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提要

无中生肉有限公司一直在人造肉市场与A集团旗下的吹牛美味竞争。等吹牛美味终于推出活体牛肉上市，在卖肉的同时推崇一种“食肉者们想要的生活”，得到了全体大众的热烈欢迎。于是，吹牛美味提议与无中生肉进行换股并购，真实意图是借此反噬自己的母公司A集团，王巧合一番反抗之后，终于还是同意了合并，而南溺水也和孙白糖解除了婚约……

本文首发于未来事务管理局“不存在科幻”（non-exist-SF）公众号 

康尽欢 | 科幻作家，代表作品《脑内小说俱乐部》等。资深媒体人，历年来为《时尚芭莎》《新周刊》《GQ》等刊物撰文超百万字，有多部出版著作。

肉与骨的先知

八十三 局外人的瓜

全文约3600字，预计阅读时间7分钟

一

计划顺利的时候，人们会欣喜，欣喜之余，会忍不住重新打量自己，我是不是比我原本预想的要更强？

西门楣就处在这样一个时刻，最近这一年多的时间里，西门楣知道自己运气不错，凭着一个街头摊贩头目的身份，搭上了时代洪流的顺风车。

无论是跟孙白糖以及无中生肉有限公司众人的相识，还是承蒙北浮游关照，成为了高肉纤维的分销商。

最终，甚至凭借手上滞留的资金，在北浮游的指导下，一番金融操作，融资入股，股票抵押贷款，资金回流，凭空变成了一个高负债的小股东，而随着股票的升值，这个贷款差价，轻松被填平了。

而且，南溺水和孙白糖也解除了那个莫名其妙的婚约，孙白糖现在也是个自由人了。

西门楣忍不住想，要不要试试和孙白糖正式谈个恋爱啊？只是，孙白糖会看不起自己吗？以前，西门楣只是个卖肉夹馍的，可是，现在，西门楣是个独立女性了，有钱，有产业，有资本，写的那本关于人造肉的科幻风格奇幻小说，也卖得不错。据说，有望卖掉改编权，排成剧集。当然，还有联合作者金木鱼，金木鱼的正牌科学家的身份，可是为这部小说增加了很高的含金量。

西门楣擅长写虐情的部分，金木鱼倒是扎扎实实补了很多科学观点和传闻进去。

也许，可以和金木鱼商量一下？

西门楣觉得金木鱼是个聪明又冷静的人，而且很细腻，在他看来，孙白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心里带着这个想法，西门楣约金木鱼出来喝一杯，还是常去的酒吧，一起写小说的地方。

金木鱼如约而至，和西门楣打招呼，“最近公司很忙啊，这次并购，A集团的总部是派了特派小组来我们这边查账的，我负责的实验室部分，账目可繁琐得很，是个花钱的部门，要交接的细节很多啊……你怎么样？是不是该考虑给自己买点喜欢的大件了？比如，买个岛？”

“我那些钱，还都是账面数字，我可不敢花，等最后大戏落幕之后再说吧。我今天找你，你猜我想做什么？”西门楣觉得金木鱼应该是很懂得自己的喜好的人。

“我猜啊，你是觉得孙白糖自由了，你想试试对他下手？”金木鱼喝了一口酒，笑了起来。

“你觉得行吗？我配得上孙白糖吧？”西门楣有点不安。

“配得上，是配得上，但是，你们两个不是一路人啊。孙白糖是被生活耽误了，他是个有野心的人，你看他在无中生肉，似乎只是个没什么意见的人，那是因为，他不懂得人造肉的技术，他能坚持的只有观念。”金木鱼说着孙白糖，忍不住却想起了王巧合，王巧合那个混蛋啊，真是呼风唤雨之人。

“所以，其实我是配不上他？”

“他根本无心谈恋爱的，他是个比王巧合更有野心的人，这次无中生肉的工作经历，会让他学会很多商业领域的事儿，跳出一个门店经理的视野，我觉得，等大戏落幕之后，孙白糖应该会拿着赚到的钱，去做点什么其他投资，做一番他自己喜好的事业，他不会分心谈恋爱的。如果你向他表白，他会拒绝你的。其实，你也该明白，他若是想和你谈恋爱，他一定会先向你表白的，他是那种老派绅士风格，他不行动，就是没意思。”金木鱼自己也是老派绅士风格的拥护者，所以，他至今也没有谈恋爱。

他之所以把孙白糖想得这么清楚，是因为，金木鱼对这次婚约解除事件，也很关心啊。

因为，他也一直深深喜欢着南溺水。

二

喝酒，有时候是一种仪式感。

分手后，无论伤心还是开心，都该喝一杯。

所以，解除了婚约之后的南溺水就约车进三出来一起喝一杯。

接到了南溺水的酒约，车进三笑着摇摇头，他明白南溺水的意思，因为，和车进三喝酒最简单，就是喝酒就可以了。车进三并不“喜欢”南溺水，他对南溺水的感情，就是非常简单的同事关系。车进三是个实干派的工厂管理者，南溺水是个实力派的实验室技术专家，两个人合作，可以经营好各种科技企业。但是，想要在这个浮夸的时代做好一个科技公司，他们两个都清楚，他们需要一个王巧合这样的合作者站在前面。

金木鱼和西门楣是喝鸡尾酒，慢慢喝，慢慢聊，推演小说情节。

南溺水和车进三是和啤酒，啤酒对身体的负荷最小，两个人也没有喝醉的打算，一大杯啤酒，可以慢慢喝，调整谈话的节奏。

“南工，你和孙白糖解除婚约，可是有许多人开始蠢蠢欲动啊。”车进三一副吃瓜的神情。

“这个婚约没必要了，人造肉市场以后会如何，我不确定，但是，无中生肉公司的诸位，等大戏落幕之后，肯定能达到财富自由了。车副厂长，你自己对于液态肉和高肉纤维，谁会成为主流消费品，也并不在意吧？”南溺水喝了口啤酒，觉得麦芽味道不错。

