理军务都察院右佥都御史今戴罪臣梅之焕谨奏,为海酋勾引套虏,交讧狂逞,官军御伏,合力堵杀,仰仗天威,大获奇捷,谨宣布露,恭慰圣怀事。


臣以今三月初三日再奉调启行入卫,前军行至水泉儿地方,虏兵譟起,官军堵御,连获大捷,斩首八百四十二颗,亦从来捷功之最盛者也。


仰天威之远届,俾西土之粗安。臣既整旅东援,理合驰宣露布。


此盖北边移来住牧之虏,其头目为银定,为歹成,为賔妻,为尚加士利,与矮木素、吉囊娘子等,而凶悍黠狡则银、歹二酋为最。


客秋设防严毖,衅不我生,故得与之终岁无事。顾其思跳梁而纾夙愤,则无日忘之也。


顷因我兵东援,不幸中有兵溃之举,虽须臾戡定,而蠢丑认以为有隙可乘,渐移帐近边,张腾声势,频言西结海酋,抢据甘、凉疆土,扑捉哨役,劫杀经商,登我叛人,戕我行李,不轨之状,日有其闻矣。


倘一旦闯边过海,河西之忧,宁在蓟门后哉!


前月初四日,督臣传旨还师,臣遂返与道镇料理。


至二十日,部檄再调入卫。臣忧悸丛生,进退维谷,念不大创于西陲,决难一意而东出。数日之内,各营堡飞报,有称达虏已捉马,必欲西犯者;有称三角城海虏结聚火光七块者;有称银定遍差达子,调各处住牧头目,要从黑山地方往三条沟去收一族西番者;有称套虏从北川底差人结连海酋黄台吉聚兵迎接过海者;有称银定差核桃恰调歹成等酋在小庙儿挖开壑口,现杀死墩夜,捉杀军门会稿承差者。


羽檄交飞,炮火双发。


臣与总兵杨嘉谟、道臣李养质、宋祖舜等密计曰:“虏之明抗颜行也,不过欺我此时力莫及彼耳。盍就勤王之旅,设奇以破之。当以大队兵蓦过水泉儿东去,虏踞高望下,但见骑踏尘飞,信为兵出空国,不剪东去之尾,定抢近边之城,就而制之,易易也。”


杨总兵即领所部身当前队,于初三日启行,扬扬东发,至永昌北偏扎住。


臣部副将柳绍宗、盛略等载火器竟当小庙儿壑口,潜令游击方懋功、王守中、李昌龄等从山丹挖口抄出小庙儿之后,设三伏以俟其奔。


又令副参等官张显谟、相希尹、王绍勲等俱从镇番出口,西驰莱茯山,扼虏归路,以与杨总兵犄角。


布置已定,至初四日,虏果驰兵下扑挖开边口数处。柳、盛二将坚阵迎敌,虏不意有备,齐吹觱篥拥众冲营。


我兵连放神炮,打死无数,各奔原口。


三伏随起,大兵从口杀出,合力追砍,就阵斩首一百四十颗。


杨总兵从水泉儿出口迤北掩至,虏方奔山少歇,而我军夹击,虏亦各执标枪喊扑,被枪炮齐发,虏势挫乱,从辰至未,又就阵斩获二百二十颗。


时歹成、賔妻二酋以银定之调驰至昌宁湖行走,挨至初五日,纠合败虏径走镇番东下。不期张、相诸将之兵从天而降,虏方一齐拥扑闯营过海。


我兵分为两营,左右夹攻,中间设备大神炮及马䭾炮枪,轮番叠打,虏益不支。


战至日晡,我兵乘机砍杀,就阵斩首又四百五十三颗,虏遂败莱茯山东北去讫。又斩获松林闯边零虏二十九颗,通共前后首级八百四十二颗。


臣就永昌教场查验,命降丁拜户等识认,俱系真正虏首,夺获马畜夷器等称是。我兵亦伤亡过二百余名,马半之。


其有功员役及虏级升赏叙次,除听巡按御史逐一查核另报外,臣仅于行粮内借过银二千两充作花红,给散休息五日,简别精良与之东行。


而督臣杨鹤移会亦至,称虏已遁贺兰山外,去甘镇二千里矣。套虏既剪,海酋自不敢复张,臣之忧可以暂释于西矣。


边臣御侮,本职分之攸当;群丑就殱,亦机宜之偶中。若夫功成于旬日之内,患消于指顾之间,是皇威之遐临,俾天心之助顺。虽大憝未殄,已足震挞伐声灵;而西事敉宁,亦可断匈奴左臂。臣得贾其余勇,誓不与之共生,敢不以破套虏者破东夷,必将以踏贺兰者踏长白。惟是期程迂□,兼之进止因循,心欲效夸父之追轮,足莫比壶公之缩地。衷怀寸结,郁积徒殷。谨布捷音,恭宽霁照。臣无任云云。


崇祯三年三月初十日具奏上。】——当然这只是个小插曲,看看就得了,与主题没什么关系,顺便膜拜弯弯大佬!!!


