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弟弟,5岁在家附近玩耍失踪,听说被邻村人领走,寻找37年无果

这是我们讲述的第2875位真人故事
时间过得真快,还有一周就到除夕,又到了一家人围着做好吃的时候,厨房里欢声笑语。
妈妈、奶奶和阿婆忙着把糯米粉搅拌成团,我和二妹捏成小块放进锅里,煮5分钟,好吃的饭心籺就成了。
“阿畅,可以吃了!”我捞起一个,烤好了递给在一旁玩耍的弟弟阿畅。
阿畅欢喜地跑过来,闻了闻,“真香!谢谢大姐!”三两口把它吃完,然后一转身,飞快地往门外跑去。
“大晚上你跑外面去干嘛?”我着急地追出去,可外面好黑啊,我追啊追,那个小小的白色影子怎么都追不上。
忽然,我惊醒了,脸上已经满是泪水。多少年了,这个梦重复又重复。
我弟弟刘畅,小名阿厂,1986年农历九月初五失踪至今已经37年了,仍然是杳无音信。
弟弟双眼皮,皮肤不算白,左手掌三角形纹,右手掌为断掌纹。失踪当天穿蓝色棉布外套和裤子,里面印有唐老鸭的白色背心,没有穿鞋子。

(5岁时的弟弟刘畅)
我,刘冬琳,47岁,目前在广西玉林市生活,娘家是广西博白县东平镇付山村竹围塘队的,父母都是地道的农民,我是家里的老大。
我们广西就是不嫌孩子多,每家每户差不多都是五六个孩子,特别是博白县一定要2个儿子以上才满足,谁家没儿子或少生小孩的都会让人瞧不起,要受到别人欺负。
我爸只有三兄妹,人丁少。因此,我父母连生了3个(我和二妹、老三弟弟阿超哥)后,又生弟弟阿畅和老五妹妹。
小时候的阿畅特别可爱,双眼皮特别显,眼珠子乌黑发亮,很有灵气。因为从小喜欢吃酱油拌饭,村里长辈都开玩笑叫他“啤酒厂”,我们都叫他“阿厂”。

(阿畅失踪前和两个姐姐、堂妹、堂弟的合影)
家里有5个孩子要养,父母的压力显然是很大的。但是两儿三女,人丁兴旺,爸妈异常高兴,干活仿佛有使不完的劲儿。
他们每天早早地出门去田地里劳作,中午回来火急火燎地吃了饭,也不休息又继续去干活。
妈妈时不时早起去集市上卖菜,卖完菜就回来干农活,傍晚才真正收工回来给孩子洗澡。
家务和带孩子只能由家里的老人承担了。所以,我们姐弟几个一满月,就让阿婆(爷爷的妈妈)和奶奶照看了。
阿畅白天跟阿婆一起的时间比较多,奶奶负责买菜做饭、放牛,歇下来就带他,到了晚上他才跟爸爸妈妈睡。

(这是曾经住过的老房子,因为大马路扩建,不得不拆掉了)
每当临近过年,割冬叶包饭心籺的时候,是难得的一家人相聚的时光。
妈妈总会提前把糯米粳米混一起浸泡好磨成粉,然后用冷水搅拌成团。
我们姐妹俩帮忙捏成小块放在锅里面煮,接着把它捞起,然后就围在旁边看妈妈做饭心籺。
妈妈时不时会扯一点糯米饭给我们尝,每次阿畅总是让糯米馅料粘满嘴边、手上,大家看见他的样子都会哈哈大笑。
我弟弟阿畅就是这么可爱。
记得1984年,家里买了台电动碾米机。因为当时家里房子放不下,只能把碾米机放在旁边的祠堂里。
每当爸爸去祠堂打米,阿畅都会在旁边帮忙捡散落的米糠和米碎,挑捡得很仔细、很认真。凡是他捡过的地方,大人都不用重新整理。
“三岁看到老,这孩子,从小做事就这么认真,将来不管干什么都不会差到哪里去。”爸爸不止一次这么夸过弟弟。

(阿畅,这是阿婆,还记得吗)
我比阿畅大6岁,因为年龄有点代沟,比他跟二姐玩耍的时间相对要少。在我和他为数不多的一次玩耍中,发生了一次意外,让我内疚至今。
记得那是1985年,春节过后的好长一段时间,天没有要变暖的意思。那天还下着细雨。
中午饭后,爸爸在厨房里烧了一盆碳火,让我们四姐弟一起烤火。那时农村的老式房子没有客厅,但厨房还是蛮大的,兄弟姐妹围着火盆说说笑笑。
不记得当时是怎么回事,说笑之间,我手里拿的烧热火钳,怎么就甩到了阿畅的方向,瞬间把他接近眉头处的眼眉灼伤了。
当时阿畅哇地一声就哭了,声音很响,不远处做农活的爸爸一路跑回来,着急地问事情的缘由。
我怕爸爸揍我,不敢承认,就把责任往三弟超哥身上推,超哥被爸爸打了两下。
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道阿畅是否还记得。我想起这件事仍然历历在目,觉得内心愧疚。

