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万不要这样做
半晌,水军道:“什么玩意儿?一点意思都没有。还是蛋壳那个故事好听。”
我不理他,心想:“如果……”
窗外的晚霞正炽热的燃烧着,象是油画家刚涂抹完的,娇艳欲滴。我合上笔记本。道:“‘如果’这种东西,其实一开始就不存在吧!”
“一开始就不存在。哈哈,你说得很对,人生既然是这个样子,那么已经不存在重新来过的可能,戴尔卡耐基在《人性的弱点》里说过:‘昨天属于死神,明天属于上帝,只有现在才是属于你自己的。磨过的咖啡豆就不要再磨……人的视线很长,是的,但是人的手臂太短了,总有够不着的东西。”
“?”
“我还没被高中开除时,也是爱好搞搞文字的,shit,搞这行的总没前途——一个文学社社长,校报主编,也是因为乱说话才成为这个样子。就这个角度来说,我们真是同病相怜呢!但是,我感激他们,要不是他们,现在我马上就要在高考的考场上走独木桥了。我要出书,赚钱,赚钱,比他们还要成功,要他们生不如死!!!”
我大惊:“你怎么能这样啊?丁水军,你不是这个样子的。你写小说是为了钱?”
“当然,至于热爱文学这种话,那只是不谙世事的小朋友才会说的话吧!”
我为了证明自己不是不谙世事的小朋友,索性不做反驳。那些偏激的思想很多就是这样传起来的,我当时应该奋起反抗、反驳。可是我没有,我没有。然而,我发现,这是对的。钱这种东西真是太宝贵了,因为它能买来很多东西,最重要的是能换来生命、爱情和自由。对于某些自我存在感和自信心虚弱的人,钱这种东西,就是一种最好的安定剂,学名叫做安全感。
因为秋不在了,所以我们还是没法子打麻将。
一天早上我起来刷牙时忽然想通了我对老丁道,他XX的,我明白那所谓不认识的哥们是什么人了!XX的是我老婆的老公!“说完感觉语法好像不对劲。
染正处在崩溃的边缘,一听”老婆“就回屋发呆了。
老丁口中冒白馍螃蟹似的道:”老婆?你哪有老婆?你老婆还没生出来呢没准!”
老丁又对我说如果被开除的是那哥们,出书的就不是你了。
我漱了口水说:“那你不高兴了?没人和你竞争了!”
老丁说了一个狼和羊的故事,我没听清楚,大致意思就是如果没有竞争世界早就毁灭了。
我说:“我觉的是竞争毁灭了世界。世界早已被毁灭了,只是你没看出来而已。”
只听“吧唧”一声奇怪的闷响。我和老丁互相检查身体,确认没有骨折等一遍后一愣,之后不约而同的朝阳台跑去。发现染的尸体后老丁下意识的想去做人工呼吸,发现脑袋成了肉酱。
我拿出刚买的I Phone开始拨打120。
老丁说:“人都死了,还播什么120!”
我说这里荒郊野外的不打120我们会是第一嫌疑人,一般是不经审讯直接送交法律程序判处“立即执行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老丁四下打量道:“这里的服务,120来至少20分钟,就算他现在活着来了也死了。到时候坑你钱。”
我说:“我用心理暗示法试试——苦命的孩儿啊!你可不能这么死啊!你看你还一事无成啊!……你还有秋……”
当我正说“秋”这个单词时,染停止了抽搐,他去另一个世界了。
老丁说,看,你把他超度了。
这还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亲眼目睹一个人在我面前死亡的过程。似乎很不美好。我目睹过秋冬的狂风,清晨的太阳,山中的雾霭,目睹过一只苍蝇被拍死,一条蛇被剥皮,一只老鼠被药死。这些都送给我大得多的震撼。相反,虽然这种事没有给我最大的震撼,但谁又知道,若干年后的我对此念念不忘呢?
自派出所做完笔录后,我们便被放了出来,因为老丁怕麻烦给了警警和察察们50000块慰问金。“能用钱买到的最宝贵的东西无非是生命和自由了。”村上春树这么说。
之后我们还在医院里见到了染的尸体,染的父母马上要来了,为了方便,再向其致敬后,我们打算离开。这次事变的另一结局是未收到了一张奇怪的收费单,其中包含着X光、WT、-各种各样的血检尿检此外包含一顿饭费和急诊手术费。
一想到饭费,我的脑海中莫名其妙的浮现出这样一幅可怖的景象,一个无头人,在吃一个头。
院长认出戴着口罩的丁水军,我大惊他是不是有特异功能,他说不要钱了,要一张签名就行了,丁水军不知道名声在外想都没想就给签了一个,再之后,围了一圈人,于是我们便往外跑,后面一群人在追。一些不明真相的群众和病人的家属们以为戴口罩和墨镜的丁水军是贼,开始群起而攻之,医院门口没有那么大的吞吐量,我自己一个人进出绰绰有余,人一多就不行了。我一出门就听见背后惨叫声,脑子一片惨白。只见乱军中杀出一员大将——毫无疑问,那是传说中的丁水军。
那晚上我老做噩梦,梦见染没有头,在吃一个头。我立刻被吓醒,打电话给老丁并拼命回忆这个梦防止被忘掉。老丁道我们对那小子也算仁至义尽了,又说明天我还要做节目晚安。我越想越觉得好笑——没有头还怎么吃。我正回想怎么吃时,发现头脑库里已经一片惨白。
老丁要参加一个签售会,我对此嗤之以鼻,又出闹没有像新华书店那样的大企业找我签售。我在季度中人情老丁原来是深沉假,虚荣真。于是我给主编打了个电话,牛哄哄的推掉了约稿。大不了给点违约金。主编苦口刀心的对我道你以为你是谁我们出版社有不少你一个是你获了诺贝尔奖还是怎么找不就是你的书卖得多点嘛当初我枪毙了你的话,就你现在也能在这个位置上……
我道:“去死吧!”
然后我给了违约金,同那家Press不再有瓜葛。这件事启发了我,我两个月来终于有了一个目标,拿诺贝尔奖。我打电话给老丁,老丁正忙着应付节目,没功夫应付我,直截了当的对我说:“你连个矛盾将都拿不下来你还诺贝尔奖你矛盾不矛盾啊我很忙希望你好自为之。”我正欲说:“不矛盾。”却发现老丁直截了当的连个逗号都没我留。
只有嘟嘟声。
我直接把I Phone扔到马路中央。满脑子都是“好自为之”“好自为之”“好自为之”……一个路人过来问:“这是你的吧!”我面无表情,他把手机往我手里一塞,就回去了。我把I Phone往裤子上一擦,给爸妈打电话,却发现来本来有很多话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娘哭着骂我,爹一个劲抽烟(这是想象出来的)。我呢?把情况大体说了一遍,就不说话了。可是没有。情况相反了。
还有那个隔壁班我不认识的女孩也打电话给我,让我给钱。我给她2538元说那这些钱去豆腐撞死吧! 又给校长打了个电话,校长承认开除我是个失误,我说你就是个失误,骂完很爽,爽完空虚。很快也有书店找我签售,我觉得这些书店要么太大签完手脖子要断掉,要么太小,要么给钱太少。又有人找我拍节目,因为从没上过电视,我想知道上电视是个什么感觉(三、虽然后期我知道商店是没什么感觉)。
半夜我打出租车风尘仆仆的赶往市电视台,被拦下。“ 哪里来的要饭的,快快滚!”我报出名字,一位富有喜剧色彩的警卫说,就你?我还GiGI呢!我只是低调而已!”我掏出邀请书。警卫哈哈大笑:“我就喜欢开玩笑了!我就是GiGI!说完他把帽子一摘,墨镜一扔——确实是GiGi!