崇祯三年三月二十八日前后,【流贼入山西界。西省自河曲至蒲津千五百里,皆邻于陕,河最狭。至是陕贼自神木渡河,遂犯山】——农民军进入山西……


【崇祯三年,夏,四月,孟县麦双岐。


书麦双岐何?纪变也。


麦双岐而年将大有可知矣,何变乎尔?


是时,豫之天变人妖,笔不胜书,而怀、孟心腹,麦独双,揆之时事,恐亦为灾而不为祥也。


其果通县之麦双岐乎,抑亦一夫之麦竟亩双歧乎?


而守土者顾可以瑞麦入告,而宽我后之脊旰乎?


独不念秦、晋之盗如,而震邻可忧乎?


彼饥荒而此丰稔,能不使其朵颐乎?


辟如执饼饵以耀于饿夫之前,是召之使来,而趣之使夺也,不独其昧于天变而不知悔也。


彼其入告也,盖工于媚主,而熟于逢君,患得之才长,而忧时之智短也,是亦河清凤见之流也夫!】


——孟县喜获丰收,但是这对明廷以及当地官僚来说,未必是好事,因为【彼饥荒而此丰稔,能不使其朵颐乎】,反而会吸引流民聚集,然后出现各种事件……


崇祯三年四月,【流贼陷蒲县!


分兵东掠赵城、洪洞、汾、霍;


西掠石楼、永和、吉、隰;】!!!


崇祯三年五月二十七日,【王佳胤贼至,时太平久,人不知兵。


佳胤所过皆残,余邑坪上村尤惨。


初,贼将至,贫无赖者皆有喜色,遂迎贼,且屈指某富某贵,及素所雠者,皆一一被害。

然所指或少献,反得无恙,彼一言不合,即身首异处矣。


以故贼所过,此辈独不免,行险者不可戒乎?】


崇祯三年六月初五左右,【流贼王嘉胤陷府谷,米脂贼张献忠聚众应之。】


【先是杨鹤抚延绥贼王左挂,及其党苗顺等亦乞降。


独嘉允不受抚,势益张,袭黄甫川、清水、木瓜三堡,杀孤山副将李钊,至是长驱入府谷,陷之。


张献忠者,延安卫柳树涧人也。


初隶延绥镇为军,犯法当斩,主将陈洪范奇其状貌,为请于总兵官王威,鞭一百释之。


乃逃去,从叛兵神一元,领红旗为先锋,及是据有米脂诸寨,自号八大王,遂与嘉胤互为声援。】


【献忠少从军,隶总兵王威麾下,犯法当刑。


陈洪范以别将谒威。献忠等十八人己解衣就刑,见陈,仰而乞命,洪范为之请,威不肯赦。


献忠缚最后,年少,貌奇伟。


洪范目而异之曰:‘若必不可原,请特贳此儿。’


威笑而允之,曰:‘诺。’


十七人伏法,献忠鞭一百独免。 】——张献忠也出来了(・ω<)


【崇祯三年,六月,杞县大水,大雨雹,伤禾稼】!!!


崇祯三年六月,【时降贼王左挂谋以绥德叛,承畴与巡按李应期计诛左挂等,乱乃定】,王左挂降而复叛,已经就任延绥巡抚的洪承畴将其毙杀!