(奶奶)
我记得那个疤痕在他的右眉头,疤痕比筷子头稍小些。没想到这个眉眼处的疤痕,竟然成了我们后来在人海茫茫中寻找他的标记。
爱玩是小孩子的天性,阿畅尤为顽皮。
1986年2月,家里另找地基开始建新房子。当房子建到门顶的时候,我第一次和阿畅一起去工地看。当时房间楼层已铺模板,但厨房还没有装模板。
我当时在房间里面,弟弟不知什么时候爬上了厨房的门框顶上。幸亏被工人发现,才及时制止他继续爬,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回家后,我把事情告诉爸妈,他被训了一顿。可他并没有因此长记性,总是屡屡捣蛋。

(爸爸和台湾的四伯公)
我家门口种了几棵树,有龙眼树、马尾松和柚子树。我们兄弟姐妹小时候经常在树底下乘凉、玩耍。
记得那是1986年夏天的一个下午,弟弟和堂妹在家门口玩耍。老叔公把牛拴在了一棵龙眼树底下。可这头牛很凶,只认主人,其他人靠近它都会被它追斗。
贪玩的阿畅太小了,哪懂这些?他压根儿没当回事,一眨眼就跑到牛的旁边。
当我喊他不要靠近牛时,已经来不及了。就在他经过牛的身旁时,被牛角顶起来,又甩了出去,落到石碾旁边,额头被磕出血了。
这件事被爸爸、奶奶知道后,心疼之余狠狠地教训了他。不过,后来也不敢把牛拴在树底下了。
那次惊险遭遇后,弟弟的额头中心位置又留下了一道寸把长的疤痕。
不知道弟弟长大以后疤痕还有没有。如果这个疤痕还在阿畅的额头上,也是我们寻找弟弟的相貌标识。
谁能想到,弟弟因为贪玩,后来把自己给弄丢了。

(1993年的爷爷奶奶)
我们的新房子封顶日子选在1986年农历九月初五这天。没想到,就在这天,弟弟不见了。
那天,我们请了村子里很多乡亲过来帮忙扎钢筋,打算第二天再铺水泥,房子计划在元旦前建好。
因为当时条件有限,全靠劳力用簸箕挑担上到房子上去铺水泥,不象现在用机器吊上去用机器铺。
初四的晚上,爸爸怕阿畅早上起床哭闹,就跟他说:“明天家里会很忙,穿衣服不准挑剔了,拿什么就穿什么。”弟弟懂事地点点头。没想到这竟成了父子俩最后一次对话。
初五早上起床,弟弟挺安静的,真的没哭没闹,大人也就放心了。
一大早,大家就开始各忙各的了。妈妈买菜做饭,爸爸看管工地,叔叔和奶奶带堂弟去医院,叔婆去学校上课,我和阿婆因病躺床上睡觉。所以,没有人照顾弟弟了。

(爷爷和小时候的爸爸)
大约9点多钟左右,阿畅和堂妹、邻居家的孩子来到家旁边的学校里玩捉迷藏。
学校离我们家只有200百多米远,边上只有一条通往大马路的小路,孩子们来去自由。我们兄弟姐妹没事经常到学校玩耍。
玩了好一会儿,堂妹不想玩了,就回家来吃饭,据她说邻居家孩子也回去吃中饭了,阿畅一个人在学校玩。
到了下午2点钟左右,二妹要去学校上课了,阿婆问了一句:“阿畅还没回来吃饭吗?”
二妹不以为意地回一句:“阿婆,阿畅这么大了,等会儿他自己会回来的。”说完就去学校了。
那天我感冒头晕,有点晕乎乎的,午饭也没吃几口,一直躺在床上,也没有留意阿畅没有回家。
到了傍晚,大人们收工回家吃饭,仍然没见到阿畅,大家这才心慌了。先到学校找,没有阿畅的踪影。然后全家出动分头去找,以为他在村子里某个地方继续玩着。