这个世界啊太魔幻现实主义了!!
“ 听说秋小姐和你曾是同学?”
“是啊是啊,但我现在……在搞一个社会调查研究,所以请了假。你比玩过头了,起码是公众人物。在这里表演戏剧课没有灯光师和演出费。”被开除这件事,那是不能见光的。
“在这里是没有酬劳,但是也没有NG。好了,我还要继续吓唬人呢。哎,一连串绯闻搞得我头都大了。”于是化好妆,回到岗位上了。
主持人问我:“请问你为什么要休学写作?是为了表明自己对应试教育的厌恶还是噱头?”
我道:“我是被开除的。还有,以后你再问这么刻薄恶毒的问题的时候不要加‘请’,属于占了便宜还卖乖。”我感到一阵恶心,明天网上肯定有文章了。标题大概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可悲还是可叹!叛逆被开少年写出长篇小说》。
主人公面露愠意,:“请问你为什么要写这小说?”
“因为没钱。”
主持人淫笑着说:“那么你是为了钱而写作的了?”
“差不多吧!”我不明白好好的一句话怎么到了主持人的嘴里这么难听,少顷,我明白了,这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主持人又问:“听说你不参加签售,为什么。”
我说我觉得这些书店给钱给得太少。
主持人又问:“你认为现在我国文坛上又没有没有真正的大师啊?”
“没有,一个比一个写得差。”我照实里说。
主持人抓到了把柄:“这么说你是说你的文笔很好喽?”
我说我认为还凑合。
主持人说:“那我们邀请专家进行点评。”
专家A站起来,劈头盖脸开始说:
“现在所谓‘少年作家越来越多,几乎有泛滥成灾的趋势,我不认为这是个好事。这不代表中国的读书人多了,只能说明大众的文化品位下降了……我表示非常痛心。还有,我研究过你的《丰腴米》,我认为你写得太偏激了……”“是《风雨门》!”“专家”很不高兴,更加变本加厉的说:“还有你休学写作的事,——你现在才14岁,,还属于初三到高一的畴,现在是知识经济社会,实质是人才经济社会……你作为一个作者,应起着正确的舆论导向作用……你应该多些一些光明的东西,应该有发现美的眼睛,总而言之,你离一个真正的文学大师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我正纳闷一个连书名都没看全的货色怎么会编撰出如此文绉绉的长篇大论还理直气壮地讲的头头是道。厚黑之神啊!你难道转世了?还是春哥的力量?
此时此刻,专家B 又起来,语言措辞比上一位有过之而无不及,上来就指桑骂槐道:“现在有一帮人啊,!运气好出了本书,就像那老母鸡下了个蛋似的’咯咯‘炫耀个不停,总以为谁也赶不上自己,天下我最大!居然忘起本来了!目无大师,藐视名著。我说那些人呀!就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有本事你去获个诺贝尔奖,没获得也就罢了!还总以为自己举世无双、旷世奇才!我认为,那种人中国不需要。就算他有才能,首先他心态就不对呀。”
之后专家W、D又起来讲了一通,我目瞪口呆。还好最后的专家性子很直,直接去掉那些繁词缀句,一句话概括了事。
“真不是个东西。”
打道回府的路上,我决定步行回家,清醒脑子。期间我看见一个人被车撞了应该是死了,脑袋压扁了,那车呼啸着顶着一具没头尸体不见了。我想起了染,又是一阵战栗里。
夜已经深了,“在这个城市的夜已经深了”。红绿灯都熄了,只剩下黄灯一闪一闪的亮。钢铁森林掩着被风微微拂动的人工非钢铁森林,有点雾,也有点风。似乎还有二胡声,在拉《赛马》或《二泉映月》,可惜如今二泉全干了,映不了月了。我对音乐一窍不通,但还是走过去。我便走边思索,什么人这么晚还制造噪音。然后我看见一个瞎了眼没了腿的老头。我扔下200元钱,等待她磕头,他半响没反应。我便走边怀疑这厮是不是同贝多芬有渊源耳朵也废了,正走着越走感觉越不妥,急忙折回去,对老头说你拉得很好我是你的观众,这200元钱是你的演奏费,我们都是艺术家。
瞎子哈哈大笑,正在我怀疑他被这巨款吓到了,他终于开了口,开门见山的说“有缘人,你一定被什么东西所困扰吧!既然我们有缘,这钱我不能要。”
“有缘?”
“年轻人,你是被名所困吧!”
“老师,你怎麽?”
“年轻人,不要叫我老师,我没那需要。还有,用你就行了,省得我自责用年龄欺负你。”
“那我该如何称呼呀?”
“叫我瞎子就行了,我习惯。这麽多年了,没有一个人肯听我拉完一曲,更没有一个人肯听我一席话。你既然与我有缘,那我就告诉你,人总是在追寻与自己没好处的东西,比如”名“,比如“钱”,比如“幸福”。为寻求这些无用的东西,枉费了心机,违背了自己也伤了他人。年轻人,你说,“名”什麽用,它该你带来了什麽?”
“我认为名可以带来快乐。”
“哦——那麽老夫要问一个问题。”
“什麽?”
“你现在快乐吗?”
“这——”
“那么我呢?”
“......”
“这就对了,快乐是一种心态。我也曾红极一时,很累。现在,我眼也瞎了,腿也断了。但我的心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明亮,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快乐。我没有钱,但我是富翁;我很不幸,但我很快乐。”
“那你的眼睛........”