【乌程之参虞山也,宜兴实佐之,宜兴既援立,所以为乌程地者甚力矣。


吴宗达,宜兴姻也。


于是特揭二人奏请,上亦以乌程孤忠可任,六月十一日特旨:“温体仁、吴宗达,俱著以原官兼东阁大学士,同首辅成基命,同入阁办事。”】


崇祯三年六月,在周延儒的建议下,崇祯下令【温体仁、吴宗达,俱著以原官兼东阁大学士,同首辅成基命,同入阁办事】,温体仁也一同入阁


在这个时候的周延儒眼中,温体仁应该还是属于可以拉上贼船的人,如果有此人帮助,那么对自己把控朝政是有利的……


【崇祯三年六月二十二日(庚午)

  

通政使司左通政王业浩以类举边才荐王之臣。

  

廷臣指其翻案藐旨,疏请罢之。

  

帝谓业浩奏剖事情,朕已悉知,可安心供职,不必求去。


以后荐举人才各宜慎酌,仍命所司饬行。】


六月,王业浩突然【以类举边才荐王之臣】,举荐王之臣,结果立即【廷臣指其翻案藐旨,疏请罢之】,遭到指责是想翻逆案,藐视天子


所幸崇祯倒是没多想,【业浩奏剖事情,朕已悉知,可安心供职,不必求去】


有点怀疑这一次举荐王之臣也是温体仁暗中指使的,希望再次尝试让王之臣复出,可惜再次被搅黄,温体仁也明白王之臣已经彻底被所谓的【逆案】被牵连了,从此再也没机会复出了


【崇祯三年六月二十四日(壬申)


升孙元化为右佥都御史,巡抚登莱、东江等处;


丘禾嘉为右佥都御史,巡抚辽东、山海关等处。】——孙元化被安排到巡抚登莱,从后面的事情来看,这一人事变动应该也是周延儒向崇祯建议的,而目的自然是让孙元化掌控登莱海贸商路!!!


辽东方向,崇祯三年七月二十二日,辽东巡按张学周巡视关宁防线的情况:


【辽东巡按张学周题称,臣于七月十一日自蓟东巡,于二十二日出关门而走宁锦,满目荒凉,路无村落,南近海滨,北逼虏界。


臣犬马竭蹶,幸已事竣,敢据臣足之所到,与臣目之所到者,一陈之。


中前城新而坚,城头摆列亦整,马步两营色色鲜明。


其为奇营游击则朱国柱也,城守守备则黄鸿也。


前屯城新而厚,四角空心楼所贮火箭火罐等具甚多,兵马器仗大有可覩。


其为西协副总兵则张弘谟也,城守游击则杨绍美也。中后城垣亦新,火具大备,惟是城守之军多持木棍而利器较少,若游骑兵马其精锐尤为称最。


其为副总兵则黄惟正也,城守守备则何美也。


中右之城极新,而设防之严密,足以称之,马步数足而整饬,若夫哨探,最早又最远。


刘源清,其副总兵也,刘国忠,其守城守备也。


宁远之城极新且高,而西洋大炮火器尤多,其罗城居住降夷约有数千,至于兵马俱能堪战。


金国奇其副总兵也,章天赋其城守守备也。


中左之城虽新而地势处卑,四面有山阜,防备严整可恃无恐,兵与器俱锋锐可用。刘应选其副总兵也,王武扬其城守守备也。


杏山城低而内土多浮,易至坍塌,则改修宜亟。而城守之军不过备数耳,所恃游营兵马实实训练。副总兵为曹恭诚,而城守守备乃李春茂是也。


松山城亦可守城,城头之所设亦已周备,兵无虚弱,其哨探更勤。


游击为蔡可贤,而守城守备乃郝自演是也。


锦州城新而阔,其红夷并各色火器摆列极完,土城所住降夷亦多,而器械兵马无不精明,至操演之法,纪律肃然,与他镇迥异。


其在锦将领固自多人,而参营都司为祖泽溥、城守守备乃王大运是也。


夫关外兵马以入援分调,不无单薄,然强劲之气居多,可以守亦可以战,且本色积贮足充十数月之用。独是所少者马匹耳。


臣以为马兵之虚数一清,每年可得马价如许,固不患马匹之不充也。


查关门与关外步兵每月食粮一两四钱,马兵每月食粮一两六钱,其多粮二钱者为其有马也,有无马而尚借马兵之名食马兵之粮者,其所得二钱非属虚冒乎?


