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迷梦】雨声、孤独和片刻安宁

        一个发生在本人即将离开科大时的故事，那时候的生活似乎已经看得出些许现在的轮廓。

        我喜欢一个人待着，我也喜欢隐藏自己。比企谷老师说过：猫是可爱的，狼是很帅的。就是说，孤独又可爱又帅。

  今年是我在合肥的最后一年。我离开了住了四年之久的东区，搬到了远离市区的先研院。然而，大多数课程仍需去东西区上。因为我的课时间太晚，赶不上傍晚的校车。幸好，合肥政府甚是照顾科大，为先研院专门设置了B2路公共汽车。先研院即是它的终点站，因此坐到最后必然只有我和同学。

        我喜欢雪，我也喜欢下雨天。不管是春夏之交的飘飘梅雨还是秋冬之交的霏霏淫雨。今天，我决定做一件很长时间想做却没做的事——独自打着伞到处转转。通常，星期一上完课我总是和室友一起回去，但我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便让他先回去了。处理完之后，我也没吃晚饭，东区的饭我都已经吃了四年，没有什么新鲜的了。

  一教旁边的路上的落叶被扫成一堆堆的。三年前，有位朋友曾拉着我从路边跳进树叶堆，可惜当时我觉得这样有点傻，并不情愿。但能找到人一起干傻事是幸运的，初雪之夜的时候，没有人愿意和我一起躺在雪地里仰望星空。

        雨下大了，我从西门离开学校，沿着金寨路边走去南七里站，路上的行人都行色匆匆，把自己严严实实的裹在一层一层的衣服里。南七地下通道里总是有打牌、卖菜或者乞讨的人，但我最想见到的还是一个大叔。以前我对这段路不熟悉的时候，总是以看见他的摊位作为我在地下通道行走方向正确的标志。他每次都是坐在写着「贴膜」的摊前低头玩插着充电宝的手机。我曾不止一次的这样想过：真的会有人找他贴膜吗？他又怎么维持生计呢？我已经很久没见到他了，最后一次还是一个月前。

        我至今仍不确定南七里这个名字的来历，但根据地图我猜测是因为它的位置在市中心往南七里处。我喜欢走一段路去南七里坐B2路公交车而不是在校门口坐102路公交车的原因在于它车次更多，速度更快，车型更新更漂亮。

  果然是因为下雨的原因，非加长的B2车在南七里站人满为患，但也是和以前一样，到了秀水花园站，突然下去一大半人。偶尔我会思考是校车上漂亮的妹纸多还是公交车上漂亮的妹纸多。结论很明显：公交车上什么人都有，而校车上都是学生，当然还是校车上多。

  下雨使得路况很差，公交车不是在加速就是在减速，司机拼命摁着喇叭。因为肚子空空如也，我感觉有些头晕。我从小时候还不知道什么是车的时候就一直晕车，不过考完驾照后已经好多了。

  动漫基地站之后，整辆公交车就是我的专车了。我看着车窗玻璃上并没有新落的雨滴，便以为雨已经停了，可当我下了车才发现，它确实还在下，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难过。

        我并不着急回宿舍，蜀西湖公园就在旁边。这里平时很是热闹，现在却因为下雨而变得空荡荡的。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更不愿意去思考这个难以抉择的问题，反正总有路可走，就算走到世界的尽头也无妨。安安静静的，很好，永远不会有人来打扰我。

        大约走了十分钟，我停了下来，停在因雨水上涨的湖前，把被草弄湿的裤腿挽了起来。远处隐约传来老人们常听的戏剧，标准的江淮方言。市区的大街小巷喜欢播放流行曲，情情爱爱，好不华丽，但我此刻忽然觉得，两相对比，那些音响里的声音庸俗得可笑。

        我喜欢安静，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安静。我讨厌人潮拥挤的地方，更讨厌言不由衷的交往。可惜草地被雨水打湿了，否则我可以躺下来远望天空，看乌云从远方飘到一块儿，聚集成各种形状，然后又各自散去。但不行就算了，也不是非躺下不可。世间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何必事事都要强求。

        听过第三次微风吹过的声音后，差不多该走了。
         “再见啦，所有的鸟、鱼，还有花草树木。”我在心里默念，然后离开湖边，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步伐轻快，仿佛刚刚与意趣相投的朋友交谈完毕。旁边的商业区离我越来越近，灯火的亮光也越来越刺眼。

        “嘀—”，很不应景地，身后响起汽车的鸣笛声。四周的空气突然燥热起来，各种噪音一股脑儿地挤入我的耳朵。有打电话时不耐烦的声音、发动机运作的声音、叽叽喳喳争吵的声音，还有许多许多完全分辨不清楚的声音。

        再一次，繁华与喧闹重新占据了我的脑海，难过得令我觉得这副身体不属于自己。多么华美、多么热闹，谁不喜欢？与什么声音都没有的寂静相比，这里充满了该有的、不该有的种种声音，就像那些该有的、不该有的人一样。
        回到宿舍，室友正躺在床上看书。见到我浑身上下都被淋湿了，好奇的问我：“去干什么了，这么晚才回来。”
        “没什么，只是随便走走，你知道的，有时候就想随便走走。”
        室友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埋头继续看他的书。

202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