“那是一段不堪的往事了,我自以为一直喜欢的女孩,我去追求。但是一个富家子弟把他包养了,我傻到认为她不是自愿去得,便去救她,便被那少爷弄成摸样,我永远忘不了她那一席话,文人有什么了不起,自恃清高的家伙,你要有少爷一成的钱,一成的势,我也跟了你......。后来我想通了,我根本不是喜欢她,只是想占有他罢了。”
“等你过了知天命之年,也许不用那麽久——你也许会明白什麽“名”啊“利”,只是过眼云烟。空空的勾心斗角耗了心力不说,没赚的一份好处。那些劳什子之不过白白困扰了傻瓜。现在的人们呀,被那些东西迷了眼,看不到那些能触动心灵的东西了。甚至还不如我这瞎子看得清了。既然为名所困,那抛掉好了;为利所愁,散尽好了。”
我呆了。
“很难。”我说,人们通常不愿白白抛弃他们的东西,哪怕是毒药、是炸弹。
“只能说你还没有悟到那份上。迷乱的城市,膨胀的物欲……道德却没跟上去。城市让生活更美好吗?我没发现,这不是因为我瞎了的缘故。有人说出版业繁荣是文艺复兴的标志。我说,那只是代表黑暗时代降临了而已。中国很久没有大文人了,很久没有过《红楼梦》这样的东西了。现在已经没有几个读书人了,只有看热闹的人,而看热闹的人,又多是无所事事的流民和富家少爷,我们现在所谓的作家,都是仰仗他们的苟活,看起来混的过去,又有钱,又无聊。其实早已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了。读者乐于看热闹,那文人们也乐于写热闹总少不权证利斗金银财宝云雨之事……偶尔读了本好书,感动一下,感动完了又说这些书的故作深沉故作脱俗——那就是中国的可怜的生存在夹缝中的群体——文人的悲哀。”
之后瞎子又弹起了二胡,我回去的时候仿佛听到了瞎子的依稀曲声。
后来我恍然想起来,那是《雁南飞》。
(四)什么为了什么
这天凌晨,我接到久违的老丁的电话。老丁一上来近乎哭着的声音对我说他要死了。我以为他得了绝症,遂安慰他好好治病多活两天,正准备挂了继续睡觉时,老丁说祸水要告他。我问,霍水是谁?性别?之物?籍贯?前科?老李说,不是,是秋说我的小说是她写的!告我剽窃!你有手稿吧!我说,本来就是大家一起写的。老丁说:“帮我作证明,救人一命胜造什么什么屠夫!”我纠正道:“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事我帮不了忙,我帮你劝劝吧!”丁水军冷冷道:“这样的话,咱们哥们情分也就这么尽了,好自为之!”电话终于挂了,我继续睡觉。
第二天(其实是同一天)我念念不忘劝秋,于是打电话,前两遍没人接,到了第三遍,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出现,我大惊。女人说他是秘书,有什么事和她说就行了。我想一想,说:“小秋子敢这么对老子,活腻歪了吧。”老太婆马上找来了秋。我们谈判。我花钱,秋表示不着老丁麻烦。我又和她说了染的事,他冷笑道“这窝囊死了才好呢!”我头皮发麻,潜意识的挂了电话。
汇完了钱,我把剩下的钱看了看23683咬咬牙汇了2万给红十字会和希望什么什么计划。之后我打算以新笔名写了一小说。写小说要买电脑,于是我去买电脑,买电脑时,我问售货员电脑不错,可惜装了MS-OS售货员说你傻呀!不认识达WIN7!我想起来我使用过的高级电脑是WINXP,才发现已经半年没上网了。之后我见还有零钱便去书店买书,翻了一本作者赫然是我署名,我不认识的书一翻吓我一跳,主人公从第一章泡妞到最后一张还不重样。有抬头一看一本装帧精良的书印着《把儿子培养成作家》一看作者,老爸老妈。我再也不想回去了,一看封面“热销一千万册”,决心一辈子不回故乡不管他户口在哪,亲朋在哪。书店老板过来踢了我一脚“小屁孩光看不买吃屎啊!”我说:“那你别请我签名。”他一看,吓了一跳。我遂踢了他一脚:“臭书虫卖我盗版找死啊!”遂气冲冲回去了。
之后我泡了一杯两块钱一大袋树叶是的铁观音,听一首大概是贝多芬或达芬奇的交响曲,开始机械的写:(见天阴可人)写着写着感觉也落了俗套,而最大的问题我还没构思情节。我脑袋里浮现出很多画面。
我自言自语道:“女主人公死在男主人公的怀里,也算有了一个够俗的结局。”
万事开头难,我努力回忆我写第一本书的情景。又想四大名著不都挺俗的吗?便放下心开始写。我又想到俗有三种;第一种大雅芳俗,例如红楼梦前80回;一种大俗若俗,例如现在一度流行的网络文学;一种是大俗若雅,例如红楼梦后四十回。我想继续就这《违心主义》的结尾——其实根本没结尾——写下去,但又怕落个狗尾续貂之名,又想《违心主义》根本算不上貂,那只能是狗尾巴又续上一条尾巴。
我刚登上QQ,突然发现出现了一大串来历不明的好友邀请。我还以为是我的粉丝团,加了以后发现是狗仔团。只好一个一个的拖入黑名单。并边拖边问候腾讯为什么不弄个群删群杀的功能。正当我忙着删时,见有人呼我,我一看连忙记下来等会儿一块删,记着记着感觉似曾相识,再一看一定相识。此人是我们初中时本年级一“级花”(即年级里最丑的一只恐龙),但不知半年过去还是不是“级花”。我跟她谈了一会,很是投机,又激动又遗憾。激动的是半年过去她还记得我的名字,遗憾的是半年过去我已把她的名字忘了,但当面问一个熟人的名字是不礼貌的,所以我用另一个号点开一个窗口。那厮说她呀级花立盐,我明白她叫李研或黎艳。我想了想,确定应该认识并且是级花后非常兴奋,把半年来一些事告诉她,他听的像听戏。
我问她她在哪?我找她。她说在家。我问她你也被开除了?她说你以为都像你一样!现在几日你看,我一脸茫然,自来到这座城市以后我的时间观念一片混乱。我四处找日历,见没有,便拿了钱准备去买,才想起电脑有这个功能。我属于骑驴找驴。一看,才明白当党生日要放假的。再后来我们发生了一些故事。再后来她跟一个男的跑了。那个男的他爸是搞房地产的。原因是我在被她拉去一家不知叫“杰克逊咖啡屋”还是“杰克儿子咖啡马”时说:“这地方咱们去不得,太贵。”后来我才明白,这地方但我去不得,单她也去不得,只有双剑合璧才能去得。我第一次明白爱情是为了有钱,我以前我一直认为有钱是为了爱情。
(五)把世界整理成自己喜欢的样子
我很快地醒了,我定了定神,发现意识的大部还沦陷在那个梦里。之后我回忆这个梦的细节,却只想起要醒来的时候的最后的一小节,还有几处片段。一处是我回到了初中时代,W说:“没关系,我已经原谅你了。”之后我看见W和几个同学在老家的村庄旁的松林旁赛跑;我看见博士(还是童年的样子)对我说:“来吧,和我们并肩战斗吧!”,我看见大片大片燃烧的天空,我看见我在潮湿的森林里迷了路……报纸上开始报导我是同性恋或我自杀了或我杀人了,我算了一下除了恐怖袭击之外几乎无恶不作,我索性做到底,于是我到日本旅游,去靖国神社搞恐怖袭击,之后一片混乱,鬼子踩鬼子的踩死了不少鬼子,我还砸了神牌,小时候我很崇拜日本,原因是我肯的日本的动漫很多,而且我觉得这群边夷小岛上的矮土著能和占据半个大陆的美利坚打个你死我活——是你活我死很不容易,之后我成了民族英雄……我打电话给老丁,他没接。于是我申了个博客,写了篇文章怀念我的梦。我希望看到有人留言,因为我想知道我是不是存在,以前,我一直不明白做这些为了为什么,而现在我明白了,文学等种种艺术形式只是人类确认自己的存在和通往更高境界的方式,对我而言,就是确认自己的世界,把自己的过去加工成最有利于自己的形态和颜色,从而更好的了解自己。换言之,写作只是我整理自我的方式,我希望通过这个达到更高的存在,就象是古代渴望通过炼丹而得道成仙的道士,我渴望那样,虽然不知道可以不可以,但只要尝试,只要确认自己已经发挥出了全部的智慧和力量,就能有收获,就能有提升,我坚信这一点,始终坚信着。
于是我花了一天时间将过去自己写的小说彻底的、站在客观的、公正的立场上仔细的审阅一遍,总感却处处不达心意,我仔仔细细的改,却发现该得越多,发现的不足也越多,可改的地方也越多,这是我无所适从。但是,我坚信,只要改得越多,离那种境界就越近,就像网络上庸俗的小说模式中主人公在将一件无聊的事情不停地做呀做到一定的量时,突然会获得新的技能。
第二天,我满怀希望的刷新了网页(选项卡一直开着),发现的只有排山倒海一望无际的“顶沙发”“顶沙发!”……我翻了十几页,彻底绝望了。在万家灯火的夜晚,我在租来的公寓里,拿出村上春树的《1Q84》,继续沉浸在作者为读者编织的梦里。
读着读着睡着了,兴许是刚才把梦做绝了,我没做梦。有时我会醒来,喝杯茶吃完泡面,有时我看久保带人的《死神》,算是回忆童年,从我3 年级时开始,一直到现在,主人公一直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顽强的活着,我一直纳闷主人公为什么老是不死,后来我彻悟了,主人公打死了,久保带人也就穷死了。有时我信笔狂书——相对于电脑录入,我更喜欢用钢笔和A4 纸,电脑输入的确要快很多,而且更加方便,可是总觉得不像用笔写出来那么稳重令人踏实,我觉得这才是我想要的作品,直抒心意的作品。我觉得好的作品并不是是歌功颂德说盛书华的,那不是文学,那叫马屁。是不是下笔太狠了?