从前之虚冒不可问,而后之虚冒可急清也。】


崇祯三年八月十三日前后,后金方面突然进犯锦州:


【兵部为紧急夷情事。


职方清吏司案呈,奉本部送兵科抄出阁部孙题称,本月十四日亥时,据松山所游击蔡可贤报称:


本月十三日子时分,据乳峰山台接传锦州烽炮,卑职即同前锋左营参将祖可法各差拨夜李大元、周尚礼等,驰赴锦州哨探。


去后,随据报称达贼已从大镇堡进境,掌数十个头子,势甚凶勇。


职等随共挑有马官兵五百五十员名骑,各带领中军李一松、何崇德前赴锦州策应。驰至王保山,与贼相遇,时因众寡不敌,职各收兵回城。


仍会同左营副将祖可法、车营参将盛忠、坐营都司郝自演、署锦右粮厅事经历查维宪、原任管粮厅今丁忧通判朱正源、原任备御王化凖、魏守祖等,及中千等官陈光祖、赵大捷、蒋怀良、吴奉诚、刘世泰、赵天佑等,各分派信地防守,摆设粗就。


贼即分兵两股,一股奔锦州,一股奔松山。大白旗数十余杆,直冲西北角;红旗数十余杆,直冲东北角。


我兵奋勇尽力用炮攻打,自辰至午,连声不绝。


贼死无数,不能近城,复撤兵从东西山后行至南面扎营,被我兵东南两面台兵移炮下台连打数炮,贼复退去,离城五里。


至酉时分,达贼复从山南直冲东面,被炮打退,回至杨大人岭,离城十里扎营。其锦州隔断,路拨不能往来。】


松山所战场,后金军【贼即分兵两股,一股奔锦州,一股奔松山,大白旗数十余杆,直冲西北角;红旗数十余杆,直冲东北角】


然后明军【奋勇尽力用炮攻打,自辰至午,连声不绝】!


明军使用火器反击,由于火力比较猛,后金军感觉不好打,于是【复撤兵从东西山后行至南面扎营】,明军又【东南两面台兵移炮下台连打数炮】,后金再撤【贼复退去,离城五里】


【至酉时分,达贼复从山南直冲东面,被炮打退,回至杨大人岭,离城十里扎营】,后金军被打退……哦,也有可能是觉得不大好硬打,主动润掉了


【又据巡抚辽东都察院右佥都御史丘禾嘉报:


本月十三日卯时,东奴无数,从大镇堡深沟进境,打大白旗号,竟奔至锦州城西北面。


本院发兵出城,随有罗景荣、祖泽溥、中军储定邦首先过河迎敌,东奴暂退,依山扎营,分为三股。


一股往南,一股往松山,大队尚在本城外。


据此,该臣看得,贼以大伙分觑锦松,盖以我兵在内而乘外之虚,又欲久图围锦州,致我出内兵以援。


既可邀我野战,兼可致我疏蓟之防,仍图西窥。目今各城预设城守之备,已可支撑。臣仍令除城守外,凑合各城马兵于宁远,而平辽镇宋伟亦当前抵宁远合兵,相机以进援松锦。


但向年贼围锦州,而以一枝驻松杏之间邀我援兵,致有笊篱山之事,则相机审势,全在将领。


而蓟门如果无警,则祖大寿仍当抵关以图大创此贼,但恐致大寿出而贼仍西窥,则大寿又未敢擅离信地也。


目今月饷又断,众口嗷嗷,且马价以饷借其领买者又急不可得,向讨冏马又不可得。


各镇臣俱言得一马便得一战,兵倘得万马,而关宁兵马自可无敌。


伏惟圣鉴施行。


等因,奉圣旨:览卿奏,虏以大众犯锦邀援松山,急令宋伟合兵宁远,张声势于东,仍留祖大寿兼顾蓟辽,俱合机宜,朕知道了。所请月饷马匹,该部星速措发,不得迁延,钦此。】


丘禾嘉则表示:


【目今月饷又断,众口嗷嗷,且马价以饷借其领买者又急不可得,向讨冏马又不可得。


各镇臣俱言得一马便得一战,兵倘得万马,而关宁兵马自可无敌。】——得,辽西这边又开始借口要钱了,而且还表示得买马【兵倘得万马,而关宁兵马自可无敌】!!!ヽ(゚∀゚)メ(゚∀゚)ノ 


孙承宗后来回忆此役,也深感怨念:


【窃意奴善乘虚,当辽虚而乘之,既以坏辽,及辽实而蓟虚,又以乘蓟。今我自撤辽以防蓟,则辽又虚,而奴岂不思乘辽。


况去年九月,业已见端。


且去岁宁远人情汹汹,目今支离日甚。


臣又念去岁八月间,狡奴毁我右屯,烧我粮船,特以镇臣大寿在关西,未得一创。


此奴去年入犯,亦以八月中旬扰我禾稼,盖防我捣巢,以自护其禾稼。


去岁贼困抚臣丘禾嘉于锦州,人心惶骇,亦如今日。


臣于时以镇臣宋伟统步兵前屯,以防大古、大盘入关之路,而遥为声于锦州,乃鸠合马兵,以何可纲统赴松山,听抚臣挫奴。


抚臣未敢轻战,然各兵北去,奴亦惊心。


若入犯十余日,以困边城,而馁无一兵应援,奴已放胆为寇,而我止一城之兵孤注出敌,自非乘夜、乘风雨为奇计,岂得轻于一掷?】


孙承宗:祖!大!兽!(╬ ̄皿 ̄)


【去岁贼困抚臣丘禾嘉于锦州,人心惶骇,亦如今日】……


【特以镇臣大寿在关西,未得一创】……


【若入犯十余日,以困边城,而馁无一兵应援,奴已放胆为寇,而我止一城之兵孤注出敌,自非乘夜、乘风雨为奇计,岂得轻于一掷?】……


另一个记载是:


【奴犯锦仅六七千骑,强弱相半,八月内从大镇堡入本堡,离锦州止十数里,在本州西北。


奴至城西河边,河离城有三四里。


奴分三路,一路取松山所。


松山在锦州正南离十五里,隔乳峰山,上有接火台;正南有王官山,山上有新筑敌楼;正西有黄土岭,岭上亦有接火台;正东有望城岗,岗上亦有敌楼。各楼台内枪炮俱备,奴不敢近城下,止往东南一带庄村抢掳焚烧。


庄村农民归并双堡,因双堡台圈坚固,趋避者千馀人,牲畜称之,卒以无援,力尽倾没。双堡离锦五十里,离松山三十里,而松锦兵将,不出门一步,无一矢加奴。


凡双堡迤东,零星屯民杀掳殆尽。


嗟嗟,辽人归复故土不一二载间,生聚几何,而又值此屠戮乎?


一路取杏山驿。杏山在锦州西南离三十五里,西邻塔山所一十余里。城虽石砌,炮铳可支,且奴不满三千,仅自保守,无援可待。稼穑尽被烧毁,屯民杀掳无数。


至若围困锦州之奴,亦不满三千,特远扎一营,四散焚烧场圃。而前锋总兵祖大乐始得突入,其余将领不过闭门观望而已矣。


抚院初到,收保未及,又秋成方殷,农民涣居,遂致奴复得志,从大小凌河东去。】


总结一下就是,后金可能是兵分三路,一路打锦州,一路去松山所,一路去杏山驿烧杀掠抢搞三光


松山所的明军抵抗比较坚决,以大量火器阻击,将后金击退,【止往东南一带庄村抢掳焚烧】;


锦州方面情况就不是很好,巡抚丘禾嘉也一度被困,这个时候的祖大寿一如既往的有保存实力嫌疑,事后还索饷【目今月饷又断,众口嗷嗷】,辽西将门诸将更齐声表示【兵倘得万马,而关宁兵马自可无敌】!!!


搞得丘禾嘉也很头疼【目今月饷又断,众口嗷嗷,且马价以饷借其领买者又急不可得,向讨冏马又不可得】


然而实际上……【至若围困锦州之奴,亦不满三千】!!!沃日!!!


就是这三千都不到的敌人,【而松锦兵将,不出门一步,无一矢加奴】!(呃……松山方面应该还是打得相对较好的),也就【前锋总兵祖大乐始得突入】,祖大乐稍微打了一下,【其余将领不过闭门观望而已矣】!!!


辽西混蛋们不肯出全力的结果就是【凡双堡迤东,零星屯民杀掳殆尽】!!!;


杏山驿也很悲惨,【稼穑尽被烧毁,屯民杀掳无数】;


【嗟嗟,辽人归复故土不一二载间,生聚几何,而又值此屠戮乎?】(;´д`)ゞ


(膜拜弯弯大佬,弯弯大佬,永远滴神!!!)


【崇祯三年八月二十六日癸酉

  

兵部尚书梁廷栋上言:

  

今日内外交急,仰屋无策,兴兵者日以呼饷为请,司饷者又日以查兵为请,互相推诿,互相抵塞,而其实各镇之兵日缺,饷亦日缺也。

  

说者以为民穷财尽,再议加派,度非皇上惠飬元元至意。

  

臣以为,今日民实穷,然不穷于辽饷也。


一岁中间暗为加派者不知几百千万,皇上知之乎?


夫皇上所用以抚字百姓者,非守令乎?

