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星辰再度闪耀(一)》

【1】
“首先,天文学当中所定义的新星并不是指新的星星,恰恰相反,新星是指恒星即将结束自己生命时的标志。”在罗德岛的多媒体教室里,一个身穿深蓝色长裙的蓝发姑娘正在一本正经的给我讲述着恒星的一生,而这件事情的契机是因为山上的那座小天文台。
几天前,我对天文学数据一窍不通的时候,身为整个罗德岛懂得这门冷僻科学的星极没有丝毫的犹豫,和我约好了上课的时间和地点,唯一的遗憾是在她上课的时候我从来没有看到过她的笑脸,总觉得缺了点味道。
举起手,我提问道,“那请问新的星星应该叫什么?”
“原恒星。”星极在黑板上写下了几个英文字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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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请问,原恒星和主序星阶段的恒星有什么差异吗?”我接着追问。
“最明显的是亮度,准确的说——原恒星是会慢慢变亮的。”
还真是让人新奇。
“也就是说,恒星是会逐渐变亮的?”
她举起手,用粉笔在主序星和巨星之间画出了一道直直的竖线。
“到这里之前,确实如你所言。”
看来是一项重要的知识,提笔把她所说的话记录了下来。
“那么今天的授课就算是结束了,谢谢博士百忙之间抽出时间来听我的课。”
那朵美丽的烟雾般朦胧的紫罗兰轻轻低下头,提了一下她的花瓣行了礼。
“啊,不不不,是我麻烦你才对,谢谢星极小姐。”
我赶紧从座位上跳起来,向她低头致谢。
星极把讲台上讲义收好,离开了教室,“博士,下周的老时间我们在莱茵那里见面啊。”
“好的。”
在那个就连房间内饰都是DNA螺旋的组织总部建筑里,几乎那里的每一个人都有着相当让人敬畏的医学学历,而剩下的那一部分人是高级工程师和工学专家,正是因为这样的环境,得以让莱茵生命成为了全泰拉世界极其强势的科研地位。
因为这样,身为罗德岛之一的我其实相当担心和莱茵生命的微弱合作如何继续下去,也正是如此星极这名和医学和工学毫不相干的特殊人物也成了维系这层关系的重要一环,不过这样说起来显得我太过俗气了,但是这样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就算不是莱茵生命的一员我也会多加注意。
更重要的是,我认为莱茵生命和我岛维持良好关系的一大原因在于我,我拥有莱茵生命极少数人才拥有的能力和学识,几天前和艾雅法拉的地质学较量中,我们两人打得如火如荼,能力之高让天火这名法术专家也瞠目结舌。
刚刚踏出教室门,一名干员便扑到了我的身上,“博士,我们去吃晚饭吧,上课一定很辛苦对吧?”
摸了摸阿米娅的头,看来她等我很久了,走廊上温度并不是很暖和,把左手放在她的头上,一路向餐厅走去,夜晚时分的食堂永远是最热闹的。
走在路上的时候,一股食物的香气酝酿在空气里,我的胃在催促我加速前进。
门是大开的,门边的桌子上坐着龙门的三个警司。
我俏皮的向她们敬了一个礼,三个人的反应还真是大相径庭。
陈微微嘟了嘟嘴,眼睛像是特意避开我似的。诗怀雅则是伸出右臂夸张的向我挥着手。
啊,星熊嘛,“呦!”。
我挑了几样食物,放在餐盘上,向医疗组那边走去。
阿米娅则和别的女干员们攀谈了起来,盘子里放了好几个甜点。
怎么说呢,坐在凯尔希身边总需要些魄力,毕竟下一秒那个召唤兽万一飞出来要扭断我脖子怎么办?不过那终究是一句玩笑罢了。
“和星极上课感觉怎么样?”凯尔希咽下嘴里的东西后跟我聊起了天。
“还不错,总有些新东西我能学到。”我回答。
凯尔希笑了一下,“那就好,看来星极能做个好老师。”
嘛,没想到冰女也会笑啊,确实是张好看的笑容。
“要是全世界都是她这样的老师,可就能太平一半啊,要是遇见不听话的学生,她的那把剑可就是相当有威慑力的武器啊。”
“她不会用的,妄想狂,难不成你是抖M不成?”