是不是啊!!
我想起了W,想起了染,想起了朋友们,想起了饮湖边上亭的诗意,想起了那些看得见听得到但是够不着的美好风景。但是她们已经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我们就像欧几里得经典平面里的两条直线,一旦分开就永不相见,一开始我们还能说说话,唏嘘唏嘘,随着距离对方越来越远,我们只能互相望望,再之后呢?我只好在稿纸上剪出他们的影子,回想那些泛黄的往事。但无奈岁月蹉跎,曾经最真切的笑嫣也终于变得朦胧、泛黄。只有这是我才能真切的感受到自己的脆弱。
(六)湖边亭观冰
那天考完了期末试,我们去探老师,我带了一箱奶和一百块钱,女生们带了更多,但小气得很,只给刚康复的老师买了一包二十的旺旺小礼包。本来我是要买大礼包的,但是打电话听说她们买了,我们就买了一盒89的蜂蜜。后来女生要去看电影,但是我们没有钱了。W说:“为什么非要扯上男生啊!”便去看《让子弹飞》去了。我说:“哇我倒是有钱,我们不能一块去吗?”
“你应该和男生在一起。”黛诗说。
“对呀,我们还想好好玩一玩。”
第一幕 纯净的所在
我们核对了一下,还有49块,刚够吃饭。阮万水道:“你们别怪我,我一开始只是以为去看完老师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的,不知道你们还要玩。”
“好不容易聚一聚,还不如玩玩。”韩翔道。
“那就去是政府那边走一走,就当锻炼身体了。”阮万水道。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钱可是寸步难行啊。”我说。
阮万水说:“那就玩些免费的。”
我们继续往前走。阮万水说:“我们去湖边看看。赏赏景。”
我道:“这些都是些人工景物,怎么会有什么趣味呢?”
阮万水笑道:“人工景物确是要差许多。但是景致这东西,使依照观赏人的心情来衡量的。”
“就像拿纯净和不纯净的东西来说吧,纯净的东西你总会发现有些瑕疵,但是像非常不纯净的东西,你是看不出有什么纯净的东西在里面的。”
“就像黎菡(级花,还是霸王花呢,巨丑而闻名)。”甲鱼插嘴道。
班长没理他,道:“就像纯白的东西,你仔细看的话,总会发现有一些污点;而黑色的东西看久了。”
“错,此时你决不会失去看到光明的能力,而是对光明更加敏感。”我反驳道,“生活在黑暗中久的人,更能体味到什么是光明。”
“也是。”阮万水道。
第二幕 偏右心情
“若说心情的话,我们现在被女生甩了,应该不会好受吧。”我猜道。
“她们本来就没让我们和他们一起吃饭嘛!” 阮万水道。
朋友G道:“你们在说些什么?”
阮万水笑道:“我和郑孤山在谈哲学呢!”
“我说怎么听不懂。”
“保持好的心情幺,应该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吧!”我道。的确,好心情能让世界变的看似更加美好。
“这么着吧,我来打个比方。心情这种东西,就像一个数轴,保持好的心情的确……很难,但是,只要保持在原点就行了,就能够随时随地的快乐起来。”阮万水道
我道:“这样的话,那么负面情绪也不是很容易泛滥幺?保持在原点的话,大多数人都能做到,但是这样的话,情绪就太不稳定了。”
阮万水略一思索,道:“也对。那么就把心情保持在偏右一点吧。但不能太过。太过的话……”
“这种情况并不少见,心里很快乐但是表面上却不表现出来,或者是表面上很快乐,心中却相反。这样就不会因为太过而生悲了吧!”
“比如心?表面上很快乐但实际却……”
我想起了心,总是喜气洋洋的,说:“我最漂亮了!”“我最可爱了!”但是呢?背地里却常常流泪。只不过因为那些感情的困扰和渴望得到真心的朋友的无奈。我摇摇头:“这种人,太累了。可以说他们带给了世界欢乐,却把冬天留给了自己忍受。”
“对啊!”