  

臣不敢言其贪者,亦不必论其入己者,第就其名正言顺,公然以为经费,初不知畏者计,一次朝觐、一次考满,以及考选推升之日,至少约费五六千金,合海内州县,是国家选一番守令,天下加派数百万也,而曰民穷于剿饷,何也?

  

皇上所藉以澄清墨吏者,非巡方御史乎?


臣亦不敢论其贪者,亦不敢论其暧昧者,第就其名正言顺,公然以为旧规而不知戒者计,如查盘不报之赃、放告之赃,以至彼此投送书帕及谢荐之礼,多者至二三万金,合南北各差,是国家差一番御史,天下加派百余万也,而曰民穷于辽饷,何也?

  

推此类广之,不可胜数,

  

是皇上赤子之脂膏为臣等文官吸嚼殆尽而不觉。


说者徒归罪于武官之虗冒,不知武官之虗冒又何一非文官之征求勒索有以致之乎?

  

臣就九边额设兵饷考之,兵不过五十万,二运折色乃一千五百三十余万,而本色不与焉。是以三十余金而待一兵也,兵焉得不足?


今日边饷之不足,确由于钱粮不完,钱粮不完,确由于民穷,而民穷之故,全在官贪。


故使贪风不除,不但加派民不能堪,即不加派,民之穷苦犹故也。贪风一止,不但不必加派,即再加派数厘,民之欢悦犹然也。

  

皇上励精图治,锐意法祖,使内外诸臣廉节畏法,一如祖宗朝,则赋役自充,兵力自强,于以成挞伐之功不难矣。

  

臣所藏九边图考中载各镇兵饷款项颇详,谨呈睿览,乞发户部查照原额设处钱粮,容臣申饬边备,勒限招补。

  

臣语近激切,无所逃罪。

  

帝谓兵饷相需,全在干济得人,清厘有法,否则漏卮难塞。


至谓民穷之源由于官贪,尤切中时弊。

  

以后外吏诛求,责成抚按,在内馈遗,责在巡城,如有违犯及容隐者并置重典。


其加派等事即同户部从详确议以闻。】

——梁廷栋突然开地图炮,将大明上下的斧拜问题给崇祯揭露出来:


……【今日内外交急,仰屋无策,兴兵者日以呼饷为请,司饷者又日以查兵为请,互相推诿,互相抵塞,而其实各镇之兵日缺,饷亦日缺也】……


……【臣不敢言其贪者,亦不必论其入己者,第就其名正言顺,公然以为经费,初不知畏者计,一次朝觐、一次考满,以及考选推升之日,至少约费五六千金,合海内州县,是国家选一番守令,天下加派数百万也,而曰民穷于剿饷,何也?】……


……【臣亦不敢论其贪者,亦不敢论其暧昧者,第就其名正言顺,公然以为旧规而不知戒者计,如查盘不报之赃、放告之赃,以至彼此投送书帕及谢荐之礼,多者至二三万金,合南北各差,是国家差一番御史,天下加派百余万也,而曰民穷于辽饷,何也?】……


……【是皇上赤子之脂膏为臣等文官吸嚼殆尽而不觉。


说者徒归罪于武官之虗冒,不知武官之虗冒又何一非文官之征求勒索有以致之乎?

  

臣就九边额设兵饷考之,兵不过五十万,二运折色乃一千五百三十余万,而本色不与焉。是以三十余金而待一兵也,兵焉得不足?


今日边饷之不足,确由于钱粮不完,钱粮不完,确由于民穷,而民穷之故,全在官贪】……


……【故使贪风不除,不但加派民不能堪,即不加派,民之穷苦犹故也。贪风一止,不但不必加派,即再加派数厘,民之欢悦犹然也】……


梁廷栋这一段上梳其实看着非常有意思,就是放到历朝历代,甚至放到现代,也是很有意思,基本将垂暮老人般的大明二三百年官僚积弊斧拜问题揭露了出来……


崇祯三年九月,周延儒成为内阁首辅!!!同时,辽饷商路派对辽西、登莱的两条商路的打通掌控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从后来的事情看,宣府方向的商路被打通也是早晚的事情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变化出自三个层面:


辽西方面,孙承宗显然早就意识到了辽西将门这帮竭天下物力以供一隅喝兵血的丘八已经尾大不掉,人家老孙头生出了搞操作收拾辽西将门的想法;


登莱方面,孙元化对海贸商路的掌控一直很不顺利,很快就和黄龙他们产生了冲突,并且手下的原毛文龙旧部孔有德、耿仲明等也很不可靠;


朝堂方面,温体仁突然转而与周延儒敌对(虽然没有摆倒明面上),这个很有意思,照理来说二人之前合作就很愉快,就算是翻脸也没必要这么快吧?