“我觉得，以后，不是人造肉分类之间的竞争了，而是，人造肉这个商业类型，是否会取代传统养殖业了，我估计肉鸡这个不稳定的易感染产业会消失，猪牛羊等大型肉食动物，会进行活体肉产业化改造，但是，都会奢侈品化，减少数量，提高单价，消化掉大瘟疫的压力，最起码，养殖场不会因为一次感染，就彻底破产了。”车进三从一个产业工人的角度，滔滔不绝地说了半天行业发展的预期。

南溺水也不打断他，慢慢吃菜，喝酒，她觉得，听车进三这个工业党认真聊天这件事，本身就很减压。

感情故事啊，从来就不是生活中的主线，事业有成的人，还怕没有感情生活吗？

大多数人，不过是因为事业上看不到光亮，才在感情生活中消耗生命罢了。

车进三说了半天未来展望，也觉得很开心，然后，喝了一大口啤酒，反问南溺水，“南工，你觉得王巧合坚持的那些观点有意义吗？你还会想着推广液态肉，甚至让液态肉成为最主要的肉类产品供应吗？”

“液态肉肯定会成为未来的主要肉类产品供应来源，成本和价格，以及产品定位决定了这一点。只不过，这也说不上是我们无中生肉的胜利，A集团真的被解体之后，就会有其他投资人和创业者，接着开发各种人造肉产品，南方组织的几个项目小组的产品也都会上市，大家绝对不会缺少肉吃的。所以，我已经开始考虑退休之后的事儿了。”

“退休？你会退休？”南溺水的这段话，才真的让车进三出乎意料，他原本以为，既是无中生肉，最终只会沦为液态肉产业的一个老品牌，南溺水也会一直在公司的实验室开心搞研究，他没有想到，南溺水会想要退休！“你是觉得，如果完成了那个大戏，股票升值的利润，足以让你随心所欲了？”

“也不是随心所欲，我只是觉得，还有一些别的事情可以做。我去南方组织的时候，在他们的推衍世界中，经历了很多事情。也看到了那些技术疯子对于很多边界的突破，所以，我觉得，我要从研究肉片，改道为研究人类这个更加复杂的课题，我可能会去创业，做一个有关人类的项目。”

车进三想起来，南溺水曾经在去银行谈判的时候，在金属骨架上瞬间塑造一个人形的传说，他也想起了六龙之中，很多人都在以研究人造肉之名，其实是在研究其他人类生命科学的传闻。

“那么，你有方向了吗？有合作者的人选了吗？”车进三认真想了想，决定，还是应该支持南溺水的决定，“如果你需要搭建团队，我有一些朋友可以介绍给你。”

“方向大概定了，我打算办个疗养机构，为一些需要帮助的人提供帮助，当然，收费不便宜哦。”

“服务业？你要做服务业？”车进三忽然觉得，可能解除婚约这件事对南溺水造成的打击，比预想的要大吧？

三

孙白糖和孙白醋已经很久没有一起出门了。

孙白醋感染了病毒之后，精神状况就出了些问题，她和孙白糖都怕她会忽然发作，伤害到别人。

然而，不久前那次意外的离家出走事件，孙白醋认识了几个有趣的朋友，在脑内小说俱乐部得到了意外的“治疗”，虽然，体内的病毒并没有完全清楚，但是，自己的精神状态却稳定了许多。

孙白醋甚至得到了一个“安全技能”，就是，一旦病毒发作影响到她的神经状态时，她会本能反应，产生一种应急晕倒状态，来避免产生攻击行为。

“哥，我们要去哪里啊？你们公司不是要被收购了吗？你应该很忙吧？”孙白醋有点奇怪，孙白糖到底想要干什么。还要崔九专门开车来送孙白糖和孙白醋。

“我们去看房，这次并购完成之后，我就真的是个千万富翁了，甚至可能是个亿字头暴发户了。所以，我想自己去做点什么，毕竟，公司其实现在不需要我了。我应该只是做个纯纯的股东，而不再在公司内部担任事务了。”孙白糖说这些的时候，有点唏嘘，但是，更多的是一种解脱感。

“白糖哥，你想做什么生意啊？做实业还是做服务业还是传媒？我家开酒厂的，你要不要做分销商啊？”崔九一边开车，一边搭话。

“不不不，我不想做销售了，也不是，是我不想做商品零售了。我还是喜欢和顾客培养一点熟悉的感觉的，我可能要做一个度假村吧？或者说，是个旅馆？海边酒店？给一些有特殊需求的人提供一些服务。”

“你是说情侣酒店吗？”崔九对特殊需求这个词的理解，非常日常。

“不是情侣酒店，是一些不够符合大众认知的人的酒店吧，就像老纽约的那些文化酒店，收容意见者，落魄作家的那种酒店，只不过，也许，我们收留的是不甘心的过气明星，没有拿过冠军的运动员，总是离婚的恋爱爱好者……”孙白糖连忙解释。

“开这样一个酒店，需要很多钱吧？你一个人投资够吗？”孙白醋比较关心现实问题，“只是让他们住就来，收房租？还是说，会想办法解决他们的问题？”

“会解决他们的一些问题的，我负责酒店管理服务，我有个合伙人，她会提供一些科技技术来解决心理问题，另外，我记得你有一些做梦境模拟的朋友，如果他们愿意，可以来客串服务，按单结算，我们想做一个让人感到幸福的海边酒店。”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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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 | 康尽欢

题图 | 游戏《半衰期》截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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