我傻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可是遗憾的是,并不是每一位老师都是星极啊。
【2】
此时此刻同样的时间,莱茵生命总部的大楼大部分员工已经下班了,除了最后负责锁门的保安以外只有几名保洁工人,默默地用拖把为瓷砖地板打上最后一层光。少数为了科研持续发光发热的科学家们仍然蹲在大楼后面的各大实验室里,在这里清洁是机器人负责,进入每扇门都与要身份凭证,在一些关键地点,评级不足的人员甚至连门都进不去。
而就在这样一个天衣无缝的地方,都注定要发生什么事故。
这里有世界上最大的粒子加速器,也有世界上最危险的四级生物研究室。
在无数个夜晚,安保系统和警卫人员维护着这里的安定,天衣无缝的地方只有一种方法可以寻求突破。
内部。
一名我们从来没有谋面的病毒学家离开了本应该由他负责职守的操作岗位,飞速地跑下楼,向对面的四级研究室跑去,他眼神飘忽不定,不敢和任何一个人做眼神接触,腰部微微弯曲,步态稍显僵硬,头部和颈部向前探去,一种不由自主的快步前移,种种证据无不透露着他现在充满了慌张和恐惧。
走进四级实验室的大门,他用他的身份牌试图打开大门。
“您的权限不足,不予打开。”
他又一次尝试。
“您的权限不足,不予打开,如果出现错误,请联系后勤部。”
实验室大门前响起了一声叹息,他拿出了另一张身份牌。
“身份识别,医疗部总长赫默小姐,予以打开。”
一堵至少有一个拇指厚的金属闸门打开了,他慌张的跑进去,草率的穿好防护服,墙上贴的“请成对进入!”就像是一个笑话。
这里就像是墙壁展览会,无数的墙挡在了这名学者的面前,可是手里的那张身份牌让他势不可挡,就连到了最后,他拿走了两管液体都没有一起任何注意。
直到他逐渐退出实验室时才出了问题。
连续三声的蜂鸣音打破了宁静,随即警报声大作。
“警报!病毒外泄!即将开始净化,请人员立即撤出!”
整个建筑里疯狂的在哇哇乱叫,这个人也吓得半死,赶紧撤离到了实验室外面的准备室,通过那扇巴掌厚的玻璃,他清楚地看到消毒液和紫外线灯管交相辉映,强大的负气压流从他的身后拂过,他想了一想,走到了控制面板前,扫描了那张身份牌。
“解除封锁,特权号码——90UO7B,解除警报。”
屏幕上闪出了一个“你确定吗?”。
他点了是。
四级实验室又一次恢复了宁静。
“删除此次使用信息。”
正在删除——
他的罪孽消失在了信息库里,变成了一堆乱码。
最后他还是良心的把衣服推进了焚烧炉,留下了那两根液体。
没人知道他为什么要那么做,正如影视剧里所演的一样,一根是解药,一根是相当要命的病毒。
他慌不择路的离开了那里,叫上了一辆出租车,向他的家而去。
一个颇具毁灭性的表情浮现在了他的脸上,现在他没有多少时间。
我们不妨不要打扰他。
【3】
邪恶的黑暗永无边境,直到第二天星辰再度闪耀,我头顶这颗可视星等-27的太阳告诉我新的一天到来了。
今天是去莱茵生命那里协助的日子,星极作为我的陪同也会一起回去,最近没有什么大的风浪,并不需要她挥舞那把剑,她做为我的老师只有周末来教课,其余时间她还有在莱茵生命的工作,一个周末的积压希望她能应付得过来。
在镜子面前穿上我那件黑压压的制服,观察是否合适的时候,我帮你故事里的门被叩响了,“博士,准备出发了,我可以进来吗?”
“请进,不必客气。”
我扭过身向门口走去。
星极看我着急的往出走,叫住了我,“哎——!等等,衣领。”
歪了一下脖子,右边扭曲的褶子让我看到了眼里。
“谢谢。”我自己把它压了下去,“我们去外面吧,他们马上就要到了。”
一架直升机静静的停在广场上,那就是我们去莱茵生命总部的最快方式。
【4】
莱茵总部每个周一都会有位领域专家来这里的进行宣讲,今天是来自北方地区的帕米耶夫,第一张PPT上印着他的名字和他的专业——病毒学。
“欢迎大家今天来听我的宣讲,我很高兴在这里——这个科学天堂来分享我的一些见解和看法。”
整个讲堂里静悄悄的,我或许并不认识这位名家,但是我身旁的星极悄悄地向我提醒道,“他可是这个学术领域的领袖级人物啊,知道的越多真是越谦虚啊。”
“搞学术的或许都是这样,为了人类大义可以付出一切,真是让人敬佩。”
然而事实上是左右各半。
“今天想介绍一个我当年实地考察去当无国界医生的时候亲眼目睹的疾病,说实话经历了那次考验之后我才真正意识到人性是多么脆弱,人也更是脆弱,现代医学大行其道的时候,我们骄傲自己能够控制大自然的时候,总是会有这样的晴天霹雳告诉我们依旧仰仗于这颗星球,而非星球仰仗我们。”
屏幕上投出了一个电镜下被染色的病毒,那是一团看上去棕褐色的淤泥,可是他闪烁的眼神似乎在诉说着什么故事。
“这就是PLO-17病毒,现今只能在四级实验室里操作并保存的病毒,它的致死率经历了科学进步这么长时间,还是居高不下,我当时去严重地区去参与救援的时候,那地方简直就是血肉磨坊,没有一个人能生还,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他们在坚持一段时间。”
几张实地的照片被那名学者展示了出来,整个大堂里传来了一阵阵叹息声,甚至毫不夸张,祈祷声我都能听得见,被吓到的星极僵直的坐在我身旁,但是因为她毫无波澜的表情让我甚至有了她无所畏惧的错觉,至于我是怎么分辨出来的,当然是直接问她。
“星极,你没事吧?”