参考后面太监王坤(温体仁的关系网)目睹沈棨在宣府资敌的全过程,而宣府这帮商路派官僚竟然毫无违和感,还以为他们也是自己人!


比较合理的猜测是,温体仁最开始以为周延儒的谋划只是一次正常的围绕入阁展开的党争游戏,所以积极配合


周延儒入阁后,温体仁出于对局势有自己的判断,先后联手王永光、王业浩他们想让官僚中相对有能力经验的王之臣起复,但是被周延儒截断,直接将王之臣打入木有小丁丁派的【逆案】牵连中,让王之臣永世不得翻身!


温体仁在这个时候也许有怀疑,但也没有多想,直到入阁后,周延儒想把温体仁也发展成辽饷商路派的阴间人,拉上贼船,于是部分透露了自己的商路走私计划(应该不是全貌,否则温体仁后面大概率是真要赶尽杀绝的),并且许以利润分红……(^_−)☆


温体仁心曰:我温某人是爱权力,我堂堂官僚世家出身的人,自然以积极追求进步为志向,但是大兄弟你打听打听,我温体仁从来没没碰过钱,我对钱没有兴趣!!!o(´^`)o


温体仁震惊了,意识到周延儒这个人玩得有些过火了,但没有当面翻脸,一面假意同意入股,与周延儒【同心秉政,相得甚欢】,一面设法要搞掉周延儒及其明面上的党羽;


结果同一时间段前后,辽西、登莱、朝堂三个方向都出现了超过周延儒预想之外的发展!!!


【体仁既藉延儒力得辅政,势益张


逾年,吏部尚书王永光去,用其乡人闵洪学代之,凡异己者,率以部议论罢,而体仁阴护其事


又用御史史范、高捷及侍郎唐世济、副都御史张捷等为腹心,忌延儒居己上,并思倾之】


【先是,旧枢王洽之逮也,虽事嘱封疆,而召对之日,宜兴实开其端。


旧督刘策之又以失事服法,东人摧折已甚,东省诸公多不平。


乌程笼络人为事,人多啖其狐涎,于是江西、山东诸公,俱以乌程胜宜兴也,一意以去宜兴为主。】


在王永光去职后,温体仁先安排闵洪学去做吏部尚书,【又用御史史范、高捷及侍郎唐世济、副都御史张捷等为腹心】,同时拉拢山东、江西籍官僚,为搞倒周延儒作准备


【崇祯三年十月十三日戊午

  

兵部尚书梁廷栋等陈厘弊四款:


一曰屯田。祖制,以屯地飬兵,大约每卫足供五千余军及官舍俸粮之用。

  

今军额虽亏,而地亩见在,乃管屯诸臣止问粮而不问地,以致地归豪主,粮出穷军,久之军逃粮欠,地之区叚亦移换隐匿而不可晓矣。

  

臣在陜时,询一二忠诚武官,以为各卫鱼鳞册俱在,惟卫官及其识字知之,而日久弊多,恐得罪于豪家,故宁匿而不出。

  

今欲清屯,宜专责省直营屯指挥使,将原额屯田尽数报出,敢有豪强阻挠,听指名参紏,治以重典。

  

或卫所自行侵占,首报不实,而都司扶同欺隐者,听屯田御史指实参紏,亦治以重典,

  

而屯田御史庇护乡绅、反行掣肘者处亦如之,则令行禁止,屯田计日可清。


一曰盐法。祖制,有边商而无内商,故塞上地辟而粟恒满,每谷一石价止二钱。

  

其后改为折色,每引加课四倍,而塞上地荒,米价腾贵,斗米三钱,较之向时折阙犹多,此边饷所由诎也。

  

今事已极重难反,当就见行事例一为厘剔。

  

臣在南部见各商皆携重资,求要路,讲割没,讲抽掣,讲夹带者,月无虗日。

  

夫行万金之贿者,必有十万之获聚;千人之金者,必有万人之役。一岁中间其所抵冒渗漏何啻千百?

