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漫漫归家路（四）
艾夏的眼神仿佛在说“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然而里昂无法苟同，素来以衷心、诚信、善良、高尚为美德的王立骑士团，更加是亲卫队的骑士不可能特意跑过来开玩笑，他们也清楚开不起这样的玩笑。
而且，正是因为这家伙是魔王，所以才无法通过常理进行推测。
认错人的可能性呢？
“昨晚你去了哪里？”里昂换了个方式，耐心问道。
艾夏不假思索应答：“去喝酒啦，你不是知道吗？”
面对艾夏理所当然的反问，里昂不知怎的心底泛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之后呢？”
“回来了啊。”
“回来了？到哪里？”
“当然是这里啊，不然我还能去哪里？我在王都又没有其他住处。”
嘴巴里弥漫起苦涩的味道，里昂没有任何证据，却好像笃定了似的。
“你没有回来，早上我是在酒馆后街的置物箱里找到你的。”
“咦，是吗？”艾夏歪头疑惑，昂贵宝石般深红的眼瞳透出与燃烧气质不相符合烦恼，“我记得从那座桥上走过去了啊，难道又回去了……回来的时候好像很吵……”她皱起眉头，竭力回忆醉酒后的行踪，她说自己回来的依据大概是记得自己从连接中央区和东区的桥上通过。
“很吵？修道院夜里可不吵。”修道院任何时候都不允许大声喧哗，而且就算是半夜，有人酩酊大醉走进来，管理戒律规则的年迈修女可不会不闻不问。“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走错地方……嘛，既然你说在东区找我，也不是可能吧。”艾夏摊开双手，干脆放弃自我想象填充严重的回忆。
“断片了吗……”里昂双手抱头，在卧室里迅速踱过一圈，强制自己冷静下来，“你再回忆回忆，到底昨天夜里你去了什么地方？”
“我不记得了。”似乎是勇者诞生的事让艾夏心情大好，悠然原谅了里昂近乎冒犯的一再发问。
为了享受酒水的乐趣，艾夏特意花了一整天将对酒水的耐性从毒无效属性中分离了出来，不过就算如此，肉体强悍的魔王依然能达到千杯不醉。里昂摇摇头。所以她才会去东区的酒馆——中央区和其他隶属部队、商贾的区域内提供酒水的地方大多以环境美好、礼仪优雅为卖点，常常被迫要在那种地方交流的他深知那些地方的压抑感，那些地方只会让美味的酒水变得苦涩。而贫民、三教九流和低阶冒险者聚集的东区则完全没有相似的束缚，无秩序社会环境之下，一到夜里就堆满酒鬼的酒馆更是无法无天，不管认识不认识，熟客或是第一次进店，只要来上几杯，马上就可以成为知己。
试问，每天都可能成为最后一顿，越喝就越嗨的低阶冒险者们中忽然出现一个酒量超群的可爱女孩，会演变成什么样子？
毫无疑问，酒量对决会无止境的进行下去……从古到今，可爱又强大的女性无论是出现在战场上，还是酒场上，都会激发男性的竞争心。恐怕前一天夜里，艾夏是真的从东区回来了，只是过度摄入酒精导致丧失正常思考能力，她没有回到修道院，而是……
“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性。”里昂反而心平气和了下来，“你昨天晚上喝多了之后，去了王宫，拔出了圣剑，宣告自己是勇者，然后又回去了东区。”
八九不离十……
“我拔出了圣剑，还自称勇者，别开……”艾夏刚要肆意大笑，表情陡然僵住，柔和的嗓音缓慢颤抖，“……说起来，我好像抱着什么东西吐了，还梦见抢了勇者的圣剑……”抬头望向里昂的清澈眼眸中第一次涌出类似不安的神情，“不可能吧！我可是魔王，圣剑怎么可能认可我？”
“你之前还抢走过勇者的圣剑吧。”里昂也不愿意相信，可是三年前的魔王攻略战失败之后，活下来的他们亲眼看到了艾夏用圣剑杀死了勇者，并据为己有。
“那把不一样，勇者使出那一招，特别厉害的绝招之后，那把剑也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我才能轻易将魔力注入其中。王国那把圣剑还完好无损，怎么可能轻易为我所用呢？话说为什么圣剑会有两把啊！”
圣剑自古以来便有两柄，据说当初下令打造圣剑的国王就是怕圣剑落入魔族之手，才特意下令留下一把由王族保管，专门用来认定勇者。艾夏夺走的那把圣剑由历代勇者继承，每一代勇者得到之后，圣剑会根据持有者的能力改变形状和优先属性，以及安全上限。顺带一提，插在王国正厅门前的那把圣剑除了选拔勇者以外，并不具有实战功能。
里昂没心思给艾夏讲诉历史，他同样疑惑，“就算圣剑是按照强度挑选勇者，也不至于认可暗属性的魔族……”
勇者基本上统一是光属性，其次是火属性，少数时代会出现风属性，或是水属性的勇者，他们的战斗力明显弱于光属性。稍微混沌的土属性甚至没有出现过任何一位勇者，绝对相反的暗属性根本不可能被选中……难道强悍一定程度之后就可以用蛮力拔出来……
“那个，我不是单一的暗属性。魔族只是暗属性多一点，不要产生偏见。”艾夏打断里昂的思考，一脸你没想到的表情，大概已经猜到里昂听后错愕的表情。
“我是全属性。”
里昂很负责的露出艾夏希望看到的惊愕，人类对魔王最大的研究就是他们的战斗力，可是却没有任何人怀疑过魔王拥有全属性面板……不过，自诩正义的人类有怎么可能相信作为邪恶代表的魔王能够受到光明之力的佑护呢。
“你说什么？就算是勇者，也不曾有过全属性的存在。”里昂伸出手将脱落的下巴复位，过于震惊反而没有大叫，只是声音变成了齿轮一样机械。他不认为艾夏会骗他，可正是她不会说谎，才更加令他难以相信。
“暗属性和光属性调和可不容易，一般的肉体可承受不住。而且人类诞生暗属性的机会很少，趋之若鹜的你们根本不会让一个有暗属性的人继承勇者之位。”艾夏翘起嘲讽的嘴角。
说的倒是没错……不过重点不是人类的态度……
“也就是说，如果圣剑真的是按照强度为标准挑选勇者，你完全有符合的可能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