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模拟程序
8月7日
这一天，草原上的野兽被遥远传来的机器惊醒，它们睁开眼，视野中浮现出它们从未见识过的巨兽，有的在天上，有的则令大地发颤。
“列昂尼德总帅！”站在台下的军官保持着笔直的立正姿势，高高抬起头，使自己的脖颈在北斯拉克帝国的最高领袖列昂尼德面前完全露出，“军队集结完毕，请检阅！”
“很好，那群自由国家的领头人会为我们蓄势待发的军队感到震撼的。”
在媒体报道此事之前，鸟兽们所知悉的，只是随后的炮火轰鸣令它们心惊胆战、四散而逃。
“老段同志，回来啦，”远在千里之外的契那拉，对于北斯拉克唐突举行的军事演习，军事委员会召开了特别会议以研究此次演习的目的及影响，会议结束后，契那拉人民军的总参谋段继祥匆匆赶到了首席的办公室。这一任首席在契那拉历任正式首席中算是年轻的，不到50岁的王辰洪，见总参谋来报道，如此问道，“军委那边的会议有什么结论？”
“唉，现在大部分同志的意见是他们的军演针对的是以南洋克莱顿联盟国、西有利普斯联盟为代表的自由国家，不过嘛……”“怎么说？”“有些同志认为，这次演习之前我们刚给中山科技特别授权，所以北斯拉克这次恐怕对授权有些不满。”
王辰洪停下了手边的工作，不久也露出了一丝愁色：“有这个可能，而且……这事已经传出来了，对契那拉社会面会造成什么影响？我们又该怎么应对？”
“要不……咱们也举行一次军演，给他顶回去？”“这样既能表达我们保家卫国的决心，又能鼓舞民众，只是……”王辰洪也站起身来，在窗边缓缓漫步，转了两圈，好似望着浅绿沙发上的白色镂空布料，又转过身来说，“这样，下次会议你提一下这个提议，我得去跟外交部谈谈。”
“明白了。”“对了，”段继祥刚要出门，王辰洪便叫住了他，“如果通过了军演决定，记得，按最大规模搞！”
看过新闻后，安德也明白了87军演一事恐怕包含了北斯拉克对于中山科技干预罗德西亚内战的不满，尽管尚没有什么证据。单看影响，伴随这次军演接踵而至的还有两国关系的下行、潜在的贸易战与网络对线，莱娜也好似有些心不在焉，恐怕再担心自己身为北斯拉克人在契那拉的前途。
“我反正不会再回到军警行列了……别打仗千万别……”好似自言自语，莱娜趴在桌边，漫不经心地嘟囔着。“依我看，尽管有时候官员只需要签个字就可以发动一场战争，这次应该没这种情况发生。”
“这样不明不白的战争，还是不再要来了……”有安德和莱娜的地方总有雅克琳娜的身影，安德大概明白其中的道理，只是他暂且不想加以干预这种微妙的制衡。收到一封信息后，一些话更不需要他亲自说了。不出一会儿，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前，正在安德视线的方向。
“你来啦。来吧，在这里休息会儿。”洛塔想都没想便跑向安德身边坐下，令莱娜和雅克琳娜二人无不措手不及。
“好了，这次我来是为了工作的，需要用这边的机器。”“啊好，那我先给你倒点茶。”两人早在一个眼神中交换了彼此想要传达的心意。
“您是……安科长的，对象？”雅克琳娜首先试探着发问，睁大的青绿眼睛将内心的疑虑暴露无遗。“严格来说，他是我丈夫。”洛塔还是保持着那副善解人意的微笑，动听的声音却令二人更加慌乱。
“啊呀，您不会介意外面有别的女生勾搭他吧？”莱娜内心自然是有一丝落寞，可她还是保持了爱开玩笑的作风，她本想暗指伊蒂斯，却发现自己和雅克琳娜似乎更具嫌疑。“这？有这样的事啊？”洛塔随即转为一种得意的神态，“他高兴就好，因为我也可能被男生勾搭。”
一番话下来，二人被洛塔的言行举止震撼到，思绪如一团乱麻，正如契那拉外交官的巧妙斡旋。插曲之后，安德带洛塔前往她新的岗位，只留下呆坐的二人。
契那拉北方军演的到来比安德想象的要快，不过三五日，几乎整个北部军区都在集结。一时间，网络上各路言论又是风起云涌。公共外交背景下，媒体更加乐于发表见解，作为旁观者，国际网络上“主战派”与“和平派”的争论迎来的却只是两国的默然，以及一周以后的关系正常化。
不过安德此时还有其他事物需要处理。伴随特别行动科规模的扩大，安德在管理事物上逐渐有些力不从心，他有选拔一名秘书的想法。
“让我来当好吧？”自从他的设想不知怎么泄露出去后，斯科特与莱斯特这两人便一直在争抢这一职位。“叫我办这事吧，头儿。这个维克多亚佬恐怕不清楚怎么打仗！”“你个洋克莱顿大老粗，你们那儿确实很擅长打仗啊！”于是，安德常能听到两种口音、两种性格的青年在他耳旁争吵。知道一位战友找到他时，他才找到了终结争论、解决问题的办法。
“她是我的姐姐。”这个年轻人总喜欢遮住面庞，以前连队成员称他为“旁观”，是个狙击手。“您好……我叫佐藤奈绪，”一个常见的东泽姓名，声音软软的，眼神中闪着不安，“请原谅！我不太擅长交际……但我会做好工作的，我做的账从来没有错过。”
“你擅长财务管理，对吗？”“嗯……”安德从心底认为，一个社交方面略有不足的会计总强过两个社交能力过度发达的那两人，便决心录用她。得知这一消息的两人倒也没多少失望的情绪，因此安德也不比多费精力照顾二人的情绪了。
与培平不同，中山研究所的绝大部分设施深藏于山体之中，身处其中，很难看到自然的身影，偶尔也只能望到远处白茫茫的雪域高原。洛塔的工作倒并未因此受到妨碍，她深知自己的任务又怎样的分量，自然总能在工作时偶尔滴下几珠紧张的汗水。
没有过多的交流，洛塔与研究员们只是设置好数值，开始一轮又一轮的模拟，至于具体数据，一开始研究小组是能推算出几个区间的，随着模拟实验的推进，小组也只好从仅剩的几个区间里挑选数值、挨个带入试验，以便获取准确读数。
“正在推演……数据……还是不达标……”听到这一噩耗，洛塔先是深吸一口气，在满屋的沉默中停顿许久，又缓缓地吐出来。宏光灯不甚刺眼，却毫无温暖可言，在这冷光之下，默不作声的组员们也各有思索。到底是哪里错了？接下来咋办？该说些什么？
“好吧，看来我们又排除了一组错误数值，我们又离正确数值近了一步。”洛塔只希望这笑话能振奋一下各位的精气神。小组正在攻克的是人类医学领域的一大难关，年轻的契那拉人在为人类命运而奋斗的途中又怎会轻言放弃？“来吧，让我们再试一次。”
作为历史教师，安莉海事常关注新闻，讲课之时，遂那近几日的新闻为例，而在这些日子里，新闻热点莫过于北斯拉克与契那拉的“单方面联动”军演，学生们各有见解，而他总能大概推定局势的发展方向。有两周时间里，她在供销点进口区见不到那款北斯拉克产的护手霜，她倒并未对此感到多少诧异。果不其然，不出半月，这款护手霜又重新上架了。