“郑孤山,你不会要想不开吧!”朋友G说。我连忙离栏杆远了一些,道:“太危险了。”“太危险了。”
第三幕 蔚天
“天气不错,就是天不是很蓝,我记得刚和W调开那天,我去操场跑,天就特别蓝,让人回忆起童年的澄澈的蓝。空气也比较清新,也许都是因为尘埃较少的缘故。”
“对我来说,天每天都是一样的。如果是红色就更妙了。”
我们再走了几十米,就遇见了人工湖。湖面上一层花白的冰。
阮万水笑道:“虚像。”又道:“我想起了张岱,你看这湖上,不是‘湖上影子,惟长堤一痕,湖心亭一点……’可惜没有‘与余舟一芥’。”
“西湖幺,终年不冻,不像我们雪国。”我道。
“是啊,这么说来,我们和西湖的差距就是西湖不结冰。张岱永远也不能观赏到我们的景致。”
“结冰的确不错,但是这影子不如不结冰时清晰。”阮万水道。
我默笑阮万水少常识。指着我们置身的木栈道的下面,果然有栈道清晰的影子,就像玻璃一样。阮万水道“哦。的确像镜子一样。”玻璃上还有一道一道的裂纹,就像玻璃碎了一样。而湖面上的花白的颜色又像毛玻璃的效果。
甲鱼说:“有尼斯湖水怪,要呼吸,就撞撞撞,撞裂纹了还没撞开,憋死了。”
“那是什么?那些白白的东西。”朋友G问。
“是气泡。”我说。
“照这么说的话,还真是越看越像气泡。”
在一个不引人注目的角落,那条栈道瞢然从从天桥上延伸下去,一直伸到那视线的尽头。在峭壁上蜿蜒而下,而头顶便是青色的巨树。光与影就这样被奇特的割裂,显得那么梦幻。
我们沿着蜿蜒盘旋的栈道走下山谷,一个军大衣的老头拿着网子说:“别下水啊!”甲鱼说:“难不成这网子是用来捞人的?”正好又遇上一个洞,正好一个人大小。甲鱼又说:“真杯具。”
我们在那个地方沉默一会,算是为杯具者默哀。之后继续走了几步,我们便又上了山。
第四幕 林泉
“我觉得我们比那些女生有意义多了,我们这是精神食粮,精神食粮比物质食粮更崇高。”我道。“只不过是自我安慰罢了。用一个词语来说吧,那就是‘高……高……’哈,忘词了。”
“所以刚才语文老师才说中国的语文水平日渐……”朋友G说。
“哦,是高雅。”阮万水说,“对啊,像张岱、陶渊明、陶弘景那些林泉名士一样,这么说的话,还真有‘独往湖心亭看雪’的味道。”
“遗世独立,超凡脱俗……”我笑道。
“这种事不能和女生说啊!就像苏轼的……哦,那个‘安……’……”
“安能为俗士道哉。”
我叹道:“的确很美,但是如果是秋天,漫步在洒满落叶的柏油路旁,天空如此的蓝,世界也如此明亮,那就更妙不可言了。”
“对啊,我也有这样的感觉。天如果是红的就好了。”阮万水道。
我在心中反驳:“蔚蓝的颜色岂不是更接近于梦境吗?”
第五幕 冰上传奇
走到一个四面松林的汉白玉台子上,阮万水道:“这应该是插国旗的地方吧!”
我们背对松林,面对湖面。可以看到湖的那边还有一处湖,上面还有一个亭子。我说:“看,是湖心亭!”
“湖心亭真的存在啊!”
湖面被三两株无叶的白桦遮住了。更显得诗情画意。阮万水说:“这样看来比近看更有趣味啊!”
我说:“有鸟儿的话,就更令人自失了。”
这时,三两只麻雀飞落三两株树上鸟巢里,一只喜鹊在地上超低空飞行着。
甲鱼说:“我们有鸟蛋吃了。”
阮万水道:“可惜没有啊!”
我指给阮万水,阮万水说:“哦,麻雀。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我们又顺着山间小青石板路,穿过鸟声啁晭的竹林,来到了那处有湖心亭的湖面,亦是冰封,亭影了了。似乎,这里的冰面要薄很多。
又有一个洞,甲鱼说:“这个还没冻上,是刚掉下去的。”
我说:“那人肯定还在里面挣扎呢!快找军大衣啊,捞!”
我走了几步只听哗啦一声水花,惊道:“出来了!”原来是朋友G扔了一块石头,吓死了。
“你看那是什么?”宋瑄道。
“好像是猴。”
“侯哥也来了?侯凡~ 侯凡!~”
“那边呢!”
“是鸭子。”
“应该是死的吧!”
“Maybe。”
我默吟道:
“望尽湖面冰,苍凉竹影中。
好景随处改,唏嘘和风声。”
阮拔出一根小树枝,就往嘴边送,我大惊这厮是表演行为艺术还是饿得要吃树皮了?只听木棍传来了《雁南飞》或者《白桦林》的悠扬曲调。
第六幕 黑凝
“你知道是什么颜色最令人宁静幺?有两种。一种是黑。你看看我身上穿的黑色衣服,不觉得宁静吗?”阮万水道
“黑色带给人们的应该只有隐藏的欲望和恐惧的疲倦罢了。”
“另一种是朦胧的颜色……”
“比如说雾?”
“雾?大概也是其中的一种吧!”
“我们应该吃饭了,虽说我们饱食了精神的食粮,但没有精神食粮人是活的下去的,但没有物质食粮人就活不下去了。”
“好,我们一人买一个甲鱼那样的饼子,再去找一些试尝饮料的地方喝点东西。”
“真是猥琐,令人想起了周云蓬的歌《失业者》中的‘我们活在商店的橱窗里’”
我和道:“因为我们看到了蓝天,我们就成了无助的失业者。”
“因为我们看到了光明,我们就成了陌生的局外人。”
“你看那是什么?”
“湖里有鱼!”班长道。“我们之所以觉得悬崖上的花朵美丽,那是因为我们会在悬崖停下脚步,而不是像那些毫不畏惧的花朵般,能向天空踏”
我一看,冰面上一片阳光的颜色,上面的确有一些清晰的黑影,但若说是鱼,不妨大了些。在我仔细揣摩时,班长悟出了:“是我们的影子。”我一动,那影子跟着动,是的是的!
第七幕 看到光明
是啊,我们看到了光明!我们看到了蓝天!所以我们成了局外人。我说:“你发现高雅的人的共性了没有?”
“什么?”
“都没钱。”
“是啊!”
“班长,你发现了没有,在经历过一番风风雨雨梦梦幻幻后,就象是听过了很多歌后,觉得再也没有歌曲能和自己产生共鸣了。比如,我一开始听许嵩周杰伦的歌,就觉得很好听;后来我听莫扎特的曲子,觉得周杰伦谭杰希的歌就差远了;后来我听巴赫,便觉得莫扎特没意思……”我道。
“也许吧!巴赫的曲子很有意境,可以听听。”
“啦啦啦,我是黑崎一禾!”宋瑄唱道。
“我一直不明白,岩一禾怎么起这个名啊?”甲鱼疑问。
“每个人的名字都是有意义的。岩石里的一株禾苗,是怎样的呢?”
走了一会儿后,我们已经深深地相信我们是这个世界上最林泉的人。但是不久我们就被震撼了——一条公共座椅上赫然写着“捐眼角膜13*********-”(用白粉笔写的)。太恶搞了,我们打算把阮万水的号写上——阮氏开锁,越南风格。
甲鱼道:“还有更高雅的人啊!”
宋瑄问:“班长你是不是以后要当警察啊!”
“不是。”
“那是什么?”我问。
“我不是告诉你了吗?是实业。”
“剥削者。”
甲鱼突然发现了一栋原始人住宅的东西,半问:“这个厕所真有特色啊!”