  

今欲疏理盐法,不必加课以重困商民,惟有力绝请托,严禁私贩,使存积盐多,守支不困,则边商得利,乐于开中,米价自平,虽不能预复祖制,尚可存十一于千百也。


一曰钱法。祖宗仿前朝令制宝钞与钱并用,后钞废而钱法独行,鼓铸益广,以天地自然之利,经理得人,其息无穷。乃法立弊生,甚至弊生法死。

  

臣任留曹时,见工部先年有宝源局,已又增广铸局,每岁皆十二铸,每钱皆重一钱二分。

  

其后贪污司官与商牙炉头因缘为奸,减铜多铸,每钱至重者不过一钱。前司空张辅之设法,以钱数准斤数,一时少清;近乃借口铜铅缺少,三两月始了一铸,而其实与商牙隐屏私铸,但不报完耳。

  

此臣同县南京工部主事郑二阳亲为臣言之者。

  

由此观之,是鼓铸之利国家得其一,贪官得其二,而钱又甚薄,安得不壅?

  

今欲泉府流通,惟定为按月报完,照铜斤秤之法,则官匠无所容其侵渔,自不宜多铸低钱,而多一铸有一铸之利,不但钱流地上不可胜用,抑且官钱既重,私铸自难搀行,此一举而两得之道也。


一曰茶法。


四川、陕西设茶马司,收贮官茶,立金牌符信为验,一以易马,一以抚番,一以制卤,所谓夺西人之腑脏而断其右臂也。

  

国初茶无私贩,后渐生奸弊,近且公然与海外为市矣,

  

而巡茶御史不深维法意,庇护商人,又创为赏勤之例,于正引之外给与茶票,使得私行易卖。

  

于是商茶盛行而官引壅滞,番彛之上驷尽入奸商,而茶司所市者乃其中下也。

  

且茶行广则番彛藏厚,叛服可以自由,而反以下马易我上茶,因借以收番,不才将吏又以私自所飬之马窜入彛马,之中冒支上茶,而茶法马政边防一时俱坏矣。

  

今欲清茶法,惟在禁官引,引不行于官而彛不得茶,即掠番无以自飬,番不为用,即彛势自孤,而我之储糈益固,此安边长策,不但蕃马一事而已。


一曰仓谷。


祖宗州县卫所俱设预备仓以待兵荒,载在考成,法至详密。

  

今州县赎锾尽入囊箧间,有登报积谷不过百分之一二,又多不实籴上仓,止以原银封待查盘,久之那移别用,或官吏干没,则申请上司,假以修城、修学、煮粥为名,一纸开销,动逾千万。


卒有水旱,赈济无出,辄请蠲免,而蠲免者又多已征在官之数,民不见德而官缘为利。

  

陕西连岁灾荒,民不聊生,抚按司道郡县官未闻不罚赎锾,而仓中无颗粒之积,然则各官考满册中所报积过仓谷者,其为虗名无实可知矣。

  

今欲海内充裕,宜通行省直,自天启元年至今,积过赎谷若干,造册报部,以后衙门纸赎除觧京外,尽籴谷上仓,不许追银入库,任满之日,以积谷多寡分别黜陟,而宣大昌镇本色尚缺,宜仿古输粟塞上之法,内外文武官员犯罪者酌量轻重,以粮草凖之,则边腹之仓廋皆满,而水旱盗贼不能为灾矣。

  

帝以所奏各款切中要弊,凿凿可行,所司逐项议覆。】


梁廷栋再次上梳,揭露大明目前所存的五大问题,朴大佬评价曰:


【屯田问题,是导致明王朝卫所军战力消失的根本原因;

  

盐法问题,是导致明王朝边军粮食储备缺乏的的根本原因;

  

钱币铸造问题,是明王朝财政收入锐减的重要原因;

  

跟各异族进行茶叶贸易时的各种问题,不仅导致明王朝财政上的损失,更使得各路异族不听话;

  

而最后一个问题,粮仓管理问题,是明末农民战争控制不住的根本原因!!!】


梁廷栋先生,你虽然说得很好,但是捏,这些问题全部都触动了斧拜官僚的利益,各种复杂的利益链条!


中央官僚制的核心就是一层一层的官僚,天子的命令想传达执行下去,也不可能绕开官僚体系,尤其是现在崇祯时期的厂卫体系,更不可能!


崇祯即便知道了,也是几乎孤身一人,难道用斧拜分子能根本解决这些斧拜问题?不可能!


所以梁廷栋说了也是白说,而且开地图炮估计还得罪了不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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