“没,没有,就是害怕晚上做噩梦。”
我点了点头,“那你要是觉得不合适的话,你可以先出去休息的。”
“不行,莱茵明确要求我要时刻负责你的舒适和安全。”
“那为难你就可以吗?哪怕你在外面等也没有关系的。”
星极还是再三表示不可以,还真是个认真的角色。
我们两人安静下来,继续聆听着这名北方大汉的讲述。
“当时我们第一批到那里的医生已经有一部分人殉职了,就算是超高浓度次氯酸根也往往会露出马脚,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会残酷到这种程度。”
“这是我们第一位患病的医生——潘泽,他当时收治了第一名PLO-17患者,陪同他的护士形容了这样的一个场景。”
潘泽黑白的遗像就那样孤零零的躺在幕布上。
“第一天,一个不幸的人抵达了赛维医院,进入医院后不久他呕吐出大量黑色凝血,并很快陷入了昏迷。救助他的潘泽医生在进行喉镜检查时有血液喷溅到了他的口腔与眼睛里,不过三天,潘泽医生开始发烧,眼球变红,紧接着肝脏开始肿胀,并流血不止,处于濒死状态。潘泽的血清被送往当地的疾控中心,最后被确证为“PLO-17”,一个致死率高达90%的病毒。按照潘泽故乡的习俗,应当把他的身体回迁到故乡下葬,但是到最后这样的愿望都没有实现,只能用最残忍的方式用焚烧炉当场烧掉,而且排放出的空气还必须再通过一次空气净化装置,堪称是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抹去了,连回家的机会都没有。”
无奈的低了头,开始感慨一个纳米级的生物居然轻而易举的要了一个医生的命,英雄的代价未免也太大了一些。
可是紧接着我感受到了我身边的那双白净的手在微微颤抖,我拿出左手握住她的胳膊,向靠走廊的一位莱茵职员请求道,“抱歉,我可以出去一下吗?”
那个人友好的站了起来,让开了位置。
“星极,我不想看了,走吧。”
愣住的她像是被突然激活了一样,打了个冷战,“好,好的,博士。”
然后我就拉着星极的小臂,匆匆的离开了那间讲堂。
一路上我有些痛苦,星极这样不知道是榆木脑袋还是刻意隐藏,这让我一个旁观者都觉得我像是个罪人。
把我脖子上的身份牌用右手揭了下来,摁在感应器上,两个人进了我的私人实验室。
“星极,你为什么要那个样子?”
这回轮到星极疑惑了,“我什么都没有做啊。”
“就是因为你什么都没有做,这才是问题,你明明承受不下去,为什么还要呆在那里?”
“我的任务是——”
我赶紧让她不要再说下去了,“星极,有很多事情是可以绕个弯解决的。”
看来她没明白,“就像新闻发布会一样,有一些刁钻的记者会问一些你不能回答的问题,你就要把这个问题特意转向,要做到看上去回答了问题但实际上特意避开了陷阱,明白吗?”
我估计她不明白,只好抓住她的肩膀晃了晃她,“记住我接下来的这句话。”
星极点了点头,但还是有些恍惚。
“我这辈子搞砸过很多东西,虽然做了那么多努力,但我该听话的时候在说,该温柔的时候却表现的很严肃。”我沉重的说出了这样一句话,而这句话却也是另外一个人教会我的。
“我这辈子搞砸过很多东西,虽然做了那么多努力,但我该听话的时候在说,该温柔的时候却表现的很严肃。”
“我发过誓要永远坦诚,但我没做到。”
当我最后一句话说完后,星极就像是被我欺负了一样,那双水灵灵眼睛的眼角滚出了颗颗明亮的珍珠,我明显什么坏事也没做,但是此时此刻我却心虚异常,身上放出汗来,一时间不知所措。
“哎,不,星极,你,你别哭啊,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星极背着我面向门口用手指抹掉眼泪,打开了门离开了。
“抱歉博士,我马上就回来。”
我搞砸了。
不要过度勉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