阮万水说:“那应该是拍电影的。”
“她们看电影,我们看拍电影,还是我们有情调。”
“我们班的女生太没情调了。”
我们决定花掉仅有的46块钱觅食,因为人没有精神食粮还可以苟延残喘的活着,而如果人没有物质食粮的话是活不下去的,这是真理。
“阮万水,奏曲者需要的不仅仅是喜欢自己所奏的曲子,更应该了解这首歌创作的背景,是在失恋是创作的、还是在吃饱了心情很好时创作的,或是在无言的夜色里创作的……是吧。”
“曲子的感情,要自己靠演奏去体会。”
“不仅仅是这样,还要懂得把这种感情完全的传递给听众,是他们也陶醉在音乐的意境中。”
我们之所以觉得悬崖上的花朵美丽,那是因为我们会在悬崖停下脚步,而不是像那些毫不畏惧的花朵般,能向天空踏。
第B章 上面时兴素质教育了
(七)是什么在迎接我
我在博客上说:“我要去朝鲜。”
因为有一位北大的教授在著名杂志上写了一篇夸我(实际上没提到我的名字,是在夸《风雨门》)的缘故,《风雨门》继续热卖。我又接到一个节目,我决定去。主持人这次一直毕恭毕敬的问我一些问题,我机械的谈笑着,隐隐觉得还不如上次。专家又起来对我一阵乱夸,我认出了一个专家A,感觉非常尴尬,又想他也许比我更尴尬,于是更尴尬了。下了节目,我回家打开电视看我自己,发现被删的片甲不留,只留下一丁点专家夸我那段,并且我发现我录的真傻,于是我发誓我以后不再接手此类节目。
我决定回去,先回去,在曲线救国,找机会去朝鲜支援当地人民。火车站和集市相比,除了更脏,只多了一个钢筋铁骨的大棚子。一个女生似的哭呀哭,我问她怎么了,她说借我84块钱,我的火车票和钱包被人扒了。你把电话号码给我,我一定还你。我思量道:女大学生幺,没有社会经验也是可以理解的。我见她拿了钱,换了一个地方继续哭,叹了一口气,突然,一阵不祥的预感袭来,我的钱包和手机全丢了,一身上下只剩下了53块零钱和一张向东的火车票,恨不得向那个女生学习,可眼看火车就要开了。我连张银行卡都不剩下,连证明自己身份的身份证都没了。不过没关系,我还是上了火车。
火车已经开动了。我开始顺着几个月前我所远去的路线,逆着我划过的空气前往我该在的地方。这般车发车已经很晚了,加上又是一辆很老的翻新过的绿皮火车,这应该是一次十足的漫长旅途。
我开始把注意力投向窗外。夜已经很深了,车明显已经驶过了城市,因为盈盈开始闪烁起幽微的光,纯洁的银河在城市里难得的深蓝色天幕上倾洒下来,令人十分感动。
火车已经远离了那座刚森铁林,沿线飞逝过的白羊、水杉和松树以及一些说不上名字的异域植物在夜幕的笼罩下仿佛剪影一般。或美丽、或奇妙、或神秘、或恐怖都飞快的在视线尽头模糊起来,缩小成一个地平线上的平淡无奇的点。既留不住,也挽不回。还有那未来的神秘都缓慢的来了,飞快地去了。
我突然有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想法——这是不是就是人生?因为同样的,我不清楚在终点迎接我的是什么。
我坐在飞驰的列车上想自己是三个人来的,如今孑然一身的去。一个死了,一个不知死活、一个生不如死。但染的尸体着实把我刺激了,有的事情当时并不令人害怕,但是事情过去一段时间后才会无所意义的产生不可名状的后怕起来。每当我路过高楼或在高楼上眺望时,都会不寒而栗的香气血肉模糊的染。
空气中的水汽凝结在火车车厢的玻璃上,形成了白色的雾一样的幕,外面的景物转瞬间就模糊了,像是欧洲优化中少妇身着的白纱巾,曼妙的酮体在纱巾的遮掩下隐约可见。我无所事事的盯着窗子,一会儿纱巾就变成了一层珠帘——一层细细密密的小水珠凝结在玻璃上,凸透镜似的折射出万花筒般的诡异倒象——因为火车很快,所以一般人很难注意到这些水珠。窗外的景物都是向车子驶离的方向飞快的退去的,唯有小水珠上的景物是以相反的方向前进。凝视着这些章鱼一样诡异的光斑,我忽而恶心反胃起来——似乎是联想到密密麻麻的眼睛,或者是有密密麻麻眼睛的生物?还好笔记本的模拟电信号在顺着黑色的光滑冰凉的信号线有条不紊的经耳机转换成令人平静的音乐——应该是Prelude XII In F Minor的拨弦古钢琴的琴声。
车子开了很久了,因为我手中的《1984我想和这个世界谈谈》已经翻到了二百页,在铁路上看公路小说,应该也是一件趣事。天还是黑漆漆的,毫无太阳升起的征兆。我开始怀疑我、时钟、火车亦或世界之间的某一者出现了问题,或者都出现了问题。这时只听旁边铺上一个人说:“哎,看来我们已经驶入了暗区了。”
“都是因为全球气候变化的缘故,怎么平流层的空气流动还能停止啊!人类真是自作孽哟!”
我想:“黑区?平流层的环流停止?我怎么没听说过?”
“则不见天日的鬼天气要持续一个周呢!”
“真不方便啊!”
只见路上一片警笛声,夹杂着女孩的尖叫声,店铺的起火声,好像还有打架声。我想,没太阳的日子真可怕。我一抬头,我希望看到月亮星星之类的东西。天空一片血红,不时劈里啪啦着闪电。其实月亮有和没有没有多大实际用途,只不过有了光,就有了希望。 我们的突然出现令这座比大城市的公共厕所稍微大一点的学校掀起了不亚于9.11对美国的轰动。原因是在这31天里校方为好不容易才有的反面教材——也就是我倾全校之力不遗余力的展开炮轰及批斗,弄得全校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到处都在疯传某个班某某某把某某某肚子搞大之后跑了,还拐走一个蛮漂亮的小妞,好像都被人贩子卖到西藏去挖金了,那个女的也被卖到卅城去了什么的。比电脑病毒传播更快的是流言,很快我就成了整个小镇的风云人物,也就是被抄起来了,我红了。被炒起来的表现就是你在早餐摊吃油条时会听见见旁边有人边吃臭豆腐边高盛谈论你的名字并凭空再上他那贫瘠想象力所能联想到的任何臆想。
但他不认识你。
在我摸到离校门口还有十米地方时,最壮烈的事情发生了。我暴露了。眼尖的人立刻认出了经过乔装打扮外加男扮女装的我,并经过了大脑中负责捏造的区域——也是中国人最发达的区域之一,中国人虽然想象力匮乏,但不代表其捏造能力匮乏,这从各种各样五花八门层出不穷的“段子”中可以发现——联想后,大声喊道:
“是那个郑山姑!”
