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f14| 考据向小品| 厨子12：丛林魔菇烤串

我喜欢往野外跑，可能是遗传了母亲的冒险基因。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口味独特的美食往往不在厨房里，甚至看上去好像和能吃没什么关系。

先前在萨纳兰的沙漠里发现了很多仙人掌，乌尔达哈人不大吃这种东西，大都摘来卖给炼金术士。仙人掌叶在黄沙里堆成一座座翠山，到傍晚时，夕阳光中金灿灿的绿。用野猪革裹着手，半天可以掰一袋子仙人掌叶。也不用厨房，就在乌尔达哈城门口的窝棚边，用滚水一烫，刮掉刺和皮，只取那层亮晶晶的仙人掌冻，和甜的东西一拌，桦树汁、蜂蜜、果饮……味道就十分好。盛在任何手边能用的器皿里，分个几碗，大口大口地喝。后来遇到黑衣森林南部林区的行脚商，他告诉我仙人掌叶还能烤着吃。浇上蔬菜汁的仙人掌叶，吃前撒上一撮奶酪，烤起来就像肉排一样，也挺好吃的，要是放在饭店里卖，还要卖二十九个金币呢。

我在黑衣森林里走走停停，看远林近水，人怪妖精，看一阵狂风吹散了豆大的雨点，浸润在林间好像淡云薄雾，看薄雾后面影影绰绰的翠绿欲滴下来的林子。等雨一停，各种蘑菇急着冒出头来，在凌乱的枯枝残叶间撑开五颜六色的伞。我就是在这么一个湿漉漉的雨后，和魔菇撞上了。

我以为是尖叫菇，菌盖红亮亮的，乳白的菌柄带着一点微黄。突然之间，细细的菌柄像手风琴被拉开一样，涨到小树干粗细，从菌柄腋间抽出一对粗菌丝，抽在树丛上。血红的菌盖撞过来，我跑又跑不过，被撞得眼前一花。是丛林魔菇！

不过，我总不能被一朵蘑菇杀死吧，于是抽出园艺斧紧紧握着，稳住身体抡了上去。魔菇的皮这么厚，像树皮，砍在上面发出“笃”的一声。我第一次这么近地看一头魔物，乳黄的皮，粗糙而布满褶皱。它还有眼睛，一团浑浊的灰白色，没有眼珠，但莫名觉得它正死死盯着我。我不敢再看，低下头，用整个身体使劲顶，斧头越砍越深，魔菇的厚皮里露出一丝丝白肉，和切开的白菇相似。我把心一横，算了，就当在料理普通蘑菇吧！斧头一转，沿着魔物的菌柄，竖着一撕，扯下一大条来。魔菇受了伤，变得更加疯狂，菌丝像两条鞭子，转圈乱打，我赶忙把煮锅顶在头上，任由它啪啪地抽，冲上去又莽了几斧子。魔菇被我砍得开了花，终于倒了下去，哐当一声。

“我还打算用炼金药帮帮你呢，没想到你挺能干嘛！”一个高个精灵，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身学者长袍，背着个大包，腰上还挂着小瓶小管，里面有五颜六色的水，还有标本。

“我是博物学家马尔塞特，为了写《新艾欧泽亚博物志》，正在调查各种魔菇。”她的样子很神气，似乎也不在意我一身的枯叶和湿泥。她把背包脱到身侧，掏出一本包着山鸡革的厚书。

“喂，你应该也没什么事吧？不如给我当助手，帮我采集标本吧！”她利索地打开书，递过来，又很准确地翻到第一章，“第一章就是魔菇的生态调查哦！”

“首先，请你……”

“对不起，不好意思”我蹲下，摘掉了头上的锅，放在脚边，“我……我听说标本采集有好几个步骤，挺难的，我可能帮不上你什么。”

丛林魔菇大约有六十多星寸，横躺着，像个小沙发。我砍掉七零八落的厚皮，露出洁白的肉。也许真的能吃？我打算试试看。避开菌丝和眼睛，挑选菌柄上部的嫩肉，如果切成小块，用来烧烤或许不错。

马尔塞特哀叹了一声，“原来你是新手园艺工，你必须隐藏自己的气息，否则就会碰上魔物。”

“嗯……”含钛的厨刀耐腐蚀，锋利，形状细长而有韧性，很适合随身使用。把刀斜插进菌柄和菌盖的连接处，破坏魔菇的头身连接，轻松取下菌盖。

“行会还没有教你怎么采集吧？你这么做生物就不完整了，我教你怎么样？你就是我的首席助手！”

“我想你误会了。”

“啊？”

“我其实是烹调师。”

这个答案显然超出了博物学家马尔塞特的预料，她有一双清亮灵敏的玻璃球似的眼珠，她蹬了蹬眼，把我打量了几圈，突然就乐了。我抱着菌盖，捏了捏，也跟着乐了。雨后的太阳把黑衣森林照得闪亮，像一幅冒险故事里的插画。

不远处有条小溪，上面是瀑布，刚下过雨，水声震天。把菌盖浸在溪水中，仔细清洗，捞出切成小块，大约一个奶油菇那么大。就地取材，折几支手指粗细的枫树枝，串上在霍桑山寨买的渡渡鸟雏肉、拉诺西亚的龙息椒，乌尔达哈摘来的仙人掌，正好做成烤串。

我拿出打火的燧石，擦了半天才点着。马尔塞特坐在旁边，一边观察剩下的菌盖一边嘟嘟囔囔。

“它的菌盖和我灵灾之前记录的魔菇菌盖不一样啊，但是已经切成这个样子，也无法判断细节了。”

“早知道这样，我不会允许你切掉菌帽的！”

我挪了挪魔法软垫，靠近马尔塞特坐下来。瀑布和溪水轰隆隆，刷拉拉地流，吹断的小梣树枝和落叶漂在水上，正浮浮沉沉。小口花一扭一扭向草丛里去了，头顶的花左摇右摆。烧烤的烟气直直地往上飘，上头是黑衣森林常有的蓝天，被包围在密实的林间，像面小镜。烤串好了，雏肉泛着油光，魔菇汁水欲滴，仙人掌翠绿，龙息椒鲜红。我起来，拿了一串递给马尔塞特。

“那你要尝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