(阿畅,我是大姐)
后来全村人都来帮忙一起找,池塘、粪坑、柴屋、河流……村里的角角落落都找了个遍,就差挖地三尺了。整个村庄的每个角落都响起呼喊他名字的声音,却没有任何回应。
镇政府广播站也帮忙放广播寻人。直到深夜,弟弟依然没有回来。
那天夜里,家人一个也睡不着。
阿婆、奶奶泣不成声,眼睛都哭肿了无比懊悔自责,后悔那天中午没有及时去学校叫阿畅回家。
爸爸妈妈怎么也不相信弟弟会丢了,呆呆地坐到天亮。
爸爸和村里年长的长辈商量,分头到旁边的村庄和各乡镇找,贴街招、广播找人。爷爷也请假火速从玉林市赶回来帮忙找,但是连阿畅的一根头发丝都没找着。
第三天,爸爸跑到到隔壁沙河镇寻找。有人告诉他,曾经看到有个小孩在车站门口哭,被一个老爷爷带走了。我爸再一细问孩子的样子,对方说是穿蓝色衣服,没穿鞋子,这些特征很像我弟弟。
可爸爸在车站附近和周边找了很久,并没有打听到这个老爷爷和孩子的下落。

(刘畅的二姐)
当年年底,家里的房子完工装修好,迎来了入住的日子。可奶奶坚持住老房子,一定要等阿畅回来。
后来,经大家再三劝说,她才同意一起搬进了新房。但每天都要踱步到老房子,站很久,盼着阿畅回来。
爸妈更是痛心疾首,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光了,甚至田地里的活都不想干了,天天垂头丧气,家里再也没了笑声。
第二年,爸爸去北海找阿畅弟弟,在当地公安局报了案。可大海捞针,何其艰难?爸爸只好悻悻而归。
爸爸回家没多久,我们县的旺茂镇有个姓谢的男子来到我家,自称保证能帮我们找到弟弟,但要先给钱才帮忙找。
妈妈准备给钱时,幸亏爸爸还算头脑清醒,没有相信他,才没有被骗。

(刘畅的妹妹刘翠玲,排行老五)
过了一段时间,爸爸从我们镇隔壁鹧鸪埇村一个姓陈的妇女口中得知,她的三伯公从隔壁镇沙河街捡回来一个孩子,送给村里的一对夫妇收养了。不过,这件事她也是听哥哥说的。
当爸爸去问陈某的哥哥时,他只告诉爸爸,他三伯公确实是捡来过一个小孩,但并没有养在他们村,平时放在外地亲戚家养,年节才回来一次。
问来问去,问不出个所以然,也始终见不到人,无奈之下,爸爸只好回家。
2003年,在一次偶然机会中,妈妈认识了陈某哥哥的儿媳。
她对妈妈说,她婆家奶奶的邻居带了一个陌生的大男孩回来拜山,那孩子已经成家,还带老婆儿女一起回来挂纸(拜山),婆家奶奶对她说,这个孩子是邻居捡来养的。
妈妈问陈家媳妇,大男孩叫什么名字?而她只说是排名五十。妈妈忘了问男孩养父母的名字。后来碰上了再问,对方就不再回答了。再去找时,说她回农场,很难找到了。

(年轻时到处找弟弟的爸爸)
时间一下又过了好几年,陈家媳妇从农场搬到东平镇街上住。爸妈得知后,又去找她询问。可她怎么也不肯说,只说了一句:“孩子现在过得很好,你们不要找他了。”
这句话更让爸妈急切地想证实那个男孩到底是不是阿畅。在问陈家媳妇,男孩长得象谁时,她说像我妈,可阿畅长得更像我爸多一点。
回家后,爸妈又托关系找在派出所工作的人,让他们帮忙查一下有没有排名五十的人。
派出所的工作人员让爸妈不要光相信陈家媳妇说的话,要多找同村其他人问问。
可没有一个人见过排名五十的人,也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名字。纵使心中有重重疑虑,爸妈也无法查找。

(老三,刘畅的阿超哥)
时间一年年过去,弟弟阿畅没有回来,我们家一直阴云笼罩。逢年过节,家里人都是暗自伤心落泪,不敢当爸妈的面提起阿畅的名字,怕一提又是肝肠寸断的哭泣声。
阿婆、奶奶总在我们姐弟面前唠叨:“你们的阿畅弟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在别人家过得好不好,不知道长成什么样了……”
在一家人的叹气自责中,曾经的老房子经过岁月的变迁,变成了危房。
奶奶说,这座房子就这么存着,不要动,等阿畅的归来。
对于母亲来说,失去儿子之痛,更是心头永久的一根刺。每到阿畅生日,妈妈总是默默流泪。
后来,她一咬牙,跟父亲商量决定再要个儿子。父亲心疼母亲,劝她不要再生了,一个儿子就一个儿子吧,都这么大岁数了。
然而母亲似乎着了魔一般,非要再生出个儿子不可。在母亲的坚持下,父亲也妥协了。最后生出老六真是个弟弟。
有了老六之后,爸妈脸上开始有了一点笑意,但心里始终想念着老四阿畅。爸爸一有空就出门去找。