一时间那个人的头顶又出现一层脑袋,之后脑袋上又浮现一层脑袋,那个人被死死地压在两层脑袋下永世不得翻身,痛苦地恨不得从三楼上玩个自由落体表演下前空翻270度转体两周半后拍死在地上,可惜没有裁判打分,也没有现场直播,即使有尖叫和欢呼助阵,也显得冷清。那人终究没有拍死在地上,否则他的名气将很快会在短时间内超过我,但很快又会被后起之秀取代消失在骨灰盒中。
那个人就是老李。
当我趁乱以及天空的灰暗在这个月黑风高的白天成功溜出时局势已经混乱到了不可控制的地步。当我爬上楼俯瞰校园时发现人群已经默契的拍成一个正圆形,还叽叽喳喳的骂来骂去,没有问是谁在焦点,没有人关心为什么要挤在一团,也没有人想要问前面的人——本能驱使他们挤在一起。我无语了。之后很快校方找到了我,和我协商了一些问题。最终方案是动用学校强大的宣传机器是不明真相的学生永远不明真相,我的历史将被抹杀,并被替换。历史在这里被1984式的进行了抹杀和修改。我将永远披着马甲过乌龟似的生活。
当时学校用的是怎样强大的宣传机器我一直没搞明白,只记得以后我成了学校的先进典型。因为那时正好上面时兴素质教育,教育部门的领导们不停地出国考察除了带来旅游纪念品外居然也对外国的制度也起了兴趣,索性一起拿来,套在应试教育的外面,包装成所谓的素质教育。
我正迎合了学校的口味,少年写作天才,也够气派。更绝妙的是我是主修理全科生。于是我被平反,成为正面典型。但令校方想不到的事发生了,此后我威名不再,到了一个月后我的名字再也不能唤起大家的任何回忆。我只红了一个月就过气了。而另一个向我学习写了一部青春励志小说——当然是励志嫁给富二代的小说的女生迅速的取代了我的地位,因为自从我成为正面典型后我的书也解禁,尴尬的是解禁后学校里再也不流行手抄传阅我的书了,主要原因是我的书较长,20万字抄完常常抄到手抽筋(当然,不可能抄完)。而解禁后就意味着手抄团们的努力成果付诸东流,复印的手抄本再也无人问津。于是那些人化对时间精力以及手部健康的惋惜为对我的愤怒,索性改行做那女生的生意。女生在我们这个人口密度天下无双的完全中学里名声大噪,我只好名声在外。正合我国男主外、女主内的封建思想余孽。也正合吾意,我不想在学校里都要戴口罩出门,像勤工俭学当清洁工似的。
此外学习压力的恐怖使同学们要有一个寄托,出走时的我就是这个寄托,他们在我身上意淫出“单枪走天涯,十步杀一人”的大佬风范,在我身上意淫出缠绵悱恻的花月情种,在我身上意淫出他们想要的一切,如今我回来了,只是一个少年作家茫茫军团里一个三流小兵。这令他们失望。
我认为造成该女生出名的一大原因是其书被禁,勾起了人们的好奇心,还有就是促使了盗版业的壮大。这表现在这些学校渣滓由手抄升级到打印又进化为激光扫描,从公元前一举跨越式发展到了二十一世纪。盗版总是无孔不入的。连学校都占领了。
该女生后来成为一个专门写青春疼痛小说的呻吟家,把无病呻吟修炼的炉火纯青,赚得无数女生拍死在地,赚的自己盆钵满盈。我的出版人总是央求我朝她学习宣传伎俩,争取做到杀人于无形的境界。我则想起了染的惨状。
对,染应该就是被这帮人弄死的!
我的到来令教室里围了一些人,
“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浪迹天涯吗?”一个长得不错的女生说。
“别说得那么浪漫。我只是累了,出去走走。喂,你叫什么名字?”
“冷云冷”
“我不要笔名,不要别名。我只要身份证上的字。我讨厌代号。”
“凌冷。我怎么感觉你出了一趟门怪怪的。”
“你叫凌冷啊!我想想,我好像认识你。”
“我是班长歪!”
“什么歪呀正的。现在世道很乱。”
“这么着吧,现在老师不在,你把你在外面的事告诉我们这群笼中鸟,也好解个闷。”凌冷说。
“也好。”
于是我简明扼要的说我所经历的事,以及我所做的梦,写的书,又拿出一本书给大家传着看。凌冷说“你再外面过的导师很逍遥自在,我们闷在学校里除了学习还是学习。”我说:“在外也不是很好。人总是希望呆在不一样的环境里。”凌说“可惜那两部IPHONE,你真是see the money like water。”我说世上根本没有视金如土,只有挥金如土,又补充说:“视金如土的人,无非是两种人,一种是钱多如粪土,钱一辈子花不完,只有当粪土存着发酸;另一种穷的如粪土,只好当自己为粪土。”凌说:“想不到你走了一遭又有了哲学思想了。”我说:“出去走了一遭,见了许多人,见了许多事。你们老是读书读到孤陋寡闻。以为世界美好,人间和谐。我们在人间天堂,自然不会有哲学。”我想起了瞎子。下了车站后我看见一个老头很像瞎子,很快我又自我否认这一念头。纵使有缘,两地分居这缘亦尽了。况且这人只是腿不好,眼光却很敏锐,专挑穿着气派的人叫大爷。琴弹得更烂。
老张说:“今天真怪,兴许是世界末日。你正好这时来了,没准你是上帝派来的使者。”
凌说:“不对,世界末日要有流星。”
我说,我最讨厌浪漫。
老师进来,说:“因为现在外面情况复杂的很,在刚才班主任会上,我们校长进行了重要讲话,本周正常上课……经过教育部门批准,为了交通安全,大家可以在学校里住校。”
然后四周报一阵“切”声。“洗澡怎么办?”“.我还要上网!”“……”老师一一回答了这样的问题,表示政府会关怀我们的,领导会关怀我们之类的话。宿舍够用的,大家放心啊。
然后一个人说:“下雪了。”
其他人又爆出一阵“哦”声,之后愣在哪里。一个人命过来,冲过去看。其他人见状也挤过去,顿时窗台前成为地球上人口密度最高的一平米。我似乎有听到断胳膊断腿的声音。老师说:“都回去!都回去!”大多数人没听,只有几个跑得慢没抢上看的班干部拼命挤出来,然后老师便挤进去看。
我冷冷笑着想起《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 里的句子:
“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散入珠帘湿罗幕,狐裘不暖锦衾薄。将军角弓不得控,都护铁衣冷难着。
瀚海阑干百丈冰,愁云惨淡万里凝。中军置酒饮归客,胡琴琵琶与羌笛。
纷纷暮雪下辕门,风掣红旗冻不翻。轮台东门送君去,去时雪满天山路。
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 ”
我一看教室只有两个人还保持着人类的站立姿势。一个是我,一个是凌冷。我们两个反应慢的人。
凌冷说:“这些人可真无聊,不就是一种自然现象吗?”
我说:“对啊。”
“可是现在这里处于不自然的状态。”老李说。
(八)踩着我前进
我说“既然现在领导封了学校,我们回不去,不如四处转转。”
凌冷说:“走吧。”
天还是一片血红,但雪一直在下,一直到了小腿,我觉得很冷。
“真美啊!”凌冷说。
“真冷啊!这得零下15度。你带衣服没?”