(刘畅失踪后生的老六弟弟刘聪)
我妈真是个苦命人,自从生了老六以后,就一直疾病缠身。
在妈妈开始生病的那一年,被检查出是脑瘤。在上手术台准备开颅手术时发现太复杂了,做不了。现在是带瘤生存,那个瘤随时会破裂危及生命。
妈妈还得过子宫瘤,子宫切除了的。之后没几年又患上了甲状腺癌,动了手术几年才恢复讲话,需终生服药。
在妈妈被查出有脑瘤,准备上手术台时,爸爸曾再次打电话给陈家媳妇,问她那个男孩究竟是不是阿畅。
可陈家媳妇说,关于那个男孩的事情,她也是道听途说来的。她还说,村里人其实都是各忙各的,对别人家的事其实也不是十分清楚。
又是一点有用的信息也没有,问了几个他们村的人,也是同样的结果。
爸妈后来又多方打听,依然一无所获。只能请求打拐办的人帮忙询问陈家媳妇,然而也是没问出任何有用的线索。

(现在的爸爸)
后来,很多次遇上陈家媳妇,爸妈一问,她就说:“人就是在她们的村里,你爱找就找。”而具体的情况,她一点儿也不透露。
爸爸在他们村子里不知找了多少回,可就是看不到像弟弟阿畅模样的人。爸爸都快找疯掉了。
2001年6月,阿婆带着深深的遗憾离世,临终前一直念叨着阿畅的名字。她跟爸爸说:“我是等不到阿畅回来的日子了,但你一定不能放弃找阿畅。”
每一年,只要农活不是非常忙的时候,爸爸就放下锄头,到周边的镇上去转几个来回,甚至到周边的省市区,一个镇一个村地去找阿畅。
2008年,奶奶也带着遗憾去世了。她生前一直担心阿畅在别人家过得不好,担心他被打残沦为乞丐,希望他能落在好人家,有一天能回来认祖归宗。

(现在的妈妈)
又是几年过去,陈家媳妇早已搬到县城。去年,妈妈又打电话给她,可一听到妈妈的声音就挂断了电话。
想起那些年为了找弟弟,没读过啥书的爸爸到处奔波,广东清平、茂名、山口、浦北、北海、海口,都是他的足迹。
爸爸不甘心。1998年、2016年、2019年,分别进行了采血。
只要有一丝希望,总想试一试。只要有一点信息,都要去核实。
我年迈的外公为了减轻爸爸的负担,也多次出远门去核实阿畅弟弟的信息。
2023年9月,我同学的爸爸终于帮我们问到了2个排名五十的人,他们一个叫陈文,另一个叫陈少波。
经多方打听到的消息是,陈少波40多岁,年龄和阿畅相近。但是怎么也查不到陈少波的户口。这2个月以来,我们都在打听陈少波在哪里。

(爸妈想起阿畅,经常看着村口发呆)
我们兄弟姐妹不管走到哪里,只要神似阿畅的人,都要仔细询问。老五妹妹和老六弟弟在互联网上发寻人信息,三弟阿超找人做人脸识别,二妹联系电视台栏目帮助寻找。
2022年,我看到有人通过互联网的社交平台上找到了失踪的亲人。于是我也学着在社交平台上发布寻找弟弟的信息,希望能够通过强大的互联网力量,早日找到他。
自从发了弟弟的寻人启事后,我们得到了许多爱心人士的帮助,还知道了更多失踪孩子的家庭。
这些家人感同身受的经历,促使我在这条寻亲路上鼓励自己,不要放弃,相信终有一天,弟弟会回来的。
阿畅,目前大姐我因骨折在家休养,姐夫他在广东工作,我们有两个孩子,一儿一女,他们是你的外甥们。
37年过去了,你也长成41岁的中年大叔了吧。

(1988年春节照的全家福)
阿畅,姐姐想对你说:
咱们的爸爸妈妈越来越老了。虽然不能到很远的地方寻找你,却天天盼着你早日归来。
每次爸爸在电视上看到别人家的孩子都找回来了,总唠叨:“我的阿畅怎么不知道找家呢?”别人哭他也跟着哭,太辛酸了。
我知道,在茫茫人海中,单靠一己之力要找到你很难,但我坚信在国家支持下,通过高科技手段,还有许多的爱心人士帮助下,一定会有一天把你找到。
即使找不到你,我也会让你的外甥们继续找。
时间真快,转眼又快到年底了,阿畅你在哪里?我们在等你回来。等你过年回家了,大姐烤个饭心籺给你吃。
【口述:刘冬琳】
【编辑:史曼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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