“你一说好像有点冷。”凌冷说。
“你应该比我更冷才对。因为你叫凌冷幺。”
“一点也不好笑。”
这时,一个黑漆漆的东西从黑漆漆的(虽然亮着灯)的建筑物上跳下来或掉下来。凌冷吓了一跳,似乎要歪倒在我的怀里,于是我向右一步,凌冷便径直跌倒在雪里。我想,这个班长也太落落大方了,落落大方过分了也就是风骚了吧!便拉她起来,去看掉下去的那位伤势如何。
那厮头朝下倒插在雪中,我把他拉出来,他说:“真冷啊!”
我问他:“你有温度计没有?”
凌冷问他:“曦,你没摔着吧!”我说:“摔是摔不着,就是怕冻着吧!这地方现在交通已经瘫痪了,又缺医少药,感个冒都能把人感死。”
曦冷冷道:“你肯定巴不得我冻死。这样你们不就可以‘二人世界’了幺!”我跟着笑道:“这样说来我确实巴这你冻死。”
凌冷被这冻出来的幽默逗得呵呵直笑,道:“你瞎说什么?今天还没过完,你就说这话,真是……”
我说:“这么大的雪,农民的庄稼可遭殃了啊。”
凌冷道:“不是今冬麦盖三层被幺?所以说没关系的。”
曦道:“中国那么多农民,冻死几万又有什么关系?”
我已攥紧了拳头,我就是农民的儿子,看着牛羊和麦田长大。
我道:“你给我重复一遍。”
曦满不在乎的重复了一遍,一时间血液用上了我的头脑,一种复杂而简单的感情油然而生,我多么想冲上去把他揍倒啊!但我的理智告诉我,你不行,你已经错了一次了,用过了一条命,你没有机会再错了。一开始就惹祸,我才刚刚有了这上学的机会,我不能再失去它了。
我忍住怒火,说:“再见了,富家大少爷,好好享受二人世界吧!”
我突然发现学校生活并不像想象中那么美好。一如学校外的生活不如想象中的那么美好。凌冷和曦愣在那里,一会儿,曦明白过来,破口骂道:“XX的,臭文人有什么好,又没钱又没势!不就是出了几本草纸幺!XXX给老子擦屁股都嫌黑!”之后冒出一泡英语。凌冷说:“假清高,不理他!”
我往楼上走,自言自语道:“好啊,我假清高,假清高喽!”
我找了一个闲适的地方凭窗而立约莫过了半个小时,人群终于慢慢散去了,流下一滴零食和几个被踩的动弹不得的人,那是最先去看热闹的先驱者。看来有时反应快不一定是好事,探路的人常常第一个掉进陷阱。他们就是刚才处于圈子中心的人。他们牺牲了。但是他们换得的是时代的进步。他们永远跑在时代前边,用身体填平了时代前行路上的所有的坑,踩过了前进方向上的每一颗地雷。之后用最后的力气对时代说:“这条路没错,踩着我前进吧!”他们才是引领时代的人,而我只不过是喊了个口号,给他们指了一下路,但意想不到的是时代忘记了他们,记住了我。
天更黑了,雪小了些,但有了雾。我从未发现我们的校园这么美过,可能原因是在之前我一直由衷的痛恨着她。我觉得美景比美人好。美景永远不会伤害你,美景比较大,美景不唠叨也不会让你给她买各种各样名牌化妆品,,而且理论上说美景能存在更长的时间。幽暗的楼道内,偶尔我碰上几个女生在谈论劳斯莱斯幻影凯迪拉克轿车法拉利跑车林肯加长版;偶尔我碰上几个以前在文学社里的朋友,他们会惊奇地说:“山姑,你小子不是被开除了嘛?”这个时候我发现我的同龄同学们还都处在比较幼稚的阶段,除了会柏拉图式的写又臭又长的情书外就是傻逼呵呵得去一个傻逼呵呵的地方约会。
而老李是众多幼稚者中的异类,给人一种鹤立鸡群或鸡立鹤群的耳目一新的感觉。
他写过的情书成千上万,集结起来,模式是一样的。
格式:
“你喜欢我吗?A.是 B.不是
反正我喜欢你。”
所以老李一直单身。
老李是学校里随处可见的一抓一大把的所谓校园诗人。他会说:“诗人的时代已经过去 ,我的时代还未到来。”我说你的诗很好嘛!他说:“嫖的”我问:“怎么嫖的?他一会儿说莎士比亚一会儿说海子,他说:“肯定不是白居易的”真正是老李出名的是一天一个所谓校花问他爱情是什么,老李说:“是一种以性交为目的友情。”此后老李一夜成名。当时我们的女生还停留在读琼瑶饶雪浪漫言情的时代。老李自此四面树敌四面楚歌。
其实老李说得对。老李也在举报书上签了字,不知是字太潦草还是学习好,老李却成了漏网之鱼。
我吧我经历的事做过得梦和一些有过的想法告诉了老李。老李说:“这是命。”
我最讨厌两种东西‘浪漫和迷信。因为他们太不切实际。
老李回答我的问题:“在人间这时必然,是命运。象牙塔造就不了作家,直打造写手。之友经历了人间,才会成为大师。巴尔扎克回答了一个老太如何让自己儿子成为作家。巴尔扎克说:”给他一万法郎让他瞎混去吧!”我问“法国不是用欧元吗?还有这句话我认为是雨果写的。”老李说:“对,反正不是杜甫”老李这种诗人最可怜,文学社里写小说看不起写散文的,写散文的看不起写论文的,写论文的看不起写散文诗的,写诗的谁也看不起,因为谁也看不起写诗的。而且写诗一派还有内斗——些古文诗的看不起写现代诗的,写现代诗的看不起写新诗的,写新诗破口大骂那些看不起的人没有眼光。
我问老李,瞎子说。人只要有了名气就变坏,为什麽你有了名气却没有变坏?
老李说:“你不是也一样?我特别欣赏韩寒的一句话:”名气如后脑勺上的头发,本人是看不见的,别人去看的一清二楚。”名气多了不怕,只要扎起来或剪去就行了。千万不要留刘海,眼睛被名气遮住了的话,便什么也看不见了。
“眼睛被名气遮住了的话,便什么也看不见了。 我喃喃。”
老李望着天空说:“你现在多少钱?’
我故意少说十万,因为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会打电话给我通知我你的书加印,但是因为没经验,版税只有百分之五,所以加印我也赚不到太多的钱,这意味着我需要继续活在租来的房子里,“八万。怎么了,即使是老李也对钱感兴趣?”
老李说:“你早晚会载在钱里”
我说:“你别说得那么绝。”
老李说:“这是命。”
我说:“这是命。”
我笑道:“你可以去街上摆个摊算命了。”
老李说:“名师一眼看不出来的,一眼看出命的都是骗子。”
我问道:“你说瞎子是骗子?”
老李道:“很有可能。”
这是天突然一片同名,我道:“天亮了。”
老李说:“不会,是打雷。”
我道:“打雷没那么亮。”
老李说:“那就是原子弹了。”
我说:“快趴下。”
老李说:“爬不下了。”
我问:“为什么?”
老李道:“因为我们已经死了。”
我道我们刚才死